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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第一仵作 第3节

  申姜:……

  “可惜手边没有工具,”叶白汀视线滑过正北方墙壁,那边大大小小的刑具挂了整整一墙,专门用来逼问口供,或恐吓犯人,“那边有几样倒是挺锋利,可暂为代替。”

  申姜感觉后背有点凉:“叫你验尸呢,别说乱七八糟的,快点!你只有一盏茶的时间!”

  话音刚落,就见对方脸色一变——

  “找到了!”

  叶白汀翻检着死者头发,将一根橘红色的丝线展示给申姜看。

  申姜看得清楚,丝线看上去是上好的绸料,颜色挺鲜亮:“所以?”

  “这丝线和死者身上衣物,配饰皆不匹配,为何出现在他发间?”叶白汀眉睫舒展,眸底荡开月光亮银,“申总旗瞧这丝线,能想到什么?”

  申姜看了看,看不出来。

  叶白汀沉默片刻:“死者死在什么地方?环境如何?”

  申姜:“他自己家,靠着侧门的小花园里,有个今年夏天才修起的小楼,装修华美,处处讲究,顶楼取名摘星台,是花钱最多的地方,据说他常一个人在顶楼望月独酌,环境极雅致,特别享受,谁知他会摔死在这楼下?”

  叶白汀眼梢微垂:“所以这是一个清雅幽静之地,最宜望月饮酒,死者多次在上面一醉方休,夜里不下楼是常有之事——”

  “不下楼又如何?”

  “如今已有秋霜,白天就算了,夜里……不会冷么?饮醉了,就不知道自己找暖和的地方?”

  申姜猛的拳砸掌心:“老子知道了,是被子!”

  时人婚嫁,尤其有钱人,被面都是很讲究的,色以红为主,这样的橘红绸料,他见过不要太多,大多数用在被子上,还和现下情景很合:“他是被人裹着被子闷死的?”

  所以手上才见不到什么挣扎痕迹,因为他被隔着被子裹住摁死了!

  叶白汀又道:“这具尸体是抢来的吧?”

  申姜一愣:“你怎么知道?”

  又神了,神了,这娇少爷怎么连这都知道!

  叶白汀:“这有何难?死者肤白净,衣着光鲜,皮肤较同龄人细致,一看家庭条件就不错,再观其右手,中指侧有茧,不是师爷也是官身,大半夜穿成这样,从容有余又纵情享受,我猜他肯定不会去偏僻没安全感的地方,就算是兴趣所致,爬山观景,也定有同伴,没有同伴,身边也一定会有下人,夜里出了意外,最晚第二天白天也会被发现,北镇抚司三天才得,可见是从别处抢过来的。”

  申姜挺胸,颇有些自豪:“算你有眼光。”

  在北镇抚司当差,别的不说,张扬是肯定张扬的,霸道是肯定霸道的,只有他们欺负别人的份,断没有谁人敢跟他们硬杠让他们吃瘪!

  叶白汀微微一笑。

  他会此判断,当然不单单因为这个,死者的手被仔细验看过,蜷曲的角度有点不对,布松良验尸时十分嫌弃,碰都没碰死者的手,那这个细微角度的变化,只能来自前一个仵作,且前一个仵作必然也认真思考过,为什么手上没有挣扎痕迹这个问题……

  申姜怎么看怎么觉得娇少爷这个笑容不对劲,还没看出点所以然来的时候,就见娇少爷把尸体裤子脱了!

  手法迅速且干净利落!

  “这玩意儿……也要看啊。”牛眼猛汉有那么一丝丝尴尬。

  叶白汀脸色肃正:“当然。”

  申姜就看到了辣眼睛的东西:“不过就是死人漏溺……有什么可看的?你可别觉得老子们没见过尸体,那些个吊死的,一半都要遗溺!”

  叶白汀伸出两指拎起死者裤子,现出中间一小片灰白色不规则斑迹,成地图状,边缘明显,再看死者小腹,也有同样灰白色渍痕,形状却不似地图,有点像鳞片——

  “申总旗管这个叫遗溺?”

  申姜:……

  这还真不是遗溺,这颜色这质地,是个成年男人都会觉得熟悉,这是米青斑!可——

  “死人遗这个……也不算反常吧?”

  “机械性窒息死亡,有一定概率会引发不同的生理反应,”叶白汀仔细验看尸身上痕迹,“可不由自主的遗和自发性的身寸,区别很大。”

  触发机制不同,痕迹位置就不同,凶手的锁定方向更加不一样。

  申姜:“反正肯定不是自己作死,是他杀,有个凶手,对吧?”

  叶白汀点了点头。

  死者瞳孔有点小,死亡时大概率伴有生理兴奋,不管死者死亡时是个什么状态,平时生活怎样心态,这种死法不可能是自己找刺激能完成的,一定是他杀!

第4章 死者一定有很在意的人

  诏狱之内,无风无光,连烛火都是不会跳跃的,可面前这个少年,带着月光的皎洁与通透,一双黑白分明,清澈澄净的眸,似乎能震荡灵台,让人忘了这里是暗不见光的人间幽冥。

  申姜更觉得自己这步没走错,没准一不小心,就能把案子破了,升官发财!验尸什么的不重要,死者兴不兴奋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凶手是谁!

  “是不是跟着丝线线索找,找到被子,就能锁定凶手了?”

  “我觉得……大概没有凶手会把被子随时放在身边,”叶白汀摇了摇头,“你需去现场勘查,顺不顺利,找被子都是第一步。”

  申姜想了想,也觉得有难度:“强盗杀了人都知道藏刀,凶手很可能会藏被子,这橘红丝线虽然贵,却不算稀缺,有点钱的人家都有,哪哪都有,一模一样的东西,凭什么说某一条就是凶器?这个凶手多狡猾,犯罪现场都能伪装,骗过姓布的仵作说是自作自受,没有凶手,作为杀人凶器的被子当然要处理一下吧”

  叶白汀:“这倒未必,杀人血衣易烧易弃,被子相对来说太大,怎么处理都很显眼,死者被闷死,看似全无痕迹,被子自然也安全了很多。”

  “那老子怎么找?”申姜有点急,“怎么确定找到的就是行凶的那一条?”

  叶白汀眉睫微敛:“血迹。”他指着死者嘴角处非常浅淡的撕裂伤,“再小的出血量也有痕迹,那条被子上,一定有很容易被忽略的血渍。”

  申姜摸了摸下巴:“行吧,老子就去找找这被子!”

  叶白汀又问:“死者平日以何为生,爱好什么,在外名声怎样?”

  申姜:“死者叫梁维,是个六品小官,督粮转运使,名下有布行生意,早年是孤儿,没家世没背景,一路爬到这个位置,绝对是能力超群,就现在的家财,都够儿孙霍霍几辈子了,可惜他无儿无女,更别说孙子了,偌大的家财,怕是都得便宜小老婆们了。”

  叶白汀:“小老婆们?”

  申姜:“你不问爱好吗?他的爱好就三样,一是布,二是酒,三是小老婆,做着督粮转运使,却没做粮食生意,偏对布料颇有研究,铺子光京城就开了十来家,万贯家财都从这里赚的,没事就好品品酒,那些大小粮商想找他走门路,送好酒一定不出错,正是年轻力壮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有钱,有点小权,色当然也免不了俗,这几年,年年都要纳两三个小老婆,玩腻了,就或卖或送换出去,是以这方面,名声不太好。”

  叶白汀:“照他这个纳法,怕是不好讨良家女吧?”

  “可不是怎的?”申姜一脸‘你可算说着了’,“谁家再穷,也不带这么卖闺女的,他那后院乌烟瘴气,什么红牌窑姐都有,明明人长得还行,也是官身,到现在,也没哪个门当户对的人家看得上他,能正正经经的娶房妻室。”

  叶白汀长睫微垂,沉吟片刻:“所以他是个薄情寡义之人,和小妾全无感情?还是花花公子,对女子真情实感,只是容易移情别恋?”

  申姜:“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在外人眼里,小老婆于他,不如美酒,美酒于他,不如布匹及生意。”

  所以这是个事业心很强,爱财爱酒的男人……

  “他身边就没有特别亲近,特别信赖和依靠的人?”

  “大约……”申姜想了很久,摇头,“还真没有。”

  叶白汀眼睫微动:“不,他一定有。”

  “啊?”

  “辛苦申总旗去勘察现场,走访死者社会关系,凶手,一定是死者非常喜欢的人。”

  “啥?”申姜不懂,怎么话题突然就跳成了这样,“为什么?”

  叶白汀指着死者身上衣服:“穿成这样,一定是精心打扮过的,寅夜小酌,你觉得他是想自己享受?”

  申姜:“不然呢?都说了他喜欢在楼顶赏夜景啊。”

  叶白汀摇了摇头:“别的时候,我不多言,只说死者遇害这一夜,我问你,申总旗,如果你某天想一个人安安静静,享受惬意,不被打扰,是不是最放松的状态?”

  申姜点了点头:“那必然是。”

  叶白汀:“你在最放松,不想见任何人的时候,穿这样的靴子,系这样的腰带?”

  申姜仍然不懂:“挺好看啊。”

  叶白汀叹了口气:“这是在夜里,万籁俱静,无事打扰,若欲一人饮酒独醉,比如我,会换上最舒服的睡衫,它可以是棉可以是麻,但一定足够柔软,我不想被任何东西束缚,不管什么腰带,袜子都懒得穿,更不要说鞋——死者的穿着,华丽庄重,足够显身材却并不舒适,精心打扮,他是要给人看的。”

  申姜铜铃眼立刻瞪圆:“你的意思是……当时有第二个人在场?”

  叶白汀:……

  他看申姜的眼神宛如看一个傻子:“不是说了,此案有凶手?”

  “可谁知道凶手还能和死者一起饮酒呢?”申姜想想随尸体来的卷宗,“当时现场只有一个酒盅的!”

  叶白汀:“所以总旗大人,仔仔细细去重新勘察一遍现场,找找凶案发生点,问问附近供吧,死者一定有一个放在心上,非常在意的人……”

  申姜听着听着,真有点服了,这娇少爷委实不一般,随便验个尸,线索就拎出了这么多个,哪一边哪一边都是方向,他怕不是真要立功了!

  “应该……没到一盏茶?”

  叶白汀该说的都说了,能验的也验了,垂了眸,仔仔细细将覆尸布拉上,盖住死者身体,往水盆架子走两步,慢吞吞净手。

  就这一眨眼的功夫,验完尸的娇少爷像被妖精吸干了精气的弱书生,什么清亮的眼,眼里的光,睿智灵通的气质,都没了,嗓子也可见的沙哑,再不复前番提神醒脑的锐利,细腰纤腿小嫩手,走一步颤巍巍,走两步就得扶墙,一阵风就能吹折的样子,好像下一秒就会死。

  申姜:……

  “之前说好的……”娇少爷扶着墙走几步,想起了一件天大的事,突然停住。

  “米粥是吧?每天给你两顿,一顿两碗——怎么样,老子是不是很大方?”申姜摸着下巴,笑的恶劣又邪气,“不过一共几天嘛,就得看少爷的帮忙有多大了。”

  叶白汀点了点头,安安静静的,往自己牢房的方向走。

  申姜锁了他的牢门,前脚刚走,后脚牢里传来一阵一阵的口哨声,全部冲着叶白汀,‘左邻右舍’都很兴奋,对他感兴趣的,纯粹起哄的,带着恶意的,污秽肮脏的视线……都往他身上扫来。

  “呦,小弟弟很能干嘛,总旗亲自给你开门关门呢!”

  “今天能干,明天就‘能干’,没想到总旗好这口……就是脏了点,下不去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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