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者的奥特传说 第8节

亲切感？

那怪兽又咆哮了一声，张嘴吐连续出几道滋着雷光的电浆球，劈头盖脸向他砸来。

Fos-001灵活地一一闪避开，犹豫地吐出了开始执行任务的话语：“发现目标，开始……进行抓捕。”

电浆球远远消失在天际，怪兽又扇动翅膀鼓动起了飓风，在Fos-001交叉双臂抵挡的同时，怪兽跟在飓风后面笔直冲了过来。

Fos-001一歪脑袋避开了那泛着红光的喙，同时转过身，右手握拳砸在了怪兽头部的角质铠甲上，“轰——”，巨大的声波震得原住民耳朵发疼，只见那怪兽被砸得倾斜着往下掉。

在即将落到光罩上的那一刻，怪兽终于振翅维持住了平衡，它在原住民担心的目光里，晃了晃脑袋，又飞了上来。

Fos-001刚才并没有乘胜追击，否则他应该趁着怪兽晕头转向那一刻，跟着甩上去一道光线，怪兽要么躲开，让光线轰击在保护城市的光罩上，要么老实扛着，用自己的身体做这座城市的肉盾。

因为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你是谁？”

那声音温温柔柔的气息很像苏弗尔，让Fos-001的行动犹豫了。

“为什么造访这里？”

他恍惚间转头望向遥远的天际线，这里正当日落，属于这颗行星的母恒星及相对遥远的两颗伴星挂在地平线上。残阳映照着几缕云絮，将大地染得血红一片。

“咻！”风声传来，他本能地抬手，正将那怪兽的喙抓在掌心。

暗红的光芒流转，喙部突然涌来的高热令他撒了手，怪兽与他擦肩而过。怪兽挥动一侧羽翼，几根钢铁般的羽毛扎在反应不及的Fos-001身上，划起道道火花。

“嘶呀——”怪兽发出尖利的咆哮，那羽毛轰然炸开，又化作无数细密的尖刺，叮当当将机械铠甲扎得火星四溅。

羽毛比他想象得锋锐，银色的机械铠甲上多出了几道划痕，装备部的大约要心疼好一阵子。

Fos-001伸了右手向腰后摸去，那里挂着三柄小剑状的东西，握柄为圆柱型，几条半透明的水晶状物质镶在里面，用以增强装备对他的光芒的亲和度——那是装备部为他打造的武器。

他将小剑握住，一抖手，光粒子涌入，剑刃被光芒覆盖，变宽、延伸，凝成了柄银色的长剑。

怪兽回转了身体，几根羽毛竖起遥遥指向他，正打算故技重施，Fos-001已经提着剑几乎是瞬间就冲到了怪兽近前。

他左手光芒汇聚，光鞭缠绕延伸，卷住了向上躲避的怪兽的爪子。只一用力，怪兽便被拉扯着往下坠，光鞭绷直，怪兽再也移动不得。它扇动翅膀想要继续射出几根钢铁羽毛，Fos-001已经右手持着光剑斜撩，一道新月形光刃抢先的向它的翅膀斩来。

“不要伤害

我的孩子！”

仍是那道温柔的声音，只是此刻多了分急迫。

怪兽乌青色的身体泛起了红色的光，那光芒延展成一圈坚韧的外衣，Fos-001斩出的光刃撞在那外衣上，火花炸裂，光刃被撞散，化作银色的星屑。

怪兽看上去精神好了不少，方才脑袋上挨的一拳的影响彻底除去。它的速度也变快了些，吐出的电浆球映出了荧荧紫色，丝毫不顾及能量消耗，机关炮似地向Fos-001连珠轰来。

Fos-001闪身想要躲开，但那电浆球居然有了追踪能力，追着他绕了几个弯。他抬手甩出几道光镖将那电浆球一一打爆，怪兽缠着红芒的钢铁之羽已逆着天光飙至身侧。

“轰轰轰！”

更为声势浩大的爆炸，震得光罩都漾起了涟漪。

原住民仰头看着那爆炸烟雾的中心，希望他们的守护者的攻击能奏效。

烟雾缓缓散去，中心却没有那道银色的身影。

怪兽警觉地仰头，扑扇翅膀向后飞退，光剑几乎擦着它的脑袋扎下，将它喙部边上的皮肤斩开，乌青中裹着点红光的血液撒落天际。

怪兽吃痛地闷哼两声，卷起风暴将Fos-001逼退。

“同为星球的守护者，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声音不再温柔，冰冷地质问道。

什么守护者？

啊，我确实接到命令要保护亚波人的飞船。

“为什么要守护那些侵略者的飞船？”

那声音紧跟着他的思绪追问。

她能听到自己的想法！

Fos-001呼吸一滞，反应过来时，眼前出现了一对巨大狰狞的爪子。

被红芒加强的爪子破开了机械铠甲，他虽然及时做了闪避，但胸前的银色甲胄已经被深深剜开，里面扭曲复杂的线路及芯片暴露在外。

装备部的家伙又该将他连人带铠甲扔进保养液里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Fos-001抬剑挡住了怪兽再次袭来的第二爪。

“什么装备部？”

那个声音又追问道。

这个声音在干扰自己！Fos-001索性不再搭理，只专心应对怪兽的攻击。

“你是他们的星球的守护者么？”

Fos-001双手握剑，发力将怪兽顶着向上推去，同时覆盖在额头的铠甲左右展开，露出了里面淡蓝色的圆形水晶。

光芒汇聚，淡蓝色的射线轰在了怪兽的下颌上。

怪兽嘶声松了劲道，那爪子又被光剑削去了半根指头。

这回他心无旁骛，光线随着脑袋的转动一路横扫，灼烧在红芒所汇的外衣上，火花爆闪间，留下一道漆黑的痕迹。

那声音带着明显的愤怒了，如果就在当面，那声音的主人怕是想用怒火将他烧成灰烬。

“星球的守护者居然甘愿被改造，行侵略之事！”

也许是Fos-001看错了，天边，夕阳照耀下的地平线竟燃烧起了更为鲜艳的红，仿佛整个星球都笼在火焰里一般。

更远的地方，四散而去收集恐惧能量的亚波人发现，满目疮痍的大地自深处透出了红光，逃跑的原住民接触到那晶莹的光屑，竟多了点儿力气。

那道道红光向外散逸，如倦鸟归巢般往某处汇聚而去。

红色的光屑编织成了匹练，将那怪兽团团裹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红茧。

无形的力量将Fos-001推开。心知等那匹练散去，对手将更不好对付，Fos-001并未束手待毙，他一只手仍握着光剑警戒，另一手甩出了光鞭缠绕在红色的茧上面。

能量凝聚的匹练沿着银色的光鞭逆行而上，盘卷在Fos-001的手臂，又沿着躯体往上汇入到胸前，机械铠甲破损部位借助这股能量加速了自主修复，敞开的豁口正在肉眼可见地缓慢愈合。

仍连接着Fos-001的脑海的声音带了几分轻蔑。

“堕入污秽的光芒也敢吸收我的能量？好啊，等会儿能量冲突，你就和你那群侵略者一起炸成粉末吧！”

“星球的背叛者，我的光，可不是这么好拿的！”

第十章 背叛之光

四散搜寻能量的亚波人飞船还在疑惑，坊特的指挥船已经感觉到不对劲，向外撤到了更远的位置。

艾斯坦德担忧地看着屏幕里的画面，不知为何，他居然开始期待着Fos-001的失败。

这对自小接受亚波精英教育的人来说，可是足够被流放到冷僻之地的罪名。

“就算没法顺利通过实习也没关系，但是……如果失败了，Fos-001也会受伤，万一回收不回来……”

他想起当年为父母送行的日子，母星上的微风将悬浮标识吹得微微晃动，像喜欢眨眼的星星。

他记忆中最为重要的人儿走上了舷梯，对他说：“我们去M35星团观测啦，回来的

时候给你带礼物——你还是希望带些植物种子么？”

“我不想要植物种子了，”当时的他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老师教我们要加入远征部队，为陛下带来荣耀！你们为什么总喜欢去偏僻的星球看石头看植物之类的呢？”

父亲摸着他脑袋的手放下了，用缓慢但很认真的语气道：“欺凌弱小不是什么荣耀，亚波人扩张的脚步无法阻挡，但我们可以选择不去加入他们。”

“可是他们带着勋章的样子很威风！”小艾斯坦德比划着昨天看到的M106星系征服勋章的样子：“勋章也很漂亮！边上缠着穗，中间的是M106星系才有的玛斯帕珂宝石！还有还有……”

“比起那份威风，我更喜欢看到各种各样的生命呢，”母亲打断了他的话，她回头看了看即将关闭的舱门，急迫道：“生命才是这个宇宙最为珍贵的东西，好了，艾德，爸爸妈妈的飞船要起飞了，你要好好学习哦，在我们返程之前你可以想想喜欢什么，如果不想要植物种子的话和妈妈说。”

“……好吧，”小艾斯坦德停止了在空中比划的手，将那份对勋章的艳羡埋在心底：“那就……还是植物种子吧，要好看的！还有就是别太难养，我不想费半天力气还养不活。”

当年的他怀揣着这份对勋章的艳羡，以及洗脱“逃兵父母”之名的愿望，选择了武器研究方向。

现在的他却动摇了。

从M35带来的种子还是被他养死了，他为此失落了很久。他知道这种失去的感觉——那是父母给他的最后的礼物。

还有古鲁达斯爷爷，以及在他面前遗憾逝去的瑟尔缇亚奶奶。

方才他在光屏里却看到了更多、更突然、更浓重的生离死别，从踌躇满志到震惊失望，他忽然开始理解了被称为“逃兵”的父母，或者说，父母当年在他心里埋下的种子终于发芽。

Fos-001……为亚波人收集恐惧、收集“荣耀”的兵器，被亚波人的欲念所扭曲的光之生命。

他认真地看着光屏，眼睛眨也不眨。那里，Fos-001和已经散去红茧的怪兽又战斗在了一起，刺眼的火光与爆炸不断在他们战斗的区域内爆发。罩在城市上的光罩在这般战斗下显得相当脆弱，仿佛稍微擦着点边就要被破开。

艾斯坦德在学校看了很多光之国的警察击败怪兽的画面。

这次和之前一样，他仍希望怪兽能赢。

这次和之前不一样，他希望奥特曼也不要受伤。

“真是自欺欺人，”他想：“这颗星球被纳入了征服计划，Fos-001失败了的话，我们只会调来更多的军队和飞船，而Fos-001赢了的话，他们的城市就……他们失去了亲人，也会难过的吧？”

Fos-001同样不好受，那个声音向他宣战之后，怪兽就像吃了什么补药一样。

刚开始时，这怪兽还不是他对手，电浆球无法造成麻痹、钢铁的羽毛也无法破防。

而现在，这笼着一身暗红流光的怪兽只用翅膀扇起飓风，就能将他的机械铠甲刮出无数道口子。

还有那个阴魂不散的声音一直在他脑海里唧唧歪歪地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