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者的奥特传说 第300节

这地球意识什么脾性？阿古茹真的是由这种性格的东西诞生的吗？

他在前面走，皮托在后面追，口中吱哇大叫：“慢点慢点！把地球妈妈丢了谁给你阿古茹出场时扬尘八倍！”

“我已经不能变成阿古茹了，你去找别人。”藤宫博也被会说人话的仓鼠纠缠得烦不胜烦。

自打能看见“鬼影”之后，他的生活就发生了不可遏止的剧变。

醒来时，一只仓鼠凑在脸前，将两边嘴角拉开，应该是想做出“笑”的表情，落在他眼中无异于恐怖片现场。

吃饭时，仓鼠在碗边上打滚“我也要我也要”，藤宫博也觉得还是“莉莉”更好，补满食盒和水后，它会自己去钻刨花。

工作时，仓鼠似乎懂得他需要安静的研究环境，便不出声，只蹲在电脑或者主机上，短爪有节奏地晃来晃去，说是给他“默默喊加油”。

高山我梦每次看到仓鼠扯着他头发试图往头顶爬时，都会露出想笑又不敢笑的诡异表情。

仓鼠一句句“阿古茹阿古茹”地喊他，但他已经不能变身阿古茹了，在那次被“怨恨”聚合体的能量侵袭后。

“你是阿古茹”，仓鼠吭哧吭

哧地窜，总算保持了稳定距离：“你只是不敢喊他，他会回应你的。”

藤宫博也不喜欢祂用“不敢”这个词，但反驳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和一只仓鼠吵架？他回头看祂一眼，又继续往前走，脚步稍微缓了些。

临近超市，他的脚步忽然顿住，仓鼠没刹住车，一头撞到他脚后跟，被弹成滚地葫芦。

“是你，”吉井玲子第一眼就发现了他：“难得在不危险的地方遇到。”

最早见到这个人是在化沙的商业街，后来不是被美扎德控制的人追，就是发现他疑似“跳海自杀”，除了收容他住了几日，从未在平静的时候遇到过他。

吉井玲子怀疑他是不是有倒霉体质，于是愈发上心和好奇——她调查出他是炼金之星的天才，本该是人生赢家，为什么总是冷着脸好像要被烦心事压垮的模样？还总说些“人类和地球”之类高深的话，只不过他当时的观点，吉井玲子并不赞同。

她不继续寒暄，藤宫博也更不知道接什么话，两人就面对面站着，空气里一阵沉默。

坐在车上的井上伦文也认出了藤宫博也，他撸起袖子便下车：“是你这不交住宿费的小子！看玲子好欺负就一直白吃白住，可算让我逮着了！！！”

他撒腿奔来，常年扛摄像机的体力使他跑起来颇有几分矫健。

藤宫博也被他的大呼小叫吸引了视线，他看见井上伦文怒气冲冲的脸，和脑袋后面……

出现黑点的天空。

吉井玲子的观感并没有错误，每次遇到藤宫博也，都与“平静”无关。

“危险！”黑点瞬间放大，藤宫博也迎着井上伦文冲上去，在对方满以为要来场势均力敌的遭遇战时，一手拦住他胳膊，一手揪住他衣领，向下发力。

井上伦文只觉视角忽然一转，有股不容拒绝的力量令自己扑向大地的怀抱。

“你做什么！”好歹保住了脑袋没磕水泥地，他愤而抬头，藤宫博也揪住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收回，正钳着只灰黑的玩意儿。

那玩意儿还在动，似乎想抱住藤宫博也的脸。

井上伦文“唰”地出了一身冷汗：“虫子？！！”

商业街顷刻间被尖叫和人潮的奔逃声淹没，周围哪还有阳光和煦暖风熏人的模样，灰黑的“虫子”遮天蔽日，宛如超大版的蝗群肆虐。

井上伦文顾不上揍不交住宿费的王八蛋了，他拉住吉井玲子，撒腿便往车里逃。

“他还在那！”吉井玲子回头。

藤宫博也一拳揍趴下一只，再伸脚踩上去，有俩成人脑袋那么大的虫子在他的皮鞋下挣扎。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突然发现身体变好啦？”仓鼠往他口袋里钻，整个儿身体埋进去后，将脑袋转出来：“这是阿古茹的关怀和地球妈妈的爱！”

井上伦文虽然嫌弃，但还是喊道：“你也上来！这里不能待了！”

藤宫博也没有回应，他又拍下只虫子，仰头望天空中突然出现的黑色漩涡。

……

“迁徙”计划指挥部。

“未来人”的舰船已经抵达“尖兵”指引的空间坐标点附近，但没有贸然突入，他们驻留在稳固的通道内，一道庞大的漩涡宛如黑日，悬于远方。

那是虫洞，黑灰的虫群像旋转的绸带，正不断往漩涡中涌。它们将通过主虫洞，沿着分散在世界各地的小型出口，抵达被标识的“宜居行星”。

“月球宙域跃迁基地已经关闭，宇宙人没机会了，”属官站得笔直，向背对着他们，正在观察舱外情况的上级汇报：“德比西抵达‘地球’，等代号‘盖亚’的巨人出现，前沿指挥将派遣兵器清场，密拉缇将军请求‘天使’的启动权限。”

“通过。”背对着他的人影仍望着扭曲反复的空间障壁，通道稳固，可以看见外侧的乱流，仿佛被不停揉弄的，沸腾的极光。

“但可能用不着她出场，”人影的声音厚重如山：“观察员SuT-00会带给我们想要的东西。”

第一百七十四章 黑日

“乌拉诺斯把至关重要的情报告诉了这里的星球意识，为我带来如此多的麻烦，”属官道：“当初不该派遣‘天界’和‘深绿’，达摩克里斯才是他应得的‘殊荣’。”

人影笑着转过身，露出一张年轻的脸，他须发皆白，容貌却并未呈现沧桑的沟壑，唯独一双眼睛，那里黑如深潭，并无年轻人的澄澈。

“好歹有往日情分，算了嘛，”他说：“SuT-00的回复难道不是在说‘天意站在我们这一边’？他绕了一个大圈，最后还是要做我们的‘守护神’。”

“我们才是自己的神。”属官直直盯着他。

白发人对他的失礼不以为意，言语间颇有纵容的味道：“是，掌控‘天使’的是上帝，我们是自己的上帝。”

“报告！”一道声音打断了

他们的对话，面对着屏幕的操作员转过脑袋：“前沿指挥上报，已经启动帕斯基库，将针对八处‘原始人’造基因库实施打击。”

“SuT-2号的反馈和SuT-00对上了？”

“是，完全一致。”

“那么继续清扫，要彻彻底底，”白发人回头，对苍老的脸道：“看来SuT-2号的前期工作很不错，她也许还以为我们在‘改变过去’，你可以申请对她的特殊保护，不打算使用你的权力吗？”

属官苍老，上级却年轻得过分，如果小野寺瞳当面，她定然会惊愕地认出来——端正汇报的属官，就是她极为依赖的“老议长”。

“不需要，‘尖兵’是谎言沙盒中的产物，从出厂起就是消耗品，如果要特殊保护，我更倾向于立下功劳的SuT-00，他有资格与我们共享新世界。”

“错了，是新时代，”白发人像长辈教育信赖的晚辈一般，拍拍他的肩膀：“不再囿于碳基生物的局限，从漫长演化中抽离，真正立于顶端的新时代。”

……

吉奥基地。

趴在桌上打呼噜的人猛地爬起来，茫然搓脸，糊了一手口水。

“噫噫噫……”木下景瞬间清醒，抽纸擦手擦桌，眼睛往通讯器上瞄，生怕错过了组长的查岗通话。

“等等，我不是才回宿舍，怎么来值班的？！”木下景头皮发麻，他前后摸摸自己的肚子和背，又到处找镜子，最后凑到中居瞭也关闭的电脑前照自己的脸，生怕是鬼附身，给自己整容一副青面獠牙。

“闹钟没有吵醒你，我看你要错过打卡和换岗，就接管了一段时间的身体，”他那帅瞎眼的“堂兄弟”说，人形的虚影一步踏前，自无形的空气中浮现：“好像冒犯你了，对不起。”

“不至于不至于，”木下景连声道：“我得谢谢你，要是再被发现摸鱼挨通报批评，我的实习就该彻底完蛋，卷铺盖滚回学校——被组长那大哥天天叫黑板上做题，折磨到死。”

“堂兄弟”笑了笑，他穿着与木下景一般无二的格子衫和运动裤，只不过外面没罩研究员的白大褂，都说人靠衣装，可他穿出来的效果让木下景时常嫉妒。

人靠衣装个屁！好看的人套身麻袋都像马上要走T台！

他敢说即使“堂兄弟”穿自己当日伪装用的垃圾袋都帅得上天，小野寺瞳绝对不会成天哔哔“破坏乌拉诺斯大人的形象”。

“你醒得正好，”“堂兄弟”指指巡天望远镜反馈数据的屏幕，一串加粗标红的字符在上面闪烁：“打卡我能有样学样，这个不行。”

木下景一个猛子扑上去，面孔扭曲仿佛胆小鬼见了吊死鬼：“啥玩意儿这么多虫洞？！！”

警报文字隐去，数据显示，在月球附近出现了一处庞大的虫洞，与此同时，正有无数小型虫洞在世界各地开启。

天文研究组设立和向各国协调使用的天文台都观测到了它们，报告如纸片飞来，就像虫洞里正源源不断涌出的破灭魔虫德比西。

遮天蔽日的规模令木下景抖着手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福井组长和中居瞭也听闻警报已经来到监控室，木下景明白自己该出去将人们从怪兽嘴巴里救出来，可身为天文研究组的成员，他没有任何理由离开自己的工作台。

“我、我……”两名同事被他奇怪的表现吸引，四只眼睛和一副眼镜集中在他身上。

“报告组长！我有事要出去！”关于魔虫的报告刷了屏，木下景“咚”地一拍桌面，水笔和本子都跟着颤了颤。

组长面无表情：“理由？”

木下景已经脱了白大褂，起身往门边跑。感应门打开，他站在门边回头。

行动气势汹汹，说话却像犯错的学生，心虚得不像话：“那个，我去……拯救世界？”

大门合拢，福井组长和中居瞭也沉默地看白色的金属门板，又低头看桌上被他遗忘的通讯器。

良久，中居瞭也道：“他是不是发烧了？”

……

空间通道内。

怪兽聚集的气息令相叶悠再也无法安然休憩，即使飞船刚在最后时间钻过跃迁入口，他也立即察觉到了弥漫于四处的危机，冰凉的粘液般刺激着每一块皮肤与每一根神经。

“不能过去。”他离开休息室，奔到指挥舱，看帕斯托尔·密拉缇正攥着拳头说要找家族成员讨说法。

没有犹豫，相叶悠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将他们挨个揍晕，光芒钻出舱室，银色的巨人出现，他伸手止住了飞船的去势，再以光球裹住，推往入口附近。

状态万全下还好说，但他现在没有把握在如此数量的怪兽群中保护脆弱的飞船，他不能拿别人的生命开玩笑。对话可以在排除危险后再进行，如果深入虎穴，惊醒的猛兽张开獠牙，一切就晚了。

做完这些，他遥望漫长的通路，

视野像张开翅膀的鹰掠过山海，沿着极光扭转的障壁延伸至极为遥远的所在。

那里，舰船如悬于空中的水滴，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

怪兽收敛爪牙穿插其中，乖巧得不像话，只有散发的气息昭示着它们的危险。

再往前是一轮黑日，仿佛要吞噬一切——它确实在吞噬着什么，虫子似的小型怪兽正往里面钻，塞缪尔知道，那应该是“出口”。

穿过它，就是另一个地球。

第一百七十五章 烟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