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者的奥特传说 第12节

最关键的是，他自己负责测试的机械铠甲报废了！两万吨的东西不知道成了在哪里孤零零飘着的笨重垃圾，而穿着它的家伙，那个被洗脑洗得像个小白痴的作品居然反水了！

他回去一定要把搭建思维系统的玩意儿有一个算一个，统统举报！撤职！把他扔进异次元里面自生自灭，喂养他们的“怨念聚合体”！

而现在他必须将自己埋在不停刷新的数据流里，以确认辛德兹默斯的部署情况。

艾斯坦德看他闷在一堆光屏里不问世事的模样，也学着把自己埋在一串串滚动着数据的光屏里。

其实是在发呆。

事情进展到现在已经没他这个小助手什么事情了，第4研究所的熟练工特别给力。

而他身兼的另一职位“引导者”，也成了光杆司令，机械铠甲没了，装备部的人哭丧着脸好几天，他们联系不上Fos-001了，他这个“引导者”自然哪凉快哪呆着了。

他发着呆，想着以后的事。

“找个什么借口跑掉比较好呢？”

“好像他们还要去一个有文明痕迹的星球，我不想去，可中途溜号会被当成逃兵，还得上审判庭。”

“老师说想回收Fos-001，那他应该不会有事吧？灭星武器啊……千万要活下来。”

“不对，我不是讨厌那帮宇宙警察的么，管他死活做什么。”

“可Fos-001又不是那帮宇宙警察，是我的小跟班，我是他的‘引导者’。”

“哈哈，以后引导他去种花花草草么？”

想到这，艾斯坦德的表情变得黯然。

“我走了，老师一定会换一个‘引导者’，到时候他们改造完毕，Fos-001

还会是他们优秀的作品，也许他会叫做Fos-002。”

“……真是的，像个‘异类’一样。”

……

……

帕西菲卡星，怪兽军团和从旁协助的飞船部队将Fos-001团团围住。

黑暗中，即使他的疲惫已经显而易见，但银色的巨人始终没有停下奋战的身姿。

时间拖得太久，亚波人耐不住性子了？

Fos-001想。

这次他们连一些较弱的怪兽都派了上来——以往它们只敢藏在黑雾里抽冷子。

不过，这种失去纵深的人海，不，兽海战术正好给了他机会。

Fos-001接连凝聚出几柄光粒子剑刃，将它们当飞镖甩了出去，环绕四周，并用意念引动爆炸。

借怪兽退避的空隙，他将双拳抬至胸前相对，计时器的蓝色光芒附上了层耀眼的金色，那光芒在他身上燃起了一层金色的光焰，随后右手成掌，平划了个半圆，金色的光焰拉长，光粒子以此半圆为环，凝聚、扩张成环状悬在他身周，光焰爆发，光环率先急剧扩张，切割在了怪兽身上，随后他右掌与左拳相抵，金色的洪流自左小臂涌出，蓄力后的派莱里缇光流随着他身体的转动扫了整整一圈。

“轰轰轰——”

光流穿透了层层黑雾，爆炸声混着怪兽的嘶鸣响彻天穹，在极致的光芒映照下，被黑暗拥抱的地方迎来了短暂的光明。

散发着荧荧蓝光的计时器黯淡了很多，空气里适时地渗出了红色的光点，涌入计时器里。

“消耗真厉害，”帕西菲卡的声音今天又变得微弱了些：“没有我的补充，以你自己的能量看最多用两次吧？”

“啊。”Fos-001点点头，周围被清理得干净了很多，但仍有数量不少的怪兽活着，正虎视眈眈。

“记录下来记录下来！”坊特在光屏前激动得语无伦次：“多么美妙的光线！这黄金熔流的光辉！比测试时更为耀眼！真不愧是最能诠释我的美学的作品！”

“你的作品已经失控了，现在它正在拆我们的作品。”旁边第4研究所的干员忍不住道。

“马上就不会了，等辛德兹默斯部署完毕，你只需要动动手指头，它就又会回到我们的怀抱，变成听话的乖宝宝，甚至能外出帮你们捕获更多的鲜活的原材料。”坊特期待地望着光屏右下角的小窗口，里面转动着一颗星球的三维影像，围绕着这颗星球的武器网络已经基本搭建完成，只剩几处小光点还暗着，呈现未完工的状态。

“可是它刚才的那道光线毁了我们的一个节点！”第4研究所的干员一只手锤了桌子，另一只手指向一个黯淡的光点。

“少一两处并不影响让这个星球解体，”坊特仍醉心在方才的美妙景象之中：“我们的容错率很高。”

第十五章 被需要的

这样的日子仿佛没有边际。

黑雾之下，他们算不准时间，不知道日夜，帕西菲卡为Fos-001报着自己自转的圈数作为计时，但她的声音一天天衰弱下去。

了解了派莱里缇光流的蓄力及释放方式之后，怪兽居然学会了如何提早规避，这让Fos-001之后找准机会清场的效果并不好。

而无蓄力的派莱里缇光线并不能达到足够的破坏力，怪兽总爱找维特人的藏身处攻击，让他和四翼鸟分身乏术。

帕西菲卡更加虚弱了，这使得Fos-001心下更为焦躁，黑雾后面似乎酝酿着什么，他注意到，亚波人的飞船部队正在撤离，只剩下怪兽们在前仆后继。

有时候他不得不佩服亚波人改造怪兽的效率，他甚至看到几只明显被他击败过，又套了身机械造物修修补补被填上来的家伙。

比如那只甲壳虫，膜翼已经全部换成了机械翅膀，腹部的铠甲变成了镶着一堆炮管的东西，还有那对半截子钢铁的触角，正滋啦啦闪着雷光。

只要没有被当场炸成烟花，哪怕拆成块，亚波人也能拼接拼接弄成个新的品种凑活上来。

反正他们现在不追求单体怪兽的能力，只管搞一堆怪兽冲着维特人的聚集地攻击就行了，愚蠢的四翼鸟和脑子坏了的Fos-001总会冲上去做肉盾。

“这份怜悯，就是你空有力量，却仍会被击败的源头，”坊特顿了顿，叮嘱道：“让构建思维系统的家伙记着，下次重建系统时不要给他输入太多智能，能听明白指令就行。”

奥玛门特立即记下，又抬起头建议：“可是那样的话会减弱他对战斗的分析和判断能力，战斗力会大打折扣的。”

“那也比现在失控了强，我要的是听话的作品，不是随时会威胁到自己的废物，啊，艾斯坦德，我没有在批评你，这次的失控并不是你的错。”

艾斯坦德应了声，示意自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但光屏后的他一直沉

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

泥猴一样的小姑娘过于虚弱了，因此一睡不醒。

蜷缩在山洞里守着火光的人们对此习以为常。

他们每天都要拖出去几具尸体。

这大约是史上最长的黑夜，活下来的人们生活在惴惴不安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结束。

也许下一秒，他们在外出搜寻食物和水的时候掉进深坑里迷失方向，再也寻不到正确的地方。

也许下一刻，他们误入了早先逝者聚集的地方，那里的尸体大约已经腐烂，他们会染回来一身疫病，带着剩余的幸存者一起走向末路。

但他们仍在期盼黑雾散去的那一天，这样他们好开始新的生活。

Fos-001坚持守在黑雾蔓延的穹顶之下，现在和他缠斗的怪兽已经大部分是机械造物了。

亚波人紧要的鲜活实验体已经分批撤退，剩下一堆被机械改造得彻彻底底的家伙，不知疲倦、不知伤痛。

已经到嘴边的肉亚波人是不会放弃的，但他们收缩的态势让Fos-001感到疑惑。

久战之下的精神已经极度疲惫，但他仍强迫自己在混战之中尽量抽出点精力思考这个问题。

“帕西菲卡，你能感知到这黑雾之外是什么吗？”

帕西菲卡迟了很久才回答他：“不能，黑雾太厚了，有一大半绵延在大气层之外，我感知不到那里。”

又是大气层之外，亚波人还真会找地方，自己的能量因为精神疲惫而恢复得极慢，而帕西菲卡的光又一离开自己的大气层就会快速散逸。加上总之不停袭击维特人聚集地的怪兽，Fos-001和四翼鸟总被牵制在星球表面。

“Fos-001，”帕西菲卡说：“我的能量还有很多，你补充一些，就快走吧，不管怎么样，总比困在我这强。”

Fos-001忍着高压电流的侵袭，将一只机械怪兽的手给扯了下来，扔在地上。

“第三十一次，我的答案还是拒绝。”

“我指挥我的孩子打坏了你的铠甲，再者你此前根本就不认识我吧？你为什么要留在这！”

“铠甲坏了，我才能摆脱控制。”

Fos-001想要追击，却被另外几只机械怪兽拦住，只能瞬发了一道派莱里缇光线过去，那逃跑的机械怪兽正巧往下一坠，被汽化了改造为各种发射器的脑袋，剩下一副无头无手的躯体逃回了黑雾中。

“可你在这儿，迟早又会被抓回去，我的孩子们在这儿，我得和他们在一起，你不一样，你应该回去你的母星，你不是说她只会重复一句话么？也许她出了什么问题，她也需要你，你该去守着她。”

黑雾中又落下了一只新改造的机械怪兽，明显是好几个物种拼接的产物。

Fos-001持剑迎击，他必须速战速决，因为在更远一些的地方，那里有幸存的维特人遭遇了怪兽的攻击。

“我的母星不是苏弗尔。”

“哎？可你不是苏弗尔的光么？”

“我不记得了，只想起来不是而已。”

在作为那块苏弗尔人口中的“神石”苏醒之前，他应该还有一段记忆，当然也有可能是做石头太久，他脑袋糊涂到把从前的东西都忘了个干净。

但他仍记得，被其他人信赖着，守护着什么东西的感觉，所以他喜欢那堆矮矮的圆滚滚的苏弗尔人。

这里的维特人并不信赖他，但帕西菲卡信赖他，所以他不介意献出点力量。

至于为什么明知道这是个死境却还要把自己困在原地，那不过是因为，他觉得不该走而已。

如果不是帕西菲卡的力量，他也许还在浑浑噩噩给亚波人做打手，踩在用苏弗尔人的尸骨奠基的试验场上。

而且，最重要的是……

“光，应该去需要它的地方。”

“啊？”

“你们需要我，我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