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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不求生 第229节

王承斌刚刚回去,曹锟立马就带着身边其他第三师部队分头赶往国会和火车站。他知道国会是现在全国的政治重心所在,必须确保万全,至于火车站,带兵去火车站自然就是要迎接袁大总统。

现在铁狮子胡同的总统府还归代总统黎元洪所有,然而袁世凯当初下野并没有经过临时参议院的弹劾流程,而是“因病辞职”,如今“病愈”再复职,也并不奇怪。

北京火车站已经被第三师的北洋士兵里三重外三重团团包围起来,还有许多段政府临时邀请来的中外记者宾客在列。

呜咽的汽笛声中,袁世凯的专列车厢自河南一路北上,终于在今天抵达北京。机车大门打开,一袭将官大礼服打扮的袁世凯与西装革履的孙中山把臂并肩下车。

袁世凯满面带笑,孙中山眉头紧皱,摄像机的镁光灯闪烁,迅速记录下了又一个关键的历史时刻。

“欢迎——欢迎袁大总统回京——!”

曹锟拔出九狮军刀,列队在官兵队伍最前面,带头高呼,他身后的兵士们跟着呐喊起来:“欢迎袁大总统回京!”

袁世凯见状大笑,和身边眉头紧缩的孙中山说道:“哎呀哎呀,逸仙你看看这、你看看这,北京都乱成什么样子了?我就是一个老头子,哪里是大总统啊,这些人呐,唉,就会拍马屁,真不成体统。”

孙中山很勉强的笑道:“项城,我们同去国会吧。”

“哈哈哈,好,我们同去国会。”

袁世凯对于军政执法处没能拿住任何一个社会党要人的结果,很感失望。但他也知道北洋军的行动规模那么大,要完全封锁保密也实在是不可能的事情。

嗯,反正现在大势在我,社会党人逃了也就逃了,只要中央政权归北洋军所有,只要国会也全力支持北洋军,那狼狈逃走的这群社会党人无非是秋后的蚂蚱,实在蹦跳不长久。

袁世凯脸上的喜悦和笑容实在隐藏不住,他甚至很想当面感谢林淮唐,如果不是林淮唐的百般计策迫使袁世凯下野,使社会党和国民党的潜在矛盾激化,实在难以出现今天国会全面支持北洋军的大好局面啊!

谁输了?谁又赢了?真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不到最后,哪里看得清赢家是谁嘛!

“走,逸仙,咱们同去国会!”

社会党议员已经全部撤离北京,而人民革命联盟的其余两大政党中,共和党全部当选议员都留在了北京,进步党中则有十几名议员跟随梁启超一起在数日前秘密离开北京。

梁启超的行动,甚至连蔡锷都不知道,梁启超离开北京的当天,还到了蔡锷家里吃饭,说是他准备改换立场,重新修复和进步党中央理事会的关系,还希望蔡锷能支持他,所以蔡锷完全没想到他的恩师离开自家家门以后,居然就会马上化妆离开北京。

按《国会组织法》,只有参众两院中三分之二以上议员到齐,才能召开国会例会。现在社会党全部议员、进步党部分议员缺席,仅仅靠国民党、进步党和共和党三党剩下的议员,根本无法达到三分之二人数的开会要求。

但现在哪怕是那位号称全中国最热爱法律、最热爱宪政的议会迷——宋教仁宋遁初先生——也没有再把自己制订的《国会组织法》放在眼里。

这一天注定将成为哪怕仅仅是资产阶级共和性质的中华民国的耻辱,一群缔造了民国的资产阶级革命者,就这样毫无顾忌地践踏了自己一手制订的资产阶级宪法。

宪政,已死。

袁世凯穿着肩膀饰有流苏的豪华大礼服,昂首阔步,在穿着正式西装显得有点拘谨的孙中山陪同下,慢步进入国会会场。

法律意义上的中华民国国家元首代总统黎元洪,只是谄媚地站在走廊一旁,还向袁世凯脱帽致敬。

袁世凯要用他和宋教仁都能认为“合法”的方式,撷取民国的绝对权力。

对于一部分法律专家的担忧,袁世凯也有极好的解决方案:议员人数不足三分之二,无法召开国会?笑话!北洋军的二十万大军在这里,难道召不开一场国会吗?如果人数不足最低限度,那很简单嘛,再补选一批国会议员不就解决了嘛,自然,补选的这批国会议员人选,当然要多多考虑北洋军的意见。

什么?国会大选已经结束,所有议员都已选完,法理上没有补选的道理?

那也很好解决呀!将不在场的社会党籍议员全部开除议员资格,重新补选,不就可以嘛!

袁世凯走到了国会会场的中心位置,段祺瑞也以摄行国务总理的身份带着政府各部内长站到袁世凯身后,虽然法律问题还未完全解决,但已经不再有任何一个人质疑袁世凯的权力地位。

袁世凯把陆建章准备的那些“证据”放在桌上,高声道:“社会党阴谋纵火焚烧国会,准备杀掉除社会党人以外的全部议员,煽动暴力、破坏国体、违反宪法、颠覆民国……其罪绝不可恕,全体社会党党员,在其宣布退出党籍以前,应当解除其公民之资格,更当消灭其议员之资格!”

国会纵火案。

这就是陆建章一手炮制的罪证,但说到底,也实在是炮制而已,毕竟陆建章即便是洗劫了林淮唐的私宅,也没能找到任何能够借题发挥的证据。

社会党的纪律实在严格、组织也实在严密,一声令下便无影无踪,好像他们根本不曾在北京存在过一样。

但那又怎么样?国会纵火案的指控可以让国会中瞬间多出几百个议员席位,国民党、进步党、共和党……甚至还有其他社会上有头有脸的名流人物,谁不为之垂涎?

这么大的好处,没有袁世凯,他们哪里得的到呀!

一批进步党籍的议员率先鼓噪起来:“支持!支持!消灭社会党籍议员资格!消灭社会党人公民资格!”

国会后排座位,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也跟着喊了起来:“袁大总统英明,袁大总统英明!”

宋教仁看向袁世凯身旁的孙中山,两个人眼神交流,尽显无奈,他们也隐约察觉到局势正被北洋操控起来。

这时候又有几名共和党议员举起手,他们向黎元洪流露歉意后,便径直提出:“社会党在南方握有武力,林淮唐屡屡违抗中央、破坏民国,政府从前畏首畏尾,日事敷衍,以至于酿成大乱。现在政府应当力行约法,不可稍缓须臾,以致养痈贻患。非常之时,必有非常之人,非袁大总统总督全局,不能从速扑灭叛乱。”

进步党好几名议员都推了推蔡锷,他叹了口气,只能站起来发言道:“当此国家多事之秋,必须明辨是非,有效逆者,当共殛之,国会应迅速确定戡乱法律。”

戡乱法律,这正是袁世凯最求之不得的东西。

他的野心,可不仅仅是恢复自己的总统地位。

袁世凯的办法是,他要求国会通过《戡乱条例》,宣布国家进入非常状态,在此非常状态下,国会要授予总统以军政方面的一切全权权力,并且还要通过一项授权法,在“戡平内乱”以前,授予袁世凯以全部立法权。

说得再简单一些,就是袁世凯不仅要求至高无上的军事独裁者权力,而且还要求国会在法律上自杀,要求国会把宪法规定的全部职权都移交给袁世凯个人,而国会除了保留名义上的监督权外,实际上就没有任何权力了。

此言一出,宋教仁当即变色,然而时势如此,现在全北京都挤满了各色“还乡团”代表,多数议员们也因为反对社会党而倒向了另一个极端,国民党完全丧失了政治上的号召力和主导权。

袁世凯要求国会立刻通过他和徐世昌、段祺瑞等人亲自讨论出来的《动员戡乱时期临时条款》和《戡乱时期危害国家紧急治罪条例》,对此,步步妥协退让的国民党人再失去了社会党这一政治盟友以后,当然也就丧失了最后一点点抵抗力。

在大群北洋军官兵和军政执法处军警的“环绕簇拥”下,根本不足法定人数的国会以记名方式全体表决通过戡乱法律,并授予袁世凯以全权军政大权。

袁世凯心满意足的站在那里,阳光穿透了国会大楼的落地窗玻璃,洒在他的身边,大礼服上的勋位奖章简直闪闪发光。

第二十二章 口令:“河山一统”

国会发表的戡乱法律已经通过电报传遍全国,青浦县靠近上海,交通、新闻都不属落后,何况朱文贵早就和南京方面有密切联系,当然第一时刻掌握了中央即将对社会党人下手的消息。

他欣喜若狂,知道发难时机已到,马上就让自家女婿联系各地缙绅、团防和南京方面的军队,准备起事。朱文贵的女婿在青浦县内到处串联,或许是因为形势突变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国会刚刚宣布取消所有社会党党员的公民资格,所有以前在县里耀武扬威的那些工会、农会干部全都不见了踪影,恐怕是夹着尾巴逃走了吧!

一路上就没有遇见什么民兵,朱文贵的女婿心下渐渐浮出欣喜之意,他不再小心翼翼,直接跑到青浦县士绅们私下联络消息的德运昌药材铺大声嚷嚷着“社会党完蛋啦”的消息,药材铺屋子里很闷热,朱文贵的女婿舀一瓢凉白开喝了,又和好几名士绅交代:“快去联络、快去联络,南京的兵也要来啦,我泰山交代,大家都要立刻动起来,今天就要杀叛匪啊!”

本地缙绅们都从各自渠道获得消息,听说南京方面的正规军队已经受了中央政府命令,即将开到上海,江南各县各村饱受社会党人凌辱压榨的士大夫们都是含恨待发,饱含已久的复仇怒火今天终于将要一并迸射出来。

所有人都面露笑意,或者得意洋洋,有钱人或大宗族的家长都行动起来,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社会党在江南也就扎了一年脚跟,这点根底,过去有军队和政府支持时还能逞威风,现在呢?现在政府、国会可都对林淮唐发出通缉令了呢!

这一年间,社会党把青浦县各村的团练都给取缔了,然而士绅们在本地的势力均根深蒂固,许多人还是村中大家族的家长,只需要一声令下,马上就能把团练武装恢复起来。

何况原本在农村乡镇里阻碍缙绅还乡团的那些工会、农会代表,今天都失去了踪迹,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社会党的统治马上就要垮台,再不抓紧时机捞一笔,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朱文贵最为兴奋,他重新取出儿子寄来的信件——朱文贵有一个儿子早早混进了国民军里,还当上军官,信里正说明了社会党军队中士气低落、军心涣散的情况。

这样的局面,恐怕不需北洋大兵赶到,光靠地方上缙绅宗族的力量就能把叛匪们杀得片甲不留啊。

青浦县周边几十个村庄的大宗族家长、有功名在身的前清举人秀才或是身家殷富和加入过国民党的士绅代表,纷纷朝县城赶来。

他们各自带来成群结队的团练头子,差不多每个士绅代表身后都跟着四五名腰大膀圆,还配了枪支的“武人”,朱文贵登上自家大院二楼高处张望,人群队列如此漫长,影影绰绰,何止数百人啊!

朱文贵的女婿也从德运昌药材铺回来,顺道还带回来了十多名城外士绅、田主和数倍于此的团防局头子。

“枪都准备好了吗?”朱文贵大声问道。

“都准备好了!这还是辛亥年国民军缴枪时,我们藏下来的呢!”

人群里声音鼎沸,不少团防局头子其实都是辛亥年时被国民军打散的前清巡防营官兵,还有一些则是在太湖流域活动的枪船水匪,其中同样不乏江北多番政治运动中逃到江南的土匪,前清时就在本地做团练的人反而成了少数。

但这不妨碍本地缙绅们和这批“武弁”、“老兵油子”齐心协力,许多人将枪支高高举起,朝天开火,一时间乒乒乓乓,烟雾缭绕,声势也是大得吓人。

朱文贵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顶北洋军的军帽,戴在他拆散的辫子头上,不伦不类,尤为滑稽。

“真龙天子在北京坐朝廷了,如今应该天下一统,黎民百姓也可以过太平日子了,百姓要安分守己,一定有好报……”

朱文贵说到一半,好像想起社会党土改干部“横行霸道”的种种作为,挥动手枪,气急败坏道:“偏偏出了社会党这群叛匪,要再过一遍洪杨劫,要把咱们江南读书种子杀尽!是可忍孰不可忍,曾文正公、李文忠公在上,为了咱们江南的礼义人伦,也是为着保卫民国的国体,都拿起枪,杀叛匪啊!”

朱文贵的女婿也站在人群里,带头大喊:“我们要去杀叛匪,先平了县农会,再杀进县政府,每人都要杀三个叛匪,否则就算包庇社会党!茅草要过火、石头要过刀、人要换种,我话撂在这儿了,谁赞成谁反对啊?”

人群已是一片兴奋的哗然,这几句说得所有人都激动了起来,一年前、两年前的好日子终于要回来了吗?

没人想到,队伍的最后方,居然会有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人举起手来。

“我反对。”

全场愕然,所有人都因这句话完全愣住。

朱文贵对这个青年人很觉得眼熟,想来想去,突然间想到这不是当年跟着自家儿子一同参加北伐军的叶灏吗?

朱文贵的女婿给身边几个壮汉使了个眼色,便狞笑起来:“反对?反对就要死!”

这句话却听得叶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好像听见世上最可笑的笑话一般,笑得完全停不下来,连腰都直不起来。

“是要死……但是是你们这群反革命的暴徒要死!”

重拳出击!

只听一声枪响,叶灏带头从衣服里抽出枪牌撸子手枪,一枪就把朱文贵的女婿当场打死。人群队伍里又有好几个年轻人掏出武器,对着周围虎背熊腰的土匪游兵们开火。

朱文贵家大院南北两面的房顶上,都有许多穿着国民军黄色制服的军人扯开枪衣,两挺锃亮发光的机关枪已经封锁了县城的主要街道。

嘀——嗒嗒嗒嗒——哒哒哒哒哒!

密集的火力好像割草的镰刀般轻易横扫,人群中顿时血肉横飞,大群土匪游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当场扫射成了碎肉。

人仰马翻间,全场大乱,朱文贵惊慌失措地完全说不出话来!

小街僻巷中,又接着冲出无数工会、农会的民兵,有的携带手枪,有的手持铁棍、木棒,见人就打,如有抵抗者,立即开枪招呼。

国民军的正规军部队则民宅房顶上架构机枪阵地,还有士兵点燃火药,纵火烧入大院之中,还乡团霎时间死伤无数,哀嚎声不绝于耳,只有极少数凶悍的土匪尚在负隅顽抗,然而国民军正规部队又以机关枪扫射,杀得尸体纵横、殷红满地。

鲜血淋漓中,好几位衣冠簪缨的儒林名士都看呆了眼,他们手里虽然有枪,但浑身战栗,整个人都抖得像个筛子似的,根本动都动不起来,连逃跑都不敢,更遑论抵抗!

手持木棍、铁棒的几百名农会会员蜂拥而进,看见朱文贵等缙绅召集来的土匪流氓便打,武器的批判横扫一切,全无敌!

再这么悍勇的贼匪撞见这样大的阵仗也都吓得尿了裤子,很少数几个敢于动手反击的流氓,则让无数农会会员围了起来,铁棍木棒劈头盖脸、毫不留情地砸了下去,轻者打断手脚,重者当场将头颅敲得粉碎,红的白的流满一地,连脑花都不新鲜,小肠、内脏更到处都是。

“朱文贵呢?青浦县的反革命大头目朱文贵呢?”公安总队第七团派驻青浦的指导员叶灏大喊道,“谁看见朱文贵了?决不能放跑他,必须绳之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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