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推山河九万里 第305节

而现在，紫霄祖师已经见到，眼前的，是一个更加鬼蜮莫测的时代，其中种种变化，诸般变故，前途之莫测，甚至还要远超华夏百年前的那个黑暗时代。

变数实在是太多了，而其实对于众多的普通人而言，变数太多，不是什么好事，对普通人而言，最重要的是稳定，而不是别的东西。

变数意味着混乱！

紫霄祖师之唏嘘，也未必没有唏嘘芸芸众生，在时代面前，众生只是浮萍而已，只能追波逐流，其实并无太多的选择权。

第五百零二章 万劫阴灵难入圣

“人间也好，时代也罢，还有英雄，一切种种，都不是独立存在的，思考谁造就谁，其实没什么意义，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总不过是一元复始，万象更新。”

王阳笑着接话。

“你这是以天述人，我辈修行，观天道而修己身，可谓是离天愈近，便离人愈远，你如今这般，就是目空一切，不见众生了！”

紫霄祖师说道，这却是在说王阳不见众生，是以不知众生疾苦。

当然，紫霄祖师说这番话，并不是说王阳的观点有问题，只是单纯的字面上的意思，论述王阳这个人的成分。

“我既不渡众生，又何须知众生苦楚。”

王阳说着，目光却是转向了亭外，亭外的风景，可谓是天高地阔，无边无垠。

王阳的话很冷酷，但这也正是王阳，他若是不这么说，也就不是他了，众生于他不过微尘，他所作所为，从来都只是为了自己。

而这，也正是唯我独尊的真谛。

毕竟，哪怕慈悲如佛陀，其普度众生，也不是为了众生，而是因为心中有普度众生之愿，若究其本质，依然是唯我独尊。

若其实单纯的为了普度众生而普度众生，那也不是佛陀了。

“此般心意，如此意志，看来你离第二步，是越来越近了。”

“若无这般心意意志作为根基，也支撑不起，第二步的浩瀚伟力。”

紫霄祖师说道，却是感受到了王阳平淡的话语之中，显现的本质。

有的人谈经论道，只是夸夸而谈，说起来是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但实际上，轻易就会被破功，不过是个笑话。

而王阳的话，却是带着一种“力量”，他已经不只是这么想的了，且还真正做到了，芸芸众生在他眼中，就是真的和微尘没有任何的区别。

这样的心意，无疑是强大而可怕的，不过，也只有这种心意，才有踏出第二步的可能性。

在从蜉蝣种化作长生种的这个过程中，心意但凡有半点的瑕疵，那都会陷入自毁的境地，绝无半点幸免的可能。

紫霄祖师自己就是走在这条路上的人，是以知道其中的很多关窍。

特别是这一段时间，他和王阳数次论道交流之后，让他对于第二步长生种的领域，看的愈发分明。

这段时间里，王阳和他交流了许多东西，当然，这里面王阳拿出的东西多，他拿出来的东西少。

虽然他比王阳多活了几百年，对于第二步，也多探索了百多年，但却架不住王阳另有际遇。

那一个个大界的修行智慧，着实给了紫霄祖师诸多的触动。

他这个人，本身就是天纵奇才，杨圣这个异数不算，就其他修行人，在古往今来的所有修行人里，就第一步到第二步的这一段路上，还真找不出几个比紫霄祖师走的更远的人。

不过，纵使如此，紫霄祖师在有生之年踏出第二步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这已经不是个人能力的问题了，而是文明底蕴的问题。

这个时代的武道底蕴，还不足以支撑诞生出第二步的强大生命。

紫霄祖师虽然天纵奇才，近乎无中生有的摸索出了一些东西，但这些东西，却大多都如空中阁楼一般，看似离第二步越来越近，但却缺乏最根本的支撑，若是走到终点，便会发觉，不过是镜花水月而已，到头不过一场空。

而现在，王阳带来的，数个古老的修行文明的修行智慧，却是在极大程度上，弥补了紫霄祖师底蕴上的缺陷。

若是没有十几年后的人世末劫，得此底蕴，紫霄祖师在有生之年踏出第二步的可能性不小，至于现在，却是时间不够，前途难以确定。

“其实，我之前的道路，已经摸到了正确的方向，红尘三千，梦里证道，在梦中让自己的心意逐渐非人，实现思维的质变。”

“但这个路线只是对了一部分，只有思维质变了，但在物质世界没有足够强大的承载，到头来依然是空，有道是万劫阴灵难入圣，这句话放在这里也是合适的。”

紫霄祖师摇头。

“而无论是此间已经有人走通的显圣也好，还没有走通的天位也罢，还有那些界外的真仙、大佛、神明……这些存在，都是有切实的力量承载的。”

“修行这东西，其实殊途同归，无论道路如何，就第一步的修行，其实就像是在造纸，无论原材料如何，竹子也好，木头也罢，哪怕是顽石，但走到第一步的终点，也都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抹去过往的所有印记，缔造出一张洁白无瑕的纸出来，好方便在纸上挥毫泼墨。”

“从第一步到第二步的过程，就是一个挥毫泼墨的过程，等到化作的骨架立起来了，第二步也就成就了，至于第二步的修行，那不过是一个填充血肉的过程。”

紫霄祖师喃喃。

“画成无悔，骨架一错，那就是万劫不复了，再无翻身的可能。”

“而我之前的路，却是虽然在作画，但却没有颜色，只是空挥，纵使画卷完成，也不过空幻。”

“好在现在那一步我还未曾踏出，还有改易的机会。”

紫霄祖师已经知道十几年后的大劫，不过对此，紫霄祖师并不在意，朝闻道夕死可矣，他并非是贪生之人，秉承的亦是自然之道。

天要他亡，他自然会反抗，至于成败，他并不在意。

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如何选择。

“的确，万劫阴灵难入圣，还有，那承载长生种生命的伟力，并非是元神，也不是识神，更不是肉身，而是一种更宏大，也更接近本质的东西，是肉身、识神、元神、法道，一切种种相加之后，极致的升华。”

“元神、识神、肉身、法道这些东西，都只是表象，我也不知道那东西究竟叫什么，但若硬是要形容那种东西，我只能强行称其为‘真’。”

王阳接话。

“显圣是杨叔的真，天位是王禅所求的真，红尘三千是祖师你所求的真，至于我的真，若是日后我走到那一步，或许可以称之为乾元。”

第五百零三章 天道成精

乾元，这就是王阳自己对于第二步的探索，乾元万化，时乘六龙，森罗万象，是一是万是全是真，秉承天道，或者说化作天道。

王阳这条路，若是踏出第二步，化作长生种，到时候他的整个生命形态，就是彻底的超越了人的樊笼，到时候，纵使王阳依然可以化作人的形态，但在本质上，却是近似于天地宇宙一般的本质，可以说是把自己修炼成了一团成了精的天道。

到时候，万法万道，都是随他心意，运转如意。

当然，这般形态，如今只是存于王阳的理想之中，大的方向，王阳已经确定，但具体的细节，如今却依然有大片的空白。

不过，就目前而言，那一个生命形态质变的过程，反而不是王阳目前最关键的问题，对王阳现在而言，最重要的，是修成基因重组的境界，以补全他身上的最后一块短板。

乾元的境界，是一个完满的境界，追求的，并非是单方面的极致强大，而是一种平衡有序的运转状态。

最关键的，在于平衡！

王阳现在的问题，就是他在精神方面，其法度已经走到了尽头，前已无路，但在肉体方面，或者说物质层面，却是意犹未尽。

虽然王阳如今的四维属性，已经达到了一个平衡态，但这只是表现，在最重要的法度方面，王阳却是有缺的。

他如果不走乾元之路，基因重组的境界不成也就不成，对于的未来的影响并不大，只是踏出第二步之后，会弱小一点，但这并不是不能弥补的，只是会需要大量的时间而已。

毕竟，就道路而言，并不是所有的路，都是正确的，都是可以走到尽头，可以凭此踏出第三步的。

事实上，许多的道路，都止步于第二步，没有半点踏出第三步的可能性。

而这种可能性，在没有抵达那一个境界之前，是很难看出来的。

纵使是王阳的乾元境界，王阳也不知道，这条路究竟是否可以走到终点。

但如今的情况事，就算让王阳退而求其次，舍弃已经看到的乾元之路，转而去找其他的出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其中的难度，甚至会比王阳将乾元之路走通更加的困难。

因为，王阳看到的第一条路是乾元，这意味着，这条路是最适合王阳的，这一条路不一定是最容易，也不一定是最强大，更不一定绝对正确，但绝对最适合。

而这，也就够了。

“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

“你的这条路太大太广，不好走。”

紫霄祖师说道。

王阳虽然只说乾元这个词，没有具体的解释，但到了王阳这种境界，每一个字里，其实都蕴含着鬼神一般强大莫测的精神力量。

特别是当他提起这关乎着自己的大道本真的事物的时候，更是近乎言出法随，其中精神力量弱小的人或许不会有什么感觉，但如紫霄祖师这般强大的人，却是可以品出许多东西来。

“世上哪有容易的路，蜉蝣想要长生，谈何容易。”王阳摆手。“其实，要论修行，也只有立身于我们这样一个境地，才算是真正的踏上了修行路，开始追逐大道。”

“至于下面的识神元神，纯阳不坏，这些东西都不过是小道，只是镜花水月一般的存在，看似真实，实则空幻，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东西，仍然处于一个模仿的阶段。”

“师弟，若真要照你这么说，修行的门槛也太高了。”李纯阳摇头。

“真真假假，全在一心，真亦假时假亦真，何必硬要分个真假。”

“第二步如何暂且不提，倒是这位道友短短数日，便从无到有的凝聚了第七感，如此修行，真无问题？！”

李纯阳话锋一转，将话题转到了安南身上。

“这只是厚积薄发而已，修行这东西，在追逐大道之前，其实怎么修行都行，若是手段足够，哪怕是让一个普通人一步登天，逆反先天，四大证同时证就，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王阳笑道。“只是世上一步登天的手段，多不够巧妙，是以扼杀了潜能，以致于之后问题重重。”

“就像前些时日，上山堵门的那个古尘，他本来只是一个普通人，但得了大机缘之后，立时脱胎换骨，短短五年时间，便逆反了先天，成就了无数人苦求一辈子，都不可得的境界，这难道不是一步登天的手段？！”

“而这种情况，只要出现了，那就定然是可以复制的，但凡无法复制，不过是因为手段还不够而已。”

“说起来，密宗的那些和尚，在一步登天的事情上，倒是有一手，其活佛，代代传承，虽然神话难成，但每一代成长起来，都定然成就第七感，甚至他们因为代代传承，第七感出现了某种异变，运转到极致，甚至可以窥探到遥远的未来的画面。”杨枯荣接话。

数年过去，杨枯荣也踏上了追寻第二步的道路，神道证烘炉无量，体道证纯阳、衍生。

其中衍生境界的路，是王阳开辟出来的，至于纯阳之后的真阳和金刚，王阳如今虽然已经证就了金刚，但他成就这般境界，靠的是完全形态。

这条路也只有他能走，换个人来，想要复制他的道路，那定然是有多少死多少。

而王阳金刚已证，他站在这样一个境界，如果想要开辟出普通人也能走的路，可谓是事半功倍，只是王阳现在没有这个时间，只能搁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