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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唐 第108节

  张慎几看着几人不以为许地笑了笑:“颜县伯又如何?他弟子说了不中听的话就该打,没打死就算好的,什么东西,我就说了句鱼不好吃他就敢出言不逊?

  还有那个大傻子,抱着个拴马石吓唬谁呢?”

  张慎几指了指陈林:“来来,你松开手,我看看他敢不敢往我脑袋上砸!看我不弄死他,反了天了……”

  他身后的家仆闻言哈哈大笑,那嚣张的气焰不像是勋贵,更像是后世的地痞流氓。

  就在这时候颜白拨开人群走了过来,他歪着头看了看记住面孔后他蹲下身看着裴行俭:“小俭怎么了慢慢说~”

  “他们吃东西不给钱,说鱼刺卡了喉咙,让庄子陪他一车酒,我气不过就上去理论几句,然后这人就侮辱我父母。

  说我裴家人中眷人已经被王世充杀完了,我只不过是一个鸠占鹊巢的野种而已!房遗爱也说我是的,说师父你都在长安臭大街了,我……”

  颜白伸手堵住了裴行俭的嘴巴,站起身笑道:“哪位是张慎几张公子?”

  看到颜白的那一刻,张慎几就已经心虚了,两人虽然年龄差不多,但是颜白身上带着的那股子气势却让张慎几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就像他阿耶张亮带给他的那种感觉。

  房遗爱更不堪,他觉得此刻的颜白充满了暴虐。

  也在这时候,两人才不约而同地想起,颜白号称长安第一猛将。

  这个称呼虽是一个市井笑谈,但到目前为止各种武勋世家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驳这件事,而且上元日的那一夜颜白可是一个人把所有叛逆都挨个分尸。

  “我,我就是!” 张慎几底气已经不足,如果不是这么多人都看着,面子过不去,他都准备求饶了。

  颜白点了点:“很好敢做敢当,对了,你擅长使用什么兵器?横刀,长矛,马槊,或者长剑?”

  “我我我……”

  颜白转头从朱丁手里拿走他的横刀,扔到张慎几身上:“穷乡僻壤的找不到这么多,就横刀吧!来者是客,你先出手吧!”

  此时,张慎几身后走出个家仆出声呵斥道:“颜县伯,我家小郎君乃是郧国公府上贵子,你小小一县伯怎敢无礼!”

  李崇义叹了口气,李晦摇了摇头,史仁基直接扭过脸!

  “贵子?”

  颜白呵呵一笑:“府上贵子我只认张顗,他不算,听说就是一个卖笔的而已,还有,你算老几,有官身还是勋贵?

  哦,看样子就是一奴仆啊,一个奴仆敢对我呵斥,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说罢指了指这人:“大肥拿他出口气!”

  陈林松开了手,大肥突然冲了过来,朝着这家仆就出了一拳,这家仆随后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好好的一张脸直接塌了下去,众人一看就知道这人活不了,就算现在能活着,回去也是死。

  因为他是仆,他是仆!

  颜白看着张慎几:“你不出手是吧,那我出手了!”

  说罢颜白就冲了过去,马槊从天而降,见张慎几只会发呆,连格挡都不会,颜白更是不屑,招式一变,变成横拍,重重地打在张慎几的俊脸上。

  张慎几看着掌心的牙齿,一时间呆住了。

  颜白根本就没想着这么就算了,伸手照着张慎几的肚子又是一拳,张慎几蜷缩着倒地,自始至终他连拔刀的勇气都没有。

  颜白觉得没劲,抓着张慎几的衣领子把他提起,看着下面流淌的河水,颜白认真道:

  “你是我打的,仆也是我杀的,郧国公如果问起如实说就行。

  我无父无母,我弟子也无父无母,但市面上没有人说我是卖笔的,也没有说我弟子是买笔的,我们知道我们的父母是谁。

  我们也知道我们的祖宗是谁!

  但你敢说你的父母是谁么?一个人缺什么就爱显摆什么,谁是野种其实你心里比我们任何人都清楚!

  今天没打死你,不代表着我们很好欺负,我就是先告诉你,如果想继续打我颜白奉陪,鱼死网破也不是不可以,至于谁是野种长安人都知道,这个不用你去说!”

  说罢,飞起一脚就把张慎几踹到河水里。

  看着张家的家仆慌忙跳下河去救人,颜白扭头看着房遗爱道:“房遗爱是吧,绿色衣服穿你身上真好看,对了,以后不要来这儿了,我建议多去寺庙走走,那里比这儿好多了!”

  房遗爱辩解道:“我什么都没有说!”

  “原来我信,现在我不信了!”

  颜白看着裴行俭的额头,见伤口的血液已经在凝固,不由得松了口气,笑道:“看吧,还是得好好的读书,好好的学习武艺。

  下次遇到这样的就不会被人扔到河里去,对了,许行跑哪儿去了,他今儿怎么没跟在你身边!”

  这时候许行突然跑了过来,见县伯也在此,赶紧把一把带血的短刃藏到了身后,跑到颜白身边像做了错事儿的孩子一样低声道:

  “庄子里的几匹马发了疯,我怕把庄子里面的鸡鸭踩死了,我就给杀了!”

  李崇义看着年岁不大,潸然欲泣的许行忍不住打个哆嗦,娘嘞,这小子也是个狠人啊,不吭声不吭气就去杀马。

  不用想他杀的马绝对是张慎几他们的!

  颜白拍了拍他的脑袋:“哭什么哭,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

第26章 波澜

  五月的长安已经燥热起来,五月的石榴花的肚子也越来越大了,就像一个个小嘴大肚的花瓶,瓶口露出来的花是那么的鲜红热烈。

  东西两市当中卖粮和买粮的人最多,因为冬麦会在六月中旬开始收割。

  长安的粮价在这个月已经下降的很厉害了。

  这个时候无论是官宦人家还是平民百姓都会把去年的粮食拿出来卖掉,准备给新粮腾地方,卖粮的人多。

  买粮的人也很多,不过买粮的人都是些贫苦百姓,他们每年会在这个时候买很多的粮食。新粮下来,他们会留在家中,然后在年末粮食价格最高的时候再卖掉。

  趁着还未忙碌,他们一家人会坐在院子里面细细地挑拣,把旧粮里面的坏东西挑出来,然后借用老天爷散发的热度,把谷子里面的虫啊,虫卵啊都杀死。

  旧粮食虽然味道差了些,但是能填饱肚子。

  而且穷人家没有那么多挑拣的毛病,能吃就行,旧粮也是好的!

  颜白已经回到长安,也已经正式的在县衙点卯了。

  张亮的婆姨张氏真的很爱张慎几。

  张慎几被打的事儿张亮本来就没有搁在心上,他不是傻子,是不是他的儿子他心里比谁清楚,可实在受不了张氏的哭闹,就随口敷衍了几句。

  谁知道张氏这个女人不会做事,命家仆把这事儿宣扬出去了。

  结果御史像闻到腥味的猫一样,疯狂地开始弹劾颜白,说颜白尸位素餐,实在不配任职为京师重地,但念其有微末功劳,应该派往外地任职。

  磨炼几年才可堪造就。

  李晦也被弹劾了。

  但这群御史会看人下菜碟,没有人说李晦他尸位素餐,而是弹劾他不能尽忠职守。

  这群人说颜白就是个空占着职位而不做事,白吃饭的,还要派往外地,说李晦就是不能很好地履行市令的职责,没人敢说把他派往外地。

  李二暴怒,勒令颜白必须回到县衙坐镇,勒令李晦也必须回到东市市署,然后两个人罚俸一年,外加罚铜五百斤。

  如今整个长安都知道铁腕县令又回来了。

  万年县的不良人一下子就更嚣张起来,万年县的衙役也变得更加地凶恶起来,住在万年县里的各家官宦人家的府邸也开始有了叫苦声。

  以前他们敢呵斥衙役,敢不听令往水渠里扔垃圾。

  现在衙役敢呵斥他们,你看他们现在还敢不敢了!

  大牛看着刘府管家,看着绕着府邸而过的清澈水渠,弯腰掬起一捧清水,爽快的饮了一大口,看着刘府管家:

  “县令说了,三千钱了却过往事儿,如果不给也没事儿,明日就会有人过来断水渠。”

  刘府管家看着万年县尉牛德华拱拱手,笑道:“哎呦,怎么能让县尉跑一趟呢,我正准备送过去,您看看这,哎呀可真不好意思啊,三千钱是吧,等着,我给你取来!”

  大牛显然不愿意此事儿就这么轻松,轻笑道:“祭祖的时候你家在这里水渠里洗祭祀物,那鸡血流了几里地,你们家是舒服了爽快了,可有没有想到下游的各坊百姓呢?他们喝你们家的污秽?”

  “牛县尉的意思是?”刘府管家收起笑脸,干巴巴地笑道。

  “按照当初的规定,如故意乱扔污秽,府邸罚管家,各坊罚坊长。

  所以我的意思是你要去县衙门口领板子,放心也就面子不好看而已,其实打起来不疼,也就五下而已,忍忍也就过去了!

  县令如今回来了,我是个粗人,以前的白眼啊,喝骂啊,我都记不住了,但不得不提醒你们一声啊。

  水渠是县令当初修的,除了各府出了钱,百姓也是出了力的,曲池坊位置靠南,县令又是个雷厉风行的脾气,到时候他要是过问,我可不敢欺瞒呀!”

  刘府管家死死的盯着大牛,突然一笑,拱拱手:“县尉先去忙碌,我去给府里知会一声,稍后就去让他们领罚!”

  大牛带着众人离开,他们准备去下一家,然后如法炮制,不是喜欢欺负他这个外来户么,不是喜欢阳奉阴违么,那今儿咱们就好好地算一算了。

  老子好歹也是七品,不是什么九品,也不是小吏。

  颜白此时正盯着烤肉饼的妇人,以前是偷偷的扮成妇人,如今彻底的成了妇人,看着她微微挺起的小腹,颜白觉得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原先的移动小摊位如今也变成了小铺子,而且还是和旁边的羊杂汤连在一起。

  铁子一边和着面一边看着颜白:“二月初三我们成的亲!如今她是我的婆姨了!”

  看着铁子显摆的模样,颜白站起身,把最后的一口肉饼子塞到嘴里,怒道:“知道是你的婆姨,也知道你很开心,可你开心归开心这饼子的肉也不能少啊,你自己看看,这里面全是面,肉呢,肉被面吃了?”

  铁子尴尬的笑了笑:“县令你吃的不要钱!”

  颜白从身上摸出一个金豆子,屈指一弹精准的落在面板上:“完亲了也不说下,这算是我晚来的礼物吧!”

  铁子赶紧拉着他婆姨朝着颜白躬身行礼致谢,颜白摆摆手:“生意也越来越大了,记得完税,孩子出生的时候记得跟我说,还有,饼子肉多加一些,少放点葱,别小气,走了,生意兴隆!”

  二人目送颜白离开,铁子也在今日终于放下了心。

  只有那胡女,婉转地看着颜白的背影,轻轻地咬着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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