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就不可以吗 第173节
第七十五章 月亮之上
“你们最快抓紧时间，我支撑不了太长的时——”，第一时间对苏尔提醒着，八云紫的话语却凭空放缓了下来，她已经发现了异状。
没有超出他们事先的意料，但却是他们极不希望看到的异状。
如镜子般的水面始终没有变化，它只是被单纯的戳破了而已，有些像是生长的草叶，又有些像是塑形的烟气，毫无疑问是不祥的黑色，没有眼睛或是耳朵这种用以观察世界的工具，但苏尔三人却都可以察觉到着冒出头的不明……生物是在观察着这个世界。
水面上没有荡起一丝波纹，实际上当八云紫以她独特的力量将真实与虚幻的月亮连接在一起后，这里已经无法被称之为单纯的水面了。
比起这动静不大的不明生物来说，更能引起八云紫注意的反而是苏尔，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苏尔身上那快要掩饰不住的东西，它在震动，甚至以自己的力量在向外突出着，又在一声布料的撕裂声中突破了苏尔的衣服飞了出来，眼看着就要掉进这片池塘中心时便被苏尔给一把抓住了。
一大串漆黑的勾玉中仅有着一个是温暖的玉色，只需要一眼八云紫便认出了这是什么，怪不得之前大战的时候她没有在那只狐狸的身上看到八尺琼勾玉，原来是在他的身上吗？
为什么又大都变成了黑色？
八云紫微微眯起了眼睛。
来不及说什么话语，当这串勾玉脱离苏尔的口袋飞出时，那本来在水面上才隐隐露出一丝尖角的不明生物突然间颤抖了起来，它同样注意到了这串勾玉的异动，也可以说是发现了自己的目标，亦或者是猎物，随即在一瞬间冲出了水面！
完全超出了妖怪视觉的极限，甚至不等八云紫看清这突然暴起的怪物到底拥有着什么样的身形，她的眼前便炸起了巨大的水花——是苏尔！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当这来不及展露自己形貌的生物暴起的下一瞬间，苏尔便已经飞身向前然后狠狠的将它打了回去，连带着他自己也落入了池塘之中。
不，更应该说是前往了月亮之上。
当水花炸起的时候便意味着八云紫以自身特殊的能力所营造出的联系已经断绝，那如镜子般光滑的水面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平静，转而在溅起的水花落下时荡起层层叠叠的波纹，连其中散发着光芒的月亮都被打碎成了一片光斑。
在落入水面的一瞬间便以那道镜面为分界线消失了身影，池塘中里没有任何人影，八云紫也并非是故意或主动断开了天上的月亮与它的倒影间的联系，更准确的来说这份有她玩弄境界建立起来的脆弱联系在那个男人暴起砸落后便被强行拆了开来。
“……我还没有过去呢？”，即使以八云紫的心性也不由得在一瞬间感到了迷茫，她下意识的看了眼欣可刚刚还漂浮着的位置，不出意外的没在身旁看到那个半透明的魂体，当苏尔跃出的一瞬间，欣可也紧跟上了他的步伐。
术式被那个男人一脚踏了个粉碎，池塘中的波澜也逐渐平静了下来，那轮圆月又出现在了里面，但如今失去了帮助的八云紫却也无法独自一妖打开那条通路，只能顶着一身被池水打湿的衣服坐在原地。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呢？”
“要等他们回来吗？”
“……他们还回来吗？”
八云紫，陷入了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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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间无我这般人。
咳咳咳，开玩笑的。
将脑袋里突然冒出的这句诗丢出脑海，苏尔努力让自己显得更正经一些，毕竟有的人有十万年魂环，有的人则没有……好在也没有。
他大约的确应该是已经在月亮上了。
出乎意料的依然有着空气可以呼吸，甚至当苏尔大着胆子细细的品味了一下后，这空气似乎还有些香甜。
脑袋外明明没有什么异样，摸上去也没有什么异常，但却莫名有种泡在水里的感觉，又有点像从未踏上海拔高的地区的人在初次踏上时被堵塞的耳朵，不间断的有着轻微的嗡鸣声，却并不让人感到厌烦，反而感到了一种别样的静谧。
慵懒，自然而然诞生的困意，绝非是有什么超自然的力量在影响。
苏尔伸出了手，那些照射在苇原中国里显得分外清冷的月光在如此近的距离触碰到时却带着微微的米黄色，看上去分外温暖，连他的手掌都被照的通透。
“这就是月亮？”，苏尔忍不住疑问着。
“这不是月亮吗？”，回答他的是欣可。
除此之外苏尔的身边别无他物。
那个诡异的黑色草叶……或者说未知生物在暴起的一瞬间就被苏尔按了回去，但是紧跟着突入到月面的苏尔却丢失了它的踪影，就仿佛它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
这里空荡荡的，除了这轮圆月以外什么都不存在。
没有石头，没有凹凸不平的被太空中陨石集中而出现的环形山，也没有白色的土壤，苏尔感觉自己所踩着的仿佛是一块会发光的玉石，就确实好像就是玉石——内蕴通透，似乎还有着烟雾一般的絮状物。
太平了，平到没有一点凸起或者凹陷，也没有什么坑坑洼洼的地方，甚至就连起伏也不存在，别说是陡坡盆地了，就连大的宏观的起伏都没有，只需要向着视线的尽头去眺望就能看到那抹星空，没有一丝遮挡。
太假了，假到了不真实的地步，甚至让苏尔产生了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来到了月亮之上，还是说着了八云紫的道，被送去了一个未知的异空间？
只需要回过身仰起头就可以看到身后的苇原中国，蓝色的海洋，棕黄色的陆地，边缘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岛屿，还有那些绿色覆盖的森林，以及森林边缘或是山脉顶端活动着的妖怪，托了他们巨大的身形的福，即使到了苏尔所处的这个位置他们依旧还可以被看到，无疑是实时同步的画面。
惟一的问题或许便是这个世界整体了。
它是方的。
第七十六章 月亮之下
天圆地方——这是苏尔记忆中的古人因为认知世界的手段和条件有限而产生的结论，也即是他们的时空观念，不仅仅是字面意义上的地平说。
当然苏尔所在意的也不是这点小事，让他回想起了这条理论的原因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与月亮遥相辉映的苇原中国确实是一个方形，海水在方形的边缘翻滚，消失，又在另一边重现，跨越了空间与时间。
苏尔终于确认了一个事实——这的确不是他所熟知的那个地球。
他很确信，并且从没怀疑过第一世他所生活的那个世界是一个圆形的星球的事实。
有点失落，也有点茫然，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脱离这个世界，然后去寻找有着符合他记忆中的现代化都市的世界，却又在下一秒想起送他们来到这里的唯一神的力量已经耗尽。
这个世界的未来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会变成他想要看到的模样吗？
“收集世界本源的力量然后离开吧……既然你如此痛苦”，欣可突然说出的话语喊醒了苏尔，“反正这一切对于我们来说都不过是一处游乐场，只是一场游戏，不是吗？何必让自己感到为难。”
“……不，还没到那种程度”，沉默了片刻，苏尔摇了摇头说道。
虽然就连他自己都说不出原因，但他还是想再看看……看一看这个世界。
“走吧，我们四处走一走检查一下吧”，将这份失落与茫然暂且放在心底，苏尔重新提起了精神，“这月亮总感觉怪怪的。”
与其说是月亮，倒不如说谁把会发光的盘子放在了这里。
过于平坦且毫无可以遮挡视野的物体，方向的选择也没有了意义，苏尔干脆随便挑了一个方向与欣可前进着。
即使以飞行的速度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抵达尽头，经过一段时间的飞行后，欣可也得出了结论，他们脚下的月亮表面绝对没有任何弯曲的弧度，绝对不是一颗球体。
说实话即使得知了欣可的判断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心理波动，苏尔已经无比确信脚下的月亮绝对不是自然形成的产物，它更像是人造，或者说被神所创造出来的东西，所诞生的意义就是为了被称为月亮，在夜晚照亮大地。
又或者具有什么他们还不知道，但是肯定存在的作用。
一段不长不近的路途，苏尔与欣可总算来到了这被称为月亮的盘子边缘，与星空相接的边界已经近在眼前，每走出一步便更近一分。
站在这玉盘的边缘，苏尔向着那条分外明显的银河眺望着，在这个距离他就仿佛正站在银河中，但实际上那条银河依旧在抗拒着一切外来事物的入侵。
理所当然的没有看到太阳，而苏尔也并不感到惊奇，毕竟当月亮升起的时候太阳就要落下，这难道不是常识吗？
说实话苏尔已经开放了自己的思维，从此以后无论他在这个世界里看到什么都不会感到震惊或是无法接受，因为一些对他来说会感到奇怪的事情对于这个陌生的世界来说却是无比正常的，是世界运行的规则，从古至今未曾改变的定理。
有问题的是他，而不是这个世界。
苏尔已经完全的接受了，他不能像个老古板一样。
“我来吧。”
“说什么傻话呢，我怎么可能会在这种时候让你挡在我前面？”
简短的交流后苏尔与欣可便确定了由谁去试探一下这大玉盘背面的景象。
“你觉得这月亮背面会有什么？”，在月亮的边缘半蹲了下来，苏尔敲了敲脚下的地面，听着这有些沉闷的声响，他突然开口问道。
苏尔所看到的边缘让他们更加确认了这个世界的月亮只不过是被什么东西所创造出来的平滑的大盘子的猜想，只因为这月亮不仅不是一个球体，甚至它是一个平面的，厚度才不到一个巴掌宽的东西，大的惊人，却又薄的超出想象。
只需要稍微探过头就能看到月亮的背面都有什么。
“谁知道呢？反正肯定不会是月咏种就是了”，欣可轻松的耸了耸肩，“要不还是让我来吧？”
月咏种是欣可的世界里的种族，在永无止境的大战开始后不久便连带着创造他们的神明一起逃到了月亮上生活，与世无争，相当神秘。
“别说傻话了，我可是说过要保护你的……嗯，总之这里当然不会是月咏种了，哈哈”，自然get到了欣可的笑话，苏尔一边笑着一边扒在边缘向着月亮的背面看去，“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在这个世界的这个地方要是能够看到月咏种的话我反倒会开心到跳……舞……呢？”
他的话语越说越慢，声音也越说越低，连带着表情也逐渐偏向于呆滞，不等他继续说些什么，下一秒欣可便提着他的后颈将他拽了起来，她所使用的力气实在是过于巨大，以至于有那么一秒苏尔感觉自己的喉管被前领给直接切断了。
就好像被鱼师傅切掉的鱼线。
“噗咳咳咳咳咳咳！！”
“怎么样？！苏尔！你没事吧？！”，还不等苏尔咳嗽完，欣可便直接骑在了他的身上大喊着，一只手已经强行扒开了他的眼皮，仔细的观察起了他的眼球。
“没事没咳咳咳事！真没事！咳！真的！！”，连咳嗽都来不及咳嗽，苏尔只能举起双手连连保证着。
欣可这激烈的反应直接将他刚刚还在考虑的要不要装作受伤的小玩笑给灭杀的一干二净，说实话苏尔感觉自己但凡这会儿表现出什么意识不清或是神智迷离的状态恐怕就会被这个森精种抡起巴掌左右开弓。
因为想想就挺疼的所以还是算了吧。
“……呼，你没事就好”，总算是松了口气，欣可随即好奇的问道：“所以你到底看到了什么？那个黑影吗？”
“倒也不是黑影……挺难描述的”，回忆着刚才自己看到的景象，苏尔突然发现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一个巨大的人形吧，大概能这么说，不过却是镶嵌起来的，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尸体？”
“……不如直接来看看好了，刚才也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危险”，有点越说越乱了，苏尔干脆带着欣可飞越了月亮的边缘。
不同于之前自己仅仅只是趴在边缘偷看的视角，月亮背面的一切如今完全呈现在了苏尔与欣可的面前。
第七十七章 玻璃箱
比起正对着苇原中国的那光滑的一面来说，这扁平的月亮背面却称得上是‘峰峦雄伟’，但雄伟的可不是什么被陨石轰击出来的圆坑或是山脉，而是一尊被半塑在棕黑色物质之中的人形。
建御名方所化成的那个巨人比起月亮背面的巨大人形来说连一截手指的长度都比不上，这巨大的人形皮肤苍白如灰色的岩石，双眼是紧闭着的，大约是眼睛所在的位置只有两条斑驳的缝隙，仿佛航行多年的船底上长满的藤壶一般，被块状的岩石所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