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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文匪 第94节

“郭先生,这些地方写的都还是汪兆铭蒋介石呢。”

“啊,那赶紧涂掉,然后换上李谦,然后我再看看通不通……”郭鼎堂先生说。

这样又改了几个小时,然后一篇《致李涉川先生书》就出来了。这篇文章里面当然没说李谦什么好话,阴的阳的把李谦骂的狗血淋头。

然后呢?然后你啥时候见过李谦挨骂了骂不还口的?那当然是……当然是在报纸上点着名大骂回去啦:

“孔子曰:‘老而不死是为贼!’如今中国就有一大堆的像吴敬恒这样的早就该死了的老贼!这老贼的来历我全知道,当年满清荼毒中华的时候,他混进革命队伍,装出一副革命的样子来,结果苏报一案,章太炎先生,邹容先生被捕入狱,吴老贼却自己跑了。此后在革命党人在国内抛头洒血地和满清斗争的时候,吴老贼却只敢躲在法国,当TNND远程革命家!

他那个时候倒是很年轻,但已经一点都不幼稚了。如今呢,大革命如火如荼的时候,没看到这条老狗干点什么对革命,对国家有益的事情,却只会在两党之间挑拨离间,扇阴风点鬼火的一定要弄得兄弟阋墙,甚至要弄得煮豆燃萁,才能称心满意。他倒是不幼稚了,呵呵,我倒想问问,他活了六十多岁了,到底为国家民族做了点什么?搞学术?他有点什么拿出去能镇得住场子的玩意儿?搞革命?就凭他一个贪生怕死的远程革命家?

我听说当年王静堂先生曾经说过,他担心革命之事。最终会落得‘贤者以陨其身,不肖者以遂其私’的结果。我看吴老贼就是静堂先生说的那种不肖之徒!

这无耻老贼,破坏革命,损害国家,以遂其嗜血之兽欲,中国的事情就坏在这种家伙手里。他却不知道天下之人,都恨不得吃了它的肉,一条断脊之犬,却还要跑到我面前来狺狺狂吠!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于是李谦就扯下面皮,把吴敬恒给痛骂了一顿出气。吴敬恒哪里忍得住,自然便又骂回来,但是李谦骂人的风格,和民国时候的任何文人都不一样,那些文人,即便在骂人的时候,也要顾及一下文化人的形象,但是在李谦这里,啥玩意叫文化?啥玩意叫人?啥玩意儿叫形象?他是什么都不顾,劈头盖脸地只管骂过去,那个架势倒是和后世周星星演的包龙星有的一比了。最后硬是把吴敬恒骂到进医院避战为止,也让上海滩乃至全国的文人都了解了欧洲人给李谦安上一个土匪的外号,绝对不是因为种族歧视。

而据说在医院里,蔡孑民去探望吴敬恒的时候,就抱怨喊他:“我说你和李谦这种土匪对骂干啥?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生气吗?”

“我就说了那么两句,郭鼎堂那样骂他,他不骂郭鼎堂,却抓着我骂,这不是摆明了欺负我,觉得我是个软柿子吗?你说这如何忍得住?哎,你说李谦这王八蛋,他为啥就一个劲地欺负我呢?难道是我真的看着就好欺负?哎,孑民……”吴敬恒从病床上伸出手来,一把拉住蔡孑民的袖子,很认真地问道,“你说,我真的看上去就那么好欺负吗?”

“哎,如今的年轻人,不讲道德呀!”蔡孑民说。

类似的问题还真的有人向李谦提出来了。

那是李谦弄了一些数理化习题集,让新月书店帮着印的时候的事情。当时李谦把这东西拿出来的时候,徐章垿看到这几本书,立马觉得自己的书店好像有点歪了。不过他这时候正需要钱,便也顾不得这些了。徐章垿的书店在这里,这里也就成了新月派的文人们的一处沙龙,李谦来的时候,正好包括闻一多先生在内的好几个人都在。大家便随便聊了几句。于是就有人提出了这个问题:

“为什么郭鼎堂骂您骂得那么厉害,您不回击;吴敬恒似乎也没说什么,您就这么骂他?”

“这当然是有原因的。”李谦说,“虽然有人说我脑子不太正常,嗯,这个我也承认,我脑子要和他们一样正常,我还做个屁的学问?但是我不骂郭鼎堂,却要骂吴敬恒,那却的确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闻一多问道。

“第一,当然是佩服郭鼎堂先生的人品了。”李谦道,“郭鼎堂先生原本已经是中将了,这个时候,还不说干别的,只要把嘴巴一闭,来个闷声发大财,高官厚禄都不在话下。但是为了自己的理念,毅然决然地便将这一切都抛下,跟着人民党去造反了。他的理念的对错咱们不说,但是他至少,那是敢为了自己的理念抛头洒血的人物,这样的人物,就算不是在一条道上的,难道还能不佩服一下?相形之下,吴老狗一个远程革命家,偏偏不知羞耻地还要出来倚老卖老,难道不该骂?

再说我们从人情世故上来说说,郭鼎堂先生,那是人民党那边的人,他们的人在这次凤潮里,总的来说,是吃了大亏的。我此前说的那些话,虽然我自己觉得的确是持平之论,但是在刚刚死了那么多同志的郭鼎堂先生那里听来,多多少少也是有跑到人家灵堂里面,说人家死了的人也是有错的味道了。有没有错且不论,这样说的人,被人家家属拿着大棒子打出来,那是一点都不冤枉的。完全可以说一句活该的。所以,郭鼎堂先生骂我,我有什么好说的?我李谦这辈子最讲道理的了,怎么会为了这个和郭鼎堂先生计较?你们说是不是?”

你别说,李谦的这套歪理你要真的按照他的思路一走,最后的感觉就还真的变成了“这真的好有道理呀”。所以李谦看到,包括闻一多在内的不少人都在点头。

“要说两党有矛盾,这也正常。美国的民主党和共和党,还不是有矛盾,但是人家会闹得这样?会弄得把国会山也给砸了?我们其实完全可以和先进国家学习,搞议会民主,大家有什么意见,光明正大地靠选举投票来解决嘛。吴老狗躲在法国那么多年,又不是没见过法国议会如何运作,却不想着如何将两党之间的矛盾用这样的光明正大地方式解决,反而到处挑拨着要杀人,这一段日子,有多少人死在他手里!你说就这表现,这老狗不该骂吗?本来我还没顾上要骂他的,他自己不识相点,还要跳出来摆前辈谱,这不是讨骂吗?你们和我打交道多了就知道,我这人最热心,最喜欢助人为乐,吴老狗摆出这样一幅欠骂的架势出来,说明他对挨骂是有需求的呀,我还能不帮他满足满足?”

这后面的这一段,除了最后的那个助人为乐的满足之外,那段关于议会的话倒真是说进了这些人的心坎里。就连徐章垿都忍不住说:“哎,要是能像李校长说的那样,我们能有一个和美国法国这样的规规矩矩的党派和议会民主,那该多好!”

“本来有机会的,坏就坏在吴老狗的手里!”李谦道。

新月派的家伙们认识的人也不少,(因为那个时候,知识分子的圈子本来就小)所以李谦的这段话很快就传播开了。然后一批知识分子都把李谦看做了是自己人。虽然他骂起人来,一点知识分子的风度都没有,但是屁股在这边就够了,风度什么的和屁股比,算个什么呀!

第一百一十章 见面

南昌起义之后,起义军转向南方,试图打回广东去,重建广东根据地,并且获得出海口,以获得外界援助,然后再重新北伐。

但是理想虽然丰满,现实却相当骨感,在国民党军队的一路围攻下,且战且走,最后在退往海陆丰地区的路上,在莲花山一代和国民党军队主力遭遇,遭到重大损失,几乎全军溃散,革命委员会和起义军领导人分散转移,余部1300余人进入海陆丰地区。驻守三河坝的第25师,在给钱大钧部以重大杀伤后,向潮安转移,10月5日在饶平县境同由潮汕撤出的第3师一部会合。

而在湖南,在李德胜同志的领导下,人民党组织了秋收起义,并试图夺取长沙。但是起义开始后不久,就遭到优势敌军围攻,不要说长沙,就是萍乡都没打下来。李德胜同志当机立断,否定了机械执行上级意图,不切实际地攻打大城市的计划,并开始组织突围行动。

在突围行动中,起义军遭到重大损失,完成突围后,剩下的人数已经不到两千人了。此后起义军在反动军队和地主武装的袭击下且战且走,在这个过程中,前委会在李德胜同志的主持下,通过了新的路线——向敌人统治力量薄弱的农村中去坚持武装斗争,发展革命力量。

这个决定,是李德胜同志在革命斗争中,闯出一条新路的开始。

1927年9月29日部队到达江西省永新县的三湾村时进行了改编(即三湾改编):由原来的一个师缩编为一个团;将党的支部建立在连上;成立各级士兵委员会,实行民主管理制度,在政治上官兵平等。这个时候,起义军虽然人数大为减少,但是在组制度上却大大提升了,在中国的历史上,甚至可以说在人类的历史上,一支真正的将革命的理想意志贯彻到军队的最底层,能够动员军队中每一个战士,进行主动而坚决的战斗的军队诞生了。

虽然这支军队还很小,很不起眼,甚至就连人民党内,都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支革命军队——在他们看来,随着夺取长沙的计划的失败,这支数百人的小队伍,就已经不再在他们的视线之中了。

至于国民党,更是一度将这支军队视同为座山雕一类的山大王了。如今四方诸侯都忙着要分裂天下,宰割山河,哪里有劲去管他们?于是这支军队,一度被人遗忘了。

但是至少李谦没有忘记他们。

1927年11月,李谦离开上海前往香港,应邀到香港大学讲学。这个时代的香港大学的学术地位并不高,不要说和欧美的大学比,就是相比上海的那些大学,也不算出色。李谦之所以来香港大学讲学,明面上是为了给香港大学刚刚建立的中文系捧个场,(说起来,李谦一个数学家,怎么就来给中文系捧场撑腰了呢?)当实际上的目的,却是在香港见几位朋友。

在南昌起义失败之后,革命委员会和起义军领导人分散转移,而香港便是分散转移的一个重要的中转站。伍豪、郭鼎堂等人,也都是经过这个中转站,最后去了上海的。

国民党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但是他们如今的注意力也已经不在这里了,无论是汪精卫还是李、白等人,都已经觉得人民党成了过去了,翻不起大浪了,再加上香港本来就不是他们的地盘,所以他们这时候在香港倒是没有投入多少力量。

李谦和伍豪他们见面的地方倒是相当的特殊,那是王九光帮他们找的一处“绝对安全”的位置——九龙城寨。

九龙城寨是一处非常特别的地方,它四面都被英国人的领地包围,但是依照1898年《展拓香港界址专条》,九龙寨城仍然归满清所有,所以就成了九龙的一块飞地。

这块地方,港英当局无权管理,而中国政府也根本顾不上管理它,所以这里就成了一处真正的没人管的“自由之地”。到后来,新中国建立之后,大批的难民逃入香港,又无法得到香港的居留权,便都躲进这里,弄得这里的人口密度一度达到每平方公里一百九十万人。

这地方因为没人管,所以自然就成为了犯罪组织的天堂。这时候的九龙城寨人还没有那么多,但是同样也是没人管的“自由之地”,不过王九光和香港的三合会组织关系密切,如今甚至可以说,在香港,哪个组织能在黑道上占上风,很大程度上就看他能从王九光哪里弄到多少冲锋枪。所以这地方是乱一点,自由一点,颇有一点“枪击每一天”的风范,但是在王九爷的朋友们来玩的时候,各个帮派都得到了警告:“这几天,不管大家有什么恩怨,统统不准闹事!”所以这几天,九龙城寨里面的治安绝对是超级好的。

在九龙城寨里的衙门(这还是我大清留下来的,我大清当年也还是有官员管这块飞地的,但是大清完了之后,官员就没有了,但是衙门却还是在的,这地方就成了九龙城寨里面商量事情的地方)附近的一处会馆里。

在这里,李谦见到了伍豪和郭鼎堂。

“伍兄,郭先生,你们好。”李谦说,“这一阵子,你们都在忙,恐怕对如今国内的情况未必很清楚。所以,有些情况可能需要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蒋介石下野之后,去了日本,据说和日本政府的人多有接触,据说他们达成了一些协议,但是到底有什内容,我就不知道了。另外,有传言说蒋介石将在本月底回到上海,然后和宋家的小女儿宋美龄结婚。宋家是美国人的买办,蒋介石和宋家的联姻,也可以看成是蒋介石和美帝国主义的勾结的象征。这个家伙又要回来了。”

“这个该死的反革命分子!”郭鼎堂先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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