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插秧，努力考科举 第76节

　　一路上就这么聊了些话常，没多久就到家了。

　　十月初三，李家开宗祠祭祖，声势很是浩大，在大瑞村的村民忍不住都凑了些热闹，李意卿走进宗祠的时候，神色肃穆地看着这上面的灵牌，没想到过了几年，他再次点了首香。

　　这次的祭祖明显比之前他和小叔公考中秀才那会还要隆重，光是三跪九叩这些就弄了半天，还有祷词，差不多从早上忙活到下午才好，族里好些小孩都饿得饥肠辘辘了，祭祀完回去，族里的婶子们早就准备好了吃食，一上桌，小孩急得都上了手，还好今天菜色丰富，而且日子特殊，也不想打孩子，就让他们一桌吃着了。

　　“哎哟，咱们老李家有出息的人可真是越来越多了，过几年，说不定意杰意景他们就中秀才咯。”

　　婶子们吃饭的时候谈论了起来，男人们的桌子上也是谈论小辈们功名的事，期间老李家的老两口也心满意足地得到了大家的恭维。

　　祭祀完没两日就是十月初五，李意卿的举人宴席，天还没亮，二房这里已经开始吵吵闹闹了起来，其实从昨天开始，婶子们已经过来先把盆盆罐罐和桌椅都拿了过来。

　　把昨天洗过的碗筷放进盆里，用烧好的热水泡一会儿捞起来，然后坐一起摘菜聊天，二房的房子在山脚下，不远处就是一条小溪，挑水倒是方便。

　　李意卿早早起来，穿戴齐整后出门，到小溪边洗脸漱口下，日头上来的时候，便开始有乡绅送了礼过来，趁机参加宴席，有些员外乡绅吩咐下人，送了一份准备好的礼过来。

　　今日是李长哲在前面记礼单，不是太过的礼，李意卿都收了，权当是人家送过来的祝贺，这也是一直以来的流程了，要不怎么说穷秀才，富举人，但有些送得太多了，明显不对劲，不用李意卿表态，李长哲就直接让人拿回去了。

　　见到范敬春的时候，李意卿还有些诧异，便问道：“敬春哥，怎么过来了？嫂子好些了吗？”又看了看日头，这是从柳树村过来的？

　　范敬春作了一揖，便笑道：“我想了想，还是不想在你的宴席上缺席，提前租了船，天还没亮便启程，一会儿我要早点离席回去，你可不要见怪。”

　　两人这么熟了，没想到范敬春还给他作揖，李意卿正了一下神色，回礼，而后道：“你能来已是很开心了，一会儿你吃饱了，我叫我爹用马车送你到岳西镇。”这样确实方便，又让范敬春不用那么赶着回去了。

　　“那到时候麻烦伯父了。”

　　李意卿把范敬春带到宴席上，这桌都是府学的同窗，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坐着，范敬春本就不是一个多善言谈的人，还好没多久张自新和季鸣他们便来了。

　　这次李意卿也给李主簿和赵县令送了请柬，只是赵县令今天有些事要忙没来，便让李主簿拿着礼过来了。

　　张大富带着张夫人过来，这次他们夫妻跟张自新是分开过来的，张大富一过来，见到李意卿，眼前一亮，笑呵呵道：“这次张某过来，是恭喜李举人来了。”

　　“张伯父，可别打趣侄儿了，快到席间吧。”李意卿被张大富说得，还真有一丝尬意了，连忙叫他入座。

　　李意卿和他爹娘在外接过来的宾客，脸都要笑僵了。

　　只见一位自称是杜员外的拿了一份大礼过来，李长哲硬是不收，杜员外偏偏是让他收下，说当是给儿子的赔罪。

　　最后吵吵嚷嚷的，李意卿听到了声音便走了过去。

　　“意卿，这位杜员外送了些礼，这...”

　　李长哲欲言又止地看着他，这位杜员外拿着一个小匣子，看着是没比这附近的乡绅送过来的大，没想到里面内有乾坤啊，别人也会送些银子过来，那十两二十两，甚至是五十两倒是说得过去，这叫杜员外的，那一匣子装的可都是金元宝。

　　刚刚的推搡，院子里和在外面坐席的人都见到了，何明富见了杜员外，便悄声走到李长江边上，把他的身份说了一下，李长江又过来跟李意卿说。

　　李意卿这才知道，这杜员外是杜磊的父亲，那刚刚说给他赔罪的事，大约是知道先前在书湘学堂的时候，杜磊跟他有些不合，想了想，也就有一次他被杜磊堵着想教训他，但被何明富阻止了。

　　杜员外见李意卿过来，脸上带着些讨好的笑意道：“李举人，这是老朽给您的贺礼，当年是吾儿年幼无知，做错了些事，望李举人大人有大量。”

　　他记得杜磊比他还大呢，便说道：“杜员外，这次办宴，大家都知道我不收贵重的贺礼，你要是想参加宴席，在下定当欢迎你，不过这贺礼你还是收回去吧，当年的事你也说是年岁无知了，今日过后，不会再与他计较，读书人，谁也说不清什么时候就有了功名，须要戒骄戒躁为好。”

　　“李举人海量啊，这样，我还带了两匹好布料，我既来了宴席，岂可不随礼，还望李举人不要推拒。”杜员外刚说完，就见小厮麻溜地到马车上拿了两匹布过来。

　　如果就李意卿是举人，可能杜员外还没有那么赔笑脸，可李家看着就要起来了，李意卿这个年纪就是解元，保不齐三四年后就是进士了，认识的人不是县衙的县令主簿，就是府学认识的同窗，听说还有一位是府衙季大人的公子。

　　这两匹布看着也不便宜，还是绸缎的，虽不是最上等的，但加起来也有大几十两了，可见这杜员外比杜磊有成算多了，方方面面都先准备好了。

　　“既如此，杜员外请入座。”

　　李意卿带着杜员外入座以后就走了，今天来的人还真不少，还好族里的人先前准备的席面多，才不会让这次宴席落下尴尬的局面，叔伯婶子们也很给力，配合得很好。

　　他还听到叔伯们一脸开心地说，这是第三次办宴了，已经有些经验了，脸上的神情看着很是自豪，想来，到时候开了族学，大家会更积极让孩子们去读书了。

　　在最后一次炮竹中，宴席开始，李意卿致辞，“感谢各位亲朋好友过来来参加这次的宴席，耽搁了些大家的时间，大家吃好喝好，有什么可说一声，我们会尽力给添上。”

　　“恭祝意卿此次高中解元，能来你的宴席，是吾的荣幸。”

　　府学的同窗纷纷站起来祝贺，见此，席间的人都站了起来，很是热闹，李长江和吴氏脸上都泛着红晕，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

　　这次的宴席，老李家的老两口被安排在辈分高的族亲那桌，男女各一桌，老两口穿着老二家买的体面衣服，桌上都是熟人了，从前几日夸到现在了，这些夸赞不是很有新意，李达和王氏两人不是很满意。

　　两人又侧脸跟隔壁桌的人聊了起来，期间不经意地说了一下李意卿是他们的孙子，附近席座上的人一听，纷纷过来套近乎，让李达和王氏的虚荣心很是满足。

　　李达因为年轻时学过一些字，对着过来恭维的乡绅颇有些好为人师，坐在宴席上自大的指教别人，李意卿不动声色地往小叔公和族长那边看去，两人会意，把李达拉过去。

　　让他就是丢脸，也只在自家人面前丢脸，小叔公见李达稳住了，走到小叔婆边上扯了扯，小叔婆和一些亲戚也把王氏给拉住，就开始花式夸赞李意卿，这才阻止王氏出去乱说一通。

　　这次宴席，从早开始忙活到晚上，范敬春吃完中午的席面就提出告辞，府学的同窗们见此也跟着一起走了，他们来的时候，张大富借了马车到岳西镇的码头接人过来的，船也是张自新出资的。

　　范敬春这才拍了一下额头，早知如此，就跟着自新他们一起回来了，整日在府里陪着娘子，还真一时没想起来了，还大半夜的启程到岳西镇。

　　很多人吃完中午的席面就走了，族亲们留下来一起洗刷，晚上还有一顿席面，是给自家吃的，李意卿姥爷家的亲戚都留了下来忙活，晚上吃完席面，再洗刷，大家回去已经是很晚了，吃完没多久，李意卿就叫姥爷他们先回去了，过几日再到吴家聊天。

　　这次宴席别说二房的人了，就是族里的族亲们也真的有些累了，走的时候，吴氏拿着没吃完和没做上的肉菜都给亲戚们分了。

　　“什么？族学？”

　　说话的人看向李家族长，族长点点头，霎时间，宗祠里一下子就嚷嚷了起来，大家左右讨论着。

　　“嗯。”李意卿清了清嗓子。

　　大家见他要说完的样子，都安静了下来。

　　“各位伯公族叔，族学是我给族长提议的，这次我们二房打算出钱给宗祠重建，再在边上盖上一间学堂，由小叔公来当族学的夫子。”宗祠附近的地都是族里的，所以重建加盖只要有钱都好说。

　　大家看向小叔公，见他点点头，又开始一人一句问了起来。

　　族长出面，说起了这件事的打算，“大家整日在地里刨食不就是为了孩子，这次有机会让孩子读书习字，就是不科举，能学上几个字，让孩子们出去也不会被人随意蒙骗，意卿还会买上些田，到时候田里的收成就归族里，用来当做族学的支出，到时候孩子们要科举，意卿还会每年出上二十两当做考费等。”

　　“二十两？族田？”

　　伯公和族叔们都看着二房的人，特别是李意卿。

　　“田挂在我名下，可免税，宗祠和学堂虽然是我们二房出钱，但希望族亲们动手修建，我们二房在安庆府已是安了家，到时候田里就要伯公族叔们忙活了，每年也会出些银钱嘉奖族学里名列前茅的学子。”

　　当然，一些束脩费，学杂费用也不会全包，族亲们也需要出钱出力的，只是有了他们家出的银钱，还有小叔公一个秀才当夫子，不傻的人见这情况，都会想办法送孩子到族学的。

第133章 挂田

　　大家脸上带着喜悦，只是李达脸色不是很好看，老二家在安庆府已经安家了，他们老两口竟然没人知道。

　　二房要买房当族田，又要弄族学，修建宗祠，这么大的事，没一件事是跟他商量的，看向族长和小弟，两人明显是知道的，脸色更黑了。

　　李胜是大瑞村的村长，平时在族里也是说得上话的，这件事他也是少有的知情人之一，出声道：“这是意卿拉拔着族亲们，现在又不是农忙的时候，我们也有一把子力气，修建宗祠和学堂不就是出点力气，咱们一起铆足了劲，三五年内出不了一个秀才，但是十年后呢？那可就是耕读之家了。”

　　族亲们一听，秀才，看向小叔公，小叔公家的小子们，听说再过几年，怕是还有一两个高中秀才呢，纷纷目光灼灼地看向李胜。

　　李意卿看向说话的大伯公，不愧是平日里调和家长里短的村长，说话可比他会诱惑（画饼）多了。

　　“行，我们都干了，这可是读书，之前看着意卿这么有出息，大家伙心里没点想法吗？这次长江家出钱修建宗祠和学堂了，可是我们占大便宜了。”

　　说这话的人，跟李长江是一个辈分的，是大伯公李胜的儿子，他们家早就想让儿子去读书了，要不是他爹一直以为小叔的事犹豫，后面见小叔考中了秀才，心动不已。

　　要不是意卿说出这个提议，最迟明年春，他们家也会把家里的小子放到学堂了，他们也想过叫小叔给小辈们启蒙，现在是一举数得了。

　　伯公族叔们也都见到了中举的李意卿在跟前了，大头又由李长江这房出了，纷纷都答应了下来。

　　族长清了清嗓子道：“既如此，改日看好日子，就开始动工了，族里面都要出人出力的。”

　　“族长，看好日子跟我们说就是了，到时候一定过来。”

　　族长满意地点头，又看向族里平时流里流气的青年道：“二狗子你们几个平日里收敛点，到时候族学一开，族里的娃都要去学堂，保不齐要参与科考，可不能被你们几个毁了声誉，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有谁不顾族里的名声，做一些违法犯忌的事，到时候一律开除族谱。”

　　二狗子几个见大家神色肃穆地看着他们，心中有些委屈，他们也没做偷鸡摸狗的事啊，也就是偷偷摘几个果子吃，又躲懒不干农活而已。

　　二狗子见玩得好的几个兄弟，此时已经悄悄地藏在他后面，只剩他直面族长和长辈们的瞩目，很是唾弃他们。

　　“族长，我们可都是听话的孩子，你放心，从此我们洗心革面，一心都跟着族里走，族里叫我们往东走，我们绝不往西走。”

　　二狗子心下狂叫，刚刚为什么见举人老爷在，也跟着来凑热闹啊，这不是给自家找不自在嘛。

　　“行，既如此，那修建宗祠和学堂的时候，你们都过来帮忙。”

　　族长说完，二狗子愣住了，在二狗子后面的几人都走了出来，幽怨地看向二狗子，但也不敢对族长反驳，只能咽下嘴里的话，默默地决定，到时候偷点懒就行了。

　　说好了事，大家纷纷散场，李达走到李长江身边道：“跟我回家，有事说。”就阴沉着脸走了。

　　李意卿见此，想到应该是刚刚的事，就跟着到老李家，一进门，人还没到堂屋坐下，李达便怒气冲冲地对李长江说道：“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爹放在眼里，这么大的事不跟我说一声。”

　　王氏和小王氏见此，也不敢说什么，看向跟着一起去宗祠的老三李长波，没多久，李长波长话短说，一两下就把事情都说完了。

　　“老二，你们主意大了，这么大的事，连爹娘都没说，你们二房什么意思？”王氏听了这件事，心里也火大。

　　李长江和李意卿是故意没说的，要是说了，以老两口的性格怕是多生节枝，这件事的出发点，其实也是李意卿想让族长看着族里的人，如果是共同的利益，大家就会自觉监督束缚族里的人。

　　李长江不知道是有些心虚还是怎么，没有及时回答，李意卿上前道：“爷爷，奶奶，这次是孙儿的主意，再说，办了族学，既照顾了族里又对家里好，到时候堂哥堂弟们都到族学里启蒙读书这不是两全的事吗？”

　　李达和王氏的脸僵了僵，他们的想法是，有这些田和银钱，不如给了家里，启蒙读书也紧着家里的孙子。

　　要是大家都读书了，怕孙子们没有了这读书的独一份，但是两人也说不出来拒绝的话，这不是得罪了族里的人。

　　见老两口如此，不知道是不是忙着家里豆腐的事，两人看着已经老了很多的老两口道：“祖父可要把家里的田挂在孙儿名下，也免了田税。”

　　屋里的人都双眼发光地看着他，小王氏上前给王氏舒了一口气，接着笑意盈盈道：“哎哟，爹娘，意卿帮扶着族里也是看着往后嘛，你看这不还是想着家里的，你们就不要生气了。”

　　见老两口不生气了，李长江在旁边也咧着嘴笑，李意卿看了，心下叹气，这也是他主动说出要挂田的原因，总不能全部人都帮了，老李家这里什么都没有，在外面说不过去，这读书人的名声，可真是不知道束缚住了多少人。

　　临走前，李意卿道：“祖父，我给的豆腐方子有很多的方子在里面，为何不开个作坊，请人或者买个死契的奴仆忙活，意景哥现在也是童生功名了，也能买了下人记他名下。”

　　王氏诧异道：“为什么下人不记你名下？”

　　老李家的人和李长江都看向他，李意卿神色平常道：“家里已经买了下人，我也有了别的打算。”他们家还要请嬷嬷管家这些，到时候不知道人手够不够。

　　说完，李意卿和他爹就走了。

　　路上李长江好奇道：“你今日咋对你爷爷奶奶这么好，又是给挂田，又是出主意的。”

　　“左右家里没买到农庄，名下还有多余的名额挂田，何必浪费，便是不挂家里的田，附近的乡绅地主也会想办法过来要挂，不如给了自家人，这样也有借口推辞，又让爷奶不来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