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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沉浮 第187节

等点好菜,小秦用自行车托着燕子就来了,燕子可不那么客气,跟沙沙亲热地打闹说笑几句,就很奇怪地问:“六子哥,今天啥好事让你科长大人亲自请客呢?还叫我把这跟屁虫带了来?”

小秦正和小标说话,听了差点噎岔了气,小标知道燕子那嘴厉害,不敢去惹,只是闷头暗笑。杨陆顺微笑着说:“燕子,你不是告诉我庚申猴票值两百块钱一张么?”

这话一出把沙沙和小标都搞糊涂,中国人不就是讲究个财不露白么,可六子怎么就...沙沙急得直用脚揣六子,脸上的表情极不自然。

杨陆顺丝毫不予理会,面对眼睛睁得大大的满脸好奇的燕子径直说:“你知道不,我家恰好就有四整版三百二十张庚申年猴票!”

燕子和小秦顿时惊讶得大叫起来,小秦算得快:“天啊,那、那不就值六万四千元钱?!”燕子抓住沙沙的胳膊:“沙沙,你家发财了,发财了啊!这猴票听说还有升值的可能,不定再过一、两年会卖到什么天价!”沙沙满心恼怒,却也只得跟着呵呵假笑,心里恨死了六子这蠢东西,干嘛要让外人知道呢?

杨陆顺感慨道:“是啊,我突然发财了。也好,我把邮票托付给小标拿到春江卖了,然后在县里起个新房子,县委办也不知啥时候分房给我,实在不愿意再打扰我的岳父岳母了。”

小标到底脑子活泛,见六子脸色平和,甚至眼里带了丝狡黠,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与其到时候别人去猜测大笔钱的来路,还不如事前告诉别人,有人传出去了自然以后起楼房就没人诧异了,何况这东西早点出手换了钱,省得县里什么书记领导打主意,便不由崇拜地冲杨陆顺点了点头,心说到底是文化人,啥事都考虑得周详。

燕子听说要卖掉,马上极其专业地冲杨小标说:“大侄子,你可得多访访才出手啊,这整版价格比单张还要贵上百分之二十的价格,可别糊里糊涂卖了让你干爹吃亏啊。哎呀,要是不卖,这猴票肯定还会升值,六子哥,你老实交代,家里还藏着什么好邮票不?给我几张啊,我现在是集邮爱好者啊!”

杨陆顺耐心地解释这几张猴票的来由,一摊手说:“我一个乡里人,在大学里吃饱肚子都还犯愁呢,哪还会有心思搞那玩意儿?如果不是幻想物归原主,怕是早写信给用完了。实在是万幸啊!所以今天我特意请你这大恩人吃饭,表示谢意啊。解决了我的大问题哟燕子妹妹!小秦,今天你们俩爱吃什么尽管点,难得我阔气一次啊,呵呵。”

小秦却是感激万分,扯了下燕子说:“杨科,谢谢你这么信任我们,你放心,这话到了我们这里,就打止,保证不给你到外面胡说,是吧燕子。”#p#分页标题#e#

燕子经小秦一提醒,也连连点头说:“是咧,沙沙姐,我嘴巴很牢靠的,得谨防有人见财起心不是,完全第一。”沙沙怨恨地挖了六子一眼,冲燕子笑着说:“傻妹子,我们这钱来路正经,还怕别人知道会怎么样啊?你六子哥都不怕,我还怕什么呢,反正钱到手就起房子,全花光了也不怕谁惦记。”

杨陆顺拍着沙沙的手笑着说:“还是沙沙说得好,来路正当的钱啊,用着就安心,我现在全权委托夫人沙沙掌管,你爱怎么花就怎么花,起个两层的大楼房、给你买一屋子漂亮衣服、给我们旺旺乖儿子买一屋子玩具,行不?”弄得沙沙扑哧就笑出了声,说:“看你这德性,整一爆发户,败家啊你!”

杨陆顺嘴巴乱开玩笑,心里小秦却上非常满意,感觉他实在懂事,比自己当年活泛了不知道多少倍,就笑着说:“小秦,燕子,今天杨哥高兴,吃了饭我们去小标的舞厅跳舞,然后吃夜宵,不玩到转钟我们不回家!”燕子有得玩哪会不同意,拍着手就答应了,小秦知道杨科在为他的终身大事创造机会,自然是大喜过望了。

吃完饭杨陆顺还不甘休,硬还让燕子小秦看到了那四版邮票,才放心地让小标去了春江,燕子看到完整如新的猴票,羡慕得眼睛都绿了,要不是六子是用来买房子的,她肯定就会腆着脸要上一张,甚至要个四方联。

杨小标连夜就动身赶去了春江,第二天在熟人朋友的带领下去了春江芙蓉路是邮票交易市场,在几个有经验的老票友仔细地鉴定下,一致认为这四整版猴票是上品,当场就有人出二万的整版价,四版就是八万元钱!要是换了杨陆顺本人,怕是毫不犹豫地就卖了,可杨小标见惯了大堆票子的,何况他也实在好奇,究竟这猴票是不是还有升值?反正现在流动资金充足,家里那么大的新房就是预备给干爹的,反正真要搞房子也是沙沙去跑,干爹工作那么忙还会有时间?便心里拿定了主意,谢过那几个老票友,径直去古华办他的所谓“正经生意”去了。

第二部 县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杨小标回南平时,又再次去了春江市最大的家具市场转了转,凭他走南闯北积累下的眼光,为干爹的新家相中了几套好家具。回了南平,小标没直接找六子,先找上了沙沙。

沙沙这几天激动得是吃不香睡不安,既然六子都把发财的事不避讳地告诉了同事,她也就急不可耐地告诉了汪父汪母,听到能卖到六万多块,汪父的嘴巴差点就合不拢了,望向六子的眼神分外精神,建国建设更是一脸惊喜,说话的语气不自觉地就带上了点谄媚。

南平县城也就那么点大,没两天就到处传得沸沸扬扬,人们在羡慕之余少不了嫉妒,更多的人恭喜的同时无不叫嚷着让杨陆顺请客,沙沙营业部的同事以及朋友们蝗虫一样骚扰几次了,弄得沙沙不厌其烦,可又得不强打起精神应付,免得被人说有钱就变脸,心里却骂了六子不知多少遍:死六子,钱还没见到,请客就花了一大坨,平时见他挺精明的人,咋就想这么个馊主意呢。

这不沙沙神情萎靡地坐在窗口,陡然见了小标,顿时就容光焕发,不待小标开口,就直扑后面找领导请假了,喜孜孜地与小标一起上了车,不等做稳就问:“小标,卖了多少钱?”眼睛还直出溜,找那装钱的大袋子哩。

小标微笑着把那邮票夹从包里拿出来,沙沙一见几张邮票还在,满腔激情烟消云散,瞪大眼睛说:“小标,怎么回事?难道春江那么大地方还没人买得起?”小标笑着摇了摇头,沙沙喃喃地说:“莫非情报有误,那邮票根本不值钱?哎呀,这下出丑了,请客花了钱事小,真要...”

小标细心地把邮票夹装进包里,说:“干妈,一时半会说不清楚,等会到了我那里,再慢慢详谈,不过先给你吃个定心丸子,这四张邮票可卖七、八万呢!”

沙沙本已暗淡的双眸立时光彩照人,细眉一扬就要说话,小标连忙说:“别慌问,马上就到了,上楼喝着茶,听我慢慢给你干妈表一表!”沙沙嫣然一笑就住了口,那万种风情也让见识不少的小标为之炫目,更不说车上的铁子等人,竟然都直咽唾沫。

好容易等人泡上了茶,楼上安静下来,沙沙才问:“小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小标把邮票夹小心地放在沙沙面前的茶几上,说:“干妈,这次去春江,我找了不少老资格的邮票专家,他们一致认定这四整版庚申猴票是上品,一些专业术语我也没听全也没记下,反正就是夸好!”

沙沙见他说得有趣,不禁嘻嘻直笑,小标说:“我听他们说好,就说卖了吧,开个价钱,高的开到了一万六、七。可我一朋友却私下劝我不要急着脱手,怕是日后还有升值。我听了也琢磨着对头,虽说能卖到几万块钱,可现在这势头,人民币越来越不值钱,还不如留着好东西呢,况且我也好奇这玩意儿究竟能升值到什么地步。”

沙沙脸上还带着笑,心里却有点埋怨了:你现在是有钱人看不上几万,我可是等米下锅啊!说:“小标,我也很好奇这邮票到底能涨成啥价,可现在,六子他急着弄房子呢。”

小标哈哈一笑说:“所以我先跟你说这事呢。我觉得,邮票暂时不能卖,反正我那里建了个三层楼,就是给你们住的。”说着把邮票夹冲沙沙一推说:“干妈,邮票你保管好,哪能把稀罕东西随便就卖了呢。”

沙沙说:“小标,你的好心我和你干爹都领了,你也知道六子的脾气,他咬住死理了,我是没办法改变他的。”

小标说:“干妈,你把邮票藏起来,告诉爹卖了六万多块钱,然后我介绍你们买了那房子不就成了,把房子的手续全用你的名字办了,爹不信我,总信你吧。要不我先给你六万五现金,你让爹看看。他反正工作忙,买房子或是建房子不迟早得交给我来搞啊?咱们再给他做思想工作,建房子不如买房快,把咱旺旺抬出来压他,不怕他不就范!”

沙沙没料到小标会这么安排,迟疑地问:“小标,这、这么大的事,瞒着六子,我觉得还是不妥当,你说那房子让我们住,为了旺旺我厚着脸皮也是愿意住进去的,可凭白无辜地送这么大幢房子给我们,我是不敢接受,也、也受不起这份大礼!”

小标急了,说:“干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爹的感情。当年我和爷爷潦倒成那样,这世界上除了爹是真心待我和爷爷好外,就再没第二个人伸手帮我一把了。干妈,你一直是城里人,没饿过也没冻过,你不知道我这苦孩子遭过的罪!”

说到伤心处,小标流出了感激地泪:“干妈,这么些年我从来没在你和爹面前说过这些陈年往事,不是我没良心忘记了,而是报恩德不是嘴巴里说几句谢谢就成行,得用行动!当年爹用自己不多的工资给爷爷买药,给我买衣服文具,给家里解善伙食,当孝子把爷爷安葬,又把我送到部队里锻炼,我杨小标早就把爹当成亲爹了,原想靠自己的本事赚了钱好报答爹,可、可爹是男人,真正的男人,宁愿自己受穷捱苦也不接受我的孝敬,我、我心里苦哇,恨自己不能说服爹。这些年我在外面闯荡,朋友结交了不少,可哪有什么真心实意的呢,都是些狗肉朋友,狐朋狗友,有钱风光的时候就是朋友,没钱落魄了人影也见不到。这世界上只有爹才是真正对我好。可惜我不争气,爹不怎么理会我,也是恨铁不成钢,我不怪爹,只怨自己不争气啊!”#p#分页标题#e#

他象狼一样呜咽着,沙沙也陪着洒了把同情的眼泪,说:“小标,你爹不是不理会你,是不愿意什么事都麻烦你,这次邮票的事,他不就第一个想到你了么,只有自家人的大事情才依靠你是,你爹心里还是有你的。”

小标好容易停住了悲伤,用双手把眼泪擦干净,咧嘴强笑了笑,说:“我知道,这么些年叫爹总也叫亲了。所以干妈,这次无论如何也得让爹住进新房里去,爹也实在受够了苦,平时忙工作,还要惦记乡下的爷爷奶奶,还有旺旺。一路上我都想好了,等爹来了,我们把钱给他看看,然后就讨论房子的事,他说新修也好买也好,我们俩反正把这事揽过来,一切都不让爹插手。隔几天我们再聚一起,我就说访到了一幢修好的新楼,房主人做生意亏了急着卖,弄个假房东跟爹见个面,把价钱谈妥,一切手续我就立即办了,争取一个月后住进去。干妈,你干脆请个长假,我们好生把新房子布置布置!”

沙沙见小标说得情深意重,心里很是高兴,看着茶几上的邮票,她哪有什么好地方藏,还不如交给小标保管为好,也借此表明对他的信任,就说:“小标,我其实比你大不了几岁,沾了六子的光被你叫干妈,实在也当不起,南平俗话说少年叔侄当弟兄,我心里多数还是把你当弟弟一样看待的,你这么做是对我们好,我很清楚,也很感激,我一个堂客们也没什么主见,你怎么说我就怎么配合你了。但这邮票还是放你这里保管为好,一来怕我藏在家瞒不过六子,二来也不怎么安全。我见你这里有保险柜,还是放你这里最好了。”

小标还以为沙沙是客气话就推辞,沙沙嗔怪道:“你口喊说把六子当亲爹,那你爹的东西请你保管,不知道你推什么推?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放心把那么大的楼用我的名字办手续,我也放心把邮票放你手上!”

小标这才轻松地笑了,拿起邮票夹说:“干妈,那我就保管起来了哟,你坐会,我去把钱拿来。”说着走进卧室里,打开装衣物的大壁柜,里面霍然也藏了个保险箱,他打开保险箱,从里面拿出七捆用橡皮筋扎着的百元票子,仔细地把邮票夹压在钱堆子下,锁好,才捧着七万块钱出来。

沙沙见他拿出这么多钱,惊讶地说:“小标,家里放这么多现金怕不安全哟,为什么不存银行里去?”小标把钱装进袋子里说:“上楼上楼下一天到晚总有几个弟兄在,出不了大问题,搞批发这行有时候急需大笔现金,我也就放了二十万在家,省得老跑银行。好了,我就给爹打电话去,记住我们商量好的话哟。”沙沙嘻嘻笑道:“没问题,你放心好了。”

杨陆顺也是表面镇静,听到小标说钱拿回的信,心里高兴得死,恨不得大吼大叫一番才好,不过他却没事人一样用平常的腔调说话,唯一暴露他心境的就是眼睛里怎么也压抑不住的兴奋之情。当他看到人造革背包里那一捆捆钞票时,饶是他竭力克制也禁不住声音颤抖地说:“小标,这趟真麻烦你了,嘿嘿,四版邮票竟然卖出了七万元的天价,真是运气呢。”

小标开玩笑地说:“爹,你这下在南平也是个阔老板了啊。”杨陆顺把包的拉链合上,叹息着说:“是哟,真是天降横财了,真要靠拿工资,怕是一辈子也积攒不到这几万块钱。”

沙沙说:“六子,你早说了的,这钱全权归我掌握,还算数不?”杨陆顺难得亲昵地抬手环住身边的娇妻,笑着说:“当然算数了,你说这钱怎么花就怎么花,我的不也就是你的啊。”沙沙拍着手笑道:“那就先买个大大的楼房,把新平的爹妈旺旺接来住在一起,然后其他空闲的房子都摆上铺位,等老人寿诞过年过节时,几个姐姐家来玩得有地方住不是?”

杨陆顺听到沙沙一心惦记着乡下的父母姐姐们,而不是只顾着自己爱漂亮,心里就感激莫名,说:“沙沙真是我们杨家的好媳妇,发财了不忘记公爹公婆。干脆也把你爸妈接到新房住,这一年实在也麻烦俩老了,该是我们晚辈尽孝道的时候了。还有小标也要准备一间房,我们都住一起!”

小标在旁边弯着指头数着说:“爹,按你的计划,可得起个三层的大楼房才行哟,要不怎么住得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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