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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沉浮 第409节

马上要春节了,易杰已经来过电话,希望春节能去春江陪同他和儿子过年,她没直接拒绝,借口单位工作繁忙,到时候再说,心里其实真不愿意去,最无辜的就是易杰的儿子,十几岁正是青春叛逆期,还摊上个两面三刀的未来继母,小孩子怕心理都有严重的后母阴影了。

徐心言抬手端起杯子抿了口茶,眼睛余光望着桌上乳白的电话,多么期盼六子能来电话,哪怕是说声你好,她也满足了,可惜也没盼到电话。她曾经鼓足勇气给开县政府办去电话找六子,可惜被告之下乡镇去了,还告诉她宾馆房间的电话号码,但她再没去找六子,畸形的感情本不容于世俗,跟何况诡秘的官场呢。六子的生日究竟去不去呢?!

“徐处长,何部长请您去部长办公室。”蓦然响起的声音让徐心言一惊,不过她没立即答应,而是稳定情绪才慢慢抬头说:“我知道了,谢谢你!”“徐处长真客气,那我先走了,你赶紧去部长办公室。”

徐心言不知道部长亲自召见所为何时,按说她的级别还不至于让部长亲自布署工作,无非就是关于易杰的事了,她起身拉抻铁灰色呢子大衣,脚尖冰凉冰凉的,手也冻得发木,边走边轻轻搓揉着,暗暗嘲笑自己三十三的人了想男人还想得发呆!

敲开部长办公室,徐心言见到即将卸任的何部长,有些不舍,嫣然笑道:“何部长,您找我?”

“小徐来了啊,快请坐。”老何从办公桌后走出来,示意徐心言坐,他自己则坐在了徐心言对面的沙发上。

徐心言见部长如此客气,已经知道谈话与工作无关了,但还是做凝听状,静待领导指示。

老何呵呵笑了起来说:“心言同志,别拘谨好不好,撇开同志关系,你还是我未来的老弟媳妇嘛,我可从来没在你面前摆领导派头啊。”

徐心言心说正题来了,什么部长,也就一俗人,故作害羞地一低头说:“何部长,在组织部里、在您的部长办公室,您即便再平易近人,我也不能不尊敬您呀。我不是拘谨,是一个下级应有的姿态。”

老何点起烟,吸了口说:“不拘谨就好,现在我们撇开上下级关系,我就是你老哥,你就是我老弟媳妇,我也不绕弯了。春节过后我就去省委组织部,这不是新闻了,我想征求下你的意见,想不想跟我一起去省委组织呀?”

徐心言想都没想就摇头说:“何部长,谢谢您的好意,我不想离开南风,我觉得目前工作已经进入状况,到了新单位又要重新熟悉。再说我父母年纪也.....”徐心言见何部长脸上显出了一丝忧虑,稀疏的眉毛似乎在攒拢。

果然何部长抬手摸了摸眉头说:“心言啊,你和易厅长怎么还不结婚呀,你也是三十三、四岁的人了,从我介绍你们认识到现在,两年了吧?结婚算了,易厅长需要有个家室,你不也一样吗?外面议论很多,你们两个都是有前途的干部,成家对你们双方都有好处嘛。”

徐心言说:“何部长,易厅长叫你来当说客?”

老何摇了摇头说:“没有,是我多事好吧。我是你们的介绍人,我得负责嘛,我不是管你们的闲事,以前你何尝见我啰嗦过?让你去省委组织部也是我个人的意思,两人都在春江嘛。要不我往省里一调,想管都管不着嘛。”

徐心言听出了何部长话里的不满,坚定地说:“何部长,谢谢您,春江我不去,至于结婚,我觉得现在条件还不成熟,辜负了您的好意。”

老何多少也了解眼前这位女手下的性格,反正自己也算尽到了朋友的责任,总不能强摁着牛喝水吧,点点头说:“那好,你忙去吧。”望着徐心言关门离开,他叹了口气,心说难道徐心言知道易杰在省里的名堂了?要是知道了,怎么又不干净利落地跟易杰断掉呢。唉,别人的私事,操那么多心做什么,易杰呀易杰,你可得好自为之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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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陆顺几天时间匆忙地到开县各乡镇走了走,又去行局看了看,借着和曲常林陪同省里下来的检查组在映山宾馆吃饭后的空隙,把曲常林单独请到了他居住的套间里,请曲书记看看小周房间里二十几箱五粮液和近百条金春江。

曲常林望着眼前这堆烟酒,说:“陆顺,叫段伟帮你处理掉,宾馆一天下来也得消耗不少五粮液金春江的。摆一屋子影响不好。”

杨陆顺愣了下说:“曲书记,就这样了?”

曲常林呵呵笑道:“陆顺,你是第一次下去,乡镇的同志热情了点,也可以理解嘛。你别多心,其实县里风气还可以,事前都请示我了的,我觉得吧也应该意思意思。以后就不得如此了!现在开县财政情况想必你也摸清楚了。也容不得我们领导干部大手大脚。”他这么说,心里却不以为然,都说杨陆顺讲原则,我看也就那么回事,不过还算谨慎,知道让我来最后处理。

杨陆顺心里就炸开了锅,居然还是曲书记同意了的,一箱酒价值近两千,一条金春江目前跌价厉害也是三百块一条,这里接近五万元的烟酒,曲书记居然还说只是意思意思,还真不稀罕这点意思呢,既然你大书记不严格处理,我交市委王书记处理!长吸一口气说:“曲书记,那我就叫段伟经理来处理了。”

曲常林想了想说:“陆顺别急,反正我们马上就要去市委市政府拜年,这些烟酒用得上,我等会叫张初民来归一归,看需要多少烟酒,剩下的再让段伟接手。陆顺,今天中午晚上喝酒,人受不了,我要坐下歇会,张初民应该还在一号楼,小周,你赶紧去把张主任叫来。”

杨陆顺跟着曲常林坐在客厅沙发上,曲常林微笑着说:“明天老历二十三,是你三十六岁,什么事都放,回南平过生日去,不过时间紧,二十四你就得回来,我们简单给你补办个生日宴会,轻松一下,往后就有得忙喽!”

杨陆顺说:“曲书记,现在县里事多,我就不回了吧?”

曲常林说:“那怎么行,一定要回南平。你爱人汪溪沙我虽没见过,可也不想让你爱人有意见啊。如今都行男人做三十六岁,你虽然是县长,可也是男人嘛。现在还早,这会往南平赶还来得及。给你爱人一个惊喜,哈哈!”

杨陆顺本想明天赶早回南平,既然曲书记主动提出,也就答应了:“曲书记,那省里的同志还请您多费心了。小周一来,我就回南平,后天一早动身回开县。”

曲常林说:“行,”本待喝茶,忽又说:“陆顺,你到开县来的时间不长,每天都争分夺秒地工作,我作为县委书记,很宽慰啊,有你这样尽职的县长,同样是开县五十万人民群众的福音。不过事事还得循序渐进,一口也吃不成胖子,我建议你呀,还得多休息,注意身体。你到开县不是搞检查,有足够的时间嘛,凡事我们多商量多研究,开县底子不错,尤奋斗这几年的走快了几步,你切莫太担忧啊。我看你忙得风风火火,估计也是想尽快进入状态吧。”

杨陆顺点点头,说:“曲书记提醒得及时,我是心急了点。犯了急躁情绪啊。”正说着,小周开门进来,身后跟着县委办主任张初民。

张初民笑嘻嘻地先给书记县长敬烟,说:“曲书记杨县长,有啥指示?”

杨陆顺不愿掺和,笑着说:“张主任,你是县委办主任,我指示你就越权喽,是曲书记有指示,曲书记,我这就回南平。张主任,你忙啊,再见。小周,我们走吧。”

上了车小周才问:“杨县长,一屋子的烟酒怎么处理?我得的两千多补助该上交给谁?兰平见我都不回去睡,还以为我在外面有小了。”最后一句话带上了点牢骚。

杨陆顺嘿嘿一笑说:“你先去家里给兰平请假,去南平。至于烟酒补助,以后再说,你倒挺积极,怕钱咬手啊,县长、政府办主任、秘书不都没上交吗。”

小周一愣,说:“杨县长,开县的搞法不对头啊,再说蔡主任只有一条精品玉沙烟,补贴跟我一样,吴秘书才五十元补贴,明显有名堂嘛。兰平说家搬来了也不回,我都不好说一屋子几万块钱的烟酒......”

杨陆顺说:“基政,别说了,我心里有数,想把我拉下水,没那么容易。不怕告诉你,是曲书记同意下面这么搞的。他做好人,叫我顶雷。今天去南平,后天赶早回,辛苦你了。我一天喝了两顿酒,足有一斤多,我靠着眯会。”

小周回家给王兰平请了假,又给汪溪沙去了个电话,这才下来开车去南平,一路很顺利,到西平渡口才花了不到一小时,不过见渡口几乎没了车,嘀咕道:“才九点半,怎么渡口似乎黑漆漆的呢。难道这班家伙偷懒提前下班了?”车行近了渡口车道,买票的小屋连灯火都没有,肯定没人了。栅栏外货车道上隐约有三台车。

小周倒不很急,以前跟西平渡口的负责人都挺熟,跟杨陆顺说明了情况,带了盒金春江就绕进去找人,原来渡口值班的开船的全猫在渡口派出所值班室里喝酒吃狗肉,见小周来,笑呵呵地招呼:“哟,这不是周哥么,听说你去开县了,今天怎么在这里冒出来了?吃了没,上好的架子狗,搞几块暖和缓和?”

小周一一敬烟,说:“各位老哥帮帮忙,稍微吃快点,我和杨县长一起的,想早点回家。”那个为首的脑壳灵泛,笑着把筷子一丢说:“周哥,莫挂羊头卖狗肉啊,我去看看,真要是你们杨县长,我保证不耽误你们回家。”说着一搂小周的肩膀,嘻嘻哈哈出了值班室。

小周哪里不明白,要这些大爷们积极,还得有物质刺激,不然慢腾腾地耽误事,就从口袋里摸出一百元钱塞在那人手里:“江哥,这么晚劳你大驾,不吃狗肉吃河风,兄弟也过意不去,一点辛苦费,等下我再拿两盒好烟,给请你给其他兄弟抽。”

那人嘿嘿一乐说:“周哥一句话,哟,你们杨县长坐的蓝鸟啊,好车好车,我过去跟杨县长打个招呼。”小周说:“我们杨县长喝醉了在睡觉,就不去打扰了,我去拿烟啊,江哥你稍等。”小周也没跟杨陆顺啰嗦,从驾驶台工具箱里拿了三包精品玉沙给那人,就上了车。

杨陆顺在黑暗中唉了一声:“又是老规矩?”小周说:“今天省了些,那个姓江的滑头,我给了他一百块,让那小子独吞。总比十几个人发夜宵钱要少点。”杨陆顺不言语,把身上的毯子拽了拽,个多星期不见家人父母,其实心里怪想念,也盼早点回家。

没多久值班室的人陆续出来,还听见那姓江的在大声说:“兄弟们辛苦一下啊,杨县长是我们的老熟人,抽烟意思意思就可以,老熟人嘛,我们麻利点,收班了再来喝酒!”

货车司机见轮渡有人开船,都高兴地发动车往前挤,可栅栏就是不开,眼睁睁见小车上了渡船栅栏才开,边启车边嘀咕:“妈的,不就是当官的车吗,咻个鸡巴!什么,过渡要二十元?抢钱啊!”收费的人哧了声说:“春节了,你坐车都翻倍,搭船就不翻倍啊?我告诉你,要不是当官的要过河,你们少说还得多等一小时,不谢别个还废话,我看你欠抽!”#p#分页标题#e#

跑货车的司机在渡口工作人员面前还真没脾气,除非你的车永远不再来过渡,怄气掏钱还要陪笑:“那我还真得谢谢当官的了,谁的车,不象我们南平的啊。”“你们原来的杨县长,没见是开县的车牌啊。”“哎呀,是杨县长啊,那真该多谢他,我今天送了五车棉粨到西平饲料厂,没咱杨县长扩棉花,我哪里有这么多生意接唷。你找的钱缺了个角,换张换张......”

货车依次上了渡船,司机们跳下车凑一起抽烟,听说小车里坐的杨县长,都没口子夸赞起来,可惜杨陆顺听不到,不然总要高兴点。

因预先知道杨陆顺回家,四姐早把客房里换了新铺盖让小周休息。杨陆顺到家时,除了旺旺白天玩累了提前睡觉,四个老人都坐在楼下等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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