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配？我装的！ 第136节

　　那热闹喧哗，恍若人间盛世的繁荣，车水马龙......

　　都无比美好。

　　与其相对——截然相反的是。

　　那些被邪修给绑架，被野外猖獗的妖魔夺去性命。

　　妻离子散，阴暗树林里的绝望，死亡后都无人主持公道。

　　那些在冬天里，没有半分灵气可以护体，寒风刺骨。

　　因饥饿只能闻着大户人家肉香，最终饿死街头的乞丐。

　　——明明都是人，却境遇如此悬殊。

　　在这世道。

　　所有的世人，都因为不想沦落泥尘之中，皆是认为唯有“修仙”一途，方可逆天改命。

　　彷若“修仙”这样的手段。

　　就像是一堵判决众人，优劣尊卑的叹息之壁。

　　踏过者......

　　便彷佛连身份都变了，至此便不染泥尘。

　　还可以回过头，对着过去曾经一起患难与共的人，嗤之以鼻。

　　面对那些红尘里的苦难，像是看笑话般，不会给予任何帮助。

　　——如此高高在上，如此理所当然。

　　为什么？

　　何谓仙凡之别？

　　温雪翎终于踏入仙门了，但看着眼前这般，比她想像更优美逍遥的情景。

　　却是五味杂陈。

　　她没有任何，自己从此以后，便也是可欺辱平民的人上人之感。

　　莫名的......只感到莫名悲哀。

　　——倘若说，现在是这个世界的其他人，听见了温雪翎的这个问题。

　　大概只会翻翻白眼的......

　　嘲笑她的脑子有病。

　　数千年来，谁都知晓的修仙界常识，根本连“问题”都算不上。

　　不会有人去询问“为什么火是烫”的对吧？

　　你是杠精吗？这么基础的问题还要拿出来问？

　　逆天改命，就去修仙。

　　没有为什么。

　　——别问，问就是天道残酷。

　　“乖孩子。”

　　“你的问题，问的很好。”

　　但是，沐云却没有对温雪翎的这个问题，流露任何不满。

　　他温柔的伸出手。

　　揉了揉现在深陷茫然之中，少女那柔软的黑发。

　　像是小野猫般，发丝零碎的散落，从指缝穿过。

　　“师尊......”

　　温雪翎抬起脑袋，眼眸里仍带著深深的困惑。

　　——她现在直面的体悟到心底的困惑。

　　便如这世界绝大多数人一般......

　　因为倾慕，少女想修仙，成为一名绝世剑仙。

　　但是这样的执着，最终，她能够以之为目标是何处......

　　面对这个诺大世界，她又能改变什么？

　　沐云一袭白衣。

　　驻足在这云雾之巅，眺望群山。

　　风晃荡白袍，便恍若漫天大雪中的那盏浅红，焦骨寒梅。

　　独立而出尘。

　　“雪儿，你问我，这世间众生为何物。”

　　他说道：“而仙凡之间，亦有何差别。”

　　“对吗？”

　　话语间，他的浅笑即便儒雅出尘，但却从容不迫，亦不失那抹人间烟火气。

　　沐云轻敛笑意，容色淡淡：“众生，如水。”

　　“天下至柔至刚，至清至浊，皆为水者。此物热则烫口，凉则冷肺，既可环绕群山，亦可盈盈入杯。”

　　他说道：“水可清澈透底，亦可浊于尘泥，尘泥之上又可蕴养万物生机。”

　　“涓滴成海，有毁天灭地之能；消融于天，有润物无声之德......”

　　沐云话语稍止，看着眼底似懂非懂的少女。

　　微笑道：“此便为众生相。”

　　——温雪翎先前的问题。

　　恰巧也是原本剧情中，一直困扰着原主终生的疑惑。

　　从出生后明白事理，原主便具备过于卓越的天赋，心思通透澄明。

　　少时得道成仙，却仍心系苍生。

　　但却又因为，与生俱来的那份慈悲心，对待他人太过温柔。

　　——他明白红尘皆苦，却又苦于不知该如何改变这一切。

　　他能斩杀那些没有灵智的妖魔，能修为冠绝，被天下名门奉为领袖道主。

　　但天底下的那些“魔”。

　　那些披著人皮，蚕食民血民泪的妖兽们......又怎是一介仙人能斩尽的呢？

　　直到故事最后，原主拼死换掉了魔尊，却仍自在心底茫然着。

　　究竟何为仙人，何为凡尘？

　　为何即便是苏暮。

　　都可以在修炼力量后，被天地承认，得道飞升？

　　沐云回忆着，那些属于原主经历完的记忆。

　　心底轻笑。

　　还真是愚蠢的问题。

　　——越是心思聪明的人，越是容易给自己陷入死结。

　　而像是原主这样的人。

　　一旦陷入了“拯救众生”这样过于宏大的执念后。

　　误入迷失，便再难走出。

　　不然——也不会被“名门正道”的那些人，轻易急著推去送死了。

　　“那么......师尊。”

　　在听完关于众生的阐述后。

　　温雪翎心中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玄意。

　　却又还是有些不懂。

　　“倘若众生皆如水的话，那么仙者为何物？”

　　“无论本质再相近，终究是身有仙骨，灵气充盈。”

　　“其明显凌驾于众生之上，超脱了凡尘。”

　　清脆嗓音，轻声低喃喃：“那么其便可不再理会过去的『水』......”

　　“这难道是理所应当的吗？”

　　温雪翎抽出了身后的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