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谋 第1299节
“既然知书达理,就应该明白一个道理,见微知著,一叶知秋。做工作就是从小事情做起的。”罗子良说。
“算了,什么事情都说不过你,早点睡吧,你明天还上班呢。”窦文娟起身去了卧室。
罗子良在市政府办公楼上班,一大早上,他就给市电视台的记者赵玉琴打电话,“赵大记者,有时间到我这里来一下吗?”
“你……你是罗子良?……哎呀,我表姐昨天晚上把你来滨海工作的事情告诉我了,你这家伙,又来滨海市工作了,还成了副市长,真有你的……”赵玉琴喋喋不休地说。
不到半个小时,赵玉琴就急冲冲地闯进了罗子良的办公室,“罗子良、罗子良、罗子良……”
罗子良摸了摸鼻子,苦笑道,“那么大声干嘛?我没聋。”
“哟,现在成了大市长,嫌弃我了是吧?”赵玉琴气嘟嘟地坐在沙发上。
罗子良亲自给她倒水,说道,“这里是正规场所,不能打扰到别人嘛。”
“我听说你把老婆带到滨海市来了?”赵玉琴问。
“是呀,有空我介绍你们认识。”罗子良笑道。
“那也好,到时我跟她好好谈谈,叫她把你让给我。”赵玉琴毫无顾忌地说。
“你还真现实,以前你并没想过和我回苍北省,现在看到我开花结果了,就想要回来,你觉得,世上有那么好的事情吗?”罗子良说得也很直接。
“这社会本来就现实嘛,谁不现实呀?我这不是跟她谈条件么?”赵玉琴撇了撇嘴。
“现实好呀,我现在就跟你谈一个现实问题。听说大货车超载在大街上横冲直闯的事情你们电视台报道过?”罗子良转移了话题。
第1270章 保车
“你还真是不简单,刚来不久,就进入了工作状态了。”赵玉琴笑道。
“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跟我讲一讲。”罗子良说。
“这事情呀,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你就不怕你老婆吃醋?”赵玉琴语气的酸味很浓。
“赵玉琴女士,我们如今在谈工作,请你严肃点行吗?”罗子良正色地说。
“哼,开个玩笑不行呀?”赵玉琴撇了撇嘴。
“说话要分场合嘛,赵大记者。”罗子良严肃地说。
“每当夜幕降临,滨海市城区内时常会出现与流光溢彩的市容极不和谐的场景,一辆辆载着残土、号石的大货车旁若无人、横冲直撞、疾速行驶。它们一路走一路撒落,过往车辆、行人望之色变,唯恐避之不及。这些违规渣土车、号石运输车等大型货车一度成为市民的‘心病’,几乎每年都有无辜的生命因为他们的疯狂而逝去,群众因此称其为‘疯狂大货车’。”赵玉琴开始了讲述。
“难道这些大货车司机就没有丝毫的顾忌,他们就不怕交警拦截、罚款、扣分甚至吊销执照吗?”罗子良问。
“他们之所以有恃无恐是因为有人‘保车’。所谓‘保车’,就是有团伙收取大货车车主一定数量的钱,负责大货车在道路运输存在违法行为时,协调路面执勤交警不拦截,或违章车辆被扣后到交警队协调处理,帮助不处罚或减轻处罚。
“这些‘保车团伙’多是恶势力,他们勾结部分交警,垄断运输市场,强迫大货车司机交保费。部分交警等执法人员在收受‘保车’人的贿赂后,充当‘疯狂大货车’的‘保护伞’,为违规车辆提供便利或通过篡改、删除处罚记录等方法非法‘销分’,对违规大货车减轻或免予处罚。有的执法人员为了利益,甚至还插手土石方工程项目谋利。于是,一条‘以恶经商、以商养官、以官护恶’的利益链逐渐形成。”赵玉琴继续说。
“你了解那么清楚,报道过吗?”罗子良问,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种不经过政法部门认可的东西能报道么?但是,市纪委监察委接到举报信以后,也派人查过,但总是查不出什么来,都是不了了之。查不出来的东西,我们一报道,这不是打脸吗?这也许是让你这位外来干部执掌市公安局长的最大原因吧。”赵玉琴说。
“绝不能让这些严重危害道路安全和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顽疾大行其道,更不能让个别执法者助纣为虐成为恶势力‘保护伞’!”罗子良郑重地说。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三几个人贪不可怕,怕的是全体交警都贪,那就是铜墙铁壁,到时你连条缝都找不到。”赵玉琴说。
“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罗子良皱起了眉头。
“也许比我想像的还严重。大货车在全市范围内跑的,全市的交警或多或少也参与这场分蛋糕的游戏。俗话说,法不责众。难道你还要把所有的人都开除不成?”赵玉琴说。
“有权力贪赃枉法的毕竟是少部分人,定罪量刑,也有主犯从犯之分嘛。”罗子良说。
“我刚调来滨海市那时候,在大街上经常看到贴着‘市政府重点工程’和‘市政府暖心工程’标签的大货车组团而过。有了这些标签,大货车就可以不分时段、路段运行,不受车速、载重量限制,一路横行,畅通无阻……”赵玉琴说。
“看来,还真是明目张胆呀。”罗子良感叹道。
“你真想深挖这件事情,可有得你忙的。另外,我可提醒你,你是单枪匹马到这里来任职的,你的命令,下面的人估计会大打折扣,你得有这方面的思想准备。”赵玉琴说。
“谢谢你的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罗子良说。
……
下午的时候,罗子良出了办公室,一个人来到街上,买了一付墨镜,去了市中心一家茶楼。随后,把二狗约了过来。
不直接找罗子坤,也是为了避嫌。
没多久,二狗就风风火火地来了,一边擦汗一边说,“良哥,你有何吩咐?”
罗子良给他倒了一杯茶,然后才缓缓地说,“我听说市区里大货车司机的背后都有什么保车团伙,你知道吗?”
“知道。这个行业很普遍,市财政给大货车核定的最低成本运价是每立方米35元,但是现在22元、甚至20元就有人接活儿。他们想要赚到钱就得多装多跑,规定装20吨的装30吨或更多。正常一晚上也就跑四五趟,有了保护以后得跑个十趟八趟的。大货车司机都认为自己有人‘保车’,多装点儿闯个灯啥的没事儿”。二狗说。
“保车团伙怎么有那么大的能耐?”罗子良问。
“想要‘保车’,就是用钱砸,哪个基建工地要开槽挖土了,先去找‘管片儿’的交警‘买路’,否则交警就会在工地门口执法,一车土也运不出去。”二狗说。
“看来,还真有点强买强卖的意思。”罗子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