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律禁区 第190节

　　她好不容易将之后的一系列经历，都详细说了一遍。

　　听她说完后，周沉收剑，转向角落里的韩维，说：“韩维，魔骨呢？”

　　“暂时让它休眠了。”

　　“叫它出来。”

　　韩维叹了口气，从轮回者手表里取出一个森白的狗头骨，往地上一抛。骨块自动组装成完整的犬形骨架，空洞的眼窝里燃起幽蓝鬼火。没多久，骨架形成了完整的亡灵猎犬魔骨。

　　这属于是食用灰烬黑骨所变的亡灵猎犬的特征，丧钟是被灰烬黑符变成亡灵猎犬的，所以没办法变成骨头。

　　“让它警戒四周，尤其是自卫队。虽然隐息阵是一个移动阵法，在这里也可以发挥作用，但我到底不放心。”

　　“好，”韩维弹了下响指，“魔骨，去吧。”

　　亡灵犬无声无息地穿过墙壁消失。

　　裕子瞪大眼睛，喉咙里挤出一声压抑的惊叫。

　　周沉立即觉得不对劲。

　　她看得到亡灵猎犬？因为SAN值下降到60%了？

　　他走到汤敏身旁，问：“这个女孩的SAN值多少？”

　　汤敏的祝由之眼观察了一下，说：“65%。”

　　“那她看得到……”

　　“小妹妹别怕……”段赦忽然嬉皮笑脸地凑过来，手指撩起裕子一缕头发，“哥哥们比警察靠谱多了……”

　　裕子瑟缩着往后躲，却撞上了鲁存的大腿。

　　这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正用贪婪的目光扫视她的衣领深处。

　　周沉顿时怒道：“你们当我的话是耳边风吗？”

　　“你们够了！”阮红甩出一把骨针钉在两人脚前，“团长，这丫头怎么处理？”

　　周沉没回答，而是从袖中抖出一张黄符。符纸在空中自燃，灰烬组成一个复杂的阵图贴在门窗上。

　　这是他在稳固隐息阵，阵法快撑不住了。之前，自卫队有经过外面，但因为阵法，热成像仪显示里面没人，才离开了。

　　“她能看到亡灵猎犬，或许能看到所有气球。”周沉蹲下身，双目直视裕子眼睛，“对吧？”

　　裕子呼吸一滞。她确实看到了——那些漂浮在天空中的人头气球，每个都长着不同居民的脸，下方垂着细细的绳索。最可怕的是西北方向那个，简直和天文社的藤田一模一样……

　　她即使否认也没用了，周沉已经通过她的表情确认了。

　　“普通人最多看到与自己一样的气球。”周沉吩咐韩维从手表里抽出一把银色手枪，娴熟地卸弹匣检查，“你能看到全部，真是天助我也。”

　　枪身刻满细密符文，一看就不是普通枪械。

　　裕子以为他们要杀自己，手脚并用地往后爬：“不，我不想死！”

　　“你妈妈死了，”周沉突然说，“想复活她吗？”

　　裕子僵住了，眼前少年轮回者的声音带着蛊惑的魔力。

　　“人死了还能复活？”

　　“段赦。”周沉头也不回地命令，“给她看看罐子。”

　　降头师不情不愿搬来掏来自己的黑陶小罐，揭开符纸封印。

　　罐口飘出一团灰雾，渐渐凝聚成一个老妇人形象，正机械地重复着织毛衣的动作。

　　“我奶奶。”段赦得意地晃了晃罐子，信口开河，“死了十二年，养得可好了。”

　　同时，他掀起衣襟露出腰间一串小瓶：“我前女友们，个个听话得很。”

　　裕子胃部一阵绞痛。这些飘浮的“人形”没有五官，只有模糊的轮廓，却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熟悉感。

　　“养鬼术只是低级货色。”周沉冷笑，“但我可以让你妈妈完全复活。”

　　周沉声音透出阴毒，说：“你帮我们一个忙，杀掉我们的敌人。妈妈的死，他们也要负责。这个手环，就是他们制作的。那群人，就是造成这些气球肆虐的元凶。”

　　“你沿着西北方向移动一公里左右，”周沉将银色手枪塞进裕子颤抖的手中，“看到类似这些人的气球就开枪。”

　　他用手机调出姜烬等人的照片，说：“打爆一个，我复活你妈妈一部分。全部打爆……”

　　“她就能完整回来？”裕子声音发抖。

　　周沉露出残忍的微笑：“至少比现在的状况好。段赦，给她伪装。”

　　降头师掏出一瓶恶臭的液体，不由分说抹在裕子脸上：“这是一种特制尸油，可以让你同时不被任何人或诅咒察觉。”

　　“诅咒？”

　　“记住规则。”周沉没有耐心和她解释，最后叮嘱，“别和你自己的气球对视超过三秒，别回应呼唤，护住脖子，披着银色保温毯跑。”

　　他掰开裕子手指调整握枪姿势，“开枪后立即换位，但记住，你可能会看到给你戴手环的女人的气球，不能打破她的气球，不然我会让你母亲的亡魂生不如死。”

　　以防万一他给裕子看了秦魅的照片。

　　“她必须活着！明白了没？”

　　“我凭什么信你？”裕子可是记得秦魅多次保证不会杀她们。

　　“你信我，你妈妈才能有希望活。”

　　周沉虽然才十八岁，但很懂心理学。

　　人总是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

　　用一个NPC去杀人，涅槃团队的八卦阵根本察觉不到。

　　当然，他们会全被杀死，血枭主的命令就会被违背，自己也没机会揪出什么诡律师。

　　可是……比起秦魅的性命，这些周沉都可以放弃！

　　不就是LV4？他大可以自己来晋升！时间问题而已！

　　但秦魅是他的女人！男人不能保护自己的女人，那还算什么男人？

　　当年【甜蜜之家】副本后，周沉再度见到秦魅时，她正用匕首割开一个NPC的喉咙。

　　那是在恐怖副本的第三天傍晚。

　　这是一个适合LV3单刷的副本。

　　十八岁的少年蹲在教堂的二楼栏杆后，看着下方那个穿黑色风衣的女人。

　　她的动作干净利落，刀刃从颈动脉划过时甚至没溅到一滴血。

　　“又见面了。”女人突然抬头，“现在，我们是同僚了。”

　　周沉没想到自己会被发现。但没等他反应，秦魅已经甩出手上那把注入灵力的匕首——刀尖擦着他耳边飞过，钉死了他身后准备偷袭的修女。

　　“下来吧。”

　　周沉记得自己当时笑了。他单手撑过栏杆，从三米高的地方直接跃下，落地时连膝盖都没弯一下。

　　这个动作让女人眯起了眼睛——她三十七岁，眼角却连细纹都没有一根，但那双眼睛依然锐利如刀。

　　“听说你被任命为影刃的团长了。”

　　“你以后得叫我秦团长。”女人抬起手，匕首飞了回来，“你不该在这个副本。”

　　她说的没错。

　　这个位面是一个情感心理惊悚类副本，通常只有经历过严重情伤的轮回者才会进入。

　　那天傍晚他们结伴穿过墓园。

　　少年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戴上了结婚戒指。

　　“我来祭奠我丈夫。”秦魅回答，“这个副本里，轮回者可以看到死去亲人的墓碑和亡魂。”

　　秦魅双脚突然停下，看向周沉被袖口半遮的手腕。

　　那里有十几道平行的疤痕，最新的一道还结着血痂。周沉下意识缩手，但女人已经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LV3咒誓者的血契。”少年试图抽回手，“职业需求。我故意不治疗好的。”

　　秦魅的拇指抚过那些伤疤，动作意外地轻柔。

　　周沉僵住了——从小到大，没人这样触碰过他的伤口。

　　“疼吗？”她问。

　　就这两个字，让周沉的心脏漏跳一拍。

　　“不……不疼。”

　　事实上每次施术都疼得眼前发黑。巫祝的LV3修炼的时候，需要将怨念结晶内的怨念灰烬直接引入血管，那种痛苦像是千万只蚂蚁在骨髓里爬行。

　　但此刻，这个年长女人的指尖温度，竟比任何止痛咒都有效。

　　他们在废弃教堂过夜。秦魅生起的篝火噼啪作响，火光在她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周沉偷偷打量她——三十七岁的女人保养得极好，下颌线条锋利，脖颈修长如天鹅。

　　当她脱下风衣处理肩伤时，少年看到她锁骨下方的纹身：一把匕首贯穿玫瑰，下面是一串数字，是一个日期。

　　“结婚纪念日？”周沉问。

　　“忌日。”秦魅头也不抬，将酒精倒在伤口上，“他死在蓝虹学院的模因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