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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芳谱(玉笛白马) 第343节

叶若碎皱眉道:“先儿,人家也是一片好意,你怎么可以骂人?”

丁继先听见娘亲口中甚是不悦,赶紧束下面色道:“是,我错了。”

叶若碎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冥想道:“后来……那小伙子爬上江滩,浑身上下湿了个透,姑娘眼见他这般狼狈的模样,寻死的心倒也淡了,只是浑然没有半点主意,便蹲在江边呜呜的哭咽了起来。”

她闭住秀目,轻柔的道:“那小伙子虽然身手不错,但是为人却滞讷,他在一旁急的想要跳脚,却也找不出半句安慰话来,只在这个时候,他们身后传来个幽幽的叹息,有个苍老的声音笑着说话道:‘年轻人,你这么毛手毛脚的,怎么不去问问人家,为何要到这里来寻死呢?’那小伙子一听,顿时来了主意,便依着那老人家的话问了一遍,姑娘转头看过去,见到个白胡子的老道长,浑身上下穿的破破烂烂的,尽是油渍,她心里看不起这老人家,便回话道:‘我自寻死,干人家何事?’那小伙子一听,立时又没了主意,便将求救的眼神望向那老道长,那老道长哈哈笑道:‘可怜世人,参不透前程,避不开凶吉。’他装模作样的捏指算了一下,笑道:‘小姑娘是要……逃亲,是不是?’”

正文 第335章 情义 之三

杨宗志听得心头一跳,他一边听着叶若碎叙说旧事,一边心底里却是闪现出那个白发老道长的模样打扮,心道:“这……这老道长莫非真是个神人不成,不然他怎么对天下事都看的这么透彻。”

回想起八年前在点苍山脚下,婉儿正是因为受到这老道长的几句点拨,才会静下心来在派内等了这些年,不然以婉儿这丫头的聪明伶俐,若不是这白发老道长一口算出点苍剑派内的隐秘事,她定不会对他言听计从。

今日在北斗旗大门外过那三关,其中斗棋这一关便是那老道长当年留下的残局,杨宗志一年之后,方才猛然悔悟到他去年捉住自己斗棋的目的,杨宗志念想至此,不禁心头又是悔恨,又是唏嘘不已。

叶若碎低婉的叹气道:“那姑娘一听,顿时呆呆的愣住,她由来听说过这世上有些通仙之人,可以掐指算出古往今来,大到山河朝代的变迁,小至凡人家的柴米油盐,她骤然得见,只是半信半疑,恍惚的问道:‘你……你是听谁说的?’那老道长哈哈大笑道:‘你只说贫道说的对也不对,再做计较。’那姑娘心想:先听听你怎么说,若是个假的半仙,看我不一顿好打。此刻她被这浑浑噩噩的小伙子一打岔,再碰上个神神秘秘的老道士,一时竟也忘记了自己的心事,将注意力都转移到这人的身份上去了。”

丁继先轻声问道:“娘,您说,这老道长会不会就是教孩儿这路掌法的神人,他既然通晓世事,当然也会知道此时我北斗旗中遭遇劫难,我们丁家自己创下的门派,到了最后却是自己作不了主,他便又来点化孩儿来了。”

叶若碎咯咯的一笑,娇声道间:“先儿,你听为娘的把话说完,再做判断……嗯,那姑娘发话道:‘嗯,你说的不错,我出来……正是……正是逃亲来的。’那小伙子在一边听得大惊,不觉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老道长又哈哈大笑的回答道:‘小姑娘,你这为难事,本是天下最最容易解决的问题,没想到你意志如此薄弱,却要为了这么点小事寻死,当真可怜可叹呀。’那姑娘一听,发怒道:‘让我嫁给那些昏庸不堪的俗人,还……还不如让我投了大江来的痛快,你不知我心中的苦闷,才会笑的这般轻易。’老道长又叹息道:‘好,我若说出一个办法来,你依此去作,定可解了你的燃眉之急。’那姑娘听得心头好生犹豫,便开口问道:‘是什么法子?’那老道长沉吟了半晌,才道:‘法子倒是不难,却要看看你有没有悟性……’他说到这里,便伸出食指,往身下坐着的大石头上画起线来,姑娘和小伙子凑过去看清楚,不觉心中都是大惊,因为……因为那大石头百年屹立于江滩之上,本是经过江水反复冲击而成,江水这么多年潮起潮落,都无法使这大石头碎裂毁掉,只是磨平了它的棱角,这显然是一块顽石,而……而那老道长此刻仿佛切豆腐一般,轻松淡定划在上面,指痕深入几寸,内力倒是好生的惊人。”

费幼梅静静的站立在杨宗志的右手旁,耳中听着花园里叶若碎说些陈年故事,心头却是忽起忽落,她偷偷的瞥了一眼身边的杨宗志,只见他皱着眉头,仿佛对这故事入了神,目光呆呆滞滞,浑没有半分平素骗起人来的嬉笑俏皮模样。费幼梅的心下却是一柔,暗想:“这刻的他,或许……或许才是真正的他也说不定,幼梅儿呀,你若是这故事中的小姑娘,爹娘万一也逼着你,去嫁给你不情愿嫁的闲人,你可也会去投江,不要性命么?”

她清楚的记得,几个月前在襄州城外的古庙中与杨宗志见了一面,心头便一直都不宁静,整日里失魂落魄,大失往日清冷从容的心境,后来在天安城里再见到杨宗志,却又失望无比的发现他……他不过是个欺世盗名的大骗子,骗尽世人,便连自己和爹娘,也骗在里面,她心知爹娘一贯的为人,并不注重相貌仪表,最是看重一个人的人品内心,因此才会对战战兢兢的柳顺意师兄那般的满意。

后来她不死心的跟在杨宗志的身后,眼见他一路来与自己似近实远,却又对他更是看不懂了些,直到……直到今日里她得知杨宗志的身份,才算微微有些恍然,费幼梅心头柔柔的泛起涟漪,小心思里转来转去,全是杨宗志一会笑嘻嘻,一会沉着脸的对待自己,她心中忽然明白过来道:“为何今日会发了这么个噩梦,梦到……梦到他决然的独自走了,全是因为……全是因为今日无意中知道了他的身份。”

杨宗志的鼎鼎大名她过去并未注意过,只是从史敬那么一大帮江湖汉子口中得知过一次,这么一个朝廷中风头正劲的武将,却是得到江湖豪杰们的交口称赞,费幼梅却忽然觉得他这身份距离自己有些远,还不若……不若他当真是个江湖里的少年,一旦有朝一日他身份一变,回了朝,坐上了大官,背转过身去,哪里还会记得……有一个傻呆呆的小丫头会日思夜想的痴念着他,又哪里……还会记得远在天边的雪山之上,正有一朵即将香消玉殒的枯萎雪莲,犹自殷切的盼望着他。

费幼梅的心儿紧了一紧,黑暗中哆哆嗦嗦的伸出小手去,轻轻捉住了杨宗志的大手,那大手入手冰凉,恍如她此刻的心情。

叶若碎咳嗽一声,接着道:“过了一会,那老道长在石头上刻下一个棋盘,才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黑白的棋子,在棋盘上摆落了起来,姑娘和小伙子一道看去,见到原来是个残局,便问道:‘这是……这是什么意思?’老道长笑呵呵的道:‘你过得了贫道的这关,才有机缘听到贫道的主意,你若是过不了,那可对不住,天机便不可泄露。’那姑娘自小也精通琴棋书画,听了老道长这么一说,便不服气的道:‘怕了你么?’她抬起手来举起白棋,左右举棋不定,小伙子在一旁看的不忍,便低声恳求道:‘老人家,您是仙人,点化世人岂不是美事么,怎么还要出些难题出来。’老道长只是闭着眼睛歇息,捏着自己少少的几缕白胡子,并不作答,那姑娘仔细看过去,这……这白棋分明无解,乃是必死的废棋,不觉怒气的心想:‘左也是死,右也是死,我不如胡乱下几步,点掉自己的气眼,看他又能把我怎么样。’”丁继先惊讶的道:“娘啊,您时常教我下棋,一直都告诉孩儿,气乃是棋局中的关键所在,她点掉自己的气眼,岂不是……岂不是求死之举么?”

叶若碎咯咯娇笑道:“先儿,那姑娘此举本是意气用事,她年方豆蔻,对着凡尘锦绣充满了美好的向往,只是此刻被爹娘逼得紧了,反而生了厌世之心,没想到老道长看了一步,竟是讶异的叫了声:‘孺子可教。’再走几步,老道长不怒反喜,哈哈笑道:‘有意思,有意思的很。’那姑娘和小伙子才一道转向棋盘看去,见到这残局竟然棋势大变,方才还是黑棋必胜,被那姑娘这么胡搅蛮缠一番,此刻……却已是白棋的天下了。”

费幼梅握住杨宗志的大手,只觉得两人的手心间渐渐透出温暖,这暖意熏得自己的心头迷醉,鼻子中闻到他男子的气味,费幼梅更是难以自拔,恍惚的想起今日杨宗志一番比棋,说不得也是他胡搅蛮缠的下法,搅得叶若碎也只得投子认输。她暗暗咯的一笑,便将整个小脑袋也依靠在杨宗志的侧面,秀丽的脸颊紧紧的贴在上面,顿觉心头安定了些,却浑然忘记了另一边还有位千娇百媚的少女环伺在旁。

叶若碎道:“那姑娘胜了棋局才恍惚的意识过来,原来这棋局乃是考验人心,人若是不抱着必死之心,定然不会这样大违常理的下法,若是中规中矩,却是……却是必败无疑。”

她说到这里,幽幽的叹了口气,丁继先听见,不觉接口道:“娘啊,那……那后来这老道长,又出了个什么主意给姑娘呢?”

叶若碎笑道:“那老道长让姑娘附耳过去,在她耳边说了三个难题,说到……姑娘若是回家之后,便将这三个难题悬挂在外,言明若有人能闯过这三道难题,便倾心相嫁,万无推辞,若闯不过来,便不合自己心目中的才气人品,便是拿再多聘礼,找再多媒婆,也是无济于事。那姑娘回家之后,果然一一照办,不过两三月之间,前来应题的人不下四五百,却是没有一个能够顺利过关,人家没闯过三关,便没脸继续提及下聘的事情,这样一来,这姑娘倒也耳根清净的过了大半年,咯咯。”

“三道难题?”

杨宗志听到这里,心中有些恍然大悟,为何先前叶若碎会提出这么一个同样的提议来,显然是她想让今日闻讯赶来的江湖豪杰们知难而退,便故技重施了一次。他想到这里,才猛地发现右手中柔柔的极是滑腻,微微偏转过头去,竟然见到自己的手心不知何时塞了一只葱翠的羊脂小手进来,那小手的主人颤颤巍巍躲在自己的胳膊后,浑身上下抖个不停,这娇躯上的战栗顺着整个胳膊也传到了自己的身上。

杨宗志暗自叹了口气,想要放脱掉那小手,只是那小手握的紧,若不是甩开去,并不能自行脱落,他轻轻的抬了一下手,手肘霎时碰到一团鼓蓬蓬的腻肉之上,这腻肉酥软而又极具弹性,手肘在上面轻轻划过,带起一阵缠人的香艳手感。杨宗志心头一跳,便不敢多动,耳中仿佛还能身下微微有个娇软的嘤咛之声响起,他闻着身边两股宜娇宜媚的如兰麝香,心头竟是不觉泛起了犹豫。

这花园一侧便是参天巨树,遮蔽住头顶的月色,叶若碎与丁继先母子在花园里叙话,不觉已是月上中梢,月光轻轻洒洒的垂落屋角岩壁,将这静谧的庄园内都点缀了一层银白。叶若碎说到这里,却是安静了好一会,眼神如同水波,闪闪烁烁的思忖,过了一阵,才幽幽的叹了口气,轻声道:“这里便要说到先前那小伙子了,那小伙子回到自己住地,对那寻死的姑娘,竟是念念不忘,后来……后来他不敢亲自上门去见那姑娘,害怕被那姑娘好像对其他人一样的轰了出来,便……便拜托自己的一位知己好友前去景村提亲,这事说起来,便已是半年之后了。”

丁继先怅然的道:“这小伙子好糊涂呀。”

叶若碎凄婉的一笑,接口道:“那好友拿了小伙子的信物,上门一见,却看到门口高挂三道难题,那好友由来都是个自负之人,自是不放在心上,便对那三道难题仔细的瞧了瞧,这一瞧才是大吃一惊,他暗想自己通晓甚多,可这三道难题依然还是解决不了,就这么着,他又转回头去,回到家中苦思了整整一夜,到了第二日清晨,他又来到景村,此时却是想好了主意,连破前面的两道。”

叶若碎叹息道:“姑娘呆在家里,听下人说外面来了个青年,将自己留下的难题破了两道,她心中有些好奇,便想启门出去见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前半年以来,那些上门来的人,就算能破掉一个,也是少之又少,她心想这人倒是有些真本事也说不定。那姑娘偷偷躲在门口看了几眼,阳光斜洒而下,她见到外面一个少年,正皱着眉头盯着最后的棋盘发呆,这少年想一会,又走开些,背着手看着远远的天边,过一会又转回头对着棋盘,那姑娘……那姑娘乍一看见,不知为何,心头砰砰的跳的飞快,面红耳赤的却是不敢多看一眼。”

丁继先嗯的一声,点头道:“那姑娘对这少年生了情意了,娘亲,孩儿一见……一见罗天教的西门小姐,便……便和姑娘也是一般的反应,痴痴呆呆的话也说不利索。”

费幼梅心头却是猛地浮现那日襄州城的情景,自己在月下看见了他,见到他那心事重重的背影,心儿岂不也是跳的飞快,怎么平息也平息不了。

左手边的丁娆娆却是呀的一声,差点娇唤了出来,她心头惶恐的暗道:“心跳飞快,面红耳赤的不敢……不敢多看一眼……”

想起自己在山坡上见到身边人,其时自己的反应,竟是……竟是与那姑娘一般无二,再听到自己的弟弟笃定十足的分析,丁娆娆只觉得浑身如同被雷电击中,心中婉婉约约的不知是什么滋味,她不敢转头去看,只是脚下的小步子,却是稍稍的挪开了些。……

喝的烂醉,实在是写不出好东西,趁着酒醒,写到了四点,等我回去给大家补上!

正文 第336章 情义 之四

夏夜的天空有朗朗的星辰,星光照耀之下,将这山麓花园的一角照的分外透彻,却也带些朦朦胧胧的诗意,叶若碎的眼角泛起一阵涟漪的柔光,她说到此处便是语气也轻媚婉约的细了下来,显然这段往事一直弥留心底,挥抹不去。她沉静了一会,待得丁继先说过了话,才柔声道:“嗯,先儿,当年那姑娘的年纪,也与你一般大小,正是……正是情窦初开的花信韶华,那些年来,前去他们家庄园里来提亲的江边人家,便是数上一天也一夜,也是数不尽,却没想到……她见了那小伙子的好友一面之下,竟是对他暗暗生了情愫。”

叶若碎低低的咳嗽一声,声音越发媚的能滴出水来,轻笑道:“那时她躲在大门的内侧,眼见那少年呆呆的面对棋盘,一会又唉声叹气的走开,反反复复十几遍,显然是那老道长留下的迷局,他根本破解不了,不知为何……不知为何,那姑娘心底里却是暗暗着急了起来,半年前,老道长临走之时留下了三道谜题,那姑娘依照老道长的吩咐,过足了半年快活时日,可是现下……她心头却又暗自有些悔恨,暗想这留下的三道谜题如此之难,真真是天下少有人破解的了……”

丁继先哈的一笑,大声调笑道:“这姑娘只怕不是因为留下的三道题太难,而是……而是因为那少年也破不了,才会这般发急。”

叶若碎咯的一声,娇笑道:“先儿,你果真长大了,懂得揣摩人心了呀……不错,这姑娘实在如同你所说这般,只是那个时侯,她心里暗自不敢承认,她便这样不吃不喝,等在大门的内侧,眼见时日飞快,不觉已是从清晨到了黄昏,那少年虽然苦无主意,但是性子却倒坚定,他翻来覆去的思索,竟是一日未曾进食也不觉得,那姑娘看在眼里,不觉心底里好生心疼,便暗暗吩咐了下人,准备了些精致的美食出去,想要招待那位少年,下人们端了食盘,正在这时……那少年大喊了一声,道:‘这……这怎么可能!’这姑娘听见,不觉奇怪的看了一眼,见那少年对着棋盘好像中魔了一般,用手胡乱的扯着自己的头发,她心头更是难以平静,便挥手屏退了下人,而是……而是自己端了食盒走了出去。”

丁娆娆柔柔的心想:“这往事娘亲说起来,语气又是惆怅,又是辛酸,难道……这是娘亲与爹爹相识的经历不成?”

待得听到叶若碎说姑娘亲自走出去,给那少年送些吃喝,丁娆娆脸色一红,又战战兢兢的心想:“这姑娘……好大……好大的胆子呢。这么出去相见,若是我……我便作不到。”

叶若碎继续道:“姑娘走出干门外,随手将食盒摆放在棋盘之上,那少年苦思棋局,竟是毫无察觉,姑娘静静的站在对面,这才有机会对那少年仔细的查看,这一看却是不好,她……她心头跳的更快,脸色也越来越红,好像天边的晚霞一样,她见到少年低垂着头,不时恼恨的用手抓头,将本来甚是得体的衣着打扮搅的乱糟糟,姑娘才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少年恍如大梦初醒,抬起头来呆呆的看了一眼,却也……却也看清楚了姑娘的容貌,竟然也是一时愣住了。夕阳下,他们……他们两人互相痴看着对方,都觉得此时是从未有过的心动浪漫时刻……”

丁继先哈哈笑了一声,接口道:“娘亲,原来你是要与我说个浪漫的传说,唔……我也不是小孩子了,这些事情自然也是懂得。”

他摇头晃脑的接着道:“嗯……自此以后,这姑娘便与少年结成了秦晋之好,两人本就对彼此各自产生了好感,这般旖旎的时刻下相识相知,再经过这第三关棋局的撮合,姑娘只需要点出自己破掉棋局的关键落子,少年看见自然大喜若狂,却也成功的将姑娘娶回了家中,是不是这样?……”

他说到这里,眉头忽然轩动一下,又恍惚的道:“不——对……不对呀,这……这少年本是那小伙子的好友,他这次来……他这次来可是为了替那小伙子求亲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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