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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门小祖宗 第418节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月见微和墨沧澜即便再有恃无恐,也不至于在白玉京派来一位化神期长老后,还继续留在千伏城公然挑衅,在拉拢同盟未果之后,月见微只好有些失望地趁夜离开了。

  ………………

  “这月见微,嘴皮子当真厉害啊。”洛青莲有些头疼地看着手中的丹炉,说:“他方才说的那些话,我都快心动了。”

  非但心动,这家伙字里行间还特别油滑地拍马屁,简直就是软硬兼施,叫人防不胜防,保不准,那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墨沧澜,就是被他这样拐到手的。

  容九霄看了眼两人消失的方向,道:“心不心动,我暂时都并无与白玉京作对的想法。”

  洛青莲看着容九霄,说:“九哥哥,你不是一直对白玉京持有保留意见吗?”

  容九霄说:“正是因为持保留意见,我才想继续看看,白玉京究竟想做什么,这次千伏城苏靖被杀,已经打草惊蛇,白玉京派长老下山,接下来必然会掀起不小的举动,我们掌握的情报太少,倒也不必在这个时候入伙月见微和墨沧澜。”

  洛青莲眼珠子一转,很快明白过来,说:“九哥哥是想先观察一下?”

  容九霄点头,说:“且看着吧,安生不了。”

  ………………

  千伏城的确安生不了,白玉京接二连三地派人前来,俨然已经将千伏城当做自己大本营,却也不知为何,总是抓着尧天一族不放,连带着尧天一族两位原本在白玉京修炼的弟子,也被找了理由驱除出去,狼狈回来。

  洛青莲与容九霄已经在启程前往容族的路上,收到了来自尧天舜日的消息。

  “这次,也算是尧天当个冤大头,居然撞上这种千载难逢的破事儿。”洛青莲读完那只乌鸦送过来的消息,禁不住叹了口气,说:“尧天一族的两位旁支弟子,就这么断送了在白玉京修炼的路,心里面想必也不是滋味儿。”

  神族世家弟子,若是优秀自然会优先选择在家族修炼,家族也会给予他们最好的资源和培养,以供日后回报家族。

  但是,有些弟子却天生资质一般,或者出身低微,不被家族重视,留在家族修炼反而不如去外面的宗门历练,也好谋求一线生机。

  白玉京自然是上上之选,遂总有神族弟子不远万里前往白玉京修炼,而白玉京似乎对这些神族弟子,也颇有青睐,大多数前去求道的,都会被留下来悉心指教。

  “你说,月见微和白玉京,会有什么渊源?”洛青莲颇为费解地琢磨着。

  “不好说。”容九霄道:“他活了太久,什么渊源都有可能出现。”

  洛青莲琢磨了一会儿,啧了一声说:“反正看起来像是和白玉京有深仇大恨。”

  容九霄道:“我对白玉京,也并无太多好感。”

  洛青莲道:“为何?”

  “大多数家族弟子,一旦去了白玉京,就不会再回来。”容九霄坐在宝船上,道:“他们或是终其一生都留在白玉京,或是到了时间便被外放下山,却也并不回家族,最后竟也不知去哪里继续修炼。”

  洛青莲说:“为何不回家族?”

  容九霄说:“不知道,也许是因为心中排斥着家族,也许是因为其他什么,我总认为是白玉京对他们说了些什么,才会变得如此。所以,我从小就对白玉京并无好感。”

  “白玉京该不会是对他们洗脑了吧?”洛青莲便想起来那些个搞传销洗脑的案例,禁不住开始天马行空地乱想。

  “倒也不是不可能。”容九霄迟疑了一下,说:“洗脑还不是他们最可怖之处,杀人才是。“

  洛青莲一悚,道:“杀人?杀谁?弟子吗?“

  容九霄道:“我原本有一位旁支的姑姑,她虽出身于已经没落的旁支,但天赋卓绝,很快就受到家族重视。只是,后来那位姑姑喜欢上一位来历不明的剑修,不顾族人反对,与他私奔,结果没过几年,她拖着一身重伤拉着一位七八岁的小孩回到容族,求家族收留她的孩子,族中长老见她母子可怜,便收了这孩子。”

  “但那位姑姑犯了容族大忌,自知母去子留,方能给她孩子留下一线生机,便自爆内丹于家族门前,以死来换取她孩子日后在容族的安稳。”

第100章 容枯【一更】

  容九霄似乎有些怅然,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道:“她那儿子,兴许是继承了双亲的天赋,自幼便在剑术上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家族意外得了这么个宝藏,自然也要好生培养。他比我年幼一岁,回到容族三年之后,修为竟是能够与我持平。”

  洛青莲讶然地说道:“但容族似乎从未有人提起过这个人。”

  至少从他到容族起,到现在为止,都不曾听说过还有这么个能够与容九霄比肩而立的容族弟子。

  这似乎是个禁忌,谁都不能提。

  就连容九霄,也从未主动提起过。

  “原本,容族少主之位该是他的。”容九霄微微眯起了眼眸,里面情绪莫测,道:“他十八岁之前,与我比试的时候,我们不相上下。但在他十八岁生辰时得到一把绝世神兵之后,便开始胜多败少。我那时候也是年轻气盛,总不服他,他也同样不服我,都想要压过对方一头。”

  “那时候,第一次少主大比即将开始,我却因着在秘境历练,受了重伤无法按时参加,本以为就此与少主之位擦肩而过,却不料,容族长老讨论过后,竟是直接免去了那次大比,直接将我选定为容族少主。”

  洛青莲禁不住惊掉了下巴,说:“黑幕啊,你家长老是太看重你了,还是太看不起那小子?”

  少主之争在容族向来还是比较公平公正的,各位弟子都有机会参加,谁打赢了谁就是少主,或是谁得分最高谁就是少主。

  容族长老这手迷之操作,未免太掉价了。

  容九霄也露出了淡淡的无奈之色,说:“我亦是觉得并不公平,便去找了长老与家主。他们的意思很明确,容族少主之位从未落入旁系手中,为了维护嫡脉的高高在上,他们宁可独断专行,叫人说不公和蛮横,也要将我按在少主的位置上。”

  洛青莲本来想骂两句,但想了好一会儿,只能叹息道:“这么考虑,其实也有道理。”

  这并不只是一个位置罢了,还代表着一种权力的博弈。

  容九霄说:“能够理解,却并不代表我认可这样的想法。我虽想当少主,却也要名正言顺成为少主,我便禀明长老,待我身体恢复之后,重新开启少主大比,我要名正言顺地打败容枯,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你家长老同意了吗?”

  “没有。”容九霄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他们是不可能同意的,他们那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杀鸡儆猴,借由此时敲打并警告那些蠢蠢欲动的旁支左系,叫他们看清楚容族究竟是谁说了算,让他们收起不该有的心思,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更是要敲打容枯。”

  容九霄还记得容枯最后一次见他时候的场景。

  容枯身后背着一把剑,一双幽静深邃的眸子定定看着他,脸上带着颇为复杂的、令他看不明白的笑容。

  容枯站在容族城池外的一棵古槐旁,看着他说:“前日家主将我叫去,问我服不服你做少主。”

  容九霄站在距离他三米远的地方,亦是抬头看着他,说:“你自是不服。”

  容枯扯了扯嘴角,说:“你做少主,我自然是打心眼里一万个服气的,容九霄,你是唯一一个能与我打成平手的人,也是我唯一一个服气的人。”

  容九霄淡声说道:“既然服气,为何要走?”

  容枯笑了两声,说:“服气你,不代表我就不想要这个位置,今日我既要离开,倒也不妨对你说句实话,这容族少主之位,在我娘自爆内丹死在容族城池外,这棵大槐之下的时候,我便已经开始筹谋肖想了。我娘的死,容族要负一半责任,我原本想着,只要我成了少主,便有机会能改变那些陈烂到骨子里的宗规戒律,便想着不能让我娘白白去死,但你看——我终究还是比不过你的出身,嫡脉与旁支,永远都存在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容九霄道:“嫡庶之分,自古有之,总体而言,旁支但凡有如你这般卓然者,亦是有机会纳入主脉之中,你也不必现下便自断后路。”

  “自断后路?”容枯像是听到笑话,哈哈大笑起来,眯着眼睛看着容九霄,说:“我去白玉京,这才是去谋求属于我的前程。”

  “白玉京?”容九霄迟疑一下,道:“先前来容族找你的,原来是他们的人。”

  “不错。”容枯眸中闪着冷冽且充满野心的光芒,说:“但凡我去了白玉京,便可直接做内门弟子,总比在容族处处受人掣肘、被不公包围要好。”

  容九霄沉默片刻,道:“山高路远,无亲无故,不公哪里都会有,并非只是家族。”

  容枯口吻复杂,道:“不公哪里都有,但我唯独不舍得对你下手。若旁人对我不公,我自有成百上千的法子叫他痛不欲生,但我对你总是忍不住心软。”

  容九霄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你与我过招的时候,可从未见你有半分不舍。”

  他身上的伤,大多数都是容枯打出来的。

  过招的时候,为了避免出现不可挽回的后果,大家都以树枝代替刀剑,控制真气,但容九霄和容枯显然都不是会留有余地之人,总是下手宛若面对杀父仇人似的,从未有过半点放水。

  容九霄腹上那一道一指长的伤疤,便是被容枯持剑划出来的。

  当然,容枯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容枯听闻此言,竟是笑了,他笑着摇头,说:“容九霄,许多事情你既不懂,那就永远都别懂,你安心做你的容族少主,享受你的荣华富贵,你我桥归桥,路归路,你不必挂念我,若来日再见,我亦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容枯的离开,似乎是理所当然,但又同样叫人不敢置信。

  “他这样走,便算叛族。”容九霄提起容枯,心情依然有些波动,道:“数年之前,他娘叛族,数年之后,他走上了他娘亲的老路。长老知道后,勃然大怒,原本想将他从族谱除名,倒是被我给拦了下来,这才保留至今。”

  洛青莲禁不住唏嘘,倒也不能说容枯太过冲动,只能说他够决然够果断也够有勇气。

  “那现在呢?”洛青莲问道:“他还在白玉京吗?”

  “早已不在了。”容九霄说:“他已经死了。”

  洛青莲愣住了:“死了?”

  怎么就死了?

  “那是他去白玉京的第十年。”容九霄眉心已经有了淡淡的褶皱,他拉起洛青莲的手,放在自己手中握着,说:“突然有一日,他传了一道消息给我,说白玉京有鬼,叫我千万不要与白玉京打交道。我收到这消息,一时间摸不到头脑,便拿去给家主看。还未走到门口,我便听有守灯人对家主说,就在方才,容枯的命灯已经熄了。”

  “我这才知道,虽然容枯离开数年,但家主依然在挂记着他。”

  “我告诉家主容枯送回来的消息,家主只让我彻底忘了此事与此人,永远不要再打听和容枯有关的任何事。”

  容九霄面色沉郁,宛若铺了层霜雪,道:“我只知道,容枯是被白玉京给害死的,我也曾想过去白玉京寻找真相,被家主知道后,他直接将我丢在祖地结界中修炼三十年,才放我出来,还让我发誓忘了替容枯复仇之事。”

  其实并没有他所说的那么简单。

  第一个十年,他被放出来后,家主问他还去不去白玉京。

  容九霄说,我去。

  家主说,好,那你继续回去闭关吧。

  第二个十年,容九霄出关,已经即将突破金丹。

  家主问,你还去吗?

  容九霄说,还要去。

  家主便让他继续回去闭关。

  又是十年,容九霄俨然已经成为金丹修士,放眼十大神族,也是少有的天才。

  家主并未问他还要不要去白玉京,只是丢给他一封不知已经存放多久的信笺。

  信是用桃花笺写的,上面的字迹熟悉又陌生,颇有风骨又颇为豪放,一撇一勾都带着不失骨架的随心所欲。

  家主说,这是容枯在白玉京时留给你的,族内暗线将它拿了回来,你看过之后,若还想去白玉京寻他,那我不拦你,只当是容族这些年,白白费了苦心喂了狗,一腔辛苦白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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