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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不求生 第607节

但大厦将倾,独木难支,一些与政府高层有联系的法兰克福银行家之间,开始谣传帝国政府的财政稳定性无以为继,可能发生主权货币违约的谣言传遍了整个中欧同盟,这当然只是谣言,但此时事态已积重难返,“黑色星期五”的灾难再也压制不住,犹如洪水猛兽般倾巢而出。

中欧同盟的其他国家最先受到波及,他们的股市跟着德国崩盘,投资大规模失利,国内和国外的资产价格都在暴跌,许多由德奥控股的大企业都被人猜测存在严重的财务造假,因此失去市场的信任,情况极度危急。

美国的金融市场是在周五下午开始受到来自德国的影响,因为华尔街许多人考虑到风险,都重仓押注德国公债,谁也没想到世界霸主的债券竟然也会造假,一时间抛风大盛,德国黑色星期五的消息开始在纽约到处疯传,克拉克的几个同事都告诉他华尔街已有人跳楼,市场崩溃,数不尽的交易者在几分钟内破产,听者闻之色变,恐慌的情绪还在继续蔓延。

周末的两天,人们都在忐忑不安的心情中度日,克拉克还听说里德同志正从明尼苏达州赶回纽约,还有另外一些著名的政治家,比如说南方的休伊·朗、佩利,还有许多民主党、共和党的主流建制派政治家,也包括随着美国国内政治极端化而被迫向主流建制派靠拢的其他中派政治家,例如明尼苏达农工党的奥尔森等人。

据说联邦政府、美联储、工商界和华尔街的许多要人,都会在这个周末抵达纽约,商讨救市的办法,但克拉克对救市前景不抱任何乐观想法,他回到自己蜗居的公寓小屋后,随手翻了几页放在床头的《林淮唐语录》,正好翻到那一页:

“……垄断资本主义国家一旦爆发恶性经济危机,就会加速政治上的极端化,促成阶级决战的进一步到来……”

克拉克反反复复又读了这段话好几遍以后,他把眼睛放到了自己挂在公寓墙壁上的一支步枪——对于堪萨斯州的农民来说,家里放支枪也是很普通的事情。

“会发生什么事呢!”

克拉克对那种最可怕的灾难性结果,不仅没有恐惧,反而开始产生一种“要来那就快一点来吧!”的想法,他自己都对心里这种念头感到有些后怕,难道自己在期待一场惨剧降临在美国人民的头上吗?不,这不可能,克拉克并不是这样的人,然而他又忍不住去想,该死的,银行家、资本家和暴君们搞砸了一切,他们为了一己私利抢夺劳动者的利益,最后活该像疯狗一样吞噬自己。

如果炼狱一定要降临到美国人民身上,那么,克拉克看着他挂在公寓房间墙壁上的那支步枪,那么他就要用自己的力量来捍卫劳动者的权益。

结果,一切还要看救市会议的结果。

德国的危机发生在星期五,这给美国人腾出了一点缓冲的余地,联邦政府和美联储还有时间同洛克菲勒、同摩根这些财团商议,大批重要的企业家和金融家也乘坐飞机赶来纽约,同时许许多多重要的政治人物也都如期而至。

只有美国社会党和美利坚至上党,这两大美国目前最重要的政治势力,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却被排斥在救市会议的大门之外。

时任美国总统的赫伯特·胡佛甚至同意了奥尔森之流的小政党中派政治家参加周末的闭门救市会议,却拒绝邀请约翰·里德和休伊·朗这两个极重要的人物与会。

显而易见,这主要是因为以胡佛为首的美国政坛主流建制派们,生怕里德和休伊·朗借参加救市会议的机会,进一步扩大他们的极端化政治力量,而且胡佛也希望通过由主流建制派主导的救市活动,来挽回近年来共和党、民主党越来越不受人民待见的颓势。

这一消息传到纽约中央火车站的时候,无疑是把约翰·里德和休伊·朗两个政治立场针锋相对的人物,同时得罪到死了。

这也是里德和休伊朗的第一次会面。

两名对美国政治正产生越来越大影响力的政治家,到此时才有功夫仔细端详他们自己的对手,约翰·里德在休伊·朗的眼里,就是一位文质彬彬、气质温和的学究,或更像一名作家,而非十分极端的工会组织者乃至于是革命者,而休伊·朗在约翰·里德眼里,就更像是一名英气勃发的律师。

两人在纽约中央火车站碰面以后,并未握手,美国社会党的另一位重要领导人托马斯·诺曼通知里德,社会党已决定拒绝参与联邦政府发起的“团结运动”,休伊·朗则收到他政治盟友亨利·福特的来电,福特转告这位美国右翼领袖说“在福特的努力之下,胡佛总统已经原则性同意休伊·朗列席救市会议”。

休伊·朗终于面露笑容,他向约翰·里德伸出手并表示:“我们会挽救这个国家,重塑星条旗的荣光。”

里德则站在原地,他态度鲜明的拒绝了握手,且直言不讳说:“先生,星条旗早已蒙污,它就要落下了!”

美利坚至上党的背后还有福特公司、花旗银行为首的不少大企业、大财团支持,相比之下美国社会党就真是孤立无援了,但约翰里德对此完全不以为然,他和托马斯·诺曼等人一起离开纽约的时候,就已经预言道:“资本主义的疯狂毁灭了它自己,没人能够拯救资本主义,救市会议起不到任何作用,而每一名与会者都会成为可耻的失败者。”

是的,美国社会党人完全被排挤在救市会议门外,但这也将带来一个好处,那就是美国人民将开始视美国社会党和其他政治派系为一股截然不同的新兴力量,他们将相信美国社会党与洪水猛兽般袭来的经济大危机没有关系。

至于那场救市会议?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统合如此之多意见相左的利益集团呢?救市会议唯一做出的决定,就是在礼拜一时由胡佛总统发表文告说:“美国的基本企业,即商品的生产与分配,是立足于健全和繁荣的基础之上的”,力图用这样一番空口白话来维持市场的信任。

结果则是星期一刚一开市,纽约时报指数就下跌四分之一,道琼斯指数狂泻三十点以上,猛烈的抛单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人人都在不计价格地抛售,经纪人被团团围住,交易大厅一片混乱,当天收市,股市创造了1641万股成交的历史最高纪录。一名交易员将这一天形容为纽约交易所上百年历史中最糟糕的一天,美国的“黑色星期一”接过德国“黑色星期五”的接力棒,终于把这场经济危机彻底引爆!

第八十一章 参众

接踵而至的“黑色星期五”和“黑色星期一”,在短短几天时间内就把几乎半个世界的经济搅和成一锅乱粥。地球上绝大部分的国家都和德国、美国存在有极为密切的经济联系,即便是属于旧协约国集团的加拿大英王政府和阿尔及利亚国民政府也是如此,没人能从铺天盖地而来的破产浪潮中逃过一劫。

除了第三国际以外。

第三国际国家,包括东共联的所有成员国,也包括东共联的观察员国远东苏维埃共和国,还有法兰西公社、不列颠联盟……这些社会主义国家长期以来,都受到以德国为首的帝国主义阵营严密封锁,十余年如一日,第三国际只能在社会主义阵营当中进行效率相对较低的内部贸易。

被发达资本主义世界全面封锁,这本来是制约第三国际阵营国家经济发展的一套镣铐,却也使地球上的主要工业国,被旗帜鲜明的分裂为两大阵营。

不幸中的万幸,红色英国、红色法国,都没有和德国、美国维持经贸联系。

第三国际国家中,与发达资本主义世界联系最密切的就是中国。但即便是中国,也只是在经济危机爆发前的数月时间内,才刚刚和美国签署了巨额的石油贸易协议,中美之间尚未形成联系紧密的经济纽带,美国的“黑色星期一”当然也就不可能通过贸易等方式传导到中国。

林淮唐也亲自过问了中国外贸部门的具体事务,他找到了庄文统、黄少通和廖仲恺三人,先是在书记局扩大会议中确认美方究竟还能不能履行那份石油贸易协议,然后要做的第二件事,就是询问财政和外贸部门,中国还有没有必要继续和美国维持这份协议。

因为,“经济危机打击之下,得克萨斯州的石油工业可能迎来普遍性破产,我们其实可以用更优越的条件拿到那些石油”。

对此,领导中国经济的几位重要部门领导人,给出了些许不尽相同的答案。

庄文统一直很关心美国社会党以及约翰里德的政治作用,他在访美期间也间很注意维护和美国社会党人的关系,现在他告诉林淮唐:“美国社会党在美国政坛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君汉,里德那些人,现在在参议院也拥有近五分之一的席次。”

两院制的美国国会是于美国制宪会议中所订立的康涅狄格妥协案所得的结果。依该协议,各州在众议院中的代表权以人口为基础,但在参议院中具均等代表权。

美国众议院基于各州的人口划分选区,并定期参照人口普查结果重划选区,鉴于很多州实在人口稀少,甚至未达到推举1名众议员的选民基数,法律依然保障至少每州有1名代表,如地理位置不佳的阿拉斯加州或者小州佛蒙特州,以符合众议院之名。

参议院的席位则长期都大大少于众议院,所以参议员的地位一般而言也被认为比众议院高得多。参议院的英文名承袭了古罗马“元老院”之名,其实远比元老院或者英国上议院更具有政治上的制衡力,他们既是选民的代表,同时也是代表地区利益的州代表。

众议院议员任期为2年,服务小选区选民,特别在大州尤其明显,他们任期很短,权力自然不如参议员。参议院议员任期为6年,又天然代表州利益,地位也比较稳定,所以很多想提出自己立法见解或者政治理念的人物更乐于争取参议院的席位。

宪法规定总统仅可在得到参议院“建议与认可”后,才能任命人事与签订条约。众议院在这两项程序中并无宪法上的作用,所以在美国参议院的权力较众议院更为广泛。

人事权的重要性,对中国人而言应该是一件不言自明之事。

须得参议院认可的政府职位包括内阁阁员、联邦行政部门首长、大使、最高法院大法官与联邦法院法官以及美联储主席。所以一般都认为参议院是美国除了总统以外,第二重要的地方,参议院和众议院一样,每两年就会改选三分之一的席位,由于参众选举往往发生在总统任期的中间时间段,所以也被称为中期选举。

“众议院的法案需要简单多数,参议院则需要三分之二以上。”庄文统继续说道,“美国现在的政治已经越来越脱离了两党制的初衷,民主党、共和党、社会党、至上党几股力量相持不下,其他像农工党一类的小党,也开始能在参众两院中获得席位。所以里德他们只要在36年的总统大选和参众选举中,赢下一项,就都可能获得美国的政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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