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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沉浮 第478节

李青江说:“这是严重的违纪行为,要严肃处理!”

曲常林问:“既然杨县长已经把情况几次搞清楚了,看如何处分?大家都发言表个态!”话是问大家,眼睛只看杨陆顺。

杨陆顺说:“虽然情况大致清楚了,我还是建议纪委和计生委联合组成个调查组,把事情彻底查清楚,至于朱郁葱怎么处理,我看不适合现职工作了。”不适合现职工作,就是调离了。

胡志清更是咬牙切齿:“杨县长处分得轻了,这样肆意妄为的家伙,我看双开一点也不为过,他当初能开除马爱国两口子的工作,县委也可以开除朱郁葱两口子的公职,法无二法,一视同仁!”

李青江很支持杨陆顺地建议,说:“是要调查清楚,凡事涉及弄虚作假的,都要给予严肃处分。”

曲常林不太相信杨陆顺轻描淡写地说句“不适合现职工作”就是处理意见,也许正等着县委处理太轻好施压,直接对李青江说:“老李,朱郁葱是正科级干部,完全让计生委去调查不合适,我看可能还涉及到计生委的某些同志,纪委派人为头组织调查算了,计生委也不用插手。”

散会后,吴思凯陪着杨陆顺回政府楼,吴思凯开玩笑地说:“杨县长,你在开县耳目众多啊。”

杨陆顺当然他所指为何,淡淡地说:“何须耳目唷,这样的事,老百姓眼睛最亮,我知道的情况,都是从马爱国交待的材料里发现的,我想马爱国孜孜不倦地告状,收集的材料肯定是真实的,果不其然,我随便说说,朱郁葱就无话可对,他也肯定以为我不会信口开河。”

吴思凯恍然大悟,笑道:“杨县长,我都以为你事先做了周密地调查,没想是这样,哈哈!”

杨陆顺说:“老吴,你说究竟是应该相信层层上报的材料、还是普通群众百姓的呢?这个问题,值得我们思考啊。”

吴思凯想笑,不知怎的心里忽然沉甸甸的,竟然找不出话来应答,就这样跟着杨陆顺走着。

第二一六章(下)#p#分页标题#e#

纪委行动很快,没几天就把朱郁葱违纪作假生育二胎的事查实清楚了,不过结论很可笑,完全是下林道乡计生站林站长一手搞出来的,包括到市医院花钱走路子搞假的医疗证明、给县计生委打的虚假报告。朱郁葱只是被动接受了这个林站长的拍的马屁,典型的被拍马屁的手下人拖下的水。当然也查出下林道乡计生站罚没款账目混乱等问题,只是没找出林站长个人经济上有问题,也就只能追究行政责任,自然是撤职、行政记过处分了。

县上研究朱郁葱的个人处分,在书记碰头会上也研究得七七八八了,胡志清借着是那个姓林的家伙出坏点子,朱郁葱只是一时轻信了谗言为由开脱主要责任,还列举了朱郁葱在下林道乡担任乡长、乡党委书记期间的种种成绩,经济上的廉洁、工作上的勤勉及作风上的清正,语气颇为惋惜神情很是沉痛。

杨陆顺只是强调朱郁葱不能继续现任职务,他清楚违反计划生育的党员干部受到的处罚是很严厉的,根本不需要他具体指出,如果县委处理得马虎,捅到市里都要追究县委的责任,何况还是正科级的乡党委书记呢。

李青江就要严肃处理朱郁葱,还举了其他兄弟县类似的例子,那都是毫不留情地撤职开除公职。

徐谦就附和着胡志清的意见,认为朱郁葱也是一时糊涂,加之被人误导以致犯错,还坦言朱郁葱是个不错的基层领导,在爱护干部、培养干部上稍微宽松处分不违反原则等等。

曲常林见杨陆顺没坚持严肃处理,就决定让朱郁葱停职反省,调离原单位,暂时把编放到县委办,是个缓兵之计,反省一段时间,等风声过了,上面不注意了,再安排朱郁葱也比较方便。由于李青江认为处理得太轻,就再加降两级工资。接着就研究接任下林道乡党委书记的人选。胡志清自然没脸再提他的人,曲常林很顺利地提了个他满意的人选。计生委的李辉也调离了原单位,去经委当了个派名靠后的副主任,轰动开县的计生委爆炸案引出的事端就这么消弭了。

县里这样的处理,杨陆顺也觉得差不多了,总算了却了马爱国的心愿,虽然处置得不算公平,好歹也把朱郁葱的党委书记给撤了,而且他在会上多少有点暧昧的态度,不染指人事工作,也显得他心态端正,尊重了曲常林和胡志清。

是以曲常林事后听到胡志清埋怨杨陆顺无风三尺浪的牢骚时,也客观地替杨陆顺做了解释,毕竟计生工作是县政府抓的,不拿到桌面上处理,也过不了市里的关。

朱郁葱违纪生育二胎导致了撤职处分,追根究底还是马爱国闹出了动静,惊动了县委头头才能如此迅速得到处理,下林道乡鱼尾村有个退伍兵叫夏小明,他全都瞧在了眼里,他复员回村务农两年,一直被乡、村里的“苛捐杂税”弄得喘不过气来,几次想撇了田土外出打工,只是他是家里的独子,姐姐们又嫁得远,老父母身体不好需要照顾,才不得不在家和堂客耕种着责任田。今年新来的杨县长真正落实了中央的农村政策,大幅度减轻了农民负担,让他很敬重杨县长,对于乡里村里存在的问题,也曾经写信给杨县长反映,可惜从没回音,最让他和村民们气愤的是,两年前的粮食差价款还是白条,乡粮站总是各种借口不予兑现,而乡村收税又不能做抵,目前春耕生产才结束,种子化肥雇佣农机支出了一大笔钱就基本掏空了农民们的口袋,乡上村里又在催屠宰税。于是他鼓动村民,要学马爱国搞出点动静来引起县委领导的重视,或许能兑现以前的白条。

就在下林道乡负责鱼尾村点的崔党委带领干部再次到村里催税时,夏小明为首的百多个村民就闹腾起来了,要求乡里出面让乡粮站兑现拖欠两年的粮食差价款来交纳屠宰税,崔党委要能解决白条问题,不是早解决了,何况粮站的差价款又没打到乡财政上,要找就只能找粮站讨要,夏小明知道政府最怕农民闹事,也晓得自古就法不责众,大骂崔党委吃着农民的血汗钱不替农民出头办事,一时群情激愤,有了带头的,农民们也都胆子大起来,抛掉从前的畏惧懦弱,纷纷责骂,还有的要扬起锄头打人,崔党委吓得脸色发白,村支书村主任等村干部还要维护乡领导,也被连推带搡撵出了村委会,夏小明代表村民说:“崔党委,我们只要兑现手里的白条,然后交纳乡上的税款,你叫村干部去粮站把负责的找来,看什么时候解决。”

崔党委脑子也活泛,知道农民火了不定干出些啥来,还是乖乖顺着农民的意,先脱身了再说,要算账以后有的是机会,就放下架子陪着笑脸,拿起村委会的电话给粮站拨了去,粮站的吴站长听说农民要兑现白条,他哪里有那么多现金,去了不仅不能解决问题,怕是自己也要搭进去,挂了电话,就给乡政府去了电话求助。下林道乡新任党委书记当然不敢冒然出头,就让乡长想办法,乡长则指派农业副乡长带人去村里调解,没想如同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也被村民扣押了,农业副乡长在电话里说什么时候把粮食差价款发了,才放人。没办法,党委书记和乡长只得带着派出所干警去村里,农民在村外放哨的见有警察,也在夏小明的鼓动下拿起锄头扁担,准备对峙。

于是一百多号男人坚守在村委会办公室里,外面则是村里的老人小孩,差不多在家的几百人把个不大的村委会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党委书记与乡长在外面扯起喉咙劝说,夏小明只说要兑现白条,不然坚决不放人,党委书记晓得他原来的乡也存在粮食差价款的白条,却没想到下林道乡拖欠了两年还没兑现,暗怪朱郁葱活该撤职,多少也得替农民解决点嘛,找来乡粮站站长询问,确实是县粮食局没往下拨造成的。就问鱼尾村究竟欠多少?粮站站长说应该不少,九四年每担差价为九元三毛三分,九三年的是每担十元零五分,全村少说也有好几万吧?党委书记骂道你狗日的赶紧给钱啊。粮站站长哭丧着脸只喊没钱,而且全乡十几个村都没支付,不能开这个口子。乡里也不愿意垫付,而且还暗暗对粮食局不满。

夏小明在在里面见书记乡长等领导在外面交头接耳半晌也没商量出个结果,就大声喊:“你们解决不了问题,让县上杨县长来解决!”村民们也学着纷纷嚷着要县上杨县长解决!

党委书记毕竟初到,不想担责任,闹成这样没钱肯定难以收场,何况乡里即便拿钱垫付平息鱼尾村,难保其他村不照样学样,犯不着替县粮食局擦屁股,党委书记一咬牙一跺脚,也不跟乡长商量,就喊:“乡亲们,你们听我说,让我进去给县上杨县长去电话,千万别激动,千万别闹出流血事件!”

既然党委书记要给县里去电话,村民就让出道来,党委书记也不管其他,直接就给杨县长去电话说明了情况,夏小明也借着电话反映了些问题。

杨陆顺听完,脸色就难看极了,也为自己的失职而沉重,到底是与农民群众接触得少,连县粮食局打了两年的白条都没察觉,同时也觉得下林道乡突如其来的农民闹事有蹊跷,两年都忍了,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爆发?放下电话,杨陆顺没给粮食局去电话责问,而是给曲常林去了电话:“曲书记,我是杨陆顺。刚才下林道乡党委书记周波给我来电话反映情况,鱼尾村农民不满粮站拖欠粮食差价款,扣押了乡政府干部,说不给钱就不放人......”

杨陆顺话还没完就听到话筒里曲常林气恼地声音:“下林道又出事了?怎么搞的,杨县长,下林道怎么又出事了呢!”

杨陆顺说:“据下林道乡党委书记周波汇报,出事的鱼尾村九三九四两年的粮食差价款都是白条,而且全乡十三个村都如此。我看不应该是下林道乡粮站的问题,而是县粮食局的问题了。下林道乡拖欠了两年,是不是其他乡镇也存在白条呢?究竟粮食局卡了多少粮食差价款,截留的钱又做了什么?都是很严重的问题。”#p#分页标题#e#

“还用说,肯定是尤奋斗留下的尾巴,肯定是。杨县长,我不管那些,你政府的事你去处理,我、我不想下林道再出什么惊动全县的事件!”

杨陆顺听得出曲常林的怨气,可也容不得他多想,当即让吴华给县粮食局去电话,让粮食局的局长副局长马上到县长办公室,又让蔡伏生联系农业副县长谭朝阳赶紧从乡里赶回来,吴思凯在办公室没外出,也一并通知到办公室来。

很快粮食局的夏局长雷副局长就气喘吁吁地进了办公室,看见县长常务副县长严阵以待,神色就很慌张。

杨陆顺指了指他办公桌对面的沙发说:“夏局长雷局长,你们先坐,想想究竟什么事劳驾两位局长来。”说完就低头看手了的材料,故意制造紧张气氛。吴思凯也只是礼节性地冲他们点点头,就低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办公室里气氛很凝重,夏雷二位局长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神里看到了惊慌和焦灼。

直到谭朝阳推门进来,杨陆顺才再次抬头,谭朝阳接到蔡伏生电话就问了情况,见夏雷二人神色紧张地并肩如同小学生一样规规矩矩坐着不敢乱动,是又气又好笑。

杨陆顺说:“老谭,没想到粮食局居然拖欠农民两年的粮食差价款,我来了也半年多了,要不是下林道鱼尾村农民闹事,我也一点不知道情况,搞得很被动啊。”

谭朝阳说:“杨县长,九三年的粮食差价款打白条,我知道,吴常务也知道,是尤奋斗尤县长同意了的,当时粮食局的新办公楼基建款不到位,临时截留粮食差价款应急,不过当初定的是,九四年一定要全部发放下去,粮食局的夏局长当时在会上拍了胸脯的,怎么九三年的没发放,连九四年也打白条呢!”最后两句是责问夏局长,语气也难听起来。

夏局长紧张得直冒汗,结结巴巴地说:“杨县长,是、情况是、是这样的,九三年按、按照县委县政府统一规、规划修建新办公楼,因、因为工程预算有点超标,所、所以就.....”就了半天也没就下去。

杨陆顺说:“雷副局长,夏局长说不清楚,你来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雷副局长也紧张,只是事不关己,虽说是局党组会上研究的,其实还是局长说了算,而且他这个副局长不管财务业务,回答起来就从容得多:“杨县长,我和夏局接到您秘书的电话,知道下林道鱼尾村农民因为粮食差价款没到手,在闹事,就立即让财务上提了现金赶去下林道乡粮站,尽快地将拖欠的粮食差价款发放下去,平息事端。”

他不这么说还好,连吴思凯也听得冒火,哼了声说:“现在就知道发钱了,早干什么去了,啊!”

夏局长哭丧着脸连连检讨:“杨县长吴县长,是我这个局长失职,是我不关心农民,我尽量弥补过失,我马上想办法筹款,把白条全部兑现!请领导看我的表现!”

杨陆顺却话语柔和起来:“老雷,你继续说,为什么九四年还要打白条?”

雷副局长看一眼老夏,见老夏则可怜巴巴地看着杨县长,心里暗暗好笑,说:“本来九三年规划新办公楼就超过了预算,夏局长考虑到粮食局局机关家属楼年久失修,很破旧了,也是出于为机关干部职工谋福利,就临时决定修了三栋家属楼......”

杨陆顺问:“老雷,粮食局局机关才多少人,用得着三栋家属楼?”

雷副局长说:“杨县长,局机关是不需要,夏局长的意思是,下面粮站的主任们在基层条件艰苦,许多主任的家在县城,也把这些因素考虑进去了,就把财政拨去的差价款修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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