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77大时代 第1815节
方言没有催促,等着她继续回忆细节。
陈芳说道:
“详细的我真是记不太清楚了,现在印象最深的还是醒的时候,我发现在工厂医务室,同事说我晕了不知道多久,还是被其他人发现的。问我感觉怎么样,我当时就觉得左腿麻,跟蹲久了压着似的,我以为歇会儿就好,没当回事。结果到晚上,小腿还是麻,摸上去没知觉,脚趾头想动也动不了……”
说到这儿,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后来我爸妈赶紧带我去天津的医院,拍CT、做肌电图,连腰穿都做了,医生说啥毛病没有。”
“我用手掐小腿,一点感觉都没有,脚趾头想动,就跟被绳子捆着似的,咋使劲都没用。医务室的大夫说我是缺氧晕的,让我歇会儿就好,可我歇了一下午,腿还是麻,晚上回家躺床上,左腿冰凉,盖了两床被子都暖不过来,我妈用热毛巾敷,我也没感觉……””
“住了四个月院,天天吃维生素B1、B12,还有些治神经的药,一点用都没有。后来腿越来越麻,慢慢往大腿窜,现在大腿根都有点没知觉了……”
她抬手抹了把眼泪,又接着说:“现在左腿比右腿细一圈,摸上去冰冰的,盖两床被子也暖不过来。晚上总醒,醒了就觉得心慌,跳得厉害,还出冷汗,枕头能湿一大片。闻见油烟味、汽油味就胸口堵得慌,喘不过气,上次我妈炒菜,我差点又晕过去……”
“吃饭也没胃口,一顿就吃小半碗饭,菜也咽不下去,总觉得肚子胀。”
“来,擦一擦!”方言递过一张干净的手帕,等陈芳擦干眼泪,才放缓语气继续追问:“除了这些,月经方面有没有变化?比如周期、量、颜色,跟以前比有没有不一样?”
陈芳捏着手帕,眼神有些不自在,小声说:
“……有。这几个月总推迟,有时候推十几天,有时候二十天,量也比以前少,以前能来五六天,现在两三天就没了,颜色还发暗,有时候带着小血块……”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来的时候肚子也疼,不是以前那种轻微的坠疼,是拧着疼,喝红糖水也不管用。”
“平时会不会觉得口干?想不想喝水?”方言又问。
“口干,总觉得嘴里发苦,可不想喝水,喝了也觉得肚子胀,好像水咽到胃里就不动了。”陈芳点点头,眼神里多了几分茫然,“有时候还觉得嘴里有股怪味,说不上来是啥味,跟汽油味不一样,但也不好闻。”
“大便呢?规律不规律?成形吗?”
“不规律,有时候三四天一次,有时候一天两次,拉出来的也不成形,黏在马桶上冲不干净。”陈芳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在说什么难为情的事,“我妈说我是上火,让我多吃蔬菜,可吃了也没用。”
方言脑子里飞速梳理着这些细节,这时候一旁的患者家属递上来检查报告:
“方主任,这是在天津拍的CT片、肌电图报告,还有腰穿的结果,您给瞅瞅,医生都说没毛病,可孩子这腿……”
说话的是陈芳老爹。
方言接过帆布包,先拿出CT片,对着书房的窗户举起来,阳光透过胶片,能清晰看到腰椎椎体排列整齐,没有突出或压迫神经的迹象,下肢软组织也未见明显异常,和陈家人说的一样,西医检查确实没发现器质性病变。
他又翻出肌电图报告,上面明确写着“双侧下肢神经传导速度未见明显差异,未见神经源性或肌源性损害”,连腰穿报告也标注“脑脊液压力正常,生化指标未见异常”。
“西医的检查没毛病,不代表中医辨证没问题。”方言放下报告,对着他们说道。
接着他对着陈芳讲道:
“来,左手给我,舌头也吐出来我看看!”
陈芳听话照做,舌头上面覆盖了一层白色的厚腻舌苔,看起来特别厚,方言也是很少见到这款,就像是小孩子偷吃干奶粉舌头上还没化开的那种类似的状态,而且舌头尖上还有淡淡的青紫色。
这白腻苔是脾虚湿困的明证,舌尖青紫则是经络瘀阻、气血不畅的信号。
这时候索菲亚也把茶端进来了,方言一边招呼他们喝茶,一边继续摸脉同时对着陈芳询问。
“陈芳同志,你自己摸着这腿脚,”方言看向她的左腿,说道:
“除了没知觉,是不是也觉得特别冷?摸上去,手挨着都觉得冰?”
陈芳怯生生地点头,声音细小:
“是…特别冰,冰得吓人。大夏天的家里人给我盖毯子,腿上一点暖和气儿都感觉不到,里头都像包着块冰坨子。”
一旁捧着茶的陈芳母亲也急忙插话:
“对!方主任,我就老说她这腿没半点热乎气儿,大夏天晚上都得给她加厚棉被盖腿,就这她还说打骨子里往外冒寒气呢!”
方言微微颔首,印证了心中的猜想。继续追问:
“嗯。你刚才说闻见油烟味、汽油味就心慌、憋气,像要晕过去一样,这种感觉具体什么时候最厉害?是白天干活的时候,还是夜里躺下睡不着的时候?”
陈芳回忆了一下:
“晚上……特别到了夜里要睡觉那会儿,关了灯躺在床上,那感觉就特别明显。白天干点事吧,人忙着分散点注意,但冷不丁闻到炒菜啊,或者外面过个汽车的汽油味儿,也会马上就觉得胸口被堵了石头,心砰砰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口气吸不到底,眼前发花。夜里更糟,有时候吓得不敢闭眼,总觉得又要像仓库里那样了……”
方言紧接着问:
“那这几个月来,除了月经乱了,量少色暗带血块,肚子拧着疼,还有没有其他不痛快的地方?比方说,小腹这块,或者腰这里?”
他用手在自己下腹和腰区比划了一下位置。陈芳苍黄的脸上泛起一丝尴尬的红晕,声音更小了:
“有……腰老是酸,像使不上劲儿,撑着直不起来似的。小肚子也……也感觉老是往下坠着疼,像是要往下掉东西,热乎东西焐着能稍微好一点。怕冷,可身子里面又好像有团火,燥得慌,口苦咽干的厉害。”
问到这里,方言对病情的核心把握已渐渐清晰。
他松开左手,对陈芳说道:“好了,情况我知道了,来换右手。”
接着换成右手继续诊脉。
右手腕上,比左手稍清晰些的脉象传来,却依旧沉细如丝,像被湿泥裹住的棉线,每一次搏动都带着滞涩感,稍一用力按压,脉象就弱得几乎摸不到,这是气血亏虚到一定程度,连经络里的“气”都撑不起正常搏动的表现。
他又细细感受片刻,还能察觉到脉象里藏着一丝弦意,不是肝郁的紧弦,是湿浊阻滞气机、气血运行不畅的缓弦,正好对应陈芳说的小腹坠疼、腰发酸的症状。
“好了,可以了。”方言收回手,心里的辨证已经完全落定。
“方主任怎么样?看出问题来了没?”陈梦婉已经迫不及待的对着方言询问了。
这会儿老胡和楚乔南也走了进来。
也都是过来看方言给人瞧病的。
方言对着陈梦婉说道:
“先别激动,你堂妹这腿脚没知觉,肌肉萎缩,不是伤着了骨头筋脉,也不是西医仪器能查出来的神经断了。在咱们中医看来,病根出在里面的气和血上头。”
他走到陈芳身边,再次弯腰,这次是用手掌直接轻按在她左腿膝盖上方萎缩的小腿上。入手的感觉是一片冰凉僵硬。
他一边感受着那异乎寻常的寒意一边说,像是在解释给患者一家听,也是在梳理自己的思路:
“那股突如其来的浓烈汽油味,在我们中医里叫做‘秽浊之气’。这股子浊气,猛的一冲,就像在你身体里头,给重要的经络通道上泼了层又冷又厚的黏油,一下子把通道给糊死了、堵严实了!特别是管着你这腿脚气血的通道,给堵得死死的。气过不来了,血也就不通了。”
“这么厉害?”一旁的陈磊惊讶的说道。
同样惊讶的还有陈梦婉。
她也说道:
“一股气,破坏力这么大?”
“这是外来有害物质或异常环境刺激,引发身体机能紊乱,且现代仪器难以捕捉明确器质性病变,这就是中医里“秽浊之气”的本质。”
“它不是特指某一种“气”,而是对所有能干扰身体正常生理功能的“外来有害物质或是异常刺激”的统称,比如浓烈的化学气味,汽油、油漆、农药、潮湿环境中的霉菌、污染空气里的粉尘颗粒,甚至是饮食中过于油腻、腐坏的食物等。”
“这些“秽浊”不会像细菌病毒那样直接引发感染,但会通过“口鼻吸入”“皮肤接触”等方式进入人体,干扰经络中“气血运行”的平衡,进而引发各种不适。”
他们这年代的人感受没有那么深,在方言上辈子的时候,有人搬入新装修的房子后,长期头晕、乏力、手脚发麻,甚至出现记忆力下降、睡眠障碍,但去医院做CT、肌电图、血液检查,结果全是“正常”。
还有加油站工作人员、油漆工等长期接触挥发性化学物质的人群,部分人会出现“慢性肢体感觉异常”比如手脚发凉、刺痛、麻木,西医可能诊断为“周围神经功能紊乱”,但找不到明确的神经损伤证据。
这和中医说的“秽浊之气阻滞经络”逻辑完全契合,化学物质的“浊邪”干扰了神经信号传导和气血循环,导致局部组织得不到充足的“濡养”,出现感觉异常,但这种干扰是“功能性”的,而非“器质性损伤”,所以仪器查不出来。
方言想了想解释道:
“气是什么?中医认为气是推动血液流动、温暖身体的动力。血是什么?是滋养皮肉筋骨的能量源泉。气血都到不了你腿脚这里来,像这条河的下游彻底断了水,地里的庄稼得不到灌溉滋养,可不就得干枯萎缩吗?所以你的腿会麻,会冷如寒冰,会一天天消瘦下去。这感觉往上蔓延串到大腿,说明那‘黏油’一样的秽浊寒凝之气,没能散去,反而有郁结弥散的趋势。”
“不仅如此,”方言的目光转向陈芳苍白憔悴的脸和那双带着恐惧、疲惫又有些恍惚的眼睛,“这股浊气不仅堵了下边,也搅乱了上头和全身的气血阴阳。心主神,气血通道被寒气浊气搅得一团糟,心神就难以安定,所以你才会心慌心悸,夜里害怕难眠;肝肾藏精,气血不通久了累及肝肾,冲任失调,所以你月经紊乱,腰膝酸软下坠;至于不想喝水喝了腹胀、大便黏腻不成形,这是堵住通道的寒气浊气损伤了脾阳,影响了运化水谷水湿的功能。”
他最后总结道:“这病,不是骨头的问题,也不是神经的问题,更不是什么‘自己想出来的’神经官能症。它是被寒、湿、浊这些阴寒的东西侵袭凝滞在深处,阻闭了经络通道,耗伤损及了你身体本身的阳气!西医仪器查不出来很正常,但咱们中医辨的就是这个‘证’!”
“所以,这病根源是‘秽浊闭阻经络’,还带着‘脾虚湿困’和‘肝肾亏虚’。”
“汽油味的秽浊之气从口鼻钻进身体,没排出去,堵在下肢经络里,气血送不到腿上,所以腿麻、冰凉、没知觉;时间长了,气血养不了肌肉,就慢慢萎缩;湿浊困着脾,脾运化不了水湿,所以你口干不想喝、肚子胀、大便黏;气血亏得久了,肝肾也虚了,肝主筋、肾主骨,肝肾一亏,腰就酸、腿就没劲儿,月经也跟着乱。”
PS:6000字基本章更新完毕。
第1313章 现代病古法能治?对安东的考校
“所以这都是一环扣一环的事儿。”方言对着他们说道。
众人听到后露出了然的神色。
陈芳母亲眼圈发红,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闺女,然后对着方言问:“方主任,那这浊气能清出去不?孩子这腿还能好利索不?”
“能清,也能好。”方言肯定地说:
“不过得分两步来,不能急。咱们这第一步先清秽浊、通经络,我给她开几味药,专门把经络里的‘黏油’刮干净,再把堵死的通道通开;第二步得补气血、健脾肾,把亏空的底子补回来,不然浊气清了,气血跟不上,通道还会再堵。”
这时陈磊过来,看着陈芳的腿,好奇地问:“那吃药得吃多久啊?这腿都萎缩了,能恢复到正常走路不?”
“先吃七天药看看效果。”方言说,“要是见效,七天后她应该能感觉到左腿没那么冰了,麻木感也会轻一点;半个月后,脚趾头或许能轻微动一动;三个月左右,应该能拄着拐走;半年时间,只要好好调理,基本能恢复正常。”
陈磊点了点头,方言已经回到位置上开始写药方了。
陈磊看着方言开药方,忍不住插话:“方主任,这汽油中毒可是工厂里才有的毛病,古代哪有这种病?中医连这也能治?”
方言看了他一眼,一边写东西一边说道:
“病是新病,但病机是古理。汽油味在中医看来就是‘秽浊之气’,和古代矿洞毒气、山岚瘴气、尸腐秽浊本质一样,都是阴寒浊邪闭阻经络。”
说着方言举例道:
“你总听过矿上出事吧?光绪年间有本医书叫《临证指南医案》,里头记着浙江有个挖银矿的汉子,下矿洞才一会儿就昏死过去,抬出来时俩腿僵得跟冻冰棍似的,脚趾头蜷着掰都掰不开,你看看,这跟陈芳现在腿凉、没知觉的样子,是不是差不多?”
陈磊看了看陈芳的腿,点了点头。
方言继续说道:
“当时给治病的是叶天士,那可是清朝顶有名的大夫。他一摸脉就说,这是矿洞里的硫磺、硝石遇热蒸出来的毒气,钻进汉子身体里堵了经络。你想啊,矿洞毒气是秽浊,汽油挥发的味儿也是秽浊,只不过一个从矿里来,一个从油桶里来,伤起人来都是一个路子。”
陈磊眨巴眨巴眼歪了歪头,很显然他是不知道叶天士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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