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文匪 第267节

当然如果只有他这一路，倒也简单。薛岳手中的兵力虽然很强，但是此时的红军主力还在，单单是薛岳，也不是不能打。但是陈诚带着汤恩伯也从北边赶过来了。陈诚和汤恩伯从长江乘船，然后进入洞庭湖，接着沿着湘江南下，先头部队来的很快，此时已经抵达了长沙北边的汨罗，并开始在那里构筑工事，而他们的后续部队也在不断的赶来的途中。

虽然国军在长江上的调动受到了一些干扰，新上任的长江航运办公室主任帮一些大人物弄钱实在是太热情了，为了帮助一些大人物做买卖，他把军事调动的优先程度大大地降低了，结果军队不是等船等得要死，就是上了船，到了地方，等码头等得急死。人员什么的随便弄条小船就能上岸，但是其他的玩意儿，比如大炮呀，各种物资呀，这些玩意儿没有码头还真不行，可是码头上，不是停着拉了宋家的东西的船，就是停着拉了孔家的玩意儿的船，要不就是停了更厉害的挂着米字旗的船。

当然，航运的混乱还有一种说法就是，王九爷在当上这个主任之后，急于把自己的人都塞进各种最有权，也最有油水的部门，这就动了某些人的蛋糕，所以这些人就对王九爷的命令阳奉阴违，故意搅乱航运，好把王九爷赶下台去。如果不是王九爷背后的支持者很有力量，说不定这事情就让他们给弄成了。

后来同样是为了弄倒王九爷，他们甚至故意违背命令，将一些渡船遗留在长江南岸，使得“赤匪”得以毫不费力地就快速渡过了长江。要不是王九爷的朋友拿到了这事情是有人故意陷害王九爷的证据，王九爷那就真的百口莫辩了。但即使如此，王九爷也不得不把这个主任的位置让了出来。

不过即使长江上的航运因为各种原因受到了一些干扰。但是航运在这个时代的中国，实在是最为方便有力的手段——没有之一。虽然蒋介石发出命令的时候，陈诚他们还在江西，但是因为长江水道的存在，不过半个月，他们的主力就到了岳阳。

在后世有一个很有意思的说法，说是全面抗战爆发之后，为了不让日本人发挥机械化优势从北向南进攻，蒋委员长高瞻远瞩，主动发起淞沪会战，让日本人上了当，将主力部队投入到了南方水网地带，对中国的进攻也从由北向南，变成了从东向西。

但是先不说日本那个时候，有个P的机械化部队，（德军那时候都没能实现机械化，主要还是骡马化的呢）就算日军真的都是机械化部队，想要从北到南利用机械化部队的高机动优势来打，也立刻会遇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中国的道路条件太差。几乎要全程越野，那个油耗，足以让海军再次威胁要用战列舰炮击陆军的。而且一路南下，物资补给都要靠车辆运输，对后勤要求太高。日本当时哪有这样的国力？

相反，沿着长江西进，一路上都可以利用长江的水运，运输效率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所谓的有意改变日军进攻方向的说法，其实不过是某些人先射一箭，然后再画靶子而已。

中央军的主力到达岳阳之后，略作修整，便开始沿着湘江南下。从岳阳沿着湘江南下，基本上都是平原，又有水运来保障后勤，不担心后勤被切断的问题。但即使如此，陈诚和汤恩伯还是走得非常慢。同样是每天前进五公里，然后就停下来修工事。所以他们也是一样，没有一个月，到不了长沙。

但是，受到数十万中央军正在逼近的消息的鼓舞，湖南的各种地主武装都活跃了起来。长沙城里自然是红军的天下，但是出城不用十里，红军的侦察部队遭到地主武装袭击的事情就时有发生。

在三人军事小组的会议上，洛甫再次代表李德胜同志发言：“不大规模的镇压恶霸地主反革命，我们就不可能在湖南站住脚，但是如果不依靠红军，我们就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完成对对湖南的反革命的镇压。但是另一面，大量的反动地主武装的存在，也给了国民党军队在情报上的支持。如今国民党中央军进军的速度很慢，但是如果我们将军队分散，去执行镇压反革命的任务，那么得到情报的国民党中央军的行动速度也可能迅速加快。到那个时候，我们就有点不好办了。”

“那么洛甫同志，你觉得我们现在不应该对恶霸地主进行镇压了？”伍豪放下手中做记录的笔问道。

“那当然不是，但是我们不能将主力部队投入到这件事情上去。”洛甫说，“不过，镇压反革命是决不能不进行的，甚至还要暴风骤雨般的进行。我建议组织特别的部队，专门攻击恶霸地主，烧毁他们的庄园和地契，消灭他们的反动力量。当年刘备说过，‘勿以善小而不为’。打击，消灭地主阶级，对于广大的人民来说，绝对是大好事情，不是小好事情。我们红军是人民的队伍，只要有一点可能，就应该为人民做好事。哪怕是给大叔大妈挑个水这样的小好事都是要做的。打击恶霸地主这样的大好事怎么能不做呢？不要说国民党中央军行动很慢，给了我们一些时间，就算是没有时间，挤出时间来，这样的大好事也不能不做。”

伍豪知道，这肯定是李德胜的意思。于是他又说道：“我们这样做，如果中央军加速行动怎么办？”

“让红三军团去娄底方向，配合二六军团，红五军团前往岳阳方向监视陈诚和汤恩伯，红一军团作为总预备队。”洛甫说，“他们要是敢轻兵急进，我们就抓住机会给他们一个狠的。”

“嗯，这个考虑我觉得是可以的。”朱玉阶说。

“明天就是中央扩大会议了。我觉得我们军事小组也应该有所变动。三个人太少了，我们应该让更多的有经验的同志加入进来。”伍豪开口道。

洛甫望了伍豪一眼，他知道伍豪的意思，所谓的“让更多的有经验的同志加入进来”其实指的就是让李德胜加入进来。长征开始后，李德胜同志的表现，至少是他的工作能力，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认同，这个时候让他加入进来，也是合理的。

“我觉得李德胜早就该加入进来了。”朱玉阶更是直接就明着说了。

洛甫看看伍豪，又看看朱玉阶，显然他们已经达成了一致了。朱玉阶和李德胜的关系大家都知道。论起在军事方面的威望，整个红军当中，只有朱玉阶可以和李德胜相提并论。而李德胜还有政治上的地位。所以一旦李德胜进入了三人小组，他肯定会成为军事上真正的一把手，成为军事小组的核心。而在如今的局面下，军事小组的核心，不可能在政治上毫无地位。博古因为此前的错误，威名扫地。在这种情况下，又碰上了中央扩大会议，李德胜绝不仅仅只是会成为一个军事上的指挥员的。

不过洛甫知道，自己此前已经和博古分道扬镳了，现在他也不可能再回到那些顽固的国际派那边去，所以……

“我赞成。”洛甫说。

第三百三十章 方向

后世的职场上一直有一个说法，叫做“大事开小会，小事开大会，特别重要的事情不开会”。这说法至少前半截还是非常正确的。很多重大的问题，在开大会之前，就已经通过“开小会”，甚至是不开会的私下沟通来取得了广泛的一致。事实上，如果在“开小会”甚至是“不开会”的私下沟通中，没能取得一致，那么这个议题多半就不会出现在大会上。所以，只要时间允许，大多数的大会议，都是团结的大会。

但这并不意味着大会不重要，大会是法统所在，重大的决策必须通过大会才能名正言顺。

在长沙进行的人民党中央扩大会议也是如此。在会议正式召开之前，通过各种部门内部的小会议，以及会议之外的私下聊天，渐渐地将各种意见都统一了起来。

1934年12月15日，人民党中央扩大会议在长沙召开。在走进会场的时候，博古的脚步就有些沉重。这些天博古努力地找了不少人谈话，但是效果却并不理想。博古看得出，很多人其实都是不太愿意离开湖南的。毕竟湖南可是鱼米之乡，而且矿产条件也不错的。

但是一旦涉及到军事问题，那些人的态度就变了。他们——哪怕是国际派的同志，对于能不能守住湖南也是毫无信心的。很多人，比如比说同样属于二十八个半的杨诚五甚至明确表示，我们在湖南没有基础，如果我们在江西都守不住，在湖南又怎么可能守得住？红军应该在湖南补充修整一下，就继续北上，去川陕苏区，和红四方面军会师。

去和红四方面军会师，这就更不符合博古的期待了，因为博古和如今第四方面军的张特立关系相当的不好。总的来说，无论是博古还是张特立，都是国际派。但是张特立觉得，自己是人民党的创始党员之一，是真正的老资格，王明博古，都不过是幸进之辈，如今却爬到他的头上去了，所以张特立是非常不满的。以现在博古的处境，去了张特立的地盘，那还真是丢人到家了。

但是不管博古怎么样努力，大家对他都缺乏信心，所以虽然会议还没有开始，但是博古已经知道，在这个问题上，他已经失败了。

昨天晚上，伍豪还专门去找他聊了聊天。伍豪过来找他聊天的时候，他就明白，这是伍豪他们要向自己摊牌了。这天晚上到底谈了些什么，大家都讳莫如深。

按照规矩，依旧是博古首先发言。因为至少现在，博古同志还是人民党中央书记呢。虽然因为此前的一系列错误，大家都已经有点不太听他的了。但规矩就是规矩。

博古首先对红军突围以来的一系列成功的战斗提出了表扬，接着就提出了在如今的新形势之下，党中央应该着眼于新的形势，对革命的路线方针做出新的调整，同时因为一些原因也需要对党的领导机构进行一些必要的调整。

第一个需要调整的就是军事小组。考虑到朱玉阶有太多的具体的指挥协调工作要做，所以朱玉阶提出，退出三人小组。而洛甫也表示，他对于军事了解不多，所以也希望能有一个更熟悉军事工作的同志来接替他的工作。

洛甫推荐李德胜同志、任培国同志以及刚刚从担架上回来的王嘉祥同志进入军事小组，负责红军的军事工作。军事小组扩大为四个人，并继续由伍豪总负责。

洛甫的建议迅速地得到了通过。接着又对红军的一些编制进行了调整。比如红二六军团合并为红二方面军，由贺文常同志担任总指挥。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关于人民党中央的工作的安排。博古提出，因为身体问题，他希望能辞去人民党中央总书记的职务，至于后续人员，博古提议由党中央另行推选。

总之，就这是一次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大会上确立了党和红军的新的领导团队，确定了革命斗争的方向……

就在人民党这边在开长沙会议的时候，李谦正在和黄婉贞一起准备为延川油田的第一座石油钻井剪彩。这座钻井平台的机器都是从美国买回来的全新的二手货。这些东西，原本是路易斯安纳标准石油（原本的标准石油拆分出来的）为自己的一处油井准备的。只是大萧条阻止了油井的建设，这些已经准备好了的设备也只能丢在仓库里面蒙尘。

最近苏联人手中突然有了不少钱，苏联人便找到了路易斯安纳标准石油，打算从他们这里购入从机器到技术的一大堆东西。这些东西在经济危机爆发之前，苏联人即使花钱，也是买不到的。标准石油知道苏联有很多的石油，也知道苏联缺乏开采和提炼的技术，他们决不允许苏联人轻易的得到这些，从而成长成他们的竞争对手。但是经济危机来了，度过了眼前，才能有长远，所以这些以前苏联人根本就卖不到的东西，现在轻而易举的就能买到了。

搭着苏联人的便车，李谦便也买下了一套这样的设备。价格很便宜，但是运费就真的是很贵了。从美国将这些设备运到中国，没花太多的钱；从上海将这些东西运到武汉，花了穿过整个太平洋的海运两倍多的价钱——这还是建立在王九爷利用职权，给李谦他们提供了各种便利的情况下。

这还没完，到了武汉之后，这些设备又要换小船，沿着汉江直抵襄阳，这一段的运费以及一路上打点的费用，甚至是从上海到武汉的运费的两倍多。但是这还不是结束，因为过了襄阳之后，随着汉江航运条件的下降，这批货物不得不换成陆路。其中的一部分小部件可以用马车来运输，一些更大的部件则必须使用汽车来运输。

中国的汽车本来就不多，所用的汽油也完全依赖进口，而从襄阳到延川的道路条件又非常的差——基本上在当时的中国，只要离开了城市，就没有路面情况不差的道路。糟糕的道路又大大的增加了油耗以及汽车本身的损耗，再加上上了陆路之后，一路上需要花在打点上的钱又大大的增加了，结果，这一段的运费甚至是前面的总运费的两倍多。

所以在看到账本的时候，李谦都忍不住有点肉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