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档少年时 第213节
第二天,一切如常。
王金山按部就班的努力学习。
只是这一整天,加上早晚自习一共九节课,十四个半小时,他内心煎熬的已经犹如有无数只蚂蚁趴在他身体表皮上撕咬啃食。
一直熬到晚自习结束,宿舍熄灯睡觉,王金山没有手表,他躺在床上,感觉自己是一分一秒数着度过的。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至窗外的夜色黑严,整座宿舍楼陷入死寂,宿舍里除了此起彼伏的鼾声,再没有其他动静,王金山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蹑手蹑脚着下床,出了门,沿着阴冷漆黑的走廊小心翼翼穿过门房,来到楼道尽头的窗户旁,宿舍三层,并不高,他爬上窗户借着水管突出的接头,攀了下去。
在夜色下,王金山沿着墙根很快来到学校第一教学楼背后的一处围墙下,那里有一个洞,学生们叫狗洞,上学期间,为了打游戏逃课的学生基本上都是从这里爬出去。
王金山从这里爬了出去。
他四下看了看,马路对面的烧烤店还在营业,在油烟中,稀稀拉拉的坐着几个吃烧烤喝啤酒的人,他见周围没人注意,勾着脑袋,往夜色深处走去。
这时候,王金山的背后,忽然从大树下出了一个穿着黑色皮夹克双手兜袋的青年人,一声不响的跟着王金山。
“老板,结账。”烧烤店外面的一张餐桌旁,一个身着黑衣,头带鸭舌帽的高瘦男子把手里的青啤一饮而尽,扔了些钱,起身,点了一根烟,同样的,一声不响地沿着青年的方向跟了过去。
年轻的王金山并没有注意到背后这惊奇又恐怖且充满危险的画面。
他脚步很快,一路穿过黑沉的夜色,来到了江川市极有名的红山弄棚户区,最后,脚步停在偏僻的几间低矮的瓦房前。
还没有进门,王金山便听见了从里屋传来轻微的女孩子惊惧的呜咽声音。
他靠着墙根,透过门缝,便看到了春兰!
在狭小的瓦房里,灰白色的墙壁已经起皮脱落,很多地方曝露着暗红色的红砖,挂满蜘蛛网的房梁上悬吊着一盏电灯泡,在电灯泡散发出来的昏暗灯光下,春兰躺在稻草堆里,曲卷着修长的双腿,双手是被紧捆着的,嘴里被塞了块布,头发凌乱,脸上沾了泥,但难掩这个女孩的清丽面容。
瓦房里,还有一个满脸横肉、目光凶狠的短寸青年,穿着一件又脏又邋遢的灰色外套,大概二十四五岁的样子,他盯着面前脸蛋秀丽白净又充满惊惧的高中女学生,嘴噙低笑,眼珠猩红,身体内部仿佛涌动着一股变态的快感。
“嘶”地一声!
春兰的衣角被猛地扯下来一块。
春兰对突然扑向她的寸头青年拼命蹬腿挣扎,被堵住的嘴里不住呜咽着,那双干净的眼睛里,充满了少女的惊惧和绝望。
站在门外的王金山瞳孔陡然放大,咬紧了牙,他扭曲的脸上已经充满愤怒,伸手便要推门冲进去。
弄死那个禽兽!
然而。
下一秒,他那已碰到门的手陡然停住。
再下一秒,他的手踟蹰着,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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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ls.
这一章昨晚写到凌晨三点,采用了大量的电影视角,我想用细节让你们感知到人物的特性,而不是平铺直述像白开水一样说这个人物是什么性格,他要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做。但是写的确实很累,凌晨三点没写完,顶不住睡了,这个全订书友群里都知道,早上爬起来写到现在才写好。
春兰不会有事的,放心,她很好。不好意思我又剧透了。其实我挺担心你们会觉得这章狗血的,如果你觉得狗血,那是因为你还没有看到下一章,下下一章,只有当你明白了人物的深层次动机,被逼入绝望之下的挣扎和反抗,一切才会显得合情合理。
求求读者老爷的订阅吧,尤其是看盗版的书友,这本书的写作方式有别于传统网文,大概是费劲不讨好的,写的特别的累和苦,以后我会努力稳定更新,而你们的订阅才是我努力码字稳定更新最大的动力。
如果状态好,今晚凌晨一点会有更新,状态不行就是明天下午更新。
这其实是个比较简单的故事,但从我想要表达的精神的角度来说,又是一个很复杂很复杂的故事。一切都才刚刚开始,故事的高潮情节也远没有到来,谜底和人物深层次的性格弧光将逐步展开。
我的野心很简单。写下这本书上架五年以来,最精彩的一个情节。
第379章 蝉的前半生
王金山是1993年8月24日来的江川市一中。当时他背着一卷破被褥,脚踏补丁叠补丁的解放鞋,被针线缝住的裤兜里,藏有母亲不知道攒了多久的58块6毛3分钱。
那一天,他16岁零5个月又3天。
那一天,他带着那个时代贫穷农家子弟的土味,单枪匹马,独闯江川。
如果把他尚且短暂的人生,看成是一段旅程,那么1993年8月24日那一天,就是这段旅程的分水岭。
在前面的16年零5个月又3天的旅程当中,尽管家庭困难,他10岁那年,父亲在私营矿场下洞时被埋了,家中有一个妈妈,患有白内障的奶奶,以及一个8岁大的妹妹,生活着实很不容易,但这个少年人上进、努力,充满了农村穷家子弟特有的倔强和奋进精神,在龙湾镇的那片小天地里,如戏水游龙。
1993年8月24日往后,他以优异的成绩考进江川市一中,第一次见到了这个他从没有见过的“大世界”。
这里很美丽,有幢幢大楼处处林立,有水泥铺就的马路纵横交错,那个他即将要生活三年的拥有近百年历史的江川市一中,更叫他大开眼界,校门高大威严,前苏联式风格的教学楼古朴典雅,校园内窗明几净,绿树成荫,那些穿着他只在电视上看见过的时兴衣服的女孩子,怀里抱着书本,打扮干净俏丽,充满了书卷气息,又娇柔的像花儿一样。
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
王金山心里充满了梦想照进现实的期待。
这时候的他还很自信,他以为他还会和在龙湾镇时那样,处处拔尖,很快就会有男生的拥簇,有女孩的青眼。
然而,现实很快就给他洗了个冷水澡。
在龙湾镇念书时,大多数同学的家庭条件都不怎么样,基本上相差无几,思想上也很单纯,各个方面的攀比是很少的,大家就是一起玩和学习。
进入了高中,王金山很快就感受到他的处处不如人,且不提吃和穿,就连引以为傲的成绩,在高手如林的市一中也是拿不出手的,偏偏这个时候,少年人的自我意识已经开始慢慢觉醒,开始明白了什么叫做自尊。
他已经十七岁了,胸腔里跳动着一颗敏感而羞怯的心。倘若在龙湾镇那个小天地里,一切都好,然而,他来到了江川市里,随着眼界的扩大,他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了人与人之间巨大的差距,体会到了贫穷给自尊心带来的巨大伤害。
在那些日子里的很多时候,他无比渴望和城市里的那些男生一样,穿一身体面的衣服站在女同学的面前,买时兴的饮料讨好女生,每天和男生们去学校外面的餐馆吃小炒!
这不仅是为了嘴馋,而是为了活得有尊严,他并不奢望有张云起那种挥金如土全世界的漂亮女生都围着他打转的富足条件,只是希望能像市一中大部分学生一样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这绝对不可能!
在市一中,他只是一个谁都看不上眼的穷酸学生,还穿着打补丁的衣服,每天的清水白菜都不能足份吃饱,每次生活费不够了给家里打电话,最怕听见的就是妈妈的叹息声。不仅如此,他还要时不时接受春兰的救济!
有一天,在宿舍里睡午觉,他什么事情也没有做错,只不过是从上铺下来的时候,不小心声音弄得有点大,吵醒了一个室友,然后就被那个室友打了一巴掌。
那一巴掌倒还好,虽然响,但并不痛,痛的是那个家伙接下来用一种轻蔑的语气,对他说出来的两个字:
“农民!”
王金山一声不响,勾着脑袋走了。
从那天开始,他全身心投入学习。
在那个时候,王金山还没有机会或者说是资格,去接触学校外面的花花世界,他所受到的歧视和诱惑仅仅只限于象牙塔内,因此,单纯的他,不断提醒自己只要努力学习,就会有一个好的未来。
他也确实做到了,尽管没有好的学习条件,但天分过人,仅仅用了半年的时间,便从班上中下的成绩,直接杀进全班前三,让班上同学侧目。
他用成绩赢得了少年人所需的自尊!
然而,自尊过头就是自负,他很快就飘飘然了起来,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周末呆在宿舍里无聊,开始跟着城市里的同学在外面打游戏。
他实在没有阅历去抗衡这些诱惑。
从心理上讲,他喜欢打游戏吗?喜欢,但更多的是痛恨,甚至于每每从游戏厅里出来后,内心深处都会涌出一股懊悔!然而他已经粘上了,越陷越深,到了晚上,就会忍不住想去游戏厅。
陷入漩涡,日复一日,难以自拔。
驱使他做这一切的,开始只是新奇,那些在现实生活里从未没体验过的可以不需要努力就能够获得的快感、自我,以及少年人强烈尊严。
然而在现实的生活里,还有太多太多比游戏更叫人感到新奇,获取快感的事物和人。
比如说,女人!
腾龙游戏厅里,有一个女服务员,年纪比王金山大一点点,18到19岁的样子,大概率是初中毕业便辍学混社会了,名字叫彭莉。也正是王小凯去找春兰时,在二楼楼梯间遇到的那个穿着翠绿色连衣裙的女孩。
彭莉有一张圆圆的脸,个头小小的,长得清丽可爱。
王金山经常来游戏厅打游戏,彭莉对这个长相帅气的男生有好感,常常在王金山打游戏的时候和他说话,一来二去,就熟悉了,慢慢的两个人发展到一起散步、吃路边摊、逛附近公园、牵手、去彭莉住的地方玩,一直到有一天晚上,彭莉为他打开了一个新世界!
彭莉和张春兰不一样。
王金山与现在的春兰在一起时,他就会感到一股难以遏止的自卑。
春兰人好,但性格强势,说的一些话常常叫他抬不起头!更不可能允许他玩物丧志,再加上春兰那富得流油的家庭条件,王金山心里实在煎熬,和彭莉在一起却大不一样,他的自尊心可以得到极大满足。
然而沉迷游戏是需要成本的,早恋是需要成本的。
王金山那个穷家,供他念书吃饭都是要命的大问题,又谈何承担得起他打游戏和恋爱的经费呢?就算是王金山无数次想和其他那些沉迷打游戏的同学那样,找各式各样的理由从家里骗点钱,都是绝不现实的。
那些花销都是彭莉拿出来的。
彭莉只不过是一个服务员,工资很低,有点类似于后世网吧的女网管,但她不仅喜欢王金山,而且在这个长得高高帅帅,又是重点高中的学生面前,天生就有一股自卑感,可以说是满心陷了进去,对王金山百依百顺,不知道她从哪里弄到的钱,承担了两人打游戏、吃饭和玩乐、开房等所有的花销。
直到有一天,东窗事发,彭莉在她工作的腾龙游戏厅偷钱被抓!
至于具体怎么偷钱的王金山并不知晓,听说是偷了好多好多回,一共偷了一千多块,供养他俩玩乐。
腾龙游戏厅的老板叫军哥,曾经蹲过号子,八年,现在在南湖至裕仙一带,连开了好些家大型游戏厅,下面网罗了好些从里面出来不要命的马仔,替他干活儿。
偷了这样一个人的钱,结果可想而知。
腾龙游戏厅管事的叫洪三波,下面有两个做事的,刚从里面出来,叫刀哥和黑子。
这两个人,这两个禽兽,开启了王金山人生至此最痛苦和绝望的一段时间。用尽一切办法折磨他,身体上的虐待只是家常便饭,精神上的摧残更让他绝望。
这样的事情,王金山也不敢声张,一旦传扬出去,他这辈子一样要被毁掉。退学还不算什么,家里母亲和奶奶要被戳脊梁骨一辈子抬不起头,那个刀哥也绝不会放过他。
在那段时间里,他的女朋友彭莉已经变成了一块肉,每天晚上,躺在两米长一米五宽的砧板上,很多人都带着钱去光顾。
王金山也去过,刀哥带着他去的,让他跪在地上,亲眼看着,告诉他,什么时候把钱还了,什么时候结束。
不是还偷的钱,是还偷的钱的十倍!
王金山濒临奔溃,只有找春兰。
那段时间,王金山想方设法接近春兰,试图挽回春兰的心。他和春兰是多年老同学,春兰确实是个好女孩,他实在不想伤害她,但他已经走投无路了,只有春兰能够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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