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文匪 第138节

村井的脑袋当时就嗡的一响，差点就直接爆开了。他几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肯定是军队的那帮子马鹿又在独走了。如今弄出事情来了，还要他去帮着擦屁股！

“快，给陆军那边，还有陆战队那边都挂个电话？问问他们是怎么回事！”村井下令道。

然而到了这个时候，陆军和海军的家伙却全都和他玩起了腹语。一个个都表示自己完全不知道有这么回事。总之就是：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但是另一方面，陆军那里却又表示：“作为领事，村井先生也应该把保护日本人民的责任担起来……”——你们说，这TM是人话吗？你们惹事了，难道要我们切腹？

而且村井打电话过去，是想要赶紧从他们那里了解一些情况，到时候也能有针对性的进行抵赖。谁知道军队里这帮子没有担当的马鹿，如今想的却都是该由谁背锅的事情，对于具体情况，一个个都一口咬定“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你说这叫人家村井怎么开展工作？

不过村井也能理解那边为啥这样，因为如果说得清楚，那不就是在承认自己知情吗？那责任不就是自己的了吗？该切腹的不就变成自己了吗？所以，如果换成是村井自己，在面对这样的询问的时候，肯定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不过就算没能从“自己人”那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村井也必须赶过去，确认情况，并控制事态。

于是村井便抱定了为了大日本帝国，把脸皮一厚，死不承认的打算。

“反正日本人长得和只那人差不多，无论他们是谁，我都要一口咬定，他们不是日本人！哪怕他们真的是日本人，事情没办成，还给帝国惹麻烦，那他们就通通不是日本人！”在过来的路上，村井确定好了自己的应对方针。

到了地方，村井沉着脸和英国领事白利安打了个招呼。

“白利安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正是我们想要问问您的，就在昨天晚上，上海大学附属医院附属工厂遭到了一群暴徒的袭击。工厂遭到了严重的破坏，有十八位美国公民在这次恐怖袭击中遇害——中村先生，我想你应该能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程度了吧？”

“我为美国公民的遭遇感到震惊和哀悼。这的确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在中国发生这样的事情，虽然地点是在租界内，但是国民政府也不能说没有责任，他们对赤党分子太过放任……嗯，是的，他们太放任赤党了，完全没有把心思放在剿匪上，弄得如今那些赤党分子越来越猖狂了。去年就发生过赤党分子袭击警察部门的事情，我觉得这事情一定也是那些赤党分子干的。大日本帝国一向憎恨那些赤党，并愿意和大英帝国，以及美国联合起来，向国民政府施加压力，让他们立刻将工作的重点转移到打击赤党分子上面来！”村井一转手便把锅扣到了人民党的脑袋上，顺便还给蒋介石扣上了一顶剿匪不力的帽子。

村井需要装傻，需要演戏。不过在场需要演戏的人绝不仅仅只是村井一个人。美国领事培森同样需要演戏。他要表演得好像自己非常的关心、热爱自己的人民，让自己看上去就是一个聪明、正直、热忱、勇敢、嫉恶如仇、无所畏惧的理想的美国人。虽然在美国，这样的人并不多，但是，越是缺什么，大家就越是喜欢什么呀，这东西也就越发地有市场呀！他知道，村井的那套鬼话，是瞒不住事实的。如果自己不立刻揭穿他，那就会有损于自己聪明而正直的形象。

他看了看村井，村井只有一米五几，人也瘦瘦的，估计和美国好莱坞的一些姑娘是一个重量级的。鼻子上还架着一副圆眼镜，一看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打不了篮球，也打不了橄榄球，更打不了冰球的渣渣。

而他自己呢？以前他之所以在文化课成绩不怎么样的情况下，还能够进入耶鲁大学，不就是因为，他是冰球场上最靓的——啊，不对，培森，你要诚实，你从来都不是冰球场上最靓的那个仔，你是专门负责把那个最靓的仔送下场去的那个。（作为最为武德充沛的运动项目，冰球允许依照规则打架。甚至于打架本身，就是冰球比赛的一大看点，要不然，就冰球比赛中，那个小得都不容易看见的对观众一点都不友好的球，怎么能吸引这么多的观众呢。在美国的冰球队中，甚至都会有一些专门的打架球员，用来向对方的明星发起挑衅，造成单挑，然后在打完架之后拖着人家的明星球员一些被罚下场五分钟——这也是对依据规则斗殴的唯一惩罚。）你的身高有接近一米九，你一只手，就能把那个日本佬拧起来，然后像电风扇那样呼呼地转几个圈，然后呼啦一下，直接把他仍回到日本去。你还犹豫什么呢？上吧！

“在我的一生里，我还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培森一边铁青着脸这样说着，一边向着村井走了过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 甩锅

老实说，如果仅仅从外交上考虑，或者说从美国的国家利益上考虑，动手揍那个日本外交官一顿，绝对是不好的。这会让美国人少有的“完美受害者”的形象受损，甚至会让日本平白的多一些讨价还价的借口。不过这些损失都是美国的，而不是培森的。这样做对培森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所以该怎么选择，这还用问吗？干他丫的就是了！

看着那个美国大块头气势汹汹地就上来了，村井忍不住就往后退了几步。

从国家利益的角度来说，村井当然最好是能让这个美国佬胖揍一顿，然后就可以扯着这件事，平白的弄出很多操作空间出来。但是，这个好处是国家的，但是挨打的是自己呀。当然如果挨了打，国家得了好处，个人仅限于被打一下，那也就罢了，为了国家，就让他打了。但是，但是村井却想得更多，他想到，实际上对于国家来说，最好的情况就是，他被打死了。如果这样，这件事情就完全可以翻过来了。

在日本，聪明人绝不止他一个，如果没有发生日本领事被美国领事打了的事情，那倒是罢了，如果发生了，那一定会有人想得到——村井如果为国牺牲了，对国家更有利。然后，这些家伙最擅长的就是让别人为祖国牺牲了。到时候，文明一点，就是过来告诉村井，“汝妻子吾养之，汝勿虑也”，然后村井就伤重不治了；野蛮一点就是直接帮他先写份遗书，说是士可杀不可辱，然后亲自拿把刀来帮他切腹，帮他介错。

所以村井一旦想明白了这一点，立刻就喊道：“培森先生，您冷静一点，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一边喊，村井便一边往白利安身后躲。

白利安也是聪明人，当然也一下子就想明白了这里面的道道。从理论上来说，他大可以装成调解的样子，故意拉村井一下，然后把事情弄大起来，似乎这样对于以搅屎棍为己任的大英帝国来说，也很不错。但是白利安和村井的关系不错，他们之间有不少的生意上的往来。所以白利安还是不太好意思卖了村井的，为了个人的经济利益卖了他倒还可以考虑，为了帝国的利益？呵呵……帝国的归帝国，自己的归自己。

于是白利安便赶紧拦住培森道：“培森先生，您冷静一下，冷静一下，这个事情疑点很多我们先不要冲动……”

本来呢，白利安的身板是肯定挡不住一位纵横冰球场的专业的挑衅者的。培森其实只要一个合理冲撞，就能让白利安让到一边去。不过培森还是被他拦住了，因为培森需要的也仅仅只是要表达一个态度而已。如今他追着小日本躲在英国人后面瑟瑟发抖，（村井：我没有。培森：在我们的报纸上有就够了！）

“你不要拦着我，白利安，让我打死这个无耻的黄皮猴子！”虽然其实并打算完成突破，但是愤怒的语言还是必不可少的。

看培森没有突破过来，村井便也站住了。刚才还真是吓得他腿都有点软了，尤其是想清楚怎样做对帝国更有利之后。既然现在培森没打算突破过来了，他就必须找一个台阶出来给大家下，要不然，后面还是不好办。

于是村井便道：“培森先生，如今具体的情况我还不清楚，我们能不能先把情况搞清楚了，然后如果真是我国的不法分子，我们也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这算是给了个台阶，当然，话里面还是留了余地的。什么叫“如果真是我国的不法分子”？他们怎么可能是日本的不法分子呢？他们通通都是“非国民”！

培森哼了一声，却也不再做出追赶的样子，而是开口道：“我们美国可不是中国这样的随便你们怎么欺负的国家。这件事情，如果你们不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由此带来的一切后果，都必须由你们来承担！”

对于日本来说，和美国发生什么外交争执，的确是有相当大的压力的，比如说日本的经济中，相当重要的一部分就是对欧洲和美国的纺织品出口。如今在经济形势不太好的局面下，无论在欧洲，还是在北美，都有一大堆比所有的人都懂经济的家伙觉得，为了保护国内的就业，需要提高关税壁垒。村井知道，相比在军事上的情况，日本在经济上要脆弱得多。如今日本的经济极度依赖于对外的出口贸易，一旦和美国翻了脸，美国人也许不敢抬高对欧洲的关税，但是欺负一下日本还是很容易的。

不过至少目前，冲突暂时被化解了。于是大家便一起去了解相关的情况。

白利安将一些公开的情况打印了出来，交给村井看。

村井接过材料看了起来，看得心里好像有一万头羊驼飞奔而过。他原本就担心过军方会不会胡闹独走，却没有想到他们能做到这样的地步。

“出动整整一个小队，去袭击目标，而且还穿着军装，拿着全套的日本现役装备，然后还自作聪明地屠杀守卫。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瞒得过去呢？他们已经愚蠢或者是自大得连换衣服换武器都不知道了吗？再说了，这样的事情，他们以为是法院里打官司吗？没有证据人家就拿你们没办法？就算没有留下真正的决定性的证据，只要有疑点，人家就一样能报复你！”村井恨不得立刻回去，冲到陆军那边去，狠狠地把他们痛骂一顿。不过这个时候，他还必须留在这里，给这些马鹿们擦屁股。

“真是……真是令人难以置信。”村井放下文件道，“不过我觉得我们还是要等等，再细细的追查一下。毕竟中国人长得和日本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所以我觉得他们的身份还要查实。嗯，这些暴徒有被生擒的吗？”

“很遗憾，”白利安摇了摇头，“这些暴徒抵抗得非常激烈，所以我们也动用了重火力，结果就没能抓到活的。嗯，据我们的士兵报告，还有人在受伤后开枪自杀了——真是一群悍匪呀！”

“还好，还好！”村井在心中道，“陆军的马鹿们总算是做对了一点，那就是死了个干干净净，要是被人家生俘了，后面的事情就真的麻烦了。”

不过这些话他是不能说出口的，只能故作遗憾地表其实：“这真是太遗憾了。要不然，我们就可以更容易的找到真相了。”

当然，大家都知道，外交工作的一个核心工作就是和真相有关的，不过不是找到真相，而是隐瞒真相。

“我觉得证据已经非常的充足了。”培森在一旁冷冷地道，“根据我们在现场还原的作战过程，这些匪徒非常的专业，互相之间的配合，火力的安排，都不是匪徒或者恐怖分子能有的。中国的赤党要是有这样的火力配备，以及这样的军事素质，他们早就该把国民党的人都挂在路灯上面了。另外，这清一色的日式装备你怎么解释？”

“这个……日本的武器装备也是有一些出口的，可能这些东西，正好落入了赤党的手中呢？”村井勉强解释说，“至于军事素质，赤党的人很多，很多还在苏联接受了专门的训练。他们整体上的军事素质当然无法和正规的军队相比，但是单独找出几十个军事素质比较高的人还是做得到的。如果后没有苏联人搞阴谋的话，那就更可能了，嗯，青霉素是重要的发明，苏联人会不知道吗？他们肯定也想要偷取这个技术，所以他们也有作案的动机。对于苏联人来说，成功了当然很好；就算是失败了，也可以嫁祸给我们，从而离间我们之间的友好关系，破坏世界和平友好的大局……”村井顺手又把黑锅往苏联人头上扣。

“说道偷青霉素，”培森冷冷地看着村井，“我记得不久前，就发生过日本间谍试图窃取菌种的事情——你们是有前科的！而且就在昨天晚上，当我们的陆战队出去救援的时候，却发现通往事发地点最近的道路，都因为交通事故而被阻断了。而发生车祸，挡住了道路的车，都是你们日本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