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朕的庙号最次也得是圣宗 第320节

市井气息十分浓厚。

北方，经历了三年的砸钱，直沽州城几乎能媲美常州府了。

屋舍俨然，百姓穿着也都没看到多少补丁。

然后他看到了破旧的城隍庙，正在被一群老人清理打扫，接着还能看到四五个吏员，带着风水道士、和尚，拿着纸笔墨斗，在街头巷尾分山看水，然后选定神龛位置。

“效率这么高的吗？”和尚嘀咕着跨过一座桥，然后就看到了一座落成的桥神龛。

此桥名曰无章桥，是做城内石拱桥。

第一个神，乃是负责此桥建设的工匠，名唤刁万。

一个泥塑偶像端坐在神龛内，边上已经有几个人正在上香。

“这是我家爷爷！”一个青年在左右兴奋的介绍，“我叫刁春辉，以后若是桥出了什么问题，可以来我家与我言事，必定倾力维护！诸位宽心！”

然后青年就开始讲故事，讲他爷爷为什么修这座桥的故事。

路人一听，俱是竖起大拇指，刁氏族人无不昂首挺胸，与有荣焉。

和尚看了一会儿，宣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离开。

可想而知，接下来留在直隶的士绅会如何修桥补路。

因为，神位摆着呢！

立生祠虽然不可取，但不代表不能在即将老死之前，安排上。

和尚路过县衙，锣声吓了他一跳。

转头一看，就看到了一个老头儿，颤巍巍的在家中子孙搀扶下，听着直沽知州田万玉朗声：“张氏家主，云海斋主，捐六百元，承修立春坊的境主庙，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感谢这位老先生为直沽州神祠建设出力！”

喧天锣鼓，人声彩彩。

和尚看着田万玉转头就公布了这一次的招工名额，远处一群青年一哄而上，争夺工位。

然后，有祠部令吏员递解一封文书与老头儿：“尊驾仙逝之日，可遣子孙至本州府的礼厅衙门，归契并书，届时三年点检之日，就会有圣旨下发，诏命封神，正位仙班。”

“多谢！多谢！”老头儿笑得兴奋。

神，在这一刻，变得何其廉价。

第390章 滥封神位

朱厚照的一连串政策，可以说是三拳打在一些不敢跟朱厚照对着干的士绅痒痒肉上。

他们眼瞅着没办法夺回损失的利益，但朱厚照愿意给他们留下身后名扬的机会，他们更是不会放弃了。

尤其是被迫迁徙过来的地方大族们。

他们才刚刚进入直隶，想要快速站稳脚跟，最好的办法就是取得本地人的称赞。

那么，街头巷尾的境主庙、桥神、游神、傩神、功德阴兵，这一连串的头衔，只要花钱支援地方建设，你就能混到这个身份。

然后县志、州志、府志这么一写，青史留名，百姓口口相传，随便加工一二神神鬼鬼，那就是民俗传说。

于是，一群买不到更多土地的士绅，金券留在手中也更多是投入期货市场，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就立刻花钱邀名，振兴地方经济。

皇帝正好命令各地官衙，测算花销，本地收到的捐款就自己花在本地，反正朝廷现在只能负担大项目运作，皇帝亲自兼任的直隶巡抚，只从户部批到了十万元，剩下的金券还挂在债券上头，得等秋收之后才会发行。

直隶省的官吏，七成都是镇国府出身的。

他们对朱厚照的行为举止相当清楚，所以命令一到，立刻配合，直沽州才第四天就开始运转这套体系。

光是第一天知州田万玉亲自上门做工作，就从直沽州大小士绅手中，弄到了一万元！

直接解决了直沽州内下水道翻修的全部费用。

而且这还只是三分之一的士绅，还有剩下三分之二。

田万玉再接再厉，只用了七天，替直沽州收到捐输总额高达——五万！

五万一到手，田万玉立刻召集工厅通判等大小官员，将朝廷交代下来的五年期业务统筹一下，立刻发出大招工命令，从原本的招募壮劳力一万人，变成了三万人。

准备在一年内，将朝廷交代下来的工程，全部解决掉！

没别的原因，就是有钱！

水泥订单直接发进工部。

负责掌印的工部侍郎吴起瞬拿到了直沽州的订单一愣，接着又看了一眼附上的契书跟汇票，吓得他赶紧跑进内阁。

“诸位阁老，这事当如何处理？”吴起瞬一脸无奈，他可没见过有这么有钱的地方州，会不会是下边有什么隐情？

“汇票是半张，需要去直沽州提款核账，所以不必担心有问题。”蒋冕看了一眼提请水泥的契书和收购价，稍微算了一下，“这个价格也是合理的，只不过本地的工厅催得急，索性价格给了高些。”

“这笔钱，应该是直沽州乡绅的捐款。他们是为了神位去的。”

毛纪在边上瞥了一眼，冷笑起来：“不愧是陛下！人心左右之手段，恐怖如斯！现在就连神位，都能花钱买了。”

“倘若无德之人，自然没有办法久居高位。”梁储在边上反驳道，“现在首重地方建设，其次再言他数，直隶省若是各个州县皆如直沽州士绅一般，那么能节省一大笔的资金支用。”

“……”

毛纪没话说。

虽然朱厚照重新修改封神规矩，导致了神位泛滥成灾，但不得不说，只是区区身后名又不是官职，神位滥发无所谓，反正无德之人自然无法久居高位。

这很儒家思维。

但他好用啊！

一群刚刚迁徙进来的外乡人，通过花钱，朝廷引导，百姓受益的方式，快速帮助家族在直隶省站稳脚跟，大家双赢。

皇帝赢两次就是了。

一分钱没话，直隶省瞬间获得了一大笔投资，直接解决了接下来建设海量投资来源。

债券甚至都不见得需要发了。

“还得协调规划才行。吴侍郎发函往直隶巡抚衙门……也就是陛下那边，询问一下指标给多少吧。水泥，直隶到处都需要建设……”

杨廷和放下资料，一脸无奈：“陛下一直没有放开技术，我总觉得很快就要……”

“不会，至少不是现在。”蒋冕闻言摇头，“得等皇后娘娘的消息了。”

众人一听，都沉默了。

皇后怀孕得不算是好时候。

但朱厚照却在这个时候选择与顺化王秋狩承德。

这是干什么？

秋狩是假，皇帝是要打算处理掉鞑靼的威胁了。

顺化王敢不来，皇帝就敢冬日发兵北上，直接掀了左翼蒙古。

顺化王如果来了，那么皇帝可以立刻控制他，以此控制整个左翼蒙古，然后配合九边威压天下。

到了那个时候，士绅们真不敢乱来。

因为如今朝中大臣绝大部分利益都在北方，朱厚照没了，他们的利益可就得不到保障。

朱厚照是暴虐了点，可他又不是脑子有问题，大臣他是不少杀。

可北方籍贯的大臣，你见过他杀了几个？

全是杀江南籍的大臣。

没杀的也都流放北方了，籍贯也给他们钉死在北方，遇赦不赦都写得明明白白，以后他们都是北方人，想要迁回关内，等几代人以后吧。

这样一来，朱厚照这一次秋狩，根本就是在做局。

内阁里都是人精，蒋冕这么一提，他们就知道闭嘴。

不谈不论，等消息。

距离秋狩，还早呢！

怎么也得十月左右才开始。

今年北直隶应该大丰了。

吴起瞬告辞离开去忙碌了。

自从朱厚照梳理了行政体系之后，明代特有的官员磨洋工技巧，基本上被打翻在地。

因为很多内容都是格式化的，像这种小事，基本上不需要发到内阁，诸部衙门各自协调一下就解决了。

若是有问题，到时候直接按着签押的官吏问责就是。

所以内阁五辅看起来集权了，可是最近文件却少了很多，有很大一部分权利，被诸部衙门各自取走。

内阁集权的只有大事和决策，小事和运转则成了七部衙门各自内部的事情，行政效率自然提升了，但代价就是需要监管。

所以都察院这边也没闲着，明暗各级御史纷纷出动，有些亲自参与项目监督，有些则是收集资料，朝堂现在进入了一个诡异的祥和期。

大家都在忙任务忙指标，根本没人管党争的事情。

毕竟也没必要党争，很多衙门的主官都是空出来的，掌印的都是一群侍郎、郎中，他们需要往上爬——所以需要政绩。

而且在蓝海市场就是看能力，只有红海市场才看人脉、资本、政斗、手段。

不过内阁清闲了，皇帝也跟着清闲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