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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沉浮 第345节

沙沙这时推门而进:“好了,我的任务完成,可以走了。”

杨陆顺边走边问:“沙沙,你任务很艰巨啊,这么晚才做完?”

沙沙说:“没办法,每天都得当日结算完毕才能走,自家的生意不精心点,还指望得别人?”

老白呵呵笑道:“知道杨夫人一把赚钱好手,可惜这么搞太辛苦,我可听说了,女人熬夜对容貌有很大伤害哟。”

沙沙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找单位女同志学的么?”

老白殷勤地关上车门,跳上副驾驶位置坐好才说:“是我家堂客不知从哪里学来的,一张橘皮子脸还成天做什么美容面膜,搞起黄瓜啊、白塑料布啊蒙在脸皮上,鬼一样吓死人。连打麻将都不超过11点了,怕衰老。哈哈,我笑她都快做外婆的人了还爱漂亮,换了是沙沙还差不多。”

沙沙摸了摸脸说:“哎呀,你堂客是会保养,我搞了这歌厅,硬是人都瘦了几斤,脸上摸着还硌手呢,我得去问你堂客怎么保养。”

老白呵呵一笑说:“问她做什么,她也听别人说的,如今外面的美容美发院就会做保养,我也听办公室的年轻堂客们说,县里比较好的就是飘逸、柔顺这两家了。”

直到进了夜宵店的包厢,沙沙还在念叨,周斌说:“沙沙,其实你晚上不熬夜搞歌厅,比什么美容保养都要好呢,我老觉着歌厅虽是赚钱,可太辛苦了,又吵又闹的,环境也不怎么好,说实话,你贵为县长夫人到这里来消费放松倒可以,亲自管理,未免也太给那些唱歌的人面子了吧。白经理,我们棉麻公司不是年年都要进大量粗棉纱布当棉花袋么,我算算一米只赚一毛钱的差价,公司各棉麻储运仓库一年至少需要一百五十万米,一年进两次货,都是十五万,轻轻松松就来了。何不做这个生意呢?”

杨陆顺就咳嗽一声说:“周斌,你的好意我领了,这事不要再提,沙沙搞歌厅辛苦点也算劳动致富,你们棉麻前次都在喊开源节流,就是要压缩成本增加效益嘛。我看莫说一毛差价,一分也不行,老白,要加强供销人员的管理,不能让单位效益流失了啊。”

周斌马屁拍到马腿上,立即做了深刻检讨,白利民却认为杨陆顺在摆清高,能让老婆抛头露面开歌厅又怎么会介意赚安逸钱呢?见沙沙眼珠子在转,心里就有了数,估计是在顾忌领导形象,那我直接跟沙沙谈,还怕你堂客不在被窝里告诉赚了钱啊。#p#分页标题#e#

杨陆顺倒是关心老白开始的话题,就问:“白经理,今年基地才落户南平,各项指标都得切实按计划去搞,我也听省里的专家讲,南平不适宜搞单一的农业种植模式,我琢磨着要利用南平众多的水网搞点水产养殖,或者发动农民搞点生猪饲养,从而增加农民的收入。”

老白说:“杨县长,我在乡里搞了快二十年,我就清楚,种田只解决了吃的问题,又不是说有一户百多亩田,那还有点搞头,其他呢,还得搞副业。今年反正大局定了,明年还请杨县长适当增加点棉花面积,棉花总也是国家主要的战备战略物质嘛。莫看国家在粮食紧缺提高了粮食收购价格,可农用物质涨起价来,比谷价快得多!”

杨陆顺就开始思索南平县农业将来的走向,他没少关注改革后农村粮食作物价格的变化及国家不同时期的政策,觉得光靠水稻不仅不能帮农民致富,而在某种程度上制约了农村的发展,制约了农民的创造性灵活性。不过他最为担忧的却是年年增加的各种收费。

老白见杨陆顺举着杯子发呆,就笑着说:“杨县长,撇开我们的职务,我们还算是老朋友吧,怎么眼见着让我们棉麻发财的机会,却不照顾我呢?”

杨陆顺一楞说:“发财的机会?我都想县财政发笔大财,我也少了好多麻烦事。”

老白说:“朱县长带队去海南考察,去的都是几个膀大腰粗的钱老板,我还当心农行也要去,就会逼我们棉麻还贷,如今我们棉麻有货款五千万在家,都不知道怎么用,何不让棉麻也去海南发展发展呢?”

杨陆顺说:“老白,你想都别想,不记得我挪用基地专款三百五十万就被全市通报批评了呀?你棉麻公司的贷款也是国家的专用贷款,你前脚挪用,后脚就有人撤你职,不信你试试看!银行不同,他们的资金就是用于投资的,名正言顺嘛。”

老白就唯唯诺诺,要是没个领导替他当家,他也决计不会贸然行事。

沙沙在旁边听到农行没参与考察,心里暗暗好笑,是她故意危言耸听打消农行雷行长去海南考察的意图,无他,那姓朱的使坏难为六子,她还不逮着机会就攀污老朱啊,农行雷行长听沙沙说杨县长是极力反对政府拿银行的资金去投机的,所以报着与杨县长同一战线的心理,就没去海南。

沙沙就得意啊,要是投资失败不说了,活该老朱倒霉,要是成功了,少了家银行的资金,势必也少赚点,总比看着老朱洋洋得意的好吧。她就是个女人,想得也简单,谁对她家好,她就对谁好,其他一概不问!

第一五五章

沙沙回家伺候杨陆顺上了床,原本还想同六子商量商量老白介绍的生意,等她洗漱熨帖进房,六子已经鼾声大作,手里还捏着旺旺迎“六一儿童节”的文艺会演照片。摇了摇头,沙沙也觉得浑身酸软,细心替六子掖好薄被子,开始对着镜子搽晚霜。镜子里的人显得很憔悴,连眼袋都出来了,脖子上的皮肤也显得松跨的,故意咧嘴做笑样,眼角出现两条细细的鱼尾纹,再低头看看松弛的乳房,早就没了从前的挺拨,不禁幽幽地叹息着,算算歌厅开了半年,钱是赚了点,但却操足了心,生意好了忙得累,生意不好又烦躁,还要眼盯着那群服务员,要盯着库房货物的进出,麻将也没时间打,上街都得起小跑,一天到晚就盼着赶紧上床睡觉,仿佛睡觉都成了奢侈的事情,好在还是赚了点钱。

想到赚钱,沙沙多少心理平衡了许多,心情也立即好了起来,仔细地抹匀晚霜,钻进了被窝。开歌厅半年,平均每月的纯收入基本在六万五左右,贷款早就还了,这还得感谢舒姐子开的金口,也算舒姐子懂味,才出了三千块钱就占了两股,是看在钱的份上才帮腔的,说什么生意场上都得按合同办,才依照原先的合同先还了贷款,再来分红。

不过沙沙并不很满足,以前三兄妹合伙,她占了七股,为了讨好舒姐子,硬是白送给人家一股,然后为了歌厅的治安,邀请顾局进了一股,没多久唐利萍赖进来参了一股,歌厅生意不错,舒姐子又用红利作了一股,算算十股份拆成了十三股份,她本人却只占了六成,干的活却远比其他人多,唐丽萍偶然还会帮忙去进点烟酒零食,帮忙监督服务员,顾局人不常来,可维持秩序的民警没少来一次,建国两口子白天忙布匹商店,晚上还得死守在歌厅里,累死累活的,惟独舒姐子就老佛爷一样,最多只打几通电话拉拉生意,就只晓得盯着关关手里帐本算计有多少进项。要是歌厅生意长久这么下去,累点也值得,可惜眼红的人多,听说这段时间出现了四家大点的歌厅,其实都是县直行局的人开的,具体老板是谁,她都清清楚楚,可也没奈何,人家没县委书记副书记堂客拉客,算是公平竞争了。马上夏天到了,包厢里肯定得装空调,这笔开支少也上了十五万,生意越来越差可投资越来越大,势必不是长久之计,哪天舒姐子喊声不搞了退股,还敢少了人家一分钱??

沙沙在床上思来想去,与其费力不赚钱,何不私下找老白商量商量,哪怕跟老白合伙包了棉麻公司的粗棉布业务,一年下来轻轻松松赚七、八万,还不招人眼红,不象开歌厅,好象把南平所有单位的钱都赚完了一样。特别是那些单位的头头,花公家的钱去唱歌好象还很了不起,时不时叫我去陪唱一首、陪跳一曲,口舌上还要占点小便宜,偏生还生气不得,还得赔起笑脸说感谢!这服务行业真不是人搞的。看来是得见好就收,算算歌厅投资了二十五万,我退出去,多少还分得六、七万,就是亏点算五万折给唐丽萍也行,反正多的送出去了,也不在乎这一、两万!这么算计着,就恨不得天马上亮了好找老白详谈。

沙沙好不容易睡着,正做梦数钱,被杨陆顺叫起了床:“沙沙,起来啊,莫耽误上班。”换了平常,沙沙少不得还要在床上赖几分钟,可今天没有,急着去找老白呢,顾不上眼泡钟大,匆匆吃了早点送旺旺去学校,就踅去了棉麻公司的办公楼。

县棉麻公司是农业银行的重点贷款单位,沙沙本是农行信贷科副科长,平常没少来棉麻公司,才到办公楼前,就听背后有人喊:“汪科长,汪科长!”

沙沙扭身一看,是棉麻公司办公室的副主任巩艳辉,这个女主任专门负责来客招待,很是会讨领导喜欢的少妇,就笑着说:“巩主任,早啊!”

巩艳辉抢上前来说:“哎呀,我还在汪科长后面,哪里敢说早,吃早餐了吗?请您吃面条,公司斜对面的早餐店的面味道很好呢。”

沙沙说:“在家吃过了,得伺候家里的小祖宗吃了才放心嘛,你也莫客气了,正好陪我一起上楼去,我找你们白经理有事。”

上了二楼,只有其他办公室的年轻人在楼道搞卫生,都是很恭敬地招呼沙沙,进了经理办公室,巩艳辉是亲自拿出个新瓷杯用开水涮了又涮,这才泡了杯清茶奉上,又从铁皮柜里拿出盒中华烟塞进沙沙坤包里,笑嘻嘻地说:“汪科长,这是公司规矩,您也知道的。”就把头探出办公室喊:“小李,到公司门口等着白经理,见到白经理就请上来,别让农行信贷科的汪科长久等了。”又去打电话,生怕白经理在家还没出门。

沙沙任由巩主任帮活,只是随手拿起报纸看着,她很清楚自己在棉麻这些人眼里的高高在上的,对他们过于客气,是自降了身份。#p#分页标题#e#

巩艳辉布置妥当了,才恭敬地陪在下座,有句没一句的搭讪着,生怕冷落了汪科长,本来农行信贷科的人就在棉麻很受欢迎,何况还是政府杨副县长的爱人呢。

好在白利民今天没去县社开会,而是径直出门就到了公司,在门口听到小李说农行信贷科的汪科长在办公室等,顾不上什么领导形象,三步并做两步就冲进了经理办公室,忙不迭就给沙沙道歉:“真对不起啊,汪科长,让你久等了。”

见巩主任替白经理泡好茶出了经理室关上门,沙沙才说:“老白,我们老打交道的了,你跟六子也是好朋友,我就不转弯抹角,我只想问清楚,你提的粗棉布生意我做得不,有没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白利民暗暗得意,却很认真地说:“汪科长,我巴不得有你出面来搞呢。我也不瞒你,这粗棉布生意,好多人抢起来做,没别的,都是想赚几个。我刚到棉麻不久,还真拿那几个副经理没办法,给谁做都得罪人,惟有让外面的人搞,他们才没意见。”

沙沙哧地一笑说:“老白,我说你忽然这么好,感情想拿我做挡箭牌?我没那么蠢。”

白利民也笑起来:“沙沙,我拿你做挡箭牌,也就不会直言我的难处了,我是这么设想的,棉麻公司什么多?棉花多,粗棉布是什么原料做的?棉花纺纱后织的,我就拿棉花去某个小织布厂纺纱织布,只付加工费就换来了全年用度的粗棉布,是不是个堵人口舌的好办法?”

沙沙琢磨不懂,摇了摇头说:“我听着,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可我想不通,我该怎么做?你这办法,完全用不着我嘛。”

白利民说:“其他的你就别管了,你只管去某某纺织厂去进货,进货时,我提供给你最低进价,然后你刨去运费、税费,我每米给你一毛差价,我保证每年至少进一百五十万米粗布,如何?”

沙沙就是想不透老白怎么转套子,让买进的粗棉布变成原棉加工的粗棉布,公司帐怎么做?怎么才能做到天衣无缝?真是隔行如隔山!

见沙沙疑惑不定,白利民说:“其实也不复杂,原本粗棉布只用六、七级的低级棉花就可以纺纱织布,但我换成一、二级好棉花卖了钱再加上所谓的加工费,足已高出进棉布的价格了,你可以凭此轻松赚钱,我则消除了单位内部的不稳定因素,这些我交给周斌具体去办,怎么走帐他都熟悉,你进的棉布直接丢春江火车站的仓库,周斌会调车送回南平。说穿了很简单吧。”

沙沙笑道:“老白,这么好的事你只照顾我这朋友,我一个人独吞,未免也对不起你这朋友,干脆我们合伙吧,进货的本钱我出,利润对分,老白,我这朋友还值得交吧?”

白利民本想送个大人情给杨陆顺汪溪沙,也是为他自己将来着想,却没料到沙沙这女人并不是头发长见识短的贪婪之辈,短短时间就合理地分配了利益,不得不使他刮目相看,就点点头说:“沙沙,要说我不想赚钱是假的,既然你愿意分我一半,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我才到棉麻,还不很熟悉其中内幕,目前也就这粗棉布利润大点,象什么消防器材、盖棉花的油布等等,都应该是来钱的玩意,但下面的人也得多少给点小实惠才镇得住,我手下也还有三百来号人要吃饭呢。呵呵,一年七、八万,在我们南平还是比较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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