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红人 第184节

冯岩奇道：“这么巧？我也是去安南，我们坐的不会是同一班吧？”

世上就有这么巧的事情，其实林小冬一直在想，那晚与冯岩的相见，是不是陆远航看似无意实则有意的安排，不过不管怎么样，他算是认识了冯岩，而且关系还不错。想到省里的一些情形，省长冯国忠与一把手穆绍平之间的争争斗斗虽然不甚清楚，但是从柳爱东和自己一直相安无事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俩之间的实力起码是在同一个起跑线上的，林小冬甚至在想，老丈人是不是已经搭上了冯国忠这条线。

这些想法都是在林小冬的脑中一闪而过，他交朋友倒没有那么市侩，即使冯岩没有省长公子这个身份，那晚他还是会出手的。

很快安检的时间到了，有外人在场，柳清漪倒也没有表现出太依依不舍，微笑着与林小冬拥抱了一下，反而是林小冬显得儿女情长，一步三回头。

冯岩笑道：“冬哥，看来你跟嫂子是伉俪情深啊。”

林小冬笑了笑：“分别是为了下一次的相聚。”

冯岩佩服道：“有哲理。”

说话间过了安检，很快上了飞机，冯岩对林小冬极有谢意，居然抛开女友，坐到了林小冬的身侧，问道：“冬哥，你去安南是不是有什么公务？”

林小冬失笑道：“也算是有公务，实不相瞒，我就在安南省的顺河县任职。”

冯岩呆了一下：“你在顺河？”

“怎么？你也知道顺河？”林小冬反问道。

冯岩笑了笑：“当然知道，冬哥，你任什么职务？我是什么人你也是知道的，如果有需要，跟我说一声……”

说到这里，冯岩就没有再说下去，似乎有些脸红，因为他想到了那晚的事情，能够跟京都一哥在一起的谁的来头会小？哪里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帮忙的？

林小冬笑道：“好，如果有需要你帮忙的，我一定会找你，到时候可别不理我。”

冯岩的脸又是一红，似乎有些着急：“冬哥，你把我冯岩看成什么人了？”

林小冬笑了笑，冯岩又道：“冬哥，真不好意思，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全名呢。”

“林小冬。”

冯岩侧头想了想，忽然道：“冬哥，我知道顺河有个叫林小冬的县长。”

林小冬又是一笑：“不就是我喽？”

冯岩不禁一怔，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看我多傻，我早该想到的。”

林小冬笑了起来：“无名小辈而已。”

冯岩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不再说话，只是脸上却是显出一丝思索的神情来。

飞机很快起飞，机上林小冬与冯岩一直在聊着天，知道冯岩现在经营着一家影城，林小冬就想，等哪天老爸的电影拍完了，或许可以找他帮这个忙给推一推。

飞机在省城降落，冯岩竭力挽留林小冬一起吃个饭，不过林小冬此时已经进入工作状态，离开顺河有几天了，时间浪费掉一天就失去了一天，经不起这么消耗，所以林小冬婉拒了冯岩的好意，表示以后只要来省城，一定会跟冯岩联系。

两人道了别，林小冬打车去了汽车站，买了车票，上了车，刚刚坐下，便接到了秘书范家鑫打来的电话。

范家鑫说上午黄里乡发生了一起特大的血案，一个叫苏林的当兵的拿一把杀猪刀，杀了黄里乡分管计生工作的副乡长以及村里的书记、主任和计生专干，在计生站还砍伤了计生站长，随后被闻讯赶来的特警当场击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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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5政府门前的骚乱

告诉范家鑫自己正在回来的路上之后，林小冬挂掉了电话。他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绝对是一个惊天大案，这得需要多大的仇恨呀。

此案由于被害人的身份特殊以及被害人较多，属于特大刑事案件，所以案情很受重视，县公安局虽然已经击毙了凶手，但市里要求一定要查明原因，给社会和民众一个交代。

林小冬一到县政府，便看到县政府的大门被很多人拥堵着，哭声一片。林小冬的心里微微一沉，这些人都是上午黄里乡命案的受害者家属，他们堵住了县政府，虽然有点无理取闹，但是死者为大，他们的心情也可以理解。

门前人堵为患，并没有人注意到从农班车上下来的林小冬。只见政法委书记张敬庭正拿着大喇叭嘶声力竭地叫着：“你们想干什么？你们冲击县政府，这是违法行为知道吗？别以为法不责众……”

张敬庭虽然说的义正言辞，可是死者家属的情绪非常激动，他的声音一出来就被淹没在那片又哭又闹的叫声之中，好在有防暴队的人在维持秩序，这才没有被这些人冲进县政府来。

林小冬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横插一杠，只不过他刚走进院子，便被张敬庭一眼看到了，大叫道：“林县长回来了。”

林小冬的眉头不由一皱，他这一声喊，死者家属的矛头立即被成功地转移了过来，林小冬心知这个时候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更别说他不会置之不理。

眼看着林小冬就要被围住，公安局长蒋俊一声令下，顿时有数名防暴队员也冲了过来，将林小冬拦在身后，以保护他的人身安全。

林小冬知道这个时候他绝不能撒手不管，如果任由事态发展的话，麻烦可不是一般的小。

当即劈手夺过张敬庭手中的高音喇叭，大声道：“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

林小冬这一声吼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靠的近的耳朵里都嗡嗡作响，家属们也被震住了，声音顿时小了许多。

林小冬抓住这个机会大声道：“我刚刚出差回来，在路上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们的心情我非常理解，可是我不知道你们集中在县政府门前的目的是什么，不如留几个代表，到会议室坐下来谈，其他人先回去处理后事。”

林小冬的说辞显然不能安抚人心，这时一个女人号啕大哭道：“我家男人死的惨啊，我的天啊，你这么一走，可让我们孤儿寡妇的怎么活呀。”

这一嗓子亮出来，顿时一片响应之声，刚刚稳定下来的局面再次混乱了起来。蒋俊低声告诉林小冬，这女人是死者黄里乡副乡长的老婆，跟她一起的还有另几位死者家属。

林小冬的眉头一皱，大声道：“既然你们不愿意谈，那好，谁能告诉我，你们想怎么样？”

“我要我男人活过来。”那女人如同泼妇一样在地上打着滚，大声嘶叫道。

林小冬虎着脸道：“死者为大，你们置自己家人于不顾，跑到这里来胡闹，有没有想过自己的亲人？”

蒋俊这时也大声道：“杀人的又不是县里的领导，你们来这里就是胡搅蛮缠，公安机关会查明真相，刚刚林县长也说了，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安排人坐下来商量，像你们这样，能解决什么问题？”

也不知道是林小冬的态度让他们有了定心骨，还是闹了有一段时间都累了，场面上逐渐缓和了下来，随后四名死者的家属和子女跟着林小冬进了县政府，其他人则先回去安排后事，当然也有的人在外面等着商量的结果。

进了会议室，死者家属们七嘴八舌地说开了，总结起来不外乎两个要求，一个要严惩凶手，一个就是政府要负责他们的补偿和赔偿。

凶手叫伏标，二十八岁，在现场已经被击毙，就无所谓严不严惩了，补偿方面，林小冬一时之间倒也有些犯难，顺河的历史上也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案例，至于赔偿，凶手已经被击毙了，这个责任也不能由他的家属来承担。

所以林小冬最后表示政府一定会负责，只是补偿的标准还需要研究，三天之内一定会给他们一个答案。

这样的结果死者家属自然不会满意，在会议室里又吵了一阵子，结果蒋俊沉着脸猛地一拍桌子：“都吵吵什么？这是刑事案件，赔偿的事情你们可以向罪犯提起民事诉讼，政府没有任何的义务给予补偿，即使是出于人道主义，哪有这么快？你以为这些钱都是林县长家的？上午才发生的案子，还没有查清，你们就跑到县政府来闹，你们心里装的到底是人还是钱？”

“我们不管，反正我们家男人是为你们这些当官的死的，不给个说法，我现在就跳楼。”会议室里又叫了起来。

张敬庭一直没有说话，反而带着一种嘲讽的样子看向了林小冬，且看他如何收拾这个烂摊子。

林小冬沉着脸道：“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案子还没有结束，任何事都要有个程序，需要时间来处理，我已经给了你们三天之内的答复，你们还想怎么样？”

或许是知道再闹下去，只会越闹越僵，加之蒋俊面如锅底，家属们也就不再闹将下去，林小冬又说了些好话，这才让他们先行离去。

送走了他们，林小冬心情沉重地回了来，让张敬庭和蒋俊到会议室来，听取案情汇报。张敬庭示意蒋俊汇报，蒋俊咳了一声道：“这件案子还是比较头疼的。死者都是公务人员，其中有一位还是副乡长，而凶手是名现役军人，现在我们是腹背受敌，一方面要考虑到此案带来的社会影响，上级部门也很重视此案，毕竟这是全市都没有发生过的重特大案件，另一方面，还要应付来自于凶手部队的压力，他们认为此案另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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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6作案动机

林小冬不由一呆，凶手部队的压力？

“他是什么部队的？”林小冬沉声问道。

蒋俊道：“是省军区的，两个小时前跟我通过电话，说会有专人来过问此事。”

林小冬的眉头又是一皱，牵扯到现役军人，这案子的性质还是很恶劣的，真不知道怎么收拾这样的烂摊子。

“不管他是什么人，杀了人就要付出代价，部队就是再护短，也不能颠倒黑白。”林小冬给蒋俊吃了一颗定心丸，跟着问道，“杀人动机查出来了没有？”

在回来的路上，林小冬就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凶手的杀人动机。他杀的人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死伤者几乎都是计生战线上的人，比如分管计生工作的副乡长和村里的计生专干。他为什么要杀人？

蒋俊的声音有些低沉，道：“案发之后，公安局一方面向上级汇报情况，另一方面也在调查，根据收集到的线索和对凶手邻居以及亲属的了解，作案动机基本上已经清楚了。”

林小冬道：“说。”

蒋俊的脸上浮起一抹难言的哀痛：“伏标是昨天回来的。他有一个女儿，叫伏彩儿，今年只有六岁，他老婆怀了二胎，黄里乡计生站对她进行了强制流产。据村民所说，当时在抓他老婆的时候，该村书记、主任和计生专干都在场，乡里分管计生工作的副乡长和计生站长当时也都去了，对她拳打脚踢，后来在强制流产的过程中，一尸两命。伏标一直不知道这个事，后来从老家战友那边得到了这个消息，连夜从部队里偷跑出来，一到家就实施了作案行为。”

林小冬的牙咬了起来，他本想说，伏标就是个傻子，他应该通过法律途径来解决问题，可是他随即想到，作为一个男人，尤其还是一名保家卫国的军人，当他发现自己连老婆孩子都保护不了的时候，他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做？况且他就是通过法律渠道，在众中一词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又怎么能获得公平的待遇？

“杀人偿命，以暴制暴，这就是无视法纪。”张敬庭冷笑着冒出来一句。

蒋俊有些愤怒：“张书记，当伏标的老婆被强制流产导致一尸两命的时候，谁为她主持公道？那个时候的法律又在哪里？谁又为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承担责任？”

张敬庭一拍桌子道：“难道这就能够成为他故意杀人的理由吗？”

“如果你是伏标，你会怎么办？”蒋俊丝毫不作退让，大声顶牛。

“你们都别吵了。”林小冬的心头异常地沉重，这些本来都不应该发生的，如果工作人员的工作方法不那么粗暴，如果伏标能够稍微冷静一些，或许也不会酿成这样的血案，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是无济于事。

蒋俊沉声道：“林县长，我向来不同情犯罪分子，可是这一次，我的心都快要碎了。其实，伏标根本就不是在行凶时被击毙的，如果他想杀掉那个计生站长，他有的是机会。他是在乡政府杀了副乡长之后自杀的。在自杀之前，他跟我说了一番话。”

林小冬不由道：“他跟你说了什么？”

蒋俊的面容有点扭曲：“他跟我说，他先去找了计生站长，问了当时他老婆被抓走时的经过，计生站长黄明当时并没有参与其中，而是在劝那位分管领导，不要采取粗野的方法，黄明还告诉他，那位分管领导之所以会用这么激进的手段，完全是因为他一直贪图伏标老婆的姿色，而因为他老婆的强烈反抗而没有得逞，所以才公报私仇。不是伏标杀不了他，而是没有杀他。”

蒋俊接着道：“他说，在这件事情之前，他觉得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老婆和他老娘，可是为了保家卫国的事业，必须舍小家为大家，现在他对不起的又多了两个，一个是他的女儿伏彩儿，另一个则是培养他的部队。说完了这些，他故意扑向了我，故意将自己暴露在特警的射击范围，我知道，他是一心在求死。”

说到这里，蒋俊的眼睛里已经有了泪水，在这一刻，这位刚正不阿嫉恶如仇的公安局长的内心的是矛盾而迷失的，打击犯罪责无旁贷，可是你能说伏标就是一个罪犯吗？

林小冬的心情也是恶劣到了极点，一起案子反映出的问题实在太多，可是此时此刻，他又能说些什么？

“老蒋，这个案子的前因后果一定要查清楚，要实事求是。”林小冬沉声道，“至于部队那边的人，由我来接触吧。”

蒋俊沉重地点了点头，张敬庭也在沉默，不知道心里面想着些什么。

不多时，徐云锦打来电话，他一直在市里开会，手机都调成了静音，刚刚散会才发现有秘书打来的电话，问了情况之后，便打电话来问林小冬了。

林小冬将案子简单说了一遍，徐云锦也是沉声叹息，他告诉林小冬，明天市里还有个会，晚上他就不回来了，有什么事情由他出面处理，至于补偿的事情，等他明晚回来之后再说。

放下电话，林小冬觉得心头沉甸甸的，他原本是想去探望一下死者家属的，可是在知道了案情之后，他改变了想法，随即打电话给黄里乡党委书记乔志亚，要他安抚好死者家属的情绪，全权处理好善后事宜。

在办公室坐了一阵，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林小冬觉得憋闷到了极点，便叫了范家鑫，让他跟自己一起去一趟黄里乡。

黄里村在经过葡萄大丰收的刺激之后，高效农业的发展异常迅速，呈现出一派调整发展的繁荣之色，林小冬到的时候，沈光濯正在田头忙活着。见到林小冬过来，沈光濯放下手头的活，几个大步奔了过来，笑着道：“林县长来视察工作了。”

林小冬勉强笑了笑：“算不上视察，有你老沈在，我放心。案子你听说了吧，我闷得慌，所以过来找你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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