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者的奥特传说 第325节

巨人们站在山巅，遥望被梦与雾淹没的城。

城中极为喧闹，每个人都看到了自己期待的画面，他们手舞足蹈。偶尔也有人用惶恐不安的眼神注视着周围，当发觉无法唤醒其他人后，他们将目光投向远方的巨人。

山巅有风呼啸，巨人沉默地回望。

“我们要走了，”一名巨人弯下腰，他伸手拍拍怪物的头颅：“你要一起吗？”

【还有人醒着，不要放弃他们。】怪物睁着熔金似的瞳，他趴伏在原地一动不动。

巨人听不懂怪物的话，他只从肢体动作和多年的默契中看出来，怪物不愿挪窝。

“我知道你很喜欢这儿，尤其向往着人类，但他们不需要我们了……”巨人低声道：“他们选择了‘梦’。”

【我不走，索鲁卡，你自己去吧。】鳞片刮擦的声音响起，怪物以更稳当的姿态杵在山巅，不安的长尾被它扣在爪下。

“嗷呜汪！”体型大得不像话的狛犬奔到怪物身边，用厚实的皮毛蹭蹭冰冷的鳞。

【不准伸舌头！】怪物转过脑袋瞪它。

索鲁卡和另一名巨人笑起来：“盖迪也打算和它的主人一起走，你如果回心转意……”

怪物猛地爬起来，用脑袋撞向嘴里说“我们不能干涉人类选择”的巨人。

索鲁卡没有生气，他一把抱住怪物的脑袋，一下一下安抚它的背：“好啦，我知道，我也放不下帕拉蒂娅，你、你要守着她安眠的地方吗？”

因愤怒而不断开合的鳞慢慢平息，巨人松开怪物，温暖光明的躯体离开，冷风再次刮过怪物的鼻腔，它仰头看索鲁卡站起来——真是高大可靠的巨人，难怪帕拉蒂娅要喊他“大个子”。

它看见索鲁卡的手掌在计时器前虚拢，刺眼的银芒绽放，被帕拉蒂娅称为“大妖怪”的怪物不得不眯起金色巨烛般的眼睛。

“滴、滴、滴……”

警报声乘着风游向两边的山崖，又倒卷而归。

索鲁卡放下手，掌中多了块椭圆石雕似的物事，闪烁的红光映着它，边缘浓郁似血。

他让“大妖怪”叼着它，又拍拍对方的脑袋：“你向来和普通的怪兽不一样，也和我们不一样，我能感受到你的情绪和心意，但无法听明白你的话——如果实在想留下来，就带上它吧。”

“这原本是我们交给人间体的东西，也不知道给一只怪兽有没有效果，可我觉得你能行。”

“大妖怪”仰望着“大个子”，像很多年前的村子遭袭时一样。

毁灭的曲子即将淹没一切，巨人于千钧一发之际降临。

他背对着白色的月，

冰冷的废墟吹起温热的风，“大妖怪”愣愣地仰望，自此记住了这缕光。

但今天，这缕光要走了，他将一块石雕似的东西托付给“大妖怪”，半蹲着身体道：“只要心向光明，黑暗就追不上你，千万记住这只变身器的名字，它叫……”

“逐光者之勋。”

第十一章 金字塔

“那只叫美尔巴的怪兽到哪了？”

航空队，藤泽苍介等得直犯困。

他抱着自己的头盔蹲在座机下，看地勤人员来来回回做最后的检查，起初兴奋劲还在，他俩眼睛等得比铃铛大，后来出动的命令迟迟未至，他万般无聊间甚至开始抱怨美尔巴飞得太慢。

“刚越过中途岛，远洋观测船和卫星捕捉到了它的行动轨迹，”雷尔夫实在看不下去他打瞌睡的惫懒样，薅着他的脑袋就是一顿猛搓狗头：“醒醒！预测路径是朝着日本啊！”

藤泽苍介在他的熊掌下挣扎：“松手！我脑袋不是蜂巢！美尔巴真往我们这儿来了？”

“还能有假？搞不好那家伙的目标基地，引擎预热了没？赶紧去抹把脸，也许马上就要出发了，”雷尔夫把摇摇欲坠的头盔塞回他怀里：“眼睛瞪清醒些，小心队长回来削你。”

藤泽苍介嘀嘀咕咕去盥洗室：“队长没准正在总监那听信息、后勤和参谋吵架呢，他才没时间来削我。”

航空队队员们不知道的是，相叶悠未能见证信息、后勤和参谋三方混战的现场。他已经悄悄离开基地，往胜利队探查的方向而去。

论及金字塔，很多人都会想到埃及或者玛雅文化的产物，工匠们以人力拉动滚木，将数吨重的巨岩垒砌到一块儿，建成宏伟的陵墓或者祭台。

它与神秘学捆绑，历来多有荒诞玄奇的传言故事，关于生人和死亡的隐秘，关于神灵和日月的密辛。

但野瑞分析出的金字塔所在地不在任何一个常识可推论之处。

“幽怜说的金字塔在日本，为什么卫星从来没发现过？那种装了巨人石像的地方，不应该啊……”堀井乘坐飞燕二号一同出发，野瑞指引的地点居然在一处山里。

说不上人迹罕至，相反，那座山有过不错的开发，山涧上有悬索吊桥，现在是附近城市居民周末休闲的好地方。

虽然疏于管理，现在杂草丛生，但历年来经过所谓“金字塔所在地”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偏生没一个人发现，连撞鬼的都市流言都没有！

大古隔着PDI听了堀井一路的分析。

这位队内的高智商代表从陨石的碳-14分析可得其大约是三千万年前的东西，到“自称地球警备团有什么用我还自称天照大神呢，也许是地外文明搞的鬼”，再到“日本有金字塔？你说绳纹文化用陶器垒了座塔我还信三分”云云，不一而足。

按理说他也不该信这些荒诞的预言或者时空机器——都发明时空机了，怎么那个叫“幽怜”的，说话还神神叨叨像宗教分子。

巨人石像？她说山里埋了座歼星炮才和时空机画风一致吧？

可大古隐隐约约觉得幽怜没有说谎。

时空机是真的，地球警备团是真的……巨人也是真的。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有这个时间不如再去蒙古平原调查一下，叫哥尔赞的怪兽钻地跑哪去了，”堀井下了结论：“这地方不可能有……”

飞燕二号压低高度准备降落。

穿过云层的一瞬，辉煌粲然的建筑差点闪瞎所有人的眼睛。

“不可能有金、金……”堀井张张嘴：“金字塔！！！”

“难道平时是以某种方式隐藏了能量波动？”指挥宗方诚一看见仪器里骤然飙升到红线的数值差点心脏停跳——这东西通常意味着迎面炸了颗千万吨TNT当量的导弹，可现在这里没有导弹，飞燕二号停得安稳顺当。

在众人面前的只有仿佛用太阳光辉编织成的金字塔。

“真的有啊？”堀井挠挠脸。

优秀的科学家向来敢于接受新鲜事物，当事实确实存在，而自己无法理解，那么说明又有新的工作在等待他了。

堀井决定先原地架设辐射监测与分析装置，确认金字塔的存在不会给周围环境带来不良影响，否则他们接下来要做的第一件事是通知疏散群众。

“大古！”丽娜突然喊起来：“大古你要去哪？！还有器材要搬啊！”

“我好像看到个人，太冒失了，怎么敢去闯那种不明不白的地方！”大古已经跑得只剩个背影，灵活迅猛的身姿令堀井一阵羡慕。

不得不说，自打他在航空队魔鬼特训几天出来后，整个人的精气神比以前好得太多——如果说刚加入胜利队，感受到压力的他是刚有所觉悟的新人，那么特训后的他则多了几分从容与自信，他相信以自己的努力能跟上队友，甚至超越他们，成为胜利队的中流砥柱。

“哪来的人，是游客吗？”宗方看到他往吊桥的方向奔去了，猜想也许是来踏青的市民。

“可能吧，我好像也看到了人影，”丽娜上前两步，又高声道：“那里危险！你把游客劝住就回来！”

她看见越跑越远的人招了招手。

……

相叶悠没想到再见到索鲁卡是在这种地方。

巨人留下石像后离开，长达三千万年的地质运动与天灾人祸，让绝大部分石像都归于尘埃。

被保存在这座金字塔内的石像可以说极为幸运。

他一步步走上前，仰望自己崇敬的巨人，像隔了三千万年的风沙日月。

他不知道巨人们去往了何处，只知道索鲁卡说“人类不需要光了，我们要回去故乡”。

于是那一夜有无数光芒从地球上升起，沉溺在美梦中的人们尚不知晓，他们信赖的守护神已经悄然离去。

“大妖怪”沉默地趴在山崖上，周围是精灵般舞动的星辰光屑，有的凑近“大妖怪”的眼瞳前，惹来看似不耐烦，又从未移开过它们的目光。

它们汇集成浩浩荡荡的河流，垒砌天阶似的攀升入空。

银河在这样的黄金光海面前也黯淡失色，“大妖怪”听见索鲁卡道别的声音，周围温暖鲜活的巨人们从腿部开始，一个个变成石像。

索鲁卡说他们去了猎户座，如果“大妖怪”也变成了光芒，可以去找他。

“你骗人啊。”声音回响在被光辉充斥的金字塔里。

三座巨人的石像伫立着遥望远方，他们仍保持着当年在山上远眺人类城市的模样。

沧海桑田，超古代文明毁灭后，新生命的种子在废墟上活了下来。

他们遥望的地方从城市到荒芜，又从荒芜慢慢被建设为城市。

决定留守的“大妖怪”几经波折，终于再次与他们见面。

“你从来不撒谎，唯独在最重要的事情上骗了人，”相叶悠抬起头，对其中一尊石像道：

“猎户座根本没有你们，现在南太平洋的黑暗又要醒来了，你们说……一切会再度重演吗？”

第十二章 大古，有人喊你

【下面播报一则最新消息，秋田市附近出现一只约50米高的怪兽，它正朝东北方前进，请沿线居民配合工作，尽快撤离。】

航空队警报响彻，藤泽苍介找不到队长又打不通电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队长去哪了？总监那边开什么秘密会议连手机都屏蔽了吗？！”他把自己的头盔敲得“邦邦响”，雷尔夫总觉得他能把自己脑门敲裂，然后变成更傻的菜鸟。

“先出发吧，队长不在，我有指挥权，”雷尔夫对藤泽苍介道：“你跟我一起上β号，赫伯特你单独驾驶α号，如果美尔巴往基地来，就是我们阻截的时候！”

藤泽苍介跟着他登机，口中问：“美尔巴？那个在城里的不管吗？它马上要踩房子上了！”

“那是胜利队的任务，我们只是‘保安’，”雷尔夫座进驾驶舱，敲敲边缘舱盖招呼藤泽苍介手脚麻利些：“美尔巴的速度你也看到了，一般的战斗机真撵不上它，你有这份心思，不如关心关心自己。”

执行力约束着藤泽苍介的行为，他顺从地登机，最早的兴奋劲抛到九霄云外。

“保安”这个词最早出自地面警卫队的家伙，那帮防卫军陆军出身的早年就和多出身空军的航空队不对付，在一次打嘴仗中搬出了“保安”的词汇，无意间把自己也连着塞了进去，被航空队抓住机会好一通嘲讽。

“都是干保安的活儿谁看不起谁？说得跟你可以和外星人开战一样，”藤泽苍介当时跳起脚地怼：“世界和平啦，还抱着老观念你们打算做个旧冒充文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