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文匪 第239节

李谦便伸手和斯大林握了握手，斯大林又向李谦说了一句什么，李谦听不懂，跟在一边的王明便道：“斯大林同志向您表示欢迎，他说希望您的来访，能促进两国的科学的发展。”

“原来是来当翻译的。”李谦想，便用德语道：“感谢您的邀请，苏联建立为全世界的受压迫的人民的革命指明了方向，而苏联经济建设的成就也是对全世界受压迫民族的鼓舞。我对于苏联是如何获得这些成就非常的好奇，能有机会来亲眼目睹这个人间奇迹，也是我的荣幸。”

斯大林和列宁他们不一样，并没有过离开俄罗斯到欧洲留学或者流亡的经历。不过斯大林同志当年为了学习马克思主义的著作，学过一点德语，据说学得不算太好，但这也算是斯大林会的另一门语言了。至于李谦为什么要用德语来说，自然是为了能跳过王明这个翻译官了。

斯大林听了，笑了笑。便用德语道：“李先生的德语很好，就发音来说，比我好多了，但是李先生，您为什么不说汉语呢？”

“因为我担心在我们的谈话中会出现一些科学上的内容，而我的这位朋友并没有学术上的背景，我担心他在翻译的时候会因此遇上一些困难，甚至可能会造成一些误会。而我听说您当年为了学习马克思先生的著作学习过德语，而我呢，当年为了看懂阿尔伯特先生和诺特女士的论文，也学习过德语，所以我想，我们直接通过德语来交流，也许会更高效。”

斯大林听了，笑着点点头道：“你考虑得有道理。很多时候，不准确的翻译的确会让人头大。当年我最初看俄文版的《资本论》的时候，很多地方都不明白。后来自学了德语，看德语版的，然后就发现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这种情况，在一些学术著作中也是常有的，尤其是哲学方面的玩意儿。”李谦也笑道，但接着他就把话题转了一下，“斯大林先生，刚刚我进来的时候，发现这里的安保措施似乎不太好。比如我进来的时候，竟然没有接受细致的检查。您知道，苏联是一个让很多帝国主义国家切切齿痛恨的国家，而它的领导人，自然也是被帝国主义者恨之入骨的。他们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您看列宁就曾经遭遇过刺杀。我们当然知道，历史的大进程不会因为刺杀这样的事情改变，但是这种事情依旧是应该尽可能地避免的。”

“对李先生，我们是信得过的。”斯大林笑了笑，“而且您是我们邀请的客人，搜查客人未免太不礼貌。你知道有些外国报纸把我们苏联人都描写成了成吉思汗式的野蛮人呢。”

“其实，制造一种不需要对客人进行搜身，就知道客人是否是否携带着危险品的机器并不难。”李谦说，“只需要做一个门形的框子，在里面装上电磁铁以及用于记录的仪器。大多数的危险物品都是金属制品，金属物品在经过这个门的时候，会对磁场产生扰动，依靠着一点，我们就能判断经过的人是否携带了金属制品，甚至能通过扰动的幅度来估计他携带的金属制品的大小。当然，具体的技术上肯定还有讲究，不过才能够原理上完全是可行的。事实上，上海大学的实验室里面就有一套。”

两个人便随意地聊了几句，然后换题就转到了中国和日本的事情上了。

“关于这个问题，我的看法是，这是一场全新的世界大战的先头戏。战争在亚洲的策源地已经出现了，那就是日本。而在欧洲，战争的策源地也在逐渐形成。随着纳粹在德国上台，并且建立起和意大利一样的法西斯专制，欧洲的和平也开始进入倒计时了。”李谦说道。

“您怎么会有这样的看法？”斯大林问道。

“斯大林先生，您可能知道，我和刚刚上任的美国总统罗斯福先生是朋友——非常铁的，一起分赃的朋友。”李谦说，“我在去美国的时候，和他就一些经济问题进行过深入的讨论。如今整个世界都在经济危机的漩涡中挣扎，只有苏联是一个伟大的奇迹。因此，罗斯福总统打算在一些经济政策上向苏联学习。是的，他们有这样的想法。只不过我和他说，从理论上来说，苏联的情况和美国是完全不一样的。苏联的经济模式是按劳分配的，但是美国的分配模式却是按资本分配的。虽然国家可以干预经济，甚至弄出一些国有企业出来。但是从根本上，美国和苏联是不一样的。苏联需要的是产品，而美国需要的是利润，哪怕让美国政府变成总资本家，这一点也是不能改变的。而如果他们的目标始终是利润，那经济危机从原理上来说就是不可避免的。所以，他的哪些举措，最多只是延缓危机，并不能解决问题。这就是饮鸩止渴——嗯，就是喝毒酒来解渴。

“但是斯大林先生，您知道罗斯福总统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我对他的回答非常感兴趣。”斯大林说。

李谦看了一眼王明：“这里面涉及到一些政治上的秘密。知道的人的范围最好要小一点。”

于是斯大林也看了一眼王明，然后王明就出去了。房间里就只剩下斯大林和另外的几位苏联官员。

“他说，他不需要从根本上上解决问题，只需要让美国在全球性的战争爆发之前不至于出现严重的问题就够了。欧洲的经济危机一样严重，甚至于更严重，只要能撑到欧洲大战爆发，战争自然会消灭多余的商品供给能力，而且还会创生出其他的需求。只要坚持到战争爆发，他的任期就会非常成功。”

“欧洲各国会如他的意吗？”斯大林慢慢地说。

“这不是欧洲各国愿不愿意的问题。”李谦说，“这只是欧洲的大资本们怎样做选择题的问题。就好像希特勒和墨索里尼，一开始，他们国内的大资本不也对他们不屑一顾吗？但是随着经济越来越糟糕，吃不起饭的人越来越多——人们没饭吃可不会自己老老实实地蹲在家里饿死的，他们会革命的。所以，这些大资本就只能在革命和建立法西斯专政，对内镇压，对外发动战争当中来做一个选择题了。这个选择该如何做不是很清楚的吗？选个法西斯，对外发动战争，如果赢了自然一切都好说；就算输了，国内多余的人口，吃不饱饭的，随时可能发生革命的年轻人，也都死在战争中了。这对于那些家伙来说，难道不是好事情吗？更何况，如果能利用这样的一场战争来摧毁苏联，那就更合算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大生意

“所以，李先生，您有一位战争贩子朋友？”斯大林说道。

“是的，斯大林先生。如果他不是阴险的战争贩子，我们还未必会是朋友呢。”李谦回答道，“帝国主义的战争，从本质上来说不是一件坏事。它会大大地削弱帝国主义的力量，从而让新的无产阶级革命，以及新的社会主义国家得以建立。我觉得这也是列宁所说的，资产阶级会把绞死他们的绳子卖给我们的表现之一。而且从中国的角度来说，如果各个帝国主义国家能够在一场大战中相互削弱，那么对于中国人民推翻帝国主义的斗争，也是有好处的。

斯大林先生，也许您不知道，在我们汉语中，‘危机’这个词，是由两个词根——危险和机会构成的。全球范围的帝国主义大混战既是危险，也是机会。另外，在事实上，这也是苏联的机会，只要能利用好帝国主义的危机，利用好帝国主义之间的矛盾，苏联也可以空前的强大起来。”

斯大林听了，却笑道：“李先生，我听人说，您觉得共产国际的很多人都是机会主义分子，而您之所以认定他们是机会主义者，甚至认为他们是最为恶劣的机会主义者，一个原因就是您觉得他们干什么事情都想偷懒，想一蹴而就，想要走捷径，如今您一个一个帝国主义之间的战争是个机会，这难道不是走捷径吗？”

李谦先是愣了一下，他这话斯大林是怎么知道的？不过他立刻就反应过来了：“抓机会和机会主义是两码事，斯大林先生。我们中国古代有这样的一个故事，您愿意听一下吗？”

“啊……李先生，您要讲故事了？这我们可都要竖起耳朵来听的。李先生讲故事，我们还有不愿意听的？你们说是不是？”斯大林朝着旁边的人笑着说。于是大家便一起笑了起来。

“我这还没讲呢，你们怎么就先笑起来了？你们这样，我的压力很大的好不好。”李谦忍不住想道。

“在中国古代的时候，有一个农夫，他的田地的中央，有一个大木头桩子。有一天，在耕田的时候，他看到一只兔子飞跑过来，却一头撞在木头桩子上撞死了。于是这个农夫不费吹灰之力，就白捡了一只兔子。从此之后，这个农农夫就不种地了，每天守在那个木头桩子旁边，等着捡兔子。兔子没有再捡到，庄稼反而都荒废了。在这个故事中，一只兔子撞在木桩上了，这是机会。机会是一种客观存在，闭上眼睛否认它的存在，不是唯物主义者应有的态度。一个唯物主义者，捡到了这样一只兔子，也是要拿回家去找婆娘来弄着吃的。所以看到了机会，就抓住机会，这不是问题，不是机会主义。

但是如果像那个农夫那样，将希望都寄托在偶然出现的机会上，荒废了自己的庄稼，那这就是机会主义者了。再比如说，如果现在某个国家就一个数学难题进行悬赏，那对我来说，可能是一个发财的机会，但是对我的朋友王明先生来说，就不是了——他连微积分都没学过，这种机会就是出现了，他也不可能抓得住。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机会总是会青睐于那些认认真真地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因而即使不依赖于机会也能成功的人或者组织。就好像我们科学界一直都有一个传说，据说是一个苹果树上掉下来的苹果启发了牛顿。但是我想，古往今来，被苹果砸了脑袋的人多了去了，但是发现万有引力的却是牛顿，这和牛顿平时的努力和积累是分不开的。

一个人或者一个组织又或者一个国家，如果不能将心思花在如何搞好自己的本职，花在即使不依赖机遇也能成功的种庄稼上。而寄希望于捡到一只兔子，这就是偷懒的机会主义。我刚才说，帝国主义之间的战争，也可以是我们的机会，但是这里面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我们把自己分内的事情做好了。比如说，在苏联，就是踏踏实实地提高了社会生产力，建立起了先进的，强大个国家；在中国或者其他的被帝国主义压迫的国家，就是认真的分析了自己的状况，找到了符合自己的社会实际的发展道路，增强自己的力量，逐渐扭转和反动力量的力量对比，而不是看到一点什么‘机会’，就胡乱冒险，胡乱盲动，将革命的前途，人民的命运，托付给合作者可靠，或者是自己运气好这样的完全不靠谱的东西。”

李谦说完这话，看了看斯大林。斯大林的表情很严肃，他看了看李谦，又看了看其他人，然后道：“李先生，您说的这些话实在是让我很失望。我原本还指望着您能给我们讲一个笑话，好让我们回家之后可以讲给晚辈们听呢。啊，我必须承认，一开始的那个中国古代的故事的确很好笑，但是后面的那些话，却让我有些笑不出来了。在我们的党内，像你说的那个农夫那样的，不老老实实种庄稼，却总想捡到一只兔子的蠢货一直都不少。布尔什维克在苏联的胜利，不但是在不断战胜帝国主义及其代理人的斗争中获得的，也是在不断地战胜那些懒惰愚蠢的怠工分子中取得的。

现在我们的国家正在不断的建设中，这是一场新的战斗，在建设我们的社会主义国家的斗争中，同样也会有外面的帝国主义分子来破坏，同样也会有内部的怠工分子来拖后腿。所以，我们对于这种偷懒的倾向也要有足够的警惕……

共产国际在指导世界其他国家的革命上，取得过很多辉煌的成绩；但是也遭遇过很多的失败。这是事实，不要回避。这些失败到底是因为什么，这里面是不是存在这种因为偷懒而导致的机会主义，共产国际的同志也应该思考一下。”

“这个眼药下成了。”李谦想，“这一下子，共产国际的那帮子家伙在说胡话之前，可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既然斯大林同志表现得这样的够意思，那李谦也不能不有所表示，于是李谦开口道：“就在不久之后，世界资本市场会有一场变动。如果苏联能抓住机会，应该可以在这个过程中获得不少的硬通货。”

一听到“硬通货”这个词，包括斯大林在内，所有的人的背部都离开了椅子靠背。是的苏联如今非常的需要硬通货。在资本主义世界陷入经济危机之后，苏联的确得到了一个机会，一个几乎可以不受限制地在资本主义国家买买买的机会。很多原本根本买不到的东西，很多原本很贵的东西，因为某某公司倒闭了，董事长带着全家跑路了，留下原本几十万，十几万的机器，现在只要八千八，全部八千八……你说这样的机会多难得？但是苏联人手中却没有钱，你说这不是急死人了吗？

“只是这件事情必须高度保密。”李谦又说道。

对此，大家都能理解，涉及到赚钱的事情，自然必须高度保密，要不然怎么能赚到钱呢？斯大林同志扫视了全场一眼，然后说：“这里都是值得相信的同志。我们都明白保密的重要。”

“罗斯福总统在上台的过程中，得到了西部七州的‘白银集团’的大力支持。而且‘白银集团’在参众两院都拥有相当多的票数。如今他既然上台了，就必须回报他们，我得到消息，美国将通过议案，大量收购白银，要将白银价格提高到至少每盎司0.5美元，目标则是每盎司1.29美元，或者让美国财政部储备的白银价值达到了黄金储备的1/3。这个行动可能在今年年中的时候开始，我想大家都应该明白，这里面有多少机会。”

“如今国际市场上白银的价格是多少？”斯大林问道。

“在我离开北平的时候是每盎司26美分左右。”李谦回答道。

斯大林又转过头看了看旁边的一个官员，那个人便起身去了隔壁，过了一会儿他回来点点头道：“现在也还在这个价格附近徘徊，甚至很多人认为还有进一步下跌的可能。”

“我个人认为，即使美国的白银储备的价值达到黄金的三分之一，也未见得能将白银价格提高到1.29美元，但是白银的上涨却是肯定的。在这个过程中，哪怕不使用任何高风险的杠杆手段，直接用最简单的买入卖出，我觉得也能有百分之两三百的利润。”李谦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