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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秘书 第314节

“到了黄河就死心了?”

“更不死了。”

我虚汗淋漓。跟上级领导说话,心里总像压着一座大山,生怕说错半个字。

“不想死才是对的。党的干部,一定要有担当。”

“我是怕担不起。”

“人都会有错误!共产党人不是神仙,都是食人间烟火的凡人。不要怕担不起,只要有勇气去担当,就是好干部,好同志。”

我无言以对。刘县长大会讲话都不用讲稿的人,我在他面前,算老几?

“今晚这顿饭,我去。”刘县长爽快地说:“看我们小陈镇长给我准备了什么样的大餐。”

第247章 黄微微请来了薛冰

刘县长轻车简从,随着我步行去县委宾馆,黄微微跟在我们后面,把车开得像蜗牛一样的慢。

前面走着两个男人,后边跟着一台车,开车的是美女,这在春山县,本身就是奇观。

刘县长一路与人打着招呼,从跟他打招呼的人穿着来看,都是市井草民。虽然人人看到他都是谦卑的微笑,但每个人似乎都是从心底笑出来,没有半点的牵强和做作。

刘启蒙现在官声好,这在春山县老少皆知。做官的人,做得没半点官架子,但又让人钦佩,让人感觉威严,是深谙官场之道的技巧,做得极致的官。

但凡官做得越大,越没有官架子,但越让人感到扑面有一股凛冽的寒风,所谓不寒而栗,就是与大官打交道的感觉。

官越小的人,越是处处显摆自己是个官,走个路,喜欢横着走,说个话,喜欢高声大气,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个官似的。遇到平头百姓,颐指气使,大有天下唯我独尊的姿势,遇到达官贵人,点头哈腰,奴颜媚骨,恨不得趴在地上,做几声狗叫,只为博得领导的展颜一笑。

老百姓认官,古来规矩。仿佛生活里缺少了官,就浑身觉得不自在。如果能认识一个官,平地感觉比别人高半等,倘若家里出了一个官,哪简直就是挂在嘴边酒瓶子,想喝的时候就喝一口,不喝的时候也要拧开瓶盖子,恨不得把瓶子里的酒香,一口气全部飚出来。

刘县长慢慢的踱着方步,不时仰起头看街边鳞皮节次的高楼。春山县这几年发展得很快,街道在经过几次拓展后,宽了许多。街边也仿着衡岳市,种了许多的法国梧桐,路灯都是族新的,散发出淡淡的光来,在欲暗微明的傍晚,勾勒着这个偏远小城的梦想。

深秋的春山,找不到半丝夏天的气息,处处是衰败和凋零。这个坐落在山窝里的小城,渐渐失去了家长里短的温情,取而代之的高楼把人都束缚到了水泥丛林里,人与人之间开始变得陌生起来,以至于相遇的招呼,也失去了往昔的亲密无间。

我回过头看跟在身后的黄微微,她正拿着电话在打,看到我回头,朝我嫣然一笑。

黄奇善早就准备好了宴席,这小子近来办事都有章有法,接人待物处处显示出细心和圆滑。

机关锻炼人!我想起郭伟曾经跟我说过的一句话,心里一阵温暖。

他们都是从机关出来的年轻干部,有背景,有资历,有我曾经梦寐以求的人脉。郭伟从机关到基层,是一个有抱负的年轻干部必走的路,有基层工作经验的历练,是升迁的一大法宝。而黄奇善,从机关到机关,他的路无形中局限了发展,他只能一辈子稳稳地朝上走,没有大风大浪,但也不会有奇迹发生。

看到刘县长进来,黄奇善满脸堆笑,迎上前来,接过刘县长的大衣,细心地挂到衣架上。

奇善与刘县长现在算是同僚,跟我们,是上下级。

刘县长没有推辞黄奇善的行为,笑着问:“奇善啊,这些都是你安排的吧?”

黄奇善谦逊地笑,说:“也不知合不合县长您的胃口。”

“我呀,不忌口。天上飞的除了飞机不吃,地上跑的除了火车不吃,水里游的除了轮船不吃,没有我不吃的。奇善啊,生活嘛,就是一口饭,一口菜,简单如此。别人锦衣玉食,我等粗茶淡饭,不见得别人能活过我们。做人呢,不是看他为自己创造多少财富,而是看他为社会付出多少财富。你说是不?”

刘县长说着伸手握了徐斯冠教授的手,亲切地表达了欢迎辞。看到黄微微站在我身边,打趣着说:“夫唱妇随了啊。”

黄微微腾地红了脸,扭捏地叫了一声:“刘叔叔,取笑人家干嘛呀。”

刘县长却不接她的话,转头问黄奇善:“还有人吗?”

黄奇善谦卑地点头,睁着一双亮堂堂的眼,竖着两只耳朵,生怕漏掉半句话。

黄奇善的圆滑在我看来完全的水到渠成的事。这个本来不谙世事的小伙子,在经过了几次县委常务会后,他逐渐发现了一个问题,每次只要他黄奇善提出的方案,刘县长总是第一个表态支持,哪怕表态的只有他们两个。

到后来,黄奇善在去市里参加市团代会时,特意去拜访了黄山部长,才知道自己原来是刘县长在春山县常委里布下的一颗棋子。从此以后,只要是刘县长的提议,在表决的时候也总是他黄奇善第一个举手。

两个人谁也没说破,但开始心照不宣。

“县长,别人都说冬天不吃蛇,说蛇性凉。今天我去乡里,看到一老农挖蛇窝,我的个天,一窝蛇足足有三十几条,大大小小,盘着不动。我想起读书的时候去过广东,这广东人,就喜欢在冬天吃蛇,他们叫打边炉。我再想啊,人家都说食在广东,不能吃的东西,他们会吃么?既然他们敢吃,我们又为什么不能吃呢?”黄奇善绕口令一样说了一大溜,结尾说:“所以我就找老农买了一条最大的蛇,这锅汤,就是蛇羹。”

我这才发现桌子中央摆着一口大碗,碗里热气腾腾,仿佛刚从炉灶上端下来一样,冒出一丝清香。

“好东西!”刘县长兴致奄然,自己拿起汤勺舀了一小口,放在鼻子底下细细地闻闻,一骨碌倒进嘴里,咂巴着嘴说:“奇善啊,你懂我嘛。”

我们就一起笑起来,刚坐好,郭伟风尘仆仆闯进来,高声大气地嚷:“你们这些狗日的,老子在寒风里为国奋斗,你们躲在这里逍遥。”

一眼看到端坐的刘县长,吓得赶紧住了口,脸上一片灰黄。

刘县长大度地一挥手说:“郭书记,牢骚啊。过来坐,你不来,我们都不敢开席嘛。”

郭伟局促着不敢上席来,绞着双手呆站在屋中央,脸上的颜色由灰黄变成了一阵红,一阵白。

黄奇善起身过去拉他过来,在刘县长旁边坐下,指着酒壶说:“郭大书记,你身为一方父母官,口无遮拦,目无尊长,不调查,乱发言,罚你先喝三杯。”

郭伟尴尬地苦笑,一言不发自己拿起酒壶,倒了满满一杯酒说:“该罚,该罚。”说完一仰脖子灌下去,又倒了第二杯,连续喝了三杯后,脸上的颜色开始恢复到原来,涎着脸说:“对不起啊,我没想到刘县长来。胡言乱语了。奇善,你怎么不告诉我?”

他责怪着黄奇善,又给刘县长倒了一杯酒,自己再倒一杯,举起杯子说:“我先喝,县长,你莫怪我,要怪就怪黄奇善。”

刘县长跟着也拿起杯子,示意大家都举杯,徐教授不喝酒,言明以茶代酒。徐教授一说话,郭伟才发现还坐着一个陌生面孔,就把征询的眼光看着我,我微微点了点头,悄悄朝他做了一个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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