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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泰国卖佛牌的那几年 第633节

  在距离出站口大概七八十米处的马路边,我很顺利地就找到了庄克的老叔,不光是有照片,也不光是他又矮又瘦,和那辆醒目的、自己涂满红油漆的电动车,而是我看到他的时候,这人正唾沫星子四射地跟几个中年男人聊得正欢。这几个人显然也和他一样是开黑电动车的,每个人身边都停着一辆,或新或旧。

  为了不打断他们的谈兴,我先掏手机给他打电话,看来是山寨手机,铃声特别大,我站在旁边都听得清清楚楚,但老庄可能是正在兴头上,也没理,还在那连说带比划。我心想这就很尴尬了,只好挂断电话,走过去问你是不是庄克的老叔,我是谁谁谁。

  一听是我,老庄“啊”了声,跟我说让我在旁边等会儿,他这边有事。我心想无非就是扯淡闲唠嗑,这也叫事?而旁边那几位似乎也没觉得老庄的反应有什么不妥,个个都听在兴头上,还催促老庄快讲,其中有两个人还看了我一眼,眼神不太友善,好像对我打断老庄的讲话很不爽。

  在旁边站着听了几分钟,老庄讲的是他去牡丹江之前带过的一位女客人,家就在岐山路,距离火车站不到十五分钟车程。出站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没有公交车,出租车都不愿意拉这种近途,只好选择电动车,就坐了老庄的车。这女客人大概三四十岁,身材丰满性感,老庄让她紧紧抱着自己,以免危险,其实是想趁机占点儿便宜。

  看老庄的表情,那真叫个眉飞色舞,之前我听庄克说过,他老叔离婚好几年,这种单身的中年男人,对女人的兴趣比小伙子还强烈。

  老庄的眼睛都在放光:“那女的你们是没看到,胸才大呢,我告诉她你得抱紧我啊,这段路修好几天了,特别不好走,你不抱紧可不行。那女的还真听话,抱我抱的可紧了。我让她把身体紧贴着我后背,她就贴着,那两团肉啊,哈哈哈,可他妈软啦……”他在讲的时候,几个中年男人都听得很入神,脸上带着猥琐的笑,好像已经看到了那个场景。老庄的手脚和肢体都在配合他的演讲,大家听得也很开心,不时爆发出笑。

  这种情况我经常见,普通市井百姓,大多非常乐意这么做,也愿意把此类事情当成赏心乐事来分享,也算是见怪不怪了。

  过了七八分钟,好不容易老庄讲完这段“艳遇”,他脸上的笑容还没散,似乎意犹未尽,看到我站在旁边,这才把我想起来,指着我说:“哎,你是那个姓田的吧?”

  我点了点心,心想这人也真够没礼貌的。原以为他会过来和我谈,可却还站在几个男人之间不动,我只好走过去。老庄不太高兴:“你说你怎么专坑熟人呢,我昨晚刚从鸡西回来,那个叫啥常姐的,什么玩意?看事也没看明白,光一大堆唱词,让我听二人转呢?真他妈蒙人!”

  “我是好心帮忙,看事的又不是道士作法,仙家上身了都是以唱词的形式说出来。听庄克说你以前不是也找过仙家看事吗,应该了解吧?”我回答。

第965章 拉黑活

  老庄撇了撇嘴:“他们蒙人行,你是熟人介绍的怎么也蒙人?”我说蒙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把你折腾到鸡西,我能发财吗?老庄说那谁知道,至少我还给了五百块钱,谁知道你有没有提成。

  我笑着说:“就算有能有几百?不瞒你说,我用这精力赚的钱还真不止五百。”老庄把眼睛一瞪,刚要说什么,有两个年轻人背着大旅行包,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打听进站口在哪里,说还有十分钟就发车了,对沈阳不熟。

  我刚要伸手指路,老庄就非常热情地迎上前,指着几百米外的出站口:“看着没?上面有三个大红字,写着售票处的那个口就是,快去,别再误了火车!”

  两个年轻人道过谢,高兴地转身就往那边跑。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售票处那个口明明是出站口啊。这时,老庄走回来,笑得都已经直不起腰,而那几个中年男人也跟着哈哈大笑。我这才明白,他是在故意消遣那两个年轻人。

  这让我非常愤怒,连忙走到广场,大声把那两个年轻人喊回来。两人疑惑地走回,我指着不到百米的进站口,告诉他们这才是,上面本来有很醒目的灯光字体,但刚才你们正好被立着的广告牌给挡住视线,所以没看到。

  两名年轻人有些发愣,看到进站口的大字明晃晃地在那里,两人连忙又道了谢,朝进站口跑去。

  回到老庄等人站的地方,他表情悻悻,好像很愤怒我搅乱了他的好戏。我冷笑:“他们要是真误了火车,你能拿到提成吗?”几个中年男人哈哈大笑,老庄对我怒目而视,旁边有人劝说算了吧,还有人对我说人家老庄就是开个玩笑,你在这充啥雷锋啊,年轻人不懂事。

  我很反感这类人,但毕竟是王娇介绍,怎么也得切入正题,于是我就问能不能换个地方聊聊你中邪的事。

  “哎呀妈呀,老庄你啥时候还中邪了呢?我们咋不知道?”有个中年男人看样子是不知道内情,以为我在开玩笑。

  老庄连忙走过来,拉我到旁边的楼角,低声说:“你别搁这瞎说,他们还都不知道呢……”我说那咱们是另外找个地方还是怎么的。老庄说那你就请我吃金钱豹吧,边吃边谈。

  原来我是打算请他吃饭来着,毕竟佛牌行业利润不薄,也能表示诚意。可现在看到老庄这人的德性,我已经没了这个打算,就笑着说我接个活才赚多少钱,而且生意还没谈成,要是每次都请人吃金钱豹,那我非赔死不可。

  “刚才你还说赚得多呢,再说了,谈事得耽误我拉活,我这要求不过分。”老庄振振有词。

  我说:“做生意是平等的,你付出金钱,我给你解决问题。现在是你有难处,而不是我有。谈生意耽误时间很正常,同时也耽误我的时间。我在跟你谈事的时候,可能也会失去别的生意机会,我能把这个损失算在你头上吗?”

  这话让老庄没了话,我能看出他是那种油滑又爱贪便宜的人,对这种人千万不能不好意思,否则非吃亏不可。

  老庄想了想:“谁知道你能不能解决我的问题?好几个看事的仙家都找了也不好使,你这泰国的仙家就灵?”我说泰国的不叫仙家,叫阿赞师父,那是真正的法力高深。你这看事的,最灵也就是说出原因,却通常都不能解决,还得自己另想办法。而泰国的阿赞师父不光能找出原因,主要是还能解决,要么驱邪,要么禁锢,就像道士作法那样。

  “那我怎么知道灵不灵?我又不认识你。”老庄警惕地问。我笑着说那就看你自己了,你平时生病去医院,开药检查之前是不是也得问大夫,说我又不认识你,你怎么保证我的病肯定能好,要是不好,药钱能退不。

  老庄扁了扁嘴,无言以对。当牌商几年,什么样的客户都遇到过,对付他们的词我已经很熟练。他说那既然你不愿意付出金钱请我吃金钱豹,就随便吃点儿什么都行,反正我现在还真有点儿饿了,在大街上聊这个事也不方便。

  我一想也对,就没和他多计较,于是坐上老庄这辆运营的电动车,从北站对面小胡同穿进去,找了家回民饭店,叫了俩菜和一屉羊肉烧麦,对着喝啤酒。

  边喝边聊,老庄半瓶啤酒下肚,这才开始切入正题。正如庄克所说,老庄离婚几年,在营口的单位也下岗了,就在沈阳北站附近跟人合租了一间便宜的两居室,天天以拉黑活为生。从半年前开始,在庄克三大爷去世的葬礼上发生的那一幕,庄克也给我讲了。中间还发生过一些奇怪的事,但在我看来已经并不奇怪,无非就是做噩梦,走夜路心慌,眼前出现幻觉。但他在电梯里的遭遇,还是很离奇。

  那是两个多月前,老庄去一个朋友家喝酒,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朋友家的楼是高层,老庄站在电梯里下行,到半路突然黑了,电梯也停止下落,看来是停电。他掏出手机但没信号,电梯停止的地方刚好卡在两层楼之间,所以他使劲砸电梯门和大喊也没人能听到。按那个紧急呼叫按钮,可早就坏了。

  没办法,老庄只好站在轿厢里等小区保安来查看。电梯里漆黑一片,过了几十分钟,他的眼睛渐渐适应黑暗,似乎发现电梯的角落站着个人。他掏出手机,用屏幕的光去照,可什么也没有。老庄以为看花眼,就把手机收起。失去光源没几分钟,就又看到电梯的角落有人站着,从身高判断似乎是个未成年人,大概十岁左右的样子。随着时间推移,老庄的眼睛对电梯内光线越来越适应,而那个站在角落的人影还在。

  老庄吓得够呛,再次掏手机去照,这下看得更清楚,是个头朝里站着的人,一动也不动。老庄不敢出声,这时手机也没电了,老庄吓得蹲在电梯的角落不敢动弹,而那个人影却慢慢转过身。因为没有光源,老庄只能大概看到轮廓,但这样更害怕。忽然听到电梯里有个小孩的声音说:“我喘不过气来……”

  这声很低,但电梯中非常静,老庄还是听得很清楚。他吓得浑身发毛,哆哆嗦嗦爬起来继续砸电梯门。那小孩又说话了,但老庄已经吓得没魂,一个劲地用力砸门,也没听清说的是什么。

  后来,小区保安挨个单元检查电梯,才发现老庄乘坐的电梯卡住,让维修工人爬进电梯井,把电梯手动降回到楼层中,撬开门,他才解放。等老庄出来的时候已经崩溃了,处于半疯状态,抱着保安说电梯里有个小孩的鬼魂,没办法,物业经理只好把他送进医院,第二天才好转。

  事后老庄的朋友告诉他,这个单元的电梯里确实死过小孩,那都是两年前的事了,有个小孩因输液过量而半夜发病,他爸抱着他进电梯的时候,据说孩子就已经咽了气。

  自从老庄撞到这事,他就更闹心了,以前都是晚上十一二点才收工回家,而现在最多九点,要是没活就必须走,就是怕夜太深而遇到怪事。回营口的时候,老庄跟家人提起,大家都说他撞过邪,介绍了不少什么仙家、算命先生、神汉,当地的寺庙也去过,那庙是近几年新修的,住持和尚也是建庙的老板花钱雇来,香火倒是挺旺,可和尚没啥修行。对老庄说了一大通,说给他做个道场法事就行,收费两万。

第966章 甩丢的客人

  老庄本来不同意,他老妈有五个儿女,她最心疼这个小儿子,就让四个儿女每家出五千,集资帮老庄做法事。他的四个哥姐非常不高兴,但也得出。法事搞的场面不小,全寺庙的和尚都参与,事后住持说,老庄是因为平时行善不够,所以才容易游魂缠身,现在已经没事了。

  钱虽然花出去,但效果根本就没有。不到半个月,老庄就遭遇了更离奇的事。

  那天晚上九点刚过,按平时他应该要收工了,但几个同样拉黑活的朋友劝他多呆一会儿,说今天某地下大雨,有趟车要晚点,到时候肯定有活。老庄总撞邪的事,并没和这些人提起,就是怕他们笑话。他本来不想答应,但今天还没拉到半个客人,心想要是遇到个远途的肥活,今天也没白过,就继续等。

  跟同行在路边吹牛闲扯,小雨淅沥沥一直在下,大家都穿上雨衣。这种天气出租车更难叫到,也就更有利于老庄拉到远途的肥活,他很高兴。快到十二点的时候,他突然肚子疼,就去车站里上厕所。拉得他眼前发黑,蹲了近二十分钟才出来,外面的雨比刚才还大些,而那些拉黑活的同行们全都不见了,一打听工作人员才知道,那趟晚点的车已经到站,旅客们早就走光。

  雨天出租车根本叫不到,那时候又没有打车软件,而中国还不流行叫车热线,不少人只好选择老庄这样的黑电动车。所以他的同行们才消失得这样干净,看来都摊上好活了。这把老庄给气的,他觉得这段时间不仅仅是精神状态不对,容易撞到鬼,而且运势也极差。

  不能白等,老庄骑着电动车往惠工转盘的方向走,希望能碰到那种出站之后一直没打到车的旅客。还真遇到了,有个没穿雨衣的男人站在路边,不知道在等谁。老庄过去问要不要车,这人说:“我到榆林堡,能去吗?”

  榆林堡在沈阳的东北方向,属于农村了,路远不说,而且还偏僻。老庄心想别说现在这种情况,大白天你也很难打到出租车,因为那地方就是农村,回程只能空跑。老庄摇摇头,说太远了不想去。这人说:“我多给钱。”看着他顺头发往下淌雨水的模样,老庄问你能出多少钱,这人说你开个价吧,老庄暗想不宰白不宰,我跑这趟也挺辛苦,就咬咬牙,开出两百块钱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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