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城之下 第75节

又傻又聪明的。

“老徐啊！是个神人。”

宋凯嘴角泛起了笑意：“我刚才说，这世道，好人没好下场！但是同样，太坏的人……也不一定就能善终。”

宁凡没抢话。

宋凯继续道：“老徐呢，他就是那种……你说他是好人吧？他有时候玩的确实挺恶心！可你要说他是坏人吧……我第一个不同意！”

不会无脑的善。

也做不到极致的恶。

这就是徐江。

“那为啥F21区的人都挺敬畏他的啊？”

宁凡还是想不通。

这种人很多，为什么偏偏徐江就能在F21区这么吃得开？

“是不是因为他是上城下来的？”

“狗屁。”

宋凯看似儒雅，但是提到徐江的时候，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他是被上城扔下来的！说句不好听的，上城不要的垃圾，凭啥我们就得捧着供着啊？咋的？我们下城人，膝盖就那么软啊？”

说到这里，宋凯陷入了回忆。

“其实，老徐刚被人从【恩赐之路】捡回来的时候，过得挺惨的。”

宋凯叹气道：“你们也知道，上城人看不上我们，觉得我们是地沟里的老鼠，是蟑螂，是臭虫！那我们，对上城人能没有怨气吗？恰好，有个上城老爷被人扔下来了，你觉得，谁会给他好脸子？”

“好不容易有个高贵的上城老爷掉进了我们这个下水道，那我们还不可劲的在他身上发泄心中的不满吗？老徐刚来那会儿，吃的吃的没有，住的住的没有，不少人只要是心里不顺气儿了，就去垃圾站那边找他踢两脚。”

“老徐倒是也没跟人发生冲突，每天就在垃圾站里睡，饿了的话，看到啥能吃就吃啥，呵呵，当时还有人说呢！这上城老爷，一点架子都没有，比我们还像蟑螂……”

听到这里，宁凡和乔菲心中都是有点起伏。

虽然徐江现在看起来也像个乞丐似的，但是谁都想不到，他曾经还过过那样的生活。

“后来呢？”

宁凡问道：“时间长了，大家也就都接受他了？”

“开什么玩笑呢？”

宋凯直接否定了宁凡的猜测：“几百年的怨气，可能这么简单就撒掉吗？这种压抑的释放，只会越来越激烈！这事儿啊……其实我不好跟你们说。”

宁凡有点难受。

这总长，故事讲了一半，又不讲了……

有点狗。

“唉！算了，反正那老货也没打算瞒着，他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别人的嘴。”

宋凯似乎也是来了兴致，让他收住，他也挺难受。

“后来有个小寡妇，男人是行者，死外面了，就留下她一个！这小寡妇善良啊，看老徐天天吃垃圾，偶尔就去给他送点吃的，倒不是啥好东西，都是些家里的剩饭，但是总比那些垃圾强不少。”

“老徐也不客气，每天等着小寡妇来给送饭，连声谢也不说！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月……小寡妇怀孕了！”

宁凡愣了：“老徐挺有手段啊？垃圾站里还能泡寡妇呢？”

乔菲瞪了他一眼：“你现在这破嘴，越来越像辉子了！”

宁凡讪讪一笑，对着宋凯道：“宋哥，你继续。”

“那孩子啊！不是老徐的！”

宋凯解释道：“那就是人家小寡妇男人临走之前留的种！跟老徐一点关系都没有！”

宁凡忽然想到……

“那孩子……”

“对，是大贲。”

宋凯点头：“当时，挺多人觉得那小寡妇有点贱，上城人不要的垃圾，你刚死了男人就往上贴，是不是有点不要脸了？所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传出来，说小寡妇肚子里的孩子，是老徐整出来的！”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那小寡妇的日子啊……就没清净过。”

第0058章 【狼盟】前身

“最开始，街头巷里的议论，小寡妇还能不当回事，可是时间长了，整个区都传开了，甚至有人传出来，说小寡妇的男人还在的时候，她其实就跟老徐好上了。”

宋凯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毕竟是个女人家，谁还不要个脸皮子？久而久之，小寡妇也受不了了，也不敢给老徐送饭了。”

“老徐倒是好说，反正之前又不是没吃过垃圾，能凑合活着就行，没了小寡妇送饭，虽然伙食差了点，老徐也没挑，又开始回到刚来那会儿的日子了。”

“就这么过了大半年，小寡妇死了。”

宁凡心里咯噔一下。

他意识到，老徐可能是在那个时候……

才重新活过来的。

“咋死的？”

乔菲也意识到了什么，动容问道。

“被一群男人打死的。”

宋凯叹了口气：“当时，小寡妇刚把孩子生出来，周围的人全都已经认定了孩子是老徐的，说着孩子是野种，小寡妇丢了下城人的尊严！人嘛，想发泄，总要找个看似合理的理由。”

“然后呢？”

“然后，那群人把小寡妇的尸体抬到了垃圾站，扔到了老徐面前，还告诉老徐，以后谁对他好，谁就是这个下场。”

宁凡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老徐是上城人没错。

在宁凡的心里，也对上城人有着极深的厌恶。

可问题是，老徐没招惹他们啊！

人家被扔下来之后，每天躲在角落里，不坑人，不害人，甚至不影响下城任何一个人的生活……

为什么还要为难人家？

这跟上城人欺凌下城人……

不是一个道理吗？

宁凡甚至不敢想象，当老徐看到小寡妇的尸体被扔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会是什么心情！

“据说，老徐当时挺冷静的。”

宋凯接着道：“他就问了那帮人一个问题……”

“孩子呢？”

乔菲美目一闪，抢先道：“他一定是这么问的。”

“对。”

宋凯点了点头：“那帮家伙，把孩子扔到野外去了。”

宁凡闭上了眼睛。

即便是现在听起来，他都不敢去勾勒那副画面。

“那帮人说，把这孩子扔到野外，是为了去给小寡妇死去的男人赔罪！野种不配留在区内！”

“老徐没说什么，而是第一次走出了区域，三天后，他抱着一个男孩回来了。”

“那孩子，就是大贲。”

宋凯说到这里，点了根烟，稳定了一下心情，才又继续道：“而那些整死小寡妇的人，没出一周，就全失踪了。”

“去哪了？”

“不知道，尸体到现在都没找着。”

宋凯想了想：“之前有次喝多了，聊到这事儿，我问过老徐，他说，那些人只是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

“把大贲带回来之后，老徐也不在垃圾站住了，而是去【恩赐之路】当了分拣工，还租了现在这个小破房，别人问起来，他就说大贲是他的儿子。”

宁凡不解道：“不对啊！那他不就等于是承认，小寡妇跟他……”

“是啊！他承认了！”

宋凯苦笑：“他说，人死了，名声不重要！孩子还活着，不能让他没爹娘，野孩子……容易挨欺负！他以后就是大贲的爹，谁欺负大贲，他护着！”

乔菲点头：“他做的没错，就算解释这孩子跟他没关系，也不会有人相信。”

“对。”

宋凯认同：“大部分的人都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东西。”

“不过，大贲也算是孝顺！”

宁凡评价道：“而且被老徐从野外带回来，算是捡了一条命，现在也活得健健康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