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者的奥特传说 第370节

“新开发区，是艾勃隆细胞吗？”堀井记得在新开发区的地下研究室里满地的玻璃碎片，真田良介偷走了艾勃隆细胞私下研究。他知道那是多危险的东西，事后的调查中，他们找到了被艾勃隆细胞改造，出现变异和极高攻击性表现的哺乳动物实验记录。

“不确定是不是艾勃隆，所以安排你和新城大古去处理，”居间惠道：“基地的事情交给我们，飞燕二号已经联系地勤检查完毕，稍后野瑞会把具体坐标发送给你们。”

“明白！”三声回答干脆利落，但大古回身时有些犹豫。

直觉告诉他，比佐摩并不像现在表现得这么“无害”，但新开发区的怪兽又不能不管——总不能让堀井自己去，他虽然嘴上说“一定要把真田良介捉拿归案”，可谁都知道堀井有多在乎自己这位最优秀的老同学。

“有相叶队长在，应该很快能平息事件吧。”想到这，大古稍微放下心。

可又一件事让他暗自发愁——怪兽在海上，他们肯定全程坐在飞燕二号里，怎么避过堀井和新城的眼睛变身呢？

……

与此同时，比佐摩口中的“危险生命体”正在一层楼一层楼地对它们增殖出的个体进行地毯式扫荡。

比佐摩反应快逃得快，但它们到底不会飞，更不会空间跃迁，就算抢得一时先机四散而逃，也没有跑出去基地。

爆炸触发警报后整个基地都进入紧急状态，不许进出，凡靠近大门都要被地面警卫队的十几杆枪指着，比佐摩想混出去难上加难。

故而多数个体都扭动自己软体动物似的身躯，挤进狭窄的缝隙里躲着，它们入侵TPC的系统后找到了核心部门的位置和人员资料，打算伪装其身份，伺机逃出去。

相叶悠一脚踹开间后勤仓库的门，毫不犹豫地将里面故作惊讶的“保洁员”揍翻在地。“保洁员”的身体化为软泥，肉粉色的比佐摩个体从衣领里钻出来，被一颗铁钉钉死在地板上。

他将视线转向头顶的通风管道。

比佐摩非常聪明，它们不断寻找狭窄的场所作为隐蔽场所和据点，因为它们发现追杀自己的“危险生命体”很在意缩小损伤范围。

相叶悠在第一次下意识用银焰烧比佐摩助推爆炸后便收敛了习惯，只从物理层面分解其个体构造，不再使用任何会引发爆燃的技能。

故而他明知道有一大堆比佐摩缩在通风管道里游走，却没有烧一把火过去将它们里里外外烤成焦炭——那里面的空气一定具备极高的氧含量，相叶悠若敢点燃它们，它们就敢沿着四通八达的通风管道，将整栋楼炸成废墟。

警务局下辖地面警卫队指挥中心。

暂代佐藤主持工作的副队长收到了来自信息部的急电：确如比佐摩所述，信息部在目前运转良好的监控中发现了“未知生命体”的身影，他曾出现在三角洲宇宙站上，代号“塞缪尔”，如何潜入TPC远东总部基地的不得而知。

“信息部的分析是他确实在清理比佐摩个体，”地面警卫队的通讯员道：“我们是帮助他还是……”

地面警卫队副队长冷声道：“都是未知生命体，谁教你的预设立场？”

通讯员茫然：“可是他不止帮助了三角洲宇宙站，还在万圣节的时候在乌鸦人手下救了我们的成员。”

“迪迦也不止一次帮助我们，妨碍我们需要做好他突然‘反水’的预案吗？”副队长令道：“各单位注意，即刻封锁生命科学研究中心B区域大楼，除突击小队之外任何人不得进出，凡逃出来的人员都要控制隔离，接受医务局检查！”

“比佐摩侵入了我们的系统，要发明电还是密电？”通讯员问。

“没有区别，比佐摩既然入侵了公告发布中心，那么肯定也找到了我们的内部密电编码，这是信息部该头疼的事，”副队长道：“效率优先，明电告知他们吧。”

第九十七章 哈斯塔仓库

生命科学研究中心的大楼是TPC总部基地禁区中的禁区。

若说早

先它的优先级尚不及新能源开发中心的麦格斯动力系统研发部，那么在一尊保存完好的巨人石像，以及来自雷丘兰星人动力舱的怪兽尸体运抵后，它的重要程度坐火箭一样直线蹿升。

最让警务局紧张的不是出现爆炸的月城博士团队的实验室，而是位于隔壁大楼地下两百四十米的“哈斯塔（Hastur）”——巨人石像、怪兽标本、甚至历年发现的宇宙人尸体，都被保存在这处仓库里，只在研究团队申请使用的时候才短暂地开放。

电子看守配合专人24小时不间断巡逻，如今这一密集的防控反而成为了破绽。

比佐摩在机密网络里发现了它，又沿着管道捕捉到了巡逻人员，虹膜结合指纹、身份卡的识别系统在它高超的附身技巧下不堪一击。

它进入仓库，就像发现了宝山的探险者。

仓库常年维持的低温模拟了南极的环境，大量珍贵的材料则让追杀它的“危险生命体”投鼠忌器，比佐摩认为这里是最安全的据点。

更不用说警务局当前普遍配装的枪械，只要他们有点脑子事先了解了月城博士团队的初步研究结果，便会明白对付比佐摩绝不能使用一切能见着明火的东西——除非他们不打算要这处生命科学研究中心最重要的处所。

它将注意力转移到一尊怪兽的尸体标本上。

来自雷丘兰星人的“赠予”，于动力舱沉眠多年，沦为能量源的不知名怪兽。甚至封装它的罐体仍是雷丘兰星人飞船上的那个，生命科学研究中心与宇宙开发中心的联合研究组至今没有找到最稳妥的替换它的材料。

比佐摩认识它。

事实上，宇宙中凡能在星系间行走的稍微具备点儿历史的文明，很少有不认识它的。

“联合开发失败的克隆体，只有在‘墓场’中也能长期存活的特性有些用处，”比佐摩打了个招呼：“你看上去像不知道第多少代的克隆体的克隆体，名字……”

研究员百思不得其解的文字符号在比佐摩读来轻而易举：“Sa-Ⅵ型，第五十二代次。”

它用比佐摩星的语言念出这串文字。和克隆怪兽一样，同为人工生命体，比佐摩遵循它的创造者给予的信条，一切以改造大气、存活自身为优先，没有传统意义上的“道德”，更没有“保护创造者”的想法。

因此比佐摩行星在它毫无节制的繁殖和氧气转化下，变为擦亮一根火柴就能连锁烧透半边天的炼狱。创造者们灰飞烟灭，它自己也在似乎永不熄灭的火场中损失了绝大部分繁殖出的个体，只有残余的部分逃出来，经过几百万年的旅程抵达地球。

当中有不知凡几的星球作为它的中转站，同样沦落为一片火场。

比佐摩当然不会有愧疚的心思，它只在见到另一个人工生命体后出现了点儿情绪上的涟漪。

这是以它匮乏的情感难以理解的东西，通常被称为“兔死狐悲”。

它依附了一位巡逻队员的身体，此时正沉默地站在克隆怪兽的罐体前。

“哈斯塔”分为上下三层，每层约6万平方米，12个足球场的大小。它贯通了整个生命科学研究中心B区域至C区域的地下海床，其上端坐着三栋大楼。

共有大大小小487间储藏室，海水构成了天然的屏障，再以水泥和特种钢材层层封锁，建筑标准是“如果地面建筑被宇宙人犁平，哈斯塔也要保持完好，作为反攻的力量储备”。

甚至调月绚纱等人效力的组织也暗中以各类捐赠名义拨付了数目不菲的款项，在保存地球人有生力量方面，他们与TPC的计划不谋而合。故而很多大手笔的地下设施都有这一组织支持的身影——他们或者是“有社会责任感的成功企业家”，或者是“拥有家族基金的古老财团”，或者是“心系人类进步事业的公众人物”等等。

理所当然，他们总能拐着弯拿到越过防御系统，进入“哈斯塔”的权限。

比佐摩所在的仓储室编号C106，是生命科学研究中心为这尊克隆怪兽的尸体专门安排的“单间”。

它附身的巡逻队员正仰头与克隆怪兽半阖的浑浊双眼对视，身后的仓储大门忽然“锵啷”一声，自动旋开了沉重的锁舌。

紧接着是木屐敲打金属地面的声音，淡淡香风吹来，盛装的舞女款步而入：“比佐摩，对吗？您贸然闯入这里，挟持珍贵素材作为‘人质’，让我们非常困扰。”

比佐摩上下打量她，确信她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于是有恃无恐起来。

比佐摩其实非常害怕火烧。无时无刻不在转换出氧气，并吸收了大量电力作为能源的它，身体就像个随时能引爆的炸药，好在正四处追杀它的个体的相叶悠不敢动用火焰。

“你是来谈判的吗？我不会出去，”比佐摩答：“我需要繁衍，需要足够的生存空间，需要自由

，我将带给你们一颗‘净化’后的完美星球。”

调月绚纱从前襟里摸出个小巧的测试仪，它显示着当前仓库的氧气含量，已经达到了惊人的70%，更惊人的是，这一足够让人氧气中毒的环境并未给调月绚纱带来什么不适。

“过高的氧含量反而有害，让您一直繁衍下去可不行，”调月绚纱道：“不能好好商量吗？您可以找个无人的星球过活，我们可以联系搭载您的飞船。”

“我还需要电力。”

“那么气态巨行星上的雷暴您一定会喜欢，建议您去尚未被我们踏足的地方，例如天王星或者海王星。”

比佐摩如果好说话，那么它的创造者们就不会死，调月绚纱自然无法说动一只以自己的生存为最高优先级的人工生命体，在它的脑海里，压根没有“后退一步，获得共存”的概念。

所以它附身的巡逻队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自忖带着武器的地球人无法奈何它，没带武器的更不用说。

“……好吧，”仓储室大门合拢，调月绚纱抱着歉意鞠了个躬：“很高兴您为我们创造的机会，但是您现在必须留在这儿了。”

第九十八章 导火索

比佐摩不知道自己侵入TPC的系统，瘫痪一小段时间的电力供应到底引发了多大的连锁反应，就像它不知道自己成为了母星毁灭的行刑人一样。

相叶悠在大楼内四下清扫蟑螂似的到处乱窜的比佐摩个体，顺便把被它们弄晕的人搬到外面走廊上，好让尾随而至的地面警卫队的突击小队把他们带出去就医。

中途和警卫队队员打了几次照面。

第一次队员们齐刷刷举起了枪，相叶悠提醒他们在狭窄空间里遇到比佐摩别用这个，底火触发的瞬间也许会过燃爆炸。

队员们被“妖怪”的好心提醒震惊得满头问号，而“妖怪”转眼间便消失在他们面前。

第二次是相叶悠刚扛了个昏倒的人出门，和打算踹门而入的队员面面相觑。

“你、你好？”当先的队员没说话，他身后一名看上去还稚嫩的家伙朝他试探着挥挥手。

相叶悠觉得还是要离他们远些，所谓底层执行身不由己，保不准谁下个命令要弄点儿“妖怪”样本，他们能扑上来薅头发拽骨角刮他鳞。

相叶悠果断再次开溜。

队员啧啧称奇：“原来真的有‘妖怪’？那么山里一定有狸猫精了！好想找一位美丽的妖精女士畅谈人生啊……”

组长骂道：“多干活少做梦！来搬人！”

在相叶悠和警卫队突击小队的眼中，研究员远比地下仓库的样本更重要，而生命科学研究中心的久保田孝助，也就是研究巨人石像和怪兽尸体的团队负责人更看重自己的“资产”。

研究员们手无寸铁，丹后雄二主动请缨，愿意冒着危险去查看仓库情况，让久保田孝助很是感动。

他的感动在接收到“物资解锁提醒”时灰飞烟灭。

“丹后！你解锁了我们的试验品安全阀？我不记得我有让你做转移工作！”久保田孝助拨通了丹后雄二的电话，很高兴他没有被比佐摩下黑手，接话时的语气、用词与平时一般无二。

“啊，确实您没有下达转移试验品的指令，而且TPC哪里有比‘哈斯塔’更安全的地方呢？”丹后雄二诚恳道：“但是，组长，您自从拿到了怪兽样本后就不再将精力放在对巨人石像的研究上，我感到非常可惜。”

“我认为我们的研究会讨论得很清楚，巨人石像不是当前能解密的东西，而作为动力源的怪兽尸体更具备研究价值！”

“可我不这么认为，”丹后雄二说：“您知道，我总是容易犯弄错研究方向的错误，但是这次，我认为是您，是整个团队选错了目标。”

“那么你解锁安全阀是什么意思？！”久保田孝助指挥助手赶紧联系警务局以及基地各出口，务必要将丹后雄二拦下。

“意思是，你们不愿做的研究，由我来做，你们摸不到的领域，由我来开发。”

丹后雄二举着把怪模怪样的枪，如果是堀井当面，他一定会大喊：“你怎么有乌鸦人的缩小光线枪？！”

他正用这把枪对着金字塔中唯一被保存下来的巨人石像。石像已经被缩小到巴掌大，紧紧扣着它的安全阀失去了效用，丹后雄二将石像装进一方铺了软垫的盒子里。

身侧，红眼的乌鸦人战士闷声道：“你拿到了你想要的东西，该履行我这的条件了。”

丹后雄二推推眼镜：“当然，可作为动力源的怪兽尸体对您至关重要。”

万圣节的晚上，警务局抓捕了一干浑水摸鱼的乌鸦人，经审讯得知，他们多数只是些平民，发了杆光线枪就来“取走奴隶”，领头的为两名经过训练的战士，特征为赤红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