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者的奥特传说 第119节

三道身影盘踞于此。

“你要改造伽汝贝鲁斯？”

沟吕木真也的双臂终于拆去了绷带，他现在正坐在青石上，一手轻点太阳穴，命令躁动的伽汝贝鲁斯停驻于原地待命。

与三头犬形似的异生兽低下了庞大的头颅，穿着黑斗篷的人伸出手正摸着它的鼻子。

半透明的罩子将三道身影保护在内，TLT的异生兽振动波预警此时一片平静。

修士点点头，另一手平伸，蓝色如碎玻璃似的粒子于掌心构建。

沟吕木真也盯着那团越来越密实的东西——他感受到了“食欲”，自己的身体，准确地说是梅菲斯特，正在渴求修士掌中之物。

修士侧过头，笑了声：“它还没完全恢复，你现在的表情就像要把它生吃了一样。”

如果说沟吕木真也还能保持理智，修士手下的伽汝贝鲁斯则完全无法控制住自己。

它的三颗脑袋都长着大嘴，开始分泌粘稠的口水。

“好好好，这就给你吃了它。”修士举起蓝色的光团，伽汝贝鲁斯舌头一卷，将其吞吃入腹。

于是它分泌的口水有了变化……地面被灼出一个一个的小坑，强烈的腐蚀性令修士稍微站远了些。

“看来顺利学到了点莱芙丽雅的东西，”修士满意地笑道：“给你一点时间消化掉它，然后……帮我把那个人类清除掉，迎接塞缪尔大人回来！”

第四十一章 樱花樱花

“淳，你在哪？”

幽幽远远的女子的声音，一会儿在耳边，一会儿又几乎听不见。

声线忽高忽低，像是有人在玩调音台，将原本的声音弄成一团比年久失修的黑胶唱片好不了多少的东西。

“我们的花梨在哪里，我找不到她了。”

雾气与枝叶纠缠的密林，黑影隐隐约约于深处驻留。

纤细的身姿间或扭曲一下，远望去竟如鬼影一般。

“淳啊，你看到我爸妈和哥哥了么？”女子的声音如泣如诉：“我好想他们啊……”

“为什么不来看我呢？他们忘记了自己的女儿和妹妹？”

佐久间淳睁开眼睛，寒冷的雾气在身旁游过，像早已冰凉的尸体的手指，蜻蜓点水似的抚着自己外露的皮肤。

“樱？”

雾气涌动得更为热切，在佐久间淳的眼前汇成了一双女人的胳膊。

苍白的戒指被细腻地“雕刻”出来，佐久间淳一下就看清了那戒托的形制——和妻子常戴的那只一样。

那双由雾气凝聚的手轻轻描摹他眼角的皱纹，眷恋缠缠绵绵沿着冰凉的手渗入肌体。

“这么久了，只有你会来看我。”

白雾中伸出一张五官模糊的脸，从轮廓看是佐久间樱没错。

但没有眼睛、没有嘴巴，与手臂同样和只有石膏似的惨白。

柔软的发丝被精心雕刻，纷纷扬扬，鬓发如云——确实如云一般，发梢与雾气融合为一体。

女子的轮廓又往前倾了些，这回露出了恰到好处的脖颈。

佐久间淳看见她没有眼珠，只有一片凹陷的眼窝，应当是可怖的模样，不知为何，他却并不感到害怕。

“爸妈和翔太都很想你，”他说：“你不能和他们见面，是因为我。”

惨白

的人形“看着”他。

“啊……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妻子问他。

“因为恐惧，”佐久间淳道：“他们会恐惧你真正的死因。”

停在眼角的手指移开了，佐久间淳听见了妻子温柔的笑。

“是他们会怕我，还是你在怕我？”

佐久间淳沉默不语。

雾气凝聚的人身体微倾，应该是嘴唇的位置，轻轻点了点丈夫的额头。

紧接着，雾气涌了上来，苍白的臂拥住了自己唯一能找到的亲人。

佐久间淳的皮肤外层“咯吱咯吱”有白霜虬结。

模糊的人脸靠近耳边，脸颊触碰，如云鬓发朦胧了视线。

妻子在轻轻哼着歌。

那天的云也是如此的白，云絮联结在一块儿，丝丝缕缕，像斩不断的藕丝。

“你唱错了，我们不会别离。”

他的樱花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脸颊蹭着温软的发，玩笑似的唱着歌：“好啊，那我换一首。”

没有什么技巧、也无从谈气息运用，只是在公园的长椅上如此相处便好。

那天的水很清澈，妻子抱着他的臂膀，半睡半醒地哼着不成调的乐曲，细细碎碎的梨花被风吹落在发间。

“淳，我们如果生的是女儿，就叫花梨吧？”

“嗯，很好听的名字。”丈夫答道，粼粼波光反射来自母恒星温柔的颜色，映入二人的瞳孔里。

苍茫白雾映入佐久间淳的瞳孔里。

“淳，我好恨啊。”妻子如是说道，与之相反的，是轻柔地拢着他后脑的冰冷胳膊。

……

“淳、淳？！”声音由远及近：“佐久间淳！”

“啊！”睡梦中的人陡然惊醒。

“睡得真死，”塞缪尔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意识空间，此刻正在喊他：“那道讨厌的气息又出现了，走，去揍它！”

佐久间淳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还在离报社不远的小车里。

他像个偷窥癖一样瞅着根来甚藏，从上午一直瞅到下午，估计实在熬不住不自觉地睡着了。

这……首藤沙耶没有电话查岗吧？！

时间显示为晚上八点，天啊晚饭肯定错过了，花梨该不会又在吃牛奶面包！

“哦我通知了姬矢，他把昨晚上剩下的夹生蛋包饭热了，”塞缪尔道：“这回应该全熟了。”

佐久间淳下了小车，往没有监控的巷子里钻。

第三基地响起异生兽振动波预警，夜袭队正在催人的警报声中穿戴装备，迅速整队。

机库打开，整备班最后完成设备检测后退下，将铬金切斯特留给即将出击的作战部门。

姬矢准同样感应到了黑暗的波动，他将进化信赖者揣入怀中，抱着还没褪下绷带的胳膊就要出门。

花梨“嘣”地推开房门，抓着数学册子往他身前窜：“姬矢叔叔有时间教我做题么？”

【花梨，要是你姬矢叔叔想要出去，只管拿作业去拖住他。】

【啊？爸爸你不是不让我打扰姬矢叔叔嘛？】

【唯独这个时候可以破例。】

【噢……】

“花梨，我有点事，回来再教你好不好？”姬矢准想绕开她，花梨却一个箭步拦在身前，高高举起习题册凑到他眼皮底下。

“明天要交，但我又把老师上课讲的忘记了，”花梨泫然欲泣的眼睛从册子下伸出来：“我很聪明的！一教就会！”

进化信赖者在怀中微微发烫。

是在催促自己么？

姬矢准道声“抱歉”，将花梨抱到一边，大步走出玄关。

花梨试图抓住他的衣角，却完全追不上。

只能眼睁睁看着姬矢准打开门，消失在夜色之中。

“拦不住啊爸爸……你还是出门前直接从外面把门反锁吧，”花梨低头看眼习题册上的大片空白：“我真的把老师上课讲的忘了，怎么办啊！明天又要因为错题太多被罚值日，呜呜哇……”

【如果你关心适能者的性命，就不要提醒他异生兽出现时的波动。】

进化信赖者闪着光。

【很好，让他安心待在这里养伤。】

光芒急促了些。

【异生兽有我解决，他保持这种恢复速度，很快就能康复。】

水晶忽闪忽闪。

【看好他，奈克瑟斯。】

（……）。

只管自说自话，并认为“闪光了就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