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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唐 第54节

  他的动作很轻,骨裂声却很响。

  玄奘不敢睁开眼,他低着头一直念叨经文,颜白听了一下,这次不是阿弥陀佛,是自己听不懂的。

  颜白把衣服披在玄奘身上,俯身间轻声道:“我敬重你,给你三天时间,没有度牒的去补度牒,寺产不对的赶紧想办法把缺的补齐,三天之后我要清查你们寺庙!”

  玄奘惊恐地抬起头:“颜县令何故做绝!”

  颜白摇摇头:“我这是在为你们好,既然都是四大皆空了,那些腌臜之物就不要搂的太多,张嘴香火,闭嘴香火真的怪难看,够吃就行,忠言逆耳。

  我说都是内心话,实打实地为你好。”

  “上次的事儿你告诉了陛下?”

  颜白又摇了摇头:“我没说,但被一个叫做青雀的小子算出来了!他是卫王,如果你们要是觉得不服气可以去找他,就在延康坊。”

  颜白走了,大门也关了,看热闹的百姓看不了,只能悻悻地离开。

  晚霞如火,带着寒气的风已经偷偷地来到长安城,颜白看了一圈,没有看到大雁塔觉得有些不满足,可是一想今日看到了玄奘又觉得收获满满,大雁塔迟早会有,就是不知道这玄奘什么时候去取经。

  “明日朝会你要参加,和尚的腿断了,虽然不是你打的,但缘于你,要注意!”

  颜善剥着鸡蛋壳,剥开一个一口塞到嘴里,一边噎得翻白眼,一边小声的给颜白说话。

  大嫂正好看到颜善偷吃鸡蛋,上来就是一爆栗:“你是没吃过鸡子是吧,这是明日要去裴府纳征聘礼中的一样,我说数来数去总觉得数不够,原来都被你给吃了!”

  说着按着颜善就是一顿猛敲:“吃吃吃,噎死你个狗东西!”

  颜白忍着不敢笑,淡定的回道:“没有什么要注意的,我就打了一个,我现在是勋贵,了不起赔点钱,人是他们自己打的,关我啥事儿!”

  老爷子冷哼一声:“你身为县令,知法犯法已经是大罪,现在还嘴硬不关你事儿,不知道明日御史要如何弹劾你!”

  看着大兄走了过来,颜善终于从嫂子的魔爪下得到了解脱,颜白让开一个位置,说道:“大兄,这事儿如果落在你身上您会怎么办?”

  颜师古看了颜白一眼:“人越活越没血气,不论是从身体上,还是从精神上,所谓老而不死是为贼,是说人活得越久越精明,很少会意气用事。

  但这事儿如果落在我身上,我的选择会和你一样。

  少年人的莽撞不是错的,我们做事儿所为还是最后的结果,无论是用脑子还是用蛮力,都是为了达到自己心中想要的那个结果而已。

  其实想想,最后还不是要达到目的么?也就绕了一个大圈子,也就是有的绕的圈子大,有人绕的圈子小。”

  颜善看看自己阿耶的脸色,小声道:“佛门和许多官勋勾连甚密,今晚整个长安城说不定都有好多家在挑灯写折子,看看能从今日这件事儿里抠出点什么,然后顺理成章地吃到自己的嘴里。

  玄奘以前在洛阳学佛,被誉为佛子,十三岁出家,二十一岁受具足戒,武德八年的时候上表朝廷奏请去西方求法,但未被允准,这个人肩托佛门气运,今日他受辱,这佛门反扑之力定会凶猛异常。”

  颜师古瞪了颜善一眼:“你年纪轻轻的你还没你叔有魄力,他佛门毕竟是在背后,就算能左右,能左右陛下?

  打几个和尚有什么大不了,不事生产,于国无功,六根不静,明说以身伴佛,为何却又有梵嫂这一说?”

  颜白闻言好奇道:“大兄,梵嫂是何意?”

  颜善看着没人注意,又往嘴里塞了一个他故意剥坏的鸡蛋,含糊不清道:“和尚的妻子叫梵嫂,南北朝旧事,源于后秦高僧鸠摩罗什,有了他这个前者之后大家都纷纷效仿,在南北朝达到了巅峰。

  武德一年我朝开始禁止和尚结婚,发现的要拉去做苦力,到如今看着才正常些。”

  大兄歪着头看了看颜白:“小白,你走时为什么要跟他说那么多,这不是给了他们亡羊补牢的机会么,如果你没说,明日朝堂上拿出来,最起码能好受些。”

  颜白挠了挠头:“我其实根本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勾当,我说那话也是吓吓他们,他们的存在很有必要,但是需要控制。

  明日如果陛下问起,我就实话实说,计划把寺院也纳税,他们那么多的寺产,光是卖燃香一年的收入就能抵上百家铺子。

  他们啊,是只进不出,唯一出的那次还是立碑那一次,想让整个长安感激他们,结果遇到我这个二愣子,白白折了六十万,估计气得睡不着!”

  老爷子莞尔,拍了拍颜白笑道:“你啊,满脑子坏水!对了,纳税一事儿你明日别提,明日我也上朝,真要说我说最合适。”

  大兄也笑着拍了拍颜白的肩膀:“无贪念,就是少年人最好的心,大兄预估你明日又该罚铜了。”

  颜白无所谓道:“也没见到过。对了,爷爷,明日您就别去了,我忍着点,应该不会有啥大事儿!”

  老爷子摇摇头:“咱们一家人怎么闹都可以,可如果他们闹得太过了,我这个当家长的也要出来给你撑撑腰。”

  颜善趁机又往嘴里塞了一个鸡蛋,也不知道啥毛病,他对煮熟的鸡蛋总是情有独钟,就跟李晦看见水坑就想钓鱼一样。

  大嫂很担心鸡蛋被吃完了,来了好几趟,瞅了几眼总觉得数目对不上,再看看自己儿子颜善嘴角的鸡蛋黄,默默走到颜善身后就是一拧:“没吃过鸡子是吧,我说咋这么少呢,都被你吃了是吧!”

  颜善不服回道:“我看到小叔给了大肥好几个!”

  颜白站起身,认真道:“伽罗,点灯,我要写个折子,明日上朝要用,大兄嫂嫂早些休息,颜白就不打扰了!对了,嫂嫂,今儿纳吉没有给裴家信物,拜托明日把这个交给裴小娘子。”

  说着颜白从脖子扯下一个箭镞,这是当时在泾阳的时候捡的,兽骨打磨的,颜白觉得有趣就找根绳挂在了脖子上。

  颜善看着颜白逃也似的走了,赶紧道:“娘,明日衙门有事儿,我也要……”

  “滚!”

第18章 又见弹劾

  长安的鬼天气一天一个样儿,昨儿感觉还挺舒服,今早起来竟然有些冻手,怪不得昨儿半夜猫都往屋里跑,下半夜应该是降温了。

  十月大朝会结束之后只有个别的官员没有离开,五品以下的官员都已经回到自己的管辖地就职了,下一次回来就是年底。

  任职偏远的官员他们就不用来回跑,他们一般是三四年回来一次。

  这一次朝会颜白站位是在勋贵里,搁在往日那就是一个很靠前的位置了,可如今位置依旧是最后,裴宣机看到颜白后主动过来拍了拍颜白的肩膀,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程伯伯和尉迟伯伯两个人似乎永远都在一起,一个拍左边一个拍右边,一个说手段有些虎头蛇尾了,一个说这事要是落在宝琳头上,他能把整个长安的寺院都点了,这两位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

  温大师兄没说话,学着人家程咬金说话的样子,大喊着不就是打几个和尚么,这样的假和尚就该去扫大街。

  他们的话颜白只能点头说是,多反驳一句就是你犟嘴,需要教训。

  颜白倒是一点不虚,见人就说话,亲切的叫伯伯,不熟的一本正经的行礼口称某某侍郎,某某公。

  但是有的人却是唯恐避之不及,怕多说几句话引来猜忌殃及池鱼。

  他们昨儿可听说了,这小子为了一个字就打断了几十个和尚的腿,都这还没完,还逼着一个高僧圆寂,坐缸火化,种种手段冷酷至极。

  听说这颜白是笑着看着和尚躺在地上哀号,更有甚者传言他还蹲在那儿问人疼不疼,这么冷血的人,也不知道今日会有多少弹劾,也不知道今天陛下会不会把这小子罢官去爵位,甚至是贬为庶民。

  颜白一点不担心,反正老爷子已经进宫了,自己也懂规矩了,对喷嘛,谁不会啊,你喷我我也喷你,我这一家子都居陋巷了,你好歹有府邸吧,真没得喷就喷你住的比我住的好。

  朝会的汇报工作依旧没有多大的变化,先是内侍喊,喊完了之后三省六部的大佬开始依次汇报工作,从户部,吏部,等六部依次汇报民生以及需要迫切处理的相关事宜,之后就是各部门吵架。

  兵部朝户部要钱,户部朝吏部要官员,几个尚书对喷,都说彼此屁事不干,是尸位素餐,吵完了就是李二总结,他总结完了已经到了大中午。

  接下来就是众人最爱的弹劾环节。

  李二的话音刚落就走出来一御史,往朝中一站,直接大声说道:“臣弹劾万年县县尉颜白知法犯法,于昨日下午冲进寺院,打砸寺院,数十名得道高僧被打断腿,好好的一古刹因为颜县尉变成了一人间地狱。

  围观百姓如潮,此事极为恶劣,这等目无王法,知法犯法之辈身在朝堂有居高位,今日弹劾,人证物证具在,臣奏请陛下, 将此人贬为庶民,为后着警!”

  御史高明远语气铿锵有力,义正辞严,在这煌煌大殿中更是声如擂鼓,震耳发聩。

  温大雅轻轻地用肩膀碰了碰魏征:“玄成,昨儿裴公就没跟你说这事儿?明明是这孩子大喜之事,被几个和尚差点搞成了两家的悲剧,御史台归你管,这折子你都没看?

  魏征冷哼一声:“一样米养百样人,高明远非要不听我说的我又能咋办?”

  温大雅嘿嘿一笑:“裴家老爷子昨儿进宫找陛下哭诉,把陛下都说得双眼通红,今儿颜家的老祖宗直接入朝,这颜白就打了一和尚,就算多打几个也没多大点事儿,看着吧,都是来找陛下要说法的。

  两个都是无父无母的孤苦人,两个又都是家里心头宝,这和尚也是的,好不容易两个小的对上眼了,他们就不会看看吗?

  这满京城能有多少个姓裴姓颜,唉,这高明远也是没眼力劲儿的。”

  魏征深吸一口气:“岭南缺个御史管那些野王!”

  高明远说完静等陛下说话,结果等了半天也没见陛下开口,偷偷的张开眼一看,才发现在臣工位最前竟然坐着一名鹤发鸡皮的老爷子,他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刹那间充满全身。

  颜家的老祖宗都来,他为什么会来这里啊,难不成这事儿不是自己说的那样?

  这时候裴宣机走出队列,说道:“臣裴宣机启禀陛下,昨日之事皆由我裴家而起,于颜白无关,小女昨日和颜家子颜白定亲,在问名之前,安仁坊的善林禅寺的僧众给小女八字具为冲,意为不和。

  本是喜事儿,一字之下险些变成惨事儿。人有过错,事有起因,但国无法而不可立。

  臣望陛下念颜白修水渠有利万民之功,臣恳请陛下,稍施惩戒,至于高御史说的贬为庶民,实在是胡说八道!”

  高明远觉得要完蛋了,定亲一事他根本就不知,他所知也是和自己关系较好的几个高僧说出来的,现在裴家都出来了,那就证明高僧的话没完全说完,他们隐藏了事情的起因,还有自己被当枪了。

  高明远心里发誓,如果今日能全身而退回去后就灭了长明灯,断了每年的香油,布鞋,僧衣的供给,自此后再也不当善男信女了。

  这时候李二开口了:“颜墨色是吧,裴老爷子真会起名字,黑对白,做好事是你,打人腿也是你,你说你就不能安稳点,上了三次朝,两次遭御史弹劾,你问问朝堂的衮衮诸公,他们跟你这般年纪哪有这多事儿,你就不能消停会儿?”

  高明远一听就完蛋了,一旁冷眼旁观的李艺也面露异色,陛下这说话的口气根本就不像是在跟臣子说话,而是长辈调侃晚辈的语气,这颜白到底做了什么,就因为修了个水渠就能简在帝心?

  就能深得圣眷?

  颜白出列回话道:“陛下,腿是他们自己打断的,人也是他们自己烧死的,他们自己清理门户,真不关我事儿,我给玄奘和尚说了,我这是为他好,为了整个佛门好,免得害群之马祸害了全部。

  至于高御史的弹劾,小子不说话,免得陛下为难,说啥我都认了,闻风奏事嘛,不能当真的!”

  李二无奈的苦笑,问道:“还有人奏事乎?”

  “臣,御史陈黯有事禀告,臣弹劾原东市市令崔渺,贪墨渎职,中饱私囊,欺君罔上,尸位素餐……”

  腾远的姐夫陈黯,一上来就列举了崔侍郎十二宗罪,不但列举,陈黯还拿腾远作为人证,说完他就脱下官帽,跪倒在地,口称教导无方,如有责罚恳请陛下网开一面,给腾家留个后人。

  之后的朝堂热闹起来,魏征也加入了进来,不知道喷谁,看模样好像是在喷孔颖达还有高士廉。

  与自己没关,颜白就好好地看戏。

  不过有些心疼陈黯,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他这次来是抱着必死的心来着的,这些日子过了三个朝会都没说,想必也是在深思,内心也是纠结。

  这有的人真是让人不佩服都不行,他们读书真的就是为了心中的理想,更是为了万民。

  这陈黯不知道陛下会怎么处理,不知道他对山东士族发出冲锋后面对什么样的狂风暴雨,这是一个有骨气的人。

  值得敬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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