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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不求生 第459节

总体而言,中国在农业方面得到友好国家的援助要远多于中国对外输出的种质资源。但具体而言,中国方面也并不吝啬,一旦法国、日本等同志国家有所需求的时候,中国的农业部门总能第一时间满足其要求。

在果树方面,上海水蜜桃、云南宝珠梨、山东莱阳梨等名贵品种都是种子苗木齐供。挂绿荔枝是珍稀品种,当时中国仅余一棵,1922年法国公社政府派来访华的农业专家考察团向中国索要种子,当年仅结果60余枚,全部供给法方。

寄生蜂是生物防治害虫的有利武器,尤其是防治果园中介壳虫的寄生蜂对抑制介壳虫发展极为有效,农业部也多次主动向日本、朝鲜和越南三国供给多种寄生蜂。其它,如家蚕原种、北京鸭卵、无核葡萄插条等等,都是中国珍贵品种,先后通过科技合作供给第三国际阵营内的其他同志国家。

除了大量农业种质资源被输出到法国和苏俄外,中国传统的农业耕作技术,各种作物、果树栽培与虫害防治技术,畜牧饲养管理与中兽医技术,农产品加工技术,以及新的农业科研成果,也被输出到兄弟国家。例如,传统兽医针灸术、小猪阉割术、茶叶加工技术和桑、麻、茶种植技术等,全部资料都提供给法国;《齐民要术》等一批古农书,大量新出版的农业图书、期刊,先后以赠送或交换形式传入苏俄和日本。

第一百零九章 中法合营建筑公司

1924年的林徽因也已经二十岁了,她早已结束了在大连的学业,目前一边在准备自己的论文,一边也在青岛的中法合营建筑公司实习。

本来林淮唐并不希望林徽因走老路去学建筑,林长民早早牺牲,林淮唐私心是想要林徽因今后就一直过些安稳的日子就好,如学艺术方面像音乐之类最合适,以后安排到某个剧团去工作就好。但林徽因自己在海原大地震以后,受了当时灾情的影响,一门心思扑在建筑学上,林淮唐又不想强迫人家去学什么、做什么,所以最后林徽因还是回到了建筑师的位子上。

她在青岛已经待了几个月时间,除了和图纸、尺柜打交道以外,也用她娴熟的法语有时做些翻译的工作。中法青岛建筑公司的总顾问是战前在法国就已鼎鼎大名的建筑宗师勒·柯布西耶,他是现代主义建筑的主要倡导者,机器美学的重要奠基人,被称为“现代建筑的旗手”、“功能主义建筑之父”,和瓦尔特·格罗皮乌斯、路德维希·密斯·凡·德·罗、赖特并称为现代建筑派的四大宗师。

柯布西耶在革命以后选择了留在巴黎,他本来就偏向现代主义,把德国最流行的新古典主义当成垃圾桶里的不可回收废弃物,直接提出“房屋是居住的机器”这一理论,可以说和法兰西公社的社会主义革命思想有非常高的契合度。

1919年革命以后柯布西耶先是被任命为-拉香·德·芳艺术学校校长,后来又被任命为负责修复巴黎的首都规划委员会主任。在这个时空柯布西耶在富热等公安委员会最高领导人的强力支持下,得到了另一个时空里所未有的充分资源,1920年他就在巴黎设计建造了巴黎高师的新校舍和国民军民人公寓等建筑,把另一个时空里任何建筑系学生都耳熟能详的萨伏伊别墅风格的建筑修满巴黎。

去年柯布西耶才作为第三批法国专家团的顾问来到中国,他的主要工作当然就是把法国最先进的城市规划技术教给中国同志。

林徽因的实习工作就是担任柯布西耶的翻译和临时助理,对任何学习建筑学的学生来讲,可能全世界都没有几个比这更好的实习机会了。

柯布西耶也很感慨:“中国大部分城市一无所有,还没有修筑起多少像样的现代建筑。对我们来说这是一个最好的消息,不知道要省却多少爆破和拆除旧楼房的费用!我们的时代正赶上建筑学大革新的时代,在这时候大兴土木可以说是最好的时机。”

林徽因忙着给柯布西耶翻译并做会议上的纪要,柯布西耶的设计主张就是用钢筋水泥取代绝大部分的建筑结构承重墙,彻底抛弃古典主义的那一套东西,他把建筑物直接看成各种几何图形的结合,而非古典艺术的一种表现形式。

林徽因在建筑方面现在还很稚嫩,她今年回过北京一次,在家里还和林淮唐讲过目前中法青岛建筑公司正在规划的联盟首都建筑项目。林淮唐对建筑学算是一窍不通,但他看过林徽因带回家的几份设计图纸以后,立刻就赞不绝口,柯布西耶为青岛设计的大量工人公寓,在这时代看来有些新鲜得过分,不过放在林淮唐眼里,那就和另一个时空的后世中国他常见的多数公寓差相仿佛了。

当然柯布西耶的设计也不是没有缺点,最大问题就是他设计的以四十平米至六十平米为一户家庭的建筑面积,有些超过今天中国的施工能力了。林淮唐大笔一挥,就让林徽因给她的老师带去一封亲笔信,请柯布西耶尽量在他理想设计的基础上,把每户家庭的房屋居住面积砍掉一半再说。

中央政府对建筑学发展的要求,其实很契合柯布西耶为首的这时代功能主义建筑大师们的想法,无非就是让建筑和住宅回到居住的本质。

林淮唐也对修造各种“奇观”式的大礼堂或者行政功能建筑群没有太大兴趣,就算将来为了凝聚人心、振奋国民热情的目标有必要去搞这些大项目,那至少在一五计划期间林淮唐是不觉得有太多急着大造奇观的必要。

一五计划期间中国经济高速增长,不管是各主要轻重工业指标产量的增长,还是城市人口的增长,都快到了有些吓人的程度,年均增长率动辄百分之十几,城里迅速聚集起了大量工人和市民,亟待解决密集的居住问题,城市建筑需具备实用性和功能性,而非迎合追求繁复装饰的有闲阶级的审美趣味,或是去修筑那些只有宏伟可言却缺乏实用性的地标建筑。

柯布西耶还对君汉楼的设计做了一些调整和修改,核心思想还是重视住宅的功用性,强调连续生产和低成本。他希望今后把中国大多数城市依照功能分为工业区、居住区、行政办公区和中心商业区,设法降低容积率,楼栋之间围绕着开阔的绿地,同时又保持着有效率的人口集聚,现代化整齐的路网布置在城市之中,人们有秩序地生活在“居住单元”里……

在1924年这些话听起来其实还挺离谱的,但当林徽因假期回北京把这些话一五一十告诉林淮唐时,在林淮唐耳朵里听起来,这些城市规划和建筑设计的思路当然就非常熟悉了。

他自己确实不懂建筑学,不过还是能够靠后世的经验来分辨出正确与否的道路,也不得不说法国在设计领域的积淀确实非常深厚,在许多常人没有直观感受的领域,其实已经在历史上给人类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巨大影响。

林徽因做完自己的工作以后,就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她在青岛是住在刘师复家里——嗯,刘师复在主动退出书记局半隐退以后,就到青岛定居,他在这里和几个老朋友开办了一所主要为工人子弟服务的职业技术培训学校,大部分时间都花费在了摸索职业学校发展方向的工作上头。

刘师复和林淮唐一样都是独身主义者,至今未婚,甚至他在家庭方面的思想比林淮唐还要激进许多。只是这段时间林徽因借住在刘师复家里以后,让他一直有些头疼,林徽因每天都要给他转几封林淮唐发来的电文,他很清楚林淮唐希望自己回到书记局工作,只是为了保障党内的团结。

但是中央对他的工团主义思想,那是一点都不感冒。林淮唐没有公开提出批判,没有组织党内新生一代的理论家们来抨击刘师复,也是给他留面子,同时也是不认为刘师复能在林淮唐主导的党内掀起什么像样的风浪。

这点就很让刘师复受伤,他从前到现在一直都信奉民主集中制的原则,也一直相信民主的原则是党内政治生活最重要的一条原则。可是在工业建设的大政方面,刘师复是切身感受到中央一点都不在乎一线工人的切身感受,过去好像林淮唐还允许一部分工厂由工人直接管理,可自从一五计划以后,随着大型工厂越建越多,随着工业的规模和专业性都急剧增长以后,国内由工人委员会自行管理的工厂数量也就跟着急速下滑。

一五计划里新规划修建的大部分工厂,都基本回到了厂长治厂和专家治厂的老路,刘师复甚至觉得搞成这样,经济发展的确是快起来了,可那和资本主义国家又有什么区别呢?

第一百一十章 海军无假日

青岛的夏天有海风微拂,不到七月流火的季节,这座海滨城市就感受不到几分炎热的空气。林徽因借住的刘宅就位于青岛工人子弟职业培训学校附近,也只是一栋仅有两层楼的简易砖房,院子里同样陈设朴实无华,正如刘师复的人格和品性那样,简单到了有些过分的程度。

从刘宅向前跑过两条街道,站在坡道下面就能鸟瞰碧海蓝天中波浪起伏的胶州湾全景,就连如今已被开辟为人民公园的崂山,也能一起纳入视野之中。

港口附近是一座规模庞大的中日友谊造船厂,船厂借用了德国人当年在青岛留下的船坞和造船设施,并且在其基础上又进行了两年多时间的大规模扩建,不少从日本和美国引进的新型机器还在装设调试的阶段,有一部分仓库和厂房也还在建设当中,可想而知,再过一年半载的时间,这片庞然大物般的造船工业区面积还会继续扩大。

青岛的街道错落有致,德国人留下的红瓦砖房、基督教堂和形形色色的古典主义建筑,现在又被柯布西耶规划的功能主义建筑群环伺,简约的工人公寓拔地而起,底层做空的行政功能办公楼也是当前时代可能和下一个世纪风貌最接近的建筑物。

当华灯初上,夜幕降临青岛的时候,街边的路灯依次亮起,在港口方向更是更恍若白昼,路边还有好几班夜间的公共汽车和无轨电车在继续值班,林徽因陪同刘师复走出家门,也忍不住劝导说:

“刘叔叔,不管您和我叔叔的政策有什么差别,可您看今天青岛的模样,中国的城市景观不正在中央正确的领导下有了长足改观吗?这一切变化都是实打实的进步,不是我为叔叔讲大话,替他自吹自擂,而是各种各样的经济数据,数以百万计的老百姓切身感受,都证明了中央政策的正确性。”

刘师复拄着一支拐杖,站在夜灯下的萧枳三马路路口,神情还是依稀见得几分冷淡:“是的,经济增长了,工业发展了,但这就等于工人的生活变好了吗?物质上可能在好转,可是精神上呢?特别是没有对工厂的管理权,没有政治上的直接参与,谁能保证工人的未来?从古至今,无产阶级除了自己以外又能相信谁呢?我是不希望书记长真想让社会党人做无产阶级永远的保姆。”

两人站在山坡上,城市掩映在茂密的树林中,海水环绕,惊涛拍岸,胶州湾游船如梭,好像随时准备起航,海天一色下是排成一列的雄雄军舰。

林徽因不以为然地轻笑:“我叔叔说您一定会这样讲的,他要我转告给您,社会党人只会是共产主义的助产士,而不会做主人亦或是自称保姆地位的主人。”

刘师复冷哼:“让我相信但愿如此吧!”他话锋一转,又往家门走去:“徽因,伍中豪到青岛来了,你们正好可以见一面。”

伍中豪比林徽因小一岁,在大连时他其实还担负着相当于林徽因警卫的工作。就算林淮唐不把林徽因看成他的养女,党内高层却没办法真把林徽因当成一个无足轻重的普通人,万一出什么事情呢?谁都没法负责,更没法向书记长交代。

今年伍中豪还没完成大连海军学院的学业,不过他已经进入上舰实习阶段,在大连海军学校里得到包括东乡平八郎在内的日本旧海军元勋宿老的悉心教导,新生代的中国红海军军人在职业素养上可说是把晚清留下来的闽系海军远远甩出了好几条街。

伍中豪正在微山湖号驱逐舰上实习,这是中国第一艘自行研发设计,并且全部零部件都由中国自行生产制造的国产大型军舰。灰白色的舰体停靠在胶州湾海水与陆地的交界处,伍中豪到青岛以后虽然获得假期,但也并没有直接去找林徽因,他对这位自己心中恋恋不忘的大小姐多少有些自卑自怜以至于难以诉讼的情愫。

等到第二天太阳出来的时候,微山湖号驱逐舰的舰长江河海下令舰上人员全部放假两天后,伍中豪才到港口上漫步休息,等他走下军舰的时候,自然就看到了在岸上扶栏远望等候良久的林徽因。

彼时的林徽因还是一袭白裙,上身着水手领衬衫,站在桥下沙滩附近,不远处就是一群捡拾海贝的孩童,她向着伍中豪挥手欢笑,裙裾飞扬,淘气的孩子踏波逐浪,开怀嬉戏,营造出和平年代最常见又最令军人感怀的场景。

这天天气很好,林徽因邀伍中豪到路旁的一间餐馆吃饭,据说餐馆的主人就是梁任公的老师、声名狼藉的康有为。南海圣人最后半辈子和青岛这座城市好像有割舍不开的情怀,他在政治上彻底没有出路以后,就安心在青岛养老,还很是投资了几家餐厅和书店。

中国现在还是允许较小规模的私人投资,资产家的财产只要不超过二百万人民元,就能享受到和解放前没有多大区别的生活,只有超过二百万元上限部分的资产,才会受到政府百分之五十乃至于是百分之八十、九十以上的超额课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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