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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线升迁:权道情谋 第583节


申一甲回过头来,见田长发正和董办主任肖玲往门口这边走呢,还有十几米到了。申一甲忙闪到一边一个很不显眼的位置。田长发认识他,在协议书前碰到他,感觉不太对头。

“老田啊,这是你们写的协议书啊。”有人在不远处与田长发打着招呼。

田长发像没听到似的,仍然甩开大步往前走。

“田董,田董,还是你小子厉害。”酒厂厂长白义清用手指点着田长发。

田长发停下脚步,和迎前来的白义清握了握手:“老白啊,酒厂形势不错啊。”

“你这协议书贴得可真是地方,这下好了,燃煤涨价,企业缺钱,全市人民都知道了,田董有一手,有一手。”白义清说着,与田长发并肩往前走。

田长发连连摆手,打断了白义清:“老白啊,这你不知道了,咱虽然是国企改制的样板,可是样板不当钱花啊。你说现在这煤价疯长,到什么时候是头啊。”

“你别愁啊,一天一天冷了,缺钱肯定过不了冬,咱们宫市长大笔一挥,给你拨个几千万,你老田不有钱了。”白义清说,“只要这笔钱定下来,明年还有跑吗,肯定照样拨啊。我是真羡慕你啊,从娘胎里出来,有不用操心的命。这协议书是你亲笔起草的吧?大有田董的雄辩风格啊。”

申一甲跟在两个人不远处,进了会议心大门。

“老白可不要这么说。这个协议书吧,和我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田长发说,“我是昨天晚才从省城回来的,要不是为了参加今天的人代会,我可能现在还在省里跑资金呢。”

“田董,谦虚了不是,谁不知道你是热电公司的大股东啊,这股东协议没有你点头,那还能算股东协议吗?不过你们这协议这词用得可不太准,应该叫申请或者建议才对吧。”

“老白啊,我有多少股,你还不知道吗?”田长发说,“我虽然号称大股东,但我没有控股权啊,控股权在职工手里啊,职工要是想罢免我这个董事长,也是分分钟的事啊,现在在我们热电公司,谁有钱谁说了算啊。”

申一甲正听着,有人碰了他的胳膊。他扭头一看,肖玲正冲着他笑呢。

“来开会?”申一甲问。

“是啊。我是新增选来的市人大代表。”肖玲说。

“噢噢。”申一甲的语气很模糊。

“人民选我当代表,我当代表为人民。”肖玲说,“我本来已经是省人大代表了,这次又增选我为市人大代表,工作以前多多了。”

申一甲心想,热电公司出人才啊,全国人大代表,省人大代表,市人大代表,这回都齐了。其实也难怪,热电公司属于公益事业,与老百姓的利益息息相关,多出一两个人大代表,也是情理之的事情。

申一甲这大半天听到了人大代表对这份协议书的一些议论,说什么的都有,他的耳朵都灌满了。他当时觉得,在人代会现场这么庄重的时候,到处贴着热电公司股东会的所谓协议书的确有点不妥,但田长发是全国人大代表,很会利用人代会这个场合造势,他现在是这家企业的名副其实的大股东,算这件事有什么不妥的,也没有人能把他怎么样。更何况他摆出了一付不知情的面孔,别人更拿他没办法了。

于纯虹为这事找申一甲,倒让他觉得有点意外,看来这件事已经引起了市领导的不满,至于是谁不满,他说不清楚了。

申一甲忽然想起前两天老百姓访的事来,当时田长发不在市里,据说在省城办事,热电公司负责接访的郭副总当时向市政府秘书长封官生求援,让他把财政局长叫来接访,还口口声声要求政府对燃煤涨价进行补贴。难道那次访也是热电公司暗发动的?申一甲也拿不准了。

爱谁谁吧,申一甲对于纯虹说,“是把墙的协议书清理一下呗,没问题。”

“那你辛苦了。”于纯虹说。

“客气。”申一甲看着于纯虹擦肩而过。

这两次见到于纯虹,给申一甲一个深刻的印象,她妆扮得更成熟了。高挽的头发,立领的精短衣,宽松的裤子,平底板的休闲鞋,从头到脚不像一个未婚的女子,倒像一个已婚的年轻少妇。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这一身打扮几乎是不可能的,也是不可思议的。

还有一个印象是于纯虹更白了,以前她也白,那时她很水灵,很娇羞,皮肤白里透着红,现在呢,她的白像白色的亚光的水彩,柔嫩却没有光泽,甚至透着一种浅浅的梨黄。

于纯虹这是怎么了,像是刚得过病,有着一种病态的美。不过也不像,她明显和他在一起时胖了,脸庞更圆润了,身材更饱满了,走路的姿势也更优雅了。

下午的分组讨论结束后,申一甲拎着一瓶矿泉水、一把旧桌布,在宾馆走廊里转了起来。

他到现在也没弄清贴这些小字报的是什么人,简直太有才了。电梯口有,电梯外也有,餐厅的门口有,厕所的门口也有,会议室的门口有,房间的门口也有,反正是哪里显眼,哪里经常出入的人多,哪里肯定不小字报。

这下好了,所有的人大代表都知道热电公司资金紧缺了,虽然这些小字报没有提及向政府申请援助,但动机连傻子都能明白。

申一甲清理完小字报,又去会务组打了一头,见没有什么事,匆匆走人了。

申一甲这么着急走人,是因为他所在的东安区讨论组晚有代表请客。这个组的召集人,炼油厂的厂长老候说要摆两桌,给大家改善一下生活。

候厂长临走时还特意来到申一甲身边:“小伙子,晚一定去啊。”

“候厂长我不去了吧。”申一甲说。

“你不去不行,我是召集人,你是联络员,没有你我们怎么联络啊。”候厂长说。

“我这联络员是个称呼,没有什么职权。”申一甲说。

“你这么年轻,职权已经不小了,市政府督查室主任,你的职权还小吗?我老候都不敢得罪你啊。”候厂长说。

“行行行。我肯定去,给各位代表服好务。”申一甲说。

“哎,这对了。”候厂长说,“你早点去啊。”

申一甲负责联络的东安区讨论组,代表里有几位企业老板,像白酒厂的白义清,炼油厂的候金镜都属于这个组的代表。同时,还有几个市直属局的局长,剩下的成员较杂了。

按理说,白义清是酒厂厂长,晚的饭局本该他先请,但可能是炼油厂规模更大,在组里更有发言权,第一场酒局由候厂长夺权了。

申一甲赶到夏威夷大酒店的包间时,有几位代表已经到了,几个人围坐在餐桌旁,正在议论着什么。申一甲一眼看到了,坐在里侧主陪位置的候厂长。

候厂长见到申一甲,把烟头扔进烟缸,站起身来。

申一甲顿时有一种受崇若惊的感觉,候厂长为什么见到他站起来了,他是个无关轻重的小人物啊。

“一甲啊,跟我下楼,去接姜主任。”候厂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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