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功十八法 第107节
观战的虬髯大汉神色一变,他知道这父子三人都是江湖罕见的高人,按说他是应该认败服输的,只不过黑衣堂横行川陕,无往不利,他不甘心就这么砸掉招牌。于是他发出一声尖锐的长啸,展开一场倚多为胜的疯狂攻击。也许他是对的,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他以十倍以上的人力,必然可以打倒钟氏父子。
这是他的如意算盘,可惜他的算盘打错了。因为钟氏父子不是普通的高手,尤其是天都九归剑法一经过杨鹤修正之后更见辛辣,因此,他那倚多胜少的法则,自然发生不了作用。这是一场罕见的搏杀,钟氏一老二小虽是以寡击众,却能予取予求,掌握了绝对的主动。他们以快如闪电的手法,使敌人近身不得,只要一剑飞出,必然有人负创倒地,黑衣堂以卵击石,焉有不败之理。
片刻之后,这股横行川陕的黑势力已然溃不成军。有不少黑衣人在地上哀嚎,却没有一人失去生命,钟氏父子手下留情,只是瓦解了敌人的斗志,让他们在疯狂中冷静下来。
他们的头儿虬髯大汉眼见大势已去,不再作无谓的挣扎,他用掉掌中的厚背劈山刀,双眼一翻道:“朋友果然高明,黑衣堂今天认栽,不过咱们只要还有一口气在,誓报今日之仇,你如果害怕,最好杀了咱们。”
钟国梁微微一笑道:“老夫钟国梁随时候教,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黑衣堂的人走了,一片哭声却由屋内传出。显然,黑衣堂不只是使这家人受到伤害,还可能危害到这家人的首脑人物。
钟氏父子轻叹息一声,身形一转,迳向原路退了回去,但就在这时传来一声呼喊:“恩人,请留步。”
随着话声,一群人快步奔来,领头的是一位身着青衫,年约三旬的汉子,他向钟国梁躬身一揖道:“家主母正在前厅立候恩公,特命崔护前来奉请。”
钟国梁略作迟疑道:“不敢当,崔少侠请。”
这是一幢古色古香的建筑,在山城固然首屈一指,在都市也是数得出的富豪之家,只可惜他们不只是人丁单薄,而且一门孤寡,富豪虽是令人羡慕,并没有为他们带来什么幸运。在厅上立候的是一个四旬出头的素衣徐娘,虽然哀伤满面,却掩不住一股精干之色。
她向钟国梁裣衽一礼道:“未亡人见过恩公。”
钟国梁还了一礼道:“夫人太客气了,钟某为德不卒,致令尊夫遇害,怎敢当那恩公二字。”
素衣徐娘一叹道:“在劫难逃,也许这是天意,但如若恩公再迟到一时半刻,崔氏一门只怕没有一个能够活着。”
钟国梁道:“就算这样吧,咱们父子只不过举手之劳,崔夫人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如果别无他事,钟某等就此告辞。”
崔夫人道:“本城旅邸很少,恩公如是初到,必然难觅栖身之处,寒家空屋很多,恩公何不在此屈留一宿。”
她果然是一个精明能干的女人,钟国梁父子前来此处的目的,她早已一眼看穿。只不过人家初遭剧变,他们如何能够安心居住下去。主人虽是一片好意,钟国梁却有点举步踌躇。
崔夫人接道:“江湖儿女随遇而安,恩公就不必犹疑不决了,何况贱妾还有要事请教。”
她这么一说,钟国梁倒不便推辞了,遂咳了一声道:“多谢崔夫人,不过老朽还有家人。”
崔夫人道:“那不要紧,崔护,你随这位公子前去,务必将钟恩公的宝眷一并请来。”
崔护道:“遵命,公子请。”
钟国梁道:“家义,你去请伯父吧。”
郭子孚道:“是。”
片刻之后,钟国栋率领家人来到崔府,他们被安置在西院,崔府拨有专人照顾他们。
晚餐之后,崔护前来道:“禀郭恩公,夫人求见。”
钟国梁道:“快请。”
崔夫人带着两名侍婢,及一名容貌清丽、体态刚健的白衣少女来到西院,双方落坐之后,崔夫人微微一笑道:“恩公还住得惯吗,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
钟国梁道:“崔夫人,老朽说过,咱们只是举手之劳,请不必放在心上,今后请不要再称恩公二字,老朽实在承担不起。”
崔夫人道:“钟大侠忘行高洁,贱妾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语音一顿,忽然话题一转道:“钟大侠可知道那般黑衣人的来历。”
钟国梁道:“老朽只知道他们是黑衣堂,其他的就不得而知了。”
崔夫人道:“黑衣堂是川陕一带最大的帮派,他们杀人越货,横行不法,所行所为无不令人发指。先夫当年在西安知府任内,曾判一名巨盗死刑,但还未等到秋决,就被他越狱逃走。”
钟国梁道:“莫非那巨盗是黑衣堂的。”
崔夫人道:“正是如此,那巨盗便是黑衣堂主飞天黑龙葛魅的胞弟飞天黑虎葛蒲,也就是那个黑衣虬髯汉子。唉,想不到事隔多年,先夫依然难逃他的毒手。”
钟国梁不安的道:“对不起,崔夫人,老朽不明内情,以致放掉元凶,这叫老朽好生愧疚。”
崔夫人道:“钟大侠慈悲为怀,这怎能怪你,只不过咱们今后,唉……”
崔夫人言下之意,是说崔氏一门今后祸患未已,虽然如此,她并没有责惯钟国梁之意,因为纵使钟国梁当时杀掉飞天黑龙葛蒲,不见得就能为崔氏永绝后患,只是元凶授首,对死难者是一点安慰罢了。当然,死难者是否安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崔氏一门的安危。死者已矣,生者总得活下去,但黑衣堂会放过他们么。
一旦卷土重来,这一门老幼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是一个十分棘手的问题,钟国梁回顾钟国栋道:“大哥,你看怎么办。”
钟国栋略作沉吟道:“请问夫人,府上在外地可有能够投靠的亲戚。”
崔夫人摇遥头道:“托妻寄子谈何容易,何况这还涉及江湖恩怨,纵然有几个葭莩之亲,贱妾怎忍心祸延他人。”
钟国栋道:“崔夫人说的是,我看这样吧,由咱们去找黑衣堂,跟他们作一个彻底的了断。”
崔夫人道:“多谢钟大侠,只是这项办法会有困难,因为黑衣堂的匪徒遍布川陕二省,其他各地也会有他们的踪迹,钟大侠如是跟他们动武,势难一网打尽,岂不依然留下祸根。”
钟国栋道:“这倒也是实情,但不知崔夫人有什么万全之计。”
崔夫人道:“小女粗通文墨,且曾学习武功,往日曾经训练家丁的武技,以备保护咱们的家园,无奈势穷力促,才落得这般绝境,如若有一位真正的高的领导,并非事不可为。”
钟氏一门全是真正的高手,每一个都有独当一面的能力,问题是谁愿意留在崔家,谁留在崔家才算合适。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钟氏二老虽然明白崔夫人的心意,却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无法作肯定的答覆。
崔夫人咳了一声道:“小女玉簪虽是蓬门陋质,然秉性贤淑,知书达礼,如今年方二九,仍然待字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