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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泰国卖佛牌的那几年 第237节

  洪班坐在床边,将面具费力地扣在脸上,小刀紧握手中高举过头,又开始念咒语。这回他念的咒语很奇怪,语速很慢,还有点儿像吟唱,老谢从没听过是何种语言。洪班吟唱的声音越来越大,老谢忽然看到地面上那两炷快要燃尽的香冒出来的烟居然在打旋。这时,洪班从床上一头栽倒,老谢连忙跑过去抱住,不然脸非撞在地上不可。

  躺在床上的洪班开始陷入半昏迷状态,老谢连忙捡起面具藏在床下,跑出去叫来村主任等人,让他们帮着把洪班送到镇医院。抬洪班出来的时候,村里不少人都看到了,大家全都在发呆,不知道这位全村最厉害的巫医出了什么事。

  在镇医院里,医生化验后居然发现,洪班的验血结果完全没问题,哪一项都是正常的。医生说:“这不太合理呀,肠胃有问题,白细胞或红细胞肯定有一项是提高的。”村主任怀疑镇医院设备有问题,连夜又把洪班送到腾冲市医院,可奇怪的是,结果照旧。

  “会不会是他去那个乃温家里,被趁机下了什么降头?”老谢提出疑问。

  在洪班还算清醒的几分钟内,老谢询问他在乃温家都做了什么,洪班说只是象征性地喝了一口水,别的什么也没做。

  两个小时后,洪班病情发生变化,皮肤发紫青色,从嘴、鼻和眼睛中都流出鲜血,把护士都吓着了。村主任等人急得火上房,老谢扒开洪班的眼皮,看到眼珠正中有一道浅浅的竖线,呈深灰色,像用铅笔画上去似的。两只眼珠都有,十分规整。

  老谢从医院办公室借来一部照相机,把洪班全身上下有症状的地方都拍了照片,并冲洗出来。对村主任说:“我怀疑洪班中了很厉害的疾降,我要马上带着照片回到泰国,找东南亚的法师分析,如果他们也认为这样,我就要带法师来云南给洪班解降。但解降需要费用,加上两人的回来路费,最少也要三万块钱,我不知道洪班有没有存款,你们能不能提供这笔钱?”

  大家互相看看,面露难色。最后村主任咬着牙说:“就算卖血,也要把这笔钱凑出来。当年要不是洪老医生,我儿子早就病死了。我回去借借,能出多少就出多少!”

  村民兵排长、会计和妇女主任也表示马上回村筹钱。

  第二天晚上,大家将凑到的三万两千块钱交给老谢,说就凑了这么多,多出来的钱让老谢也拿着,万一有预料不到的花销呢。老谢很感动,马上带着钱坐火车去昆明,向广州进发。

  五天过去,洪班的症状越来越重,医生建议让他们去北京看看,这几个人在等老谢的消息,也不敢乱动。村会计的儿子说:“阿叔,那个姓谢的胖子会不会拿着我们的钱跑掉了?”

  村会计说:“他是洪班的远房侄子,怎么也是亲戚,哪能做这样缺德的事!”

  又过了两天,洪班已经成了半具尸体,除了心还跳,能喘气,大声叫他的时候,也只是微微半睁开眼睛,张张嘴,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医生说这人恐怕不行了,让准备后事。大家对老谢彻底失望,村会计的两个儿子更是一边咒骂一边哭。

  在大家准备回村预备木板做棺材的时候,老谢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皮囊,背着背包,还跟了个看上去挺吓人的中年男子。

  这人个子不高,穿着宽松的灰色上衣,一条破旧的迷彩裤子,脚上穿着大皮鞋。无论胳膊、胸膛、脖子还是脸,除了眼球,凡是露出皮肤的地方都刺着奇怪的符号和图案纹身。眼眼发出阴冷的亮光,让人看了就觉得冷。大家连忙围上去,问老谢怎么才回来,老谢问洪班还活着吧,村主任的二儿子愤怒地揪着他的衣领:“你希望洪大夫死?你还敢回来?”

  大家连忙把他拉开,老谢擦了擦汗,说:“这是我从缅甸西北部请来的降头师,叫阿赞达林康。”

  “怎么才来啊?”村主任问。老谢告诉他,先是要找到最适合解降的阿赞师父,后来经人介绍,在缅甸北部山区找到了这位阿赞达林康师父。他和乃温一样都是缅甸人,学的也应该都是缅甸黑巫术。而且阿赞达林康带着施法用的域耶头骨,这东西不好过海关,只好雇车来到中缅边境,找个边防不严的地方悄悄溜过边境。

  在病房里,阿赞达林康看了洪班的症状,又扒开眼皮看看,和老谢交谈着。他们用的是泰语,村主任等人听不懂,急得不行。最后老谢说:“阿赞达林康要开始施法,让医生和护士都出去,以免吓着他们。”

  村主任等人好说歹说,把护士劝走,另外两张床的病人也很不满意地出去临时找地方休息。怕人多眼杂,老谢只让村主任和村会计留下,其他人在外面等。

第350章 阿赞达林康

  妇女主任说什么也要在场,老谢知道女人心细,是怕自己搞鬼,就同意了,但说到时候别发出怪声,免得打扰施法。妇女主任说:“我胆子不比你们男人小,你问问村主任,晚上一个人走坟地,我也不是没去过啊!”

  老谢点点头,凑近洪班的耳朵,问:“叔啊,我回来了,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洪班半睁开眼睛,嘴角张了几张,似乎在说话。村主任问他要说什么,老谢把耳朵几乎都要贴在洪班嘴边,听了半天,说:“他说的是‘洪霞,找回来’。”村主任咬着牙:“这个混蛋缅甸巫师,我非去腾冲市政府告状,让他们派警察抓人不可!”

  老谢把洪班身上的衣服全部脱光,只用两块毛巾盖住下体,洪班全身铁青,血管是暗红色的,看起来活像僵尸。阿赞达林康拎着那个黑色皮囊,嘴里开始念诵咒语,把囊口的木塞打开,囊口朝下,往洪班身上倾倒。

  稀里哗啦,几十只蜘蛛、蜈蚣、蝎子和蛇等毒虫纷纷掉出来,落在洪班身上来回爬动,连咬带螯。村主任和会计都是苗人,也见过洪班用毒虫捣药,但只是小型的毒虫,多是风干的。而这蜘蛛个个都有拳头那么大,蜈蚣足有半条胳膊长,蝎子全身油黑发亮,蛇则是黑白相间。他们哪见过这个,都吓得脸比A4纸还白,妇女主任更是吓得捂着嘴惊叫,浑身发抖。

  老谢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快出去,妇女主任连忙打开病房门逃走。村主任和会计又怕又急,一个劲拽老谢的胳膊。老谢说:“拉我干什么?”

  村会计说:“这不是要把洪班给吃了?”

  “没那么严重,这是施法。”老谢说,“那些毒虫是阿赞达林康自己养的,每天用咒语喂大,它们只对体内有剧毒的东西感兴趣,要先吸走洪班体内的毒质,然后再用黑法经咒解降。”

  两人半信半疑,看着洪班身上那些毒虫只在他身上爬,竟没有一只离开洪班身体,爬向别处的。洪班的身体远远看去,成了个蠕动着的黑色人。

  阿赞达林康站在病床前,嘴里不停地念诵经咒,十几分钟后,那些毒虫爬的速度越来越慢,他对老谢点点头,老谢拿起地上的皮囊,敞开囊口,阿赞达林康用手随意抓起那些毒虫,一个个扔进皮囊。老谢把头转过去,闭上眼睛不敢看,等阿赞达林康全把毒虫收走后,伸手接过皮囊把口塞严实。

  洪班身上被螯得全是伤口,流出来的血也是黑色的,和墨汁一样,村主任低声问老谢要不要喊医生过来止血,老谢摇摇头。又过了十几分钟,流出来的血渐渐从黑变暗红,又变成鲜血色。村主任和会计虽然不懂施法,但也面露喜色,似乎觉得有戏。

  阿赞达林康让三人把洪班从病床上抬到地面,身下铺着被褥,上半身扶起坐着。阿赞达林康也盘腿坐在洪班对面,从背包里抓出一颗灰黑色的人头骨放在身旁。用左手按在头骨上,村会计和村主任互相看看,再看看这颗灰黑的头骨,脸上有些害怕。阿赞达林康让三个人在洪班背后撑着别让他仰倒,再用一个大铁盆放在洪班身下,阿赞达林康右手五指张开,按住洪班的额头和鼻子,嘴里念着经咒。

  近二十分钟之后,洪班开始咳嗽,越来越频繁,最后一边咳一边吐血,呈半稠状,里面好像有东西在蠕动。就这样,洪班咳了好几分钟,吐出来的东西接了小半盆。

  阿赞达林康让老谢把塑料盆拿出去,弄些石灰粉,先往盆里倒入清水,再投进石灰将铁盆里东西烧掉。

  施法结束了,洪班的皮肤在几个小时后渐渐变得正常,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在医院走廊,很多医生和护士都过来看阿赞达林康,互相议论纷纷。老谢怕节外生枝,连忙把阿赞达林康送出医院,阿赞达林康对老谢说:“这个人也会巫术,否则不会好得这么快。”

  老谢说:“他是苗族人,是当地有名的巫医,能用巫术驱邪治病,我正劝他去泰国当阿赞,学习东南亚的法术。”

  “好,到时候我可以去拜访他。”阿赞达林康回答。

  回到腾冲村子里,休息了几天,洪班渐渐恢复,只是走路还有些慢。村民们得知洪班被救活,纷纷来围观洪班和阿赞达林康,大家都松了口气,好像世界末日已经过去了似的。

  听说此人是从缅甸来的巫师,村会计的两个儿子很生气,说那不和乃温一样吗?老谢告诉他们,降头师也有好坏,有的师父专门给人解降,也救过不少人,要不是这位师父,洪班早就没命了。

  阿赞达林康通过老谢告诉大家,洪班中的是缅甸一种并不高深的虫降,本来法力不强,但不知道为什么,施了虫咬之术后,又加持了二十分钟才起效果,按常理来说,十分钟就足够了。怕大家听不懂,阿赞达林康还做了个比喻,说:“就像有个十岁的孩子打了你一拳,却能让你昏迷。”

  村主任问:“会不会是那个乃温用了什么特殊方法?”

  老谢说:“叔叔啊,你去乃温家里的时候,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或物没有?”

  洪班想了想,说:“乃温家里有很多形状奇怪的塑像,还有不少用稻草扎成的人偶,他身边还有一颗人的头骨,浅灰色,没有下颌。后来在我们谈崩的时候,他用左手按在头骨的头顶,嘴里好像还在念叨着什么。”

  村会计马上说:“这位法师给你施法的时候,不是也有一颗吗,就放在身边的!”

  一提到乃温身边也有头骨,而且还用手按着低声念诵,老谢立刻警觉起来。他在泰国佛牌业混了半年,知道很多降头师都有一种施法工具,叫域耶,就是修法者或巫师的头骨。也有用几十年前横死者头骨的,但法力要打折扣。尤其是降头师,必须有域耶才算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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