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红人 第278节

乔恩妮抿嘴一笑道：“时间还早，林书记，不介意我占用你一点时间吧？”

林小冬愕然道：“乔总的意思是……”

乔恩妮笑了笑：“我虽然是乔恩集团的董事长，但骨子里也就是个女人而已。我一直想能好好看一看夜色中的延边，只是一没有时间，二没遇上对的人，难得现在有时间，林书记又是枚帅哥，能不能满足一下小女子的心愿呢？”

林小冬下意识地想拒绝，不过转念一想，笑着道：“乔总对我这么高看一眼，我要是再拒绝未免有些不识抬举，只不过你就这么信任我？”

乔恩妮呵呵笑了起来：“乔恩集团能够取得如此的成绩，除了抓住了机会以外，就要得益于我看人的眼光。我虽然不够漂亮，但也不敢妄自菲薄，自认还是有些魅力的，男人们看着我的时候，大多数的人，不是唯唯诺诺服服帖帖，就是充满了欲望，没有谁能像林书记看着我时那么清澈。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林书记，你的眼睛告诉我，我对你根本没有吸引力。”

林小冬摸了摸鼻子，道：“你这么抬举我，我真不知道是感谢，还是自卑了。”

乔恩妮失笑道：“林书记可别这么说，怎么样？接受我的邀请吗？”

林小冬来延边这么长时间，基本上是三点一线，也没有能够真正地看上延边一眼，现在美人相邀，总比孤零零看世界要好的多，自然没有不从的道理，便笑着道：“今晚我是你的了。”

乔恩妮笑道：“刚刚还夸过你呢，现在就油嘴滑舌了。”

林小冬呵呵一笑道：“你的理解让我想起了一个笑话。”

“说来听听。”乔恩妮道。

“有一对情侣，面对面坐着不说话，女的问男的，你在想什么呢？男的说，我在想着你在想的事情。女的大怒，说，你流氓。”

乔恩妮笑着推了林小冬一把：“你才流氓呢。”

延边的夜色是美丽的，春已来到，夜也没有那么冷了，乔恩妮就像个孩子一样，大呼小叫地蹦着跳着，哪里有半分集团老总的样子，林小冬微笑着看着这个放飞心情的女孩子，眼前却是闪过了柳清漪的影子，孩子才三个多月，辛苦了，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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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4激烈反响

次日，杨建国去了一趟省委，向省委韩书记详细汇报了延边打算开展同级监督工作的设想，并呈上了林小冬草拟的那两份文件。

韩书记对此很感兴趣，将省纪委安书记叫了过来，一起研讨此事，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这个设想完全可行，考虑到没有顶层政策支撑的因素，决定由延边进行试点。

得到两位大佬的支持，杨建国便如同获得了一柄尚方宝剑，师出有名了。当然，仅仅是口头表态还不行，得落到白纸黑字上。

对此两位领导非常重视，思量再三，觉得此项活动不宜出台政策性的文件，毕竟一切都在探索之中，如果由省委出台文件，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因此，最后的意见是由省纪委安书记到延边口头支持这项工作。

杨建国虽然有些失望，但也算有开展这项工作的依据了，便厚着脸皮，要安书记给一个明确的时间。

安书记自然是支持系统内的工作的，况且他对同级监督也非常支持和期待，当即承诺，明天就去延边。

在第二天的市纪委工作会议上，杨建国让所有的市委常委都参加了这个会议，省纪委书记安代翔亲临会场，强调了纪检工作在目前形势下的重要性，并指出省委和省纪委正在酝酿同级监督工作，由延边开展试点工作，希望延边市委和市纪委将这项工作当成重点工作来抓，一旦形成成熟经验，将会在全省范围内进行推广。

这个会议在会后引起了激烈的反响，在纪委巡查和督查的常态情况下，同级监督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关系，而影响最大的则是市委常委了。虽然根据党章的规定，同级纪委也有调查同级领导的权力，但是事实上没有哪一个同级纪委真会这么做，也就是说，这个监督和查办权都在上级纪委。在大多数的情况下，这个监督都是天高皇帝远，而同级监督一旦施行，无疑是为他们上了一个无形的紧箍咒。除此之外，还有早就对纪委心情不满甚至是怨恨的人更是觉得这是放大了纪委的权力。

当然，大多数人的意见也是只能保留的，这项工作是否能开展，又是否能顺利开展，主要还集中在市委那十三名常委身上。

这个会议散了之后，常委们保持着高度的政治性，没有公开议论，但是私底下却是在小范围内的有所“讨论”，虽然说的隐晦，但不赞同无疑是占据了主流。

会议后的第三天，林小冬到延边的第一次正式议事的常委会就召开了。会议的议题不少，但与林小冬有关的只有两项，若以主次来分的话，那么开展同级监督无疑是重头戏，相比之下，延边一汽地块的用途则变得次要了。

根据惯例，重头戏往往都是放在后面的。所以不痛不痒地进行了前面的议题之后，杨建国轻咳了一声道：“下面一项议题是关于延边一汽土地用途。同志们的面前已经有了乔恩集团打上来的一份报告，想必同志们都已经看了，长话短说，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官场中有一个规矩，就是不乱伸手。延边一汽的改制，除了市委书记杨建国以及市长冯亲民之外，参与到这项工作中的也就是分管此项工作的常务副市长方子雄和参与监督的纪委书记林小冬以及延边一汽所在的汉阳区委书记周善华了，其他人倒不是没有发言权，毕竟都是市委常委，重大决策是需要讨论之后形成一致意见的。

第一个开口的是汉阳区委书记周善华。汉阳区位于延边市区，是延边的中心区域。乔恩集团的报告他看的很仔细，认真分析了一下，认为此举对汉阳区有百利而无一害。其实在此之前，乔恩妮就已经跟他商量过此事，他是非常赞同的。一方面一汽的原地块作商业开发，这是一个大手笔的投资，对于汉阳的商业发展和形象提升大有裨益，而另一方面，在经济开发区征地，这又是一个工业项目，于情于理，他都没有拒绝的理由，所以第一个开口的周善华自然是同意这个报告。

随即常务副市长方子雄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与周善华一致。

另几名常委都没有表态，经济发展虽是大事，但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各人做好自己范围内的事情就行了，所以连跟冯亲民一条战线的岑泽栋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林小冬轻咳了一声，道：“我说说我的看法吧。从发展的角度来说，乔恩集团的报告没有理由不支持，既是城市形象的提升，又是工业项目的投资，但是我们要考虑到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合同的遵守和履行。根据之初签订的合同条款，这块地的用途是不能置换的，也就是说，这块地是工业用地。据我现场查看，这块地的位置并不在市中心，那么随意改变土地性质和用途，这不是一个严肃的态度。”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诸常委的目光都投向了林小冬。林小冬这位新任纪委书记与大多数的常委交没有交集，当然，这也是因为他来延边时间不长的缘故，所以大多数人对他的了解还不够。对于林小冬提出的质疑，有人认为他是在借此体现自己的存在，而有的人则认为他没有认清形势，还有人在想，是不是杨和冯中有一人不同意这个报告，而林小冬则投向了某人，继而站出来借他之口说出身后人的意见。

杨建国微微有些意外，这件事林小冬也是事先知道的，当时还和乔恩妮一起吃了饭，并没有表示出质疑，现在这是个什么意思？

冯亲民这时缓缓道：“那你林书记的意思是……”

林小冬接着道：“我是从事纪检工作的，意见也是基于纪委的角度去出发，我只是觉得这样的置换只通过常委会的决定来决定，随意性太大，还需要政策方面的支持，如果有政策来支持，那一切都合规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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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5我有一个疑问

林小冬这么说，杨建国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其实乔恩集团的报告是有政策依托的，不仅有，还有两个。

一个是“退二进三”的政策。什么叫退二进三？退二进三通常是指在产业结构调整中，缩小第二产业，发展第三产业，为加快经济结构调整，鼓励一些产品没有市场，或者濒于破产的中小型国有企业从第二产业中退出来，从事第三产业的一种做法。

第二产业从市区退出，发展商业、服务业等第三产业，“退二”就是对内环路以内及附近重污染、能耗大、效益差的工业企业有重点、分层次、分区域、分时段进行搬迁、改造或关闭停产。

只不过延边一汽所处位置并不在市区中心，用这个政策有些牵强附会，那么则需要进行城市规划方面的调整。而扩大主城区这一点已经提上了议事日程，只不过还没有放手实施。

林小冬提出自己的不同意见，表面上看来是反对土地性质的改变，而事实上则是变相地提醒和推进扩大主城区的加快实施。

在明白了林小冬的真实意图之后，杨建国微微点头，冯亲民也是暗自赞同，顺着林小冬所提出来的质疑，杨建国就扩大主城区的实施说了几点意见，这样就完全可以解决乔恩集团所提出来的问题了。

这个议题很快得到了通过。众人都知道还有一项重要的议题，就是同级监督，所以精神都是一凛，等待着杨建国提出来，也想看看这项工作会在这个会议上造成多深远的激烈讨论。

果然，杨建国又是一声轻咳，缓缓而沉声道：“最后一个议题，就是关于开展同级监督工作。前几天的纪委工作会议同志们都参加了，上级领导的精神我不多作重复，这项工作是开展得开展，不开展也得开展，延边作为试点市，要做的就是为全省实施同级监督提供成熟宝贵的经验，下面请林书记说一说详细的实施方案。”

杨建国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了一股骚动，原以为这个议题是讨论同级监督的必要性，但谁也没有想到杨建国早就一锤定音，将开展同级监督工作的事实给敲定了，所谓的议题则是讨论方案实施的可操作性，那些本想着阻击哪怕说说不同意见的想法顿时被击了个粉碎。而在这个基调下，谁又敢冒这个头？谁冒头，谁跟省里的领导说去，恐怕谁也没这个胆子，胆大日虎逼，在这里是不存在的。

林小冬拿出了一份文件，朗声道：“我了解过，这项工作不但在鄂江是个空白，在全国大多数的省份都还没完全展开，所以我们也是趟着石头过河，首先需要成立延边市开展加强纪委对同级党委特别是常委会成员监督试点工作领导小组，组长由杨书记担任，副组长为冯市长、张书记、组织部岑部长、统战部严部长和我，成员则是市委常委会其他成员以及市纪委委员。”

“我这里有一份实施方案，并不成熟，现在每位同志发一份，研读一下，再进行讨论。”林小冬让会议工作人员将文件分发到各位常委手中，常委们虽然对林小冬的“保密”工作颇为不齿，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这些了，纷纷埋头阅读了起来。

十几分钟之后，林小冬注意到，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凝重。林小冬在方案中提出，市委领导班子成员重大事项要向同级纪委备案，纪委通过口头提醒、书面建议等方式进行监督，同时，采纳监督建议的情况将作为个人党风廉政建设年度考核的依据。这一点就让常委们的心里颇为不舒服。如果说向党政一把手备案也就罢了，毕竟高了半级，可是大家都是副市级，凭什么要向你纪委备案？纪委的权力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林小冬倒是显得老神在在，这是同级监督的精髓，如果仍然以级别来划分，则背离了同级监督的精神，想必纵是心头再不满，也不敢堂而皇之地提出来吧？

冯亲民的眉头拧得很紧，第一个发了声：“这个领导小组是必须要成立的，设置也很合理，但是我想问一问，纪委如何及时发现同级党委班子成员的违规行为和廉政风险呢？”

林小冬对此早有对策，沉声道：“根据方案，市纪委要求市委常委会成员把落实主体责任、重大事项决策情况定期向纪委备案，由市纪委实施有针对性的廉政审查，发现涉嫌违规或存在廉政风险的，及时提醒，如果事实严重，会直接向市委建议责令整改。”

党委领导政府，林小冬祭出了市委这个大旗，顿时堵住了冯亲民的嘴。

林小冬又道：“市纪委每年会对市委常委会成员分管的工作、联系的项目开展有针对性的专项监督检查，组织审计部门开展经济责任审计、项目审计，发现违规线索后，会及时提出监督建议。”

这时岑泽栋站了出来，道：“方案中提到廉洁履责年度评估，将所有党员纳入领导班子成员的分管领域，一个人管那么多部门，里面有成百上千个党员，这个工作量会不会太大了？”

岑泽栋说的是事实，其他常委也提出了质疑，一时间争论不下，杨建国拍板道：“关于分管领域的问题，由纪委综合考虑可行性，冯市长，林书记，我的建议是把市委常委的管理范围定为他所管的科局班子成员。”

这样一来，范围便缩小了很多，立即得到了响应，冯亲民也觉得可行，林小冬当时便记了下来：“会后我会进行修缮。”

“考虑到同级纪委在对同级党委班子成员个人重大事项的监督没有抽查的权限，我的意见是，要求班子成员自己汇报。”杨建国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这自然是为了避免方案在实施的过程中避免尴尬。

这一点也得到了认可，林小冬向杨建国微微点头，表示谢意。

这时，副市长兼公安局长冯俊道：“汇报没有问题，但是我有一个疑问，如果班子成员故意隐瞒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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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6与诸位共勉

冯俊提了一个异常尖锐却又无法避开的问题，的确，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都能够做到坦荡无私，什么监督根本都不需要了。说白了，之所以需要监督，那就是因为有问题发生的可能性或者甚至问题正在发生了。

这个问题林小冬无法作出回答，原本还有些杂音的会议室也因为冯俊的问题而陡然间变得冷静了下来。似乎每一个人都在考虑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杨建国也在沉默，他很清楚，用党性和人格来说事根本不管用，如果管用，就腐败也就绝迹了。

默然良久，杨建国终于缓缓开口：“冯市长的问题比较尖锐，但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林书记，这需要你来完善了，下次再议。”

杨建国给了林小冬一个台阶下，但林小冬知道，如果在这个问题上作出让步，那么所谓的同级监督仍然难免流于形式，这与他的初衷自然是相悖的，当即道：“延边是同级监督工作的试点市，既然是试点，自然什么方法都要试一下。我相信，诸位领导同志们不会弄虚作假，当然，作假了也未必就查不出来。”

冯亲民淡淡道：“林书记，说句难听话，这个同级监督还是首例，并无先例，这完全是要打破历来的规矩啊，再说了，同级也只有监督权，没有处理权，你应该认真考虑一下这方面的可操作性。”

林小冬道：“冯市长所言极是。我也充分考虑到了这项工作的难度，因此杨书记刚刚才提出要求班子成员自己汇报的建议。既然汇报了，无论有没有故意隐瞒，纪委都会视为事实情况。”

冯俊淡淡道：“这么一来，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林小冬笑了笑道：“有这样一个道理，要想伪装好一个谎言，就需要更多的谎言来支撑，这是一个绕不开的道理，假的就是假的，这么发展下去，谎言越来越多，漏洞自然也会越来越多。这个世上，就没有完美到无解的犯罪，有些时候，有些问题并不是查不出，而是权限等方面的原因没有去查，或者没有认真地去查。举一个案例来说明，清水县前副县长陈清河，一直顽抗，历时两个多月之后，还是被突破了心理防线，交待了问题，这就是一个明证，只要你违了法犯了罪，就没有侥幸的可能。这句话，我与诸位共勉。”

林小冬的话已经透露出了一个讯息，虽然同级纪委没有查处权，但还有上级纪委，在同级纪委的监督下，只要有了线索，会第一时间向市委和省纪委汇报。

在这样的基调下，关于同级监督工作的实施方案讨论暂时告一段落，之后又经历了三次的专题会议讨论，正式的实施方案终于出炉，这项工作的正式开展也意味着开始忙碌了起来。

转眼间林小冬到延边已经三个月了，他这个延边纪委最高统帅倒没有那么太忙。身为市委常委、纪委书记，纪检工作只是他的本职工作，一切都离不开经济发展这个中心，而同级监督工作的展开，也让他的工作与经济发展、项目建设等工作无可避免地发生了交集。

首当其冲的就是延边一汽的迁址工作。作为重点项目，市纪委是一定要监督的，除了听取分管此项工作的常务副市长方子雄的书面汇报之外，还要督查项目的建设进度。

作为纪委书记，虽然不至于事事亲力亲为，但是由于同级监督工作的正式行动，也呈现出纪委人手不足的境况，所以有时候林小冬也不得不亲自上前线。

延边的气候基本上除了冬天就是夏天，春秋两季的过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下午下了班，林小冬并没有起身离开，而是站到了窗前，看着纪委大院围墙外，一股淡淡的落寞之感便袭上了心头。

纪委的活儿不好干，林小冬也远远地高估了他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自打同级监督工作开展以来，林小冬的交际圈便愈发地简单了起来，除了纪委内部以外，大多数的人见了林小冬要么是敬畏有加，有么是避而远之，而常委们见到他，也大多都是表面关系，就连跟他称兄道弟的市委秘书长寥启智也不怎么沾边了，至于市委书记杨建国，他毕竟是市委一把手，林小冬也不可能一直跟他交集过多。

林小冬早已预见到了这种情况，但他万万没想到会被孤立到这种程度，忽然之间，他想到了清水县的郭玉桐，或许他跟自己也是一样的心态吧。

电话在手里嗡嗡直震，看了一眼号码，林小冬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来，在这个时候，或许只有家庭才会感觉到一丝温暖。

有些事情，男人是不会和别人分享的，即便是最亲密的人，所以展现在柳清漪面前的是乐观开朗的林小冬，跟柳清漪聊了几句，又听儿子在电话里咿咿呀呀地叫着，一股柔情在心底泛滥了上来。

聊了十几分钟，挂上了电话，心情好了许多，窗外的傍晚也由之前的阴沉变得朦胧了起来。

正准备离开，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了，林小冬怔了怔，这个时候谁还会来敲他的门？

道了声“请进”，便看到贾雯推开门走了进来，林小冬笑道：“小贾，还没下班？”

贾雯垂着头道：“林书记，我想跟您说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