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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不求生 第414节

当戴高乐双手撑在军舰的栏杆上,眺望着法国本土渐渐远去的海岸线时,地中海的海风带着苍凉的腥味扑打在他的脸上,军舰上的三色旗迎风飘扬,但在陆地上,更多面不大一样的三色旗正涌向马赛市区

新的三色旗,代表着法兰西公社联邦的旗帜,在三色旗的中央,红色的圆形齿轮框柱了交叉的火炬和铁锤,在麦穗的环绕下即将燃烧整个法国。

第十章 公社革命

熊雄又一次见证了法国军队回到巴黎,只是这一次法军的国旗上多出了象征革命的赤色标记。

1919年的秋天国民自卫军、法国社会党、法国总工会和其他意识形态上多种多样、良莠不齐的抵抗武装一起返回巴黎,市民纷纷冲上街头,每栋房屋的窗户上都悬挂起一面新式的三色旗,几乎所有人——除了跟随菲利普·贝当南逃的资产阶级以外——都在欢呼着“Vive La France”的口号。

“富尔先生,您准备加入法国社会党了吗?”

熊雄坐在一辆敞篷汽车上,也处在国民自卫军首批进入巴黎的队列里,和他同车塞巴斯蒂安·富尔是法国最著名的合成无政府主义者政治领袖,欧战爆发时塞巴斯蒂安·富尔出于反战的立场,和大多数法国社会党国际主义者共进退,一起前往中国参加了国际纵队的活动,因而积累了丰富的军事和政治经验。

所谓的合成无政府主义,指的就是尽可能容纳无政府共产主义,无政府工团主义和个人无政府主义这三种思潮。无政府工团主义是作为大型群众组织的力量和无政府主义实践的最佳途径;无政府共产主义是基于劳动成果按需分配的未来社会;个人无政府主义是对压迫的否定,并确保个人的发展权,力求以各种方式取悦人民。

塞巴斯蒂安·富尔在战争末期回到法国以后,取得的最大政治成果就是将团结了法国社会党以外的法国左翼政治力量,使法国主要的无政府共产主义和无政府工团主义党派和团体实现和解——这一点也促使法国劳工总工会得以高效率的行动起来,通过组织全法国的大罢工运动有力支援了法国社会党和布雷斯特抵抗政府的军事行动。

“我的朋友,熊,我还是一个无政府主义者哈哈。”塞巴斯蒂安·富尔开怀大笑,“我和饶勒斯是老朋友,但在具体的政策上我想我和法国社会党并不完全相同,如果法国人民还需要我,那我的政治生涯会更多侧重在劳工总工会方面。”

法国社会拥有历史悠久的民主和城市公社自治传统,法国的社会主义毫无疑问是生长在城市劳工公社的基础上,同乡下的村社没有太多关系,这是法国革命和中国革命、俄国革命很大的一点区别。

法国乡下的村社是以富农为主,一百年前的法国大革命彻底改变了法国农村的面貌,使得农场主、富农和中产以上的自耕农成为法国农村社会的绝对主体,贫困的佃农和农奴要么不存在,要么数量上也和富农差距悬殊。

这一次法国的革命,和五十年前的巴黎公社起义类似,都是以城市劳工为绝对的领导者和主力军。布雷斯特抵抗政府成立之初,就实行着双重的领导结构,政治上由法国社会党主导,经济方面,生产和劳动生活上则是由法国劳工总工会主导。

劳工总工会不是一个隶属于法国社会党的组织,双方政治地位平等,在组织领导方面也几乎是平行存在,这使抵抗政府实际上成上为一个双元领导的政权。在劳工总工会的背后,则是一百二十多个按行业划分的大型行业联盟工会和上万个城镇劳工公社。

起义之初,让·饶勒斯和马塞尔·加香组建的抵抗政府根基极为不稳,所能直接控制的城市也非常少,就算是后来在法国劳工总工会呼吁下出现大量城市自发加入抵抗政府的领导,但在每个城市都还有一个由当地公社公民直接选举的劳工理事会。

城市公社劳工理事会的任务不仅是作为地方政府管理事务,而且也包括以民兵的形式管理地方的军事布置,这就使法国的公社革命政权带有自为浓重的自下而上自治传统,代表中央的法国社会党远远不像中国社会党和俄国布尔什维克党那样拥有极高的政治权威。

“劳工总工会正在向饶勒斯推荐马赫诺做国民自卫军的总顾问。”塞巴斯蒂安·富尔又向熊雄提到另一桩事情,“我也希望无政府主义可以在新的革命政权里拥有更大的影响力。”

熊雄失笑:“所以您准备做抵抗政府里无政府主义派的代表?”

法国国民自卫军的历史由来已久,1789年法国大革命时期巴黎选举人会议就建立了法国的第一支国民自卫军,并在成军第二天就参加了攻打巴士底狱的战斗。起义胜利以后,美国独立战争里真正的军事领袖拉法耶特担任了国民自卫军总司令,此后各大城市争相效仿巴黎,自发组织了主要由城市市民参加的国民自卫军。

1871年拿破仑三世在普法战争中溃败后,也是人民自发参与建立的国民自卫军死守巴黎。巴黎人民在3周内组成194个营,建立工人武装,许多革命者当选营长,最终点燃了巴黎公社的革命之火。

这一次的法兰西公社革命也是如此,布雷斯特抵抗政府麾下的国民自卫军并非由法国社会党从零开始组建起来的党军,其大多数部队都是地方上城市公社自发组建的民兵部队,还有另外一大部分则是阵前起义的原法国陆军部队。

所以国民自卫军并不是一支完全受党领导和指挥的军队,它的民兵性质浓厚,随着大量原法国陆军的加入,国民自卫军还出现了严重的“雅各宾派”和“索雷尔派”倾向。

雅各宾派是抵抗政府中的极左翼势力,成员多数以起义军人为主,他们反对饶勒斯等社会党领导人提出的左翼大联盟战略,极力主张抵抗政府应当效仿中国革命和俄国革命的经验,立刻结束所有毫无意义的选举和会议,结束各大城市公社的自治状态,在全国实行军管来对抗德国和国民政府的威胁。同时雅各宾派还要求抵抗政府结束其统一战线的政策,一些受雅各宾派影响的国民自卫军部队已经在自行没收富农的财产,并在各地设立大量的革命法庭。

索雷尔派则是以巴黎陷落之战里牺牲的乔治-索雷尔为理论导师,他们是抵抗政府中的偏右翼势力,理论政策总体上和雅各宾派类似,但索雷尔派反对由法国社会党来领导集中化的公社中央,主张由劳工总工会来领导中央政权,同时在对待中产阶级和富农的问题上,索雷尔派则认为为了对抗德国有必要将中产阶级和富农问题往后放一放。

“马赫诺?乌克兰的那位黑军首领?”

“对,他也是无政府共产主义者。黑军被德国军队镇压以后,乌克兰的许多左翼革命者就都流亡到布雷斯特来了。”

就在法国革命高歌猛进的同时,俄国革命的状况却不容乐观,乌克兰等地的左翼政权已经悉数被反动派推翻,苏俄政府在央俄地区遭到四面围攻,军事形势愈发险恶,如果莫斯科沦陷,苏俄政权势必遭到十月革命以来最严重的打击,除非红军主力能够穿过乌拉尔山转移到西伯利亚地区,否则俄国的革命就可能完全失败。

在熊雄和塞巴斯蒂安-富安两人车队的前方,礼炮齐鸣,成千上万的三色气球被放上天空,一排起义不久的法军斯帕德VII战斗机从万里晴空中间翱翔而过,留下一串长长的飞机云,激昂的马赛曲又一次响彻街头巷尾。

“不管怎么说,法国的公社革命已经赢得了第一阶段的胜利。”

熊雄淡淡说道:“但从中国革命的经验来看,武装运动的胜利只是革命的第一阶段,只有新政府可以创建出一番迥然不同于旧社会的新秩序时,革命才算真正开始。”

第十一章 布琼尼行动

夜色正浓。

浓浓的睡意在城市上空走过,像一只浑浊的白鸟飞过弗拉基米尔的十字架旁边,落到了第聂伯河对岸夜色最浓的地方,并开始沿着弧形的铁路线飞过去。

在第三条金属铸造的轨道上停着一列装甲列车,所有面积,直至车轮,都用灰色钢板严密封住。黑色的火车头像一个巨大的多棱体,从它的腹部正在吐出一-条火舌,铺在轨道上,而从一旁看去就会觉得,火车头的腹部塞满了烧红的煤。它低沉怒吼,发出嘶哑的声音,车头似乎在静静看着第聂伯河沿岸的森林,在最后一个平台上是射程达十二俄里的大炮,炮口则套着严密的防护罩,向着前方,瞄准着蓝黑色的高空并直指半夜里的南十字星座。

“我们还必须要继续战斗!”

斯大林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连续四十多天的围城战让他疲惫不堪,莫斯科不分白天黑夜都在战斗,根本抽不出任何一点时间打理外表,不修边幅的胡渣和肮脏的制服都表明着主人这段时间以来辛苦至极的生活。

火车站在恐惧中屏息不动了,在站内照明的只有被晚上的轰鸣声闹得困倦无神的黄色小电灯。尽管是凌晨,月台上奔忙的人川流不息,在电报房低矮的黄色板房里三扇窗都灯光明亮,透过玻璃听得见三台发报机不间断的嗒嗒声。

斯大林带来的政委们都穿着只到膝盖的短皮袄、军大衣或黑色呢短上衣,所有人都不顾刺骨严寒在月台上前后奔跑。另一批苏维埃红军的士兵则在装甲列车边上稍后的地方做整备工作,车厢的门不断发出很响的声音并互相呼应。

在装甲列车的火车头和第一节钢铁的车厢旁边,有一个穿着军大衣、破毡靴和戴着尖顶围巾帽的人像钟摆一样来回走动着。他把步枪温柔地抱在手里,像一个累了的母亲抱着婴儿,而一个尖木片似的黑影和无声的刺刀影子也就在他的旁边,在昏黄的灯光下和铁轨之间的雪地上一起移动。

这名红军战士非常累,冻到了非人所能承受的程度。他的冷得发青的双手徒劳无益地想把木头般僵硬的手指塞进破烂的袖子里寻找躲避的地方。在围巾尖顶帽的边缘肮脏破损的洞口里露出毛茸茸的、冻坏了的嘴巴和睫毛上挂着雪花的眼睛。那是一双天蓝色的、很漂亮的眼睛,同时也是一双苦恼的、睡意很重的和疲劳的眼睛。

斯大林叹了口气,守在火车站的红军官兵们都垂下刺刀,斯大林想的只是一点:这严寒煎熬的日子什么时候才算过完?莫斯科被包围以后,粮食和燃料都出现严重短缺,宝贵的煤炭要优先供应装甲列车,少数还维持供暖的车厢好像另一个天堂,但多数红军战士蜗居的狭窄板床却是如此冰冷。

电灯的浅黄色光线悬挂在斯大林的身后,天空上淡蓝色的月亮不给人以一点温暖,反而戏弄着红军战士最后的意志,人们在到处寻找篝火和任何一点可以燃烧起来的东西,但就是找不到。斯大林咬紧牙齿,努力活动着靴子里的脚趾头来给自己添加一点热量。

“图哈切夫斯基做错了。”斯大林的挚友苏维埃红军骑兵第一军政委伏罗希洛夫不无抱怨道,“早在雅罗斯拉夫叛乱的时候,图哈切夫斯基就该把东方战线的部队撤回莫斯科,而不是在红军又在乌拉尔地区盲目进攻两个月时间、向东前进整整四百俄里以后再撤回来。”

“这个冬天,许多人都要被冻死了。”斯大林喃喃道。

莫斯科天空上的云越聚越多,意味着又一场大雪即将来临。整个严寒的世界又被蓝色丝绸般的天空所笼罩,而这天空又被大炮毁灭性的黑色长鼻子刺了一个洞。浅红色的火光在夜幕里游戏,被惊动的睡意飞来飞去,震颤着整个莫斯科城。城伏罗希洛夫骂骂咧咧:“我们不该回来!”

白俄政治领袖萨文科夫组织雅罗斯拉夫叛乱的时候,时任革命军事委员会主席的托洛茨基曾下令将图哈切夫斯基等部东方战线的红军部队都撤回央俄地区。但图哈切夫斯基坚持认为东方战场的形势有利于红军,只撤回了很少的一部分军队,他自己坚持在乌拉尔地区继续对白俄方面的科穆奇政权发动远征。

结果图哈切夫斯基虽然在战场上取得了很大成果,苏维埃红军向东一路突破,前进了整整四百俄里,歼灭科穆奇人民军的主力部队,但这也使得托洛茨基缺少足够兵力来镇压萨文科夫领导的雅罗斯拉夫省叛乱,最终导致苏维埃政权失去了彼得格勒和整个西北地区,也令萨文科夫、尤登尼奇领导的西北白卫军成为一把刺向莫斯科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直到获得德国大力援助的西北白卫军对莫斯科发动进攻的时候,图哈切夫斯基才带着他的部队匆匆撤回央俄地区。这场大撤退不仅使红军失去了上一段时期图哈切夫斯基东征取得的一切战果,而且还在白卫军的追击下使红军东方部队的主力损失惨重,最后抵达莫斯科的部队已经不足以同时抗衡西北白卫军和南俄白卫军的夹击,莫斯科保卫战就此展开。

如果要说图哈切夫斯基的东征到底取得了什么战果,那可能就是大大打击了白卫军阵营里政治立场比较偏左的“科穆奇”人民军政权,把这些社会革命党和孟什维克的余孽打成了东方白卫军里的少数派势力,让军阀高尔察克夺取了东方白卫军的主导权。

“布琼尼还在顿河河曲作战吗?”斯大林询问他的老朋友,“第一骑兵军还有多少力量?”

伏罗希洛夫跟着斯大林赶回莫斯科参与首都保卫战,但斯大林离开南方以前,很敏锐的把第一骑兵军主力部队交给另一位老朋友布琼尼指挥,并且诚恳的告诫布琼尼:“南俄和高加索的局势如有挽回的可能性,第一骑兵军就停留在顿河河曲地区活动。如果南方战线的局面彻底败回,那么第一骑兵军千万不要返回央俄地区,最好是渡过伏尔加河,向东前进,到乌拉尔河一带活动。”

伏罗希洛夫回答说:“察里津失守以后,布琼尼指挥第一骑兵军曾试图沿着伏尔加河北上进攻萨马拉。但高尔察克带着捷克军团先一步赶到萨马拉后,布琼尼就转向攻击奥伦堡——这是近来难得的一个好消息,第一骑兵军顺利攻占奥伦堡以后,部队主力已经跳到了乌拉尔河以东地区。”

浑浊的烟雾不断弥漫在莫斯科的深夜里,城外不时传来激烈的交火声,城内则经常能听到工会代表发表抗战演说的喊声。

斯大林的情绪被寄托到了遥远的东方。

“你说得对,近来难得的一个好消息!”斯大林的心情又振作起来几分,“东方白卫军的主力集中在铁路沿线,他们的部队都在叶卡捷琳堡、鄂木斯克和车里雅宾斯克。布琼尼朝着南方活动,就避开了白卫军主力的围剿……第一骑兵军在乌法吗?”

“没有,他们没有攻击乌法。”伏罗希洛夫说道,“我想这个时候,第一骑兵军已经进入哈萨克草原地带。”

第一骑兵军是斯大林亲手组建且最为信任的一支红军部队,关键时刻布琼尼秉持斯大林的战略干得非常漂亮。这支部队现在远离白卫军的围剿,也没有像图哈切夫斯基那样带着红军主力盲目落入白军的包围网内,为苏维埃政权在中亚地区保留下一支极为重要的有生力量。

第十二章 白卫军

斯大林沉住气,很快就恢复了一贯的冷静:“白卫军在哈萨克草原地带没有政治基础,第一骑兵军进入中亚以后就算是成功摆脱白卫军的威胁了。现在,我只能期望布琼尼可以处理好中亚负责的民族和宗教关系,最好他可以继续向东,设法接近中国的边境线。”

莫斯科夜色仍浓,斯大林从衣袋里摸出一只铅皮做的五角星,这是斯大林去年离开莫斯科时,列宁送给他的礼物。

斯大林将五角星别在左胸上,朦胧的雾气围绕着他,微弱的灯光照在团团湿冷的雾气上,显出阴郁的氛围,也显得斯大林的脸庞在发光的浓雾围绕下,出现几分东正教圣象一样的即视感。

“活着,我们首先要活着……”斯大林又重复了一遍,“革命的低潮要来了!但,但我们要活下来,然后等待,等待不长的一段时间,历史会回答答案,告诉我们我们不会失败。”

今晚的莫斯科注定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加米涅夫和季诺维也夫还在忙着召开中央委员会扩大会议的事情,可斯大林不知道在围城战如此节骨眼的时候扩大会议真有必要占据苏维埃最高领导人们那么多时间吗?

李可夫稍好一些,他正在最高国民经济委员和劳动与国防委员会上发表演说,号召所有工人拿起武器,一旦城破,所有人都应当在街道上继续抗击白匪。

狄拉克越过战壕,试图把他出版的《人民和平》杂志散发到围城的白卫军里。精神不错,但效果值得怀疑,没有再出现去年那种大批战俘积极主动加入红军的情况。

布哈林的意志近一段时间都比较消沉,战争的关键时刻,他还在忙着写《俄罗斯内战记》的回忆录,就连宣传工作都不太管了,到底算怎么回事?

托洛茨基和图哈切夫斯基主持着莫斯科的防务工作,但最好,最好他们起到的是正面作用。

斯大林心烦气躁,想点根烟,但今天晚上的莫斯科就连一根火柴都是重要的战略物资,更遑论香烟。他忍耐着自己的想法,仰望星河,天空中有两颗星星挂的特别高:牧人之星——晚上的金星和红色的、抖动的火星。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星,中世纪留里克宫廷里那些来自君士坦丁堡的占星家们并非平白无故地要编制占星图预卜未来,对布尔什维克党来说,他们已经失去了群星里最耀眼、最英明的一颗星星,不走运的俄罗斯将沿着脱轨的道路狂奔到何处呢?

在距离莫斯科火车站还有几十俄里的地方,跨过纵横交错的堑壕和散兵坑,还有垒成厚厚一排的工事,就是白卫军联合司令部所在的地方。

距离联合司令部不远的地方,最多只有一两俄里距离的近处,就有一排穿着士官生制服的军人双手被捆绑在背后,枪声响起,行刑队的子弹把这些人一起打死在了雪地的血泊里。

都是乌克兰来的匪徒。

就算是在白卫军内部,来自彼得格勒、顿河、高加索和乌拉尔的白卫军,也会管弗兰格尔带来的乌克兰白军叫做匪徒。弗兰格尔的部队在白卫军里也是纪律最差的一群人,他们之中就连受过沙皇俄国时代完整军校教育的士官生,也会到处公开抢劫和强奸,甚至还会劫掠友军的弹药和补给品。

联合司令部再往南走一段距离,就是乌克兰白卫军的驻地,弗兰格尔将军军营前的大树上,几乎每颗树枝都挂满人头。据说这些都是“赤匪”的尸体,但其实大部分都是白匪军们胡乱杀戮的无辜平民,总数有三千多人,这还只是乌克兰白卫军抵达莫斯科外围后第一个礼拜的“战果”。

这种做法,就连同为白卫军的邓尼金、尤登尼奇都十分恼怒。萨文科夫不失时机的向白卫军名义上的最高统帅科尔尼洛夫将军提出建议建,枪毙一批乌克兰白卫军麾下的士官生以儆效尤,顺便也能敲打敲打彼得·弗兰格尔。

萨文科夫——这个目前白卫军中唯一掌握强大兵权,同时又不是沙俄军人出身,而是社会革命党出身的政治领袖,现在在白卫军中占据着一个十分显赫和重要的地位,他提出的国家民粹主义思想填补上了白卫军始终空缺的政治纲领,为全俄白卫军的联合行动提供了政治上的基础。

“弗兰格尔将军甚至不愿意到联合司令部来。”萨文科夫讥讽道,“这就是他对待联军的态度,如果莫斯科围城战最后失败,或者出现什么疏忽和纰漏,我敢担保问题一定出在这群乌克兰匪徒身上。”

联军名义上的统帅是科尔尼洛夫将军,但实则科尔尼洛夫和他的副手邓尼金只能控制顿河和高加索白卫军,弗兰格尔的乌克兰白卫军、萨文科夫和尤登尼奇的西北白卫军,还有高尔察克的东方白卫军,其实都各行其是,大家互相之间仅存在一个大致上的协调。

如果不是列宁被刺杀造成的混乱,苏维埃红军完全可能利用白卫军之间指挥不统一的弱点,将白军各个击破。

甚至到了现在,白卫军兵临莫斯科城下的最后时刻,红军也未必不能利用白军各部包围网之间的缝隙,突出重围。

邓尼金说道:“我们需要更多的毡靴和高筒皮帽,否则围城战无以为继。”

科尔尼洛夫颔首说:“总参谋部早就编订好了供应各部队的日程表,可是你们会接受总参谋部的安排吗?”

尤登尼奇站起来说:“西北军自己就可以解决供应问题。”

高尔察克没有说话,他在乌拉尔地区的权势和地位还不稳固。东方白卫军里有太多“科穆奇人民军”的余孽,这帮社会革命党和孟什维克派的余孽都是一些中左翼分子,在布尔什维克占上风的时候他们和白卫军合作,可是随着布尔什维克日渐处于下风,这群人未必不会转过身去再和红军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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