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律禁区 第304节

　　那里是一个完全无法用常理理解的规则地狱。进入者会获得临时的“身份”，可能是“游客”，也可能是穿着红、蓝、黑等不同颜色制服的“员工”。

　　每一种身份都对应着无数条必须遵守、却又充满矛盾和绝望的“规则”。轮回者随着认知污染，会逐渐被动物园本身的诡异所侵蚀。

　　那是连真正的LV5强者都闻风丧胆、轻易不敢踏足的绝地，去了，大概率就意味着……永远回不来了。但如果可以活下来，对规则污染的感悟可能更进一步，或许就可以跨过LV4和LV5之间的桎梏！

　　心力交瘁的血枭主离开了冰冷的修炼室，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巨大的失落和对未来深深的无力感笼罩着他，让一直心志坚定的他，也不免生出几分灰暗和绝望。

　　这时，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金淑美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进来。

　　她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穿着一身近乎透明的黑色蕾丝睡裙，完美勾勒出她前凸后翘、性感火辣到极致的身材。

　　她睡裙的吊带松松垮垮地搭在香肩上，眼神妩媚，红唇娇艳欲滴，一举一动都散发着让男人无法抗拒的诱惑，活脱脱就是人形狐狸精。

　　若是平时，血枭主或许早已将她拉入怀中，肆意宣泄压力与欲望。

　　但今晚，他只是疲惫地靠在沙发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对眼前这具足以让无数男人化身恶狼的尤物，毫无反应。

　　一次次冲击更高境界的失败，以及对未来那清晰可见的黑暗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浇灭了他所有的兴致。

　　金淑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很快又被关切取代。她将咖啡轻轻放在茶几上，柔若无骨地坐到血枭主身边，伸出纤纤玉手，轻柔地为他按摩着紧绷的太阳穴。

　　“团长，别太逼自己了……您已经很强了……”她的声音又软又糯，带着强烈的撩拨。

　　血枭主闭上眼，享受着那轻柔的按压，却没有说话。

　　强？远远不够。在真正的模因末日面前，不够强，就是原罪。LV4和LV5看似只差一级，实则是天渊之别。

　　沉默良久，血枭主忽然开口，声音沙哑而冰冷：“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留着司马晋的性命吗？”

　　金淑美按摩的手指微微一顿。

　　血枭主神色复杂，说：“我要让他活着，睁大眼睛好好看着！看着我血枭主，是如何一步一步，踏上LV5的巅峰！他不是一直标榜正义，骂我使用禁术，伤天害理吗？”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充满了枭雄的桀骜与戾气：“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轮回者之间争夺资源、逆天改命，本来就是各凭本事，弱肉强食！难道还要像谦谦君子一样互相礼让不成？实力不够的轮回者，不死在我手上，以后面对模因污染一样难逃一死！真正值得唾弃的，是那些没有本事，不敢堂堂正正来争取资源，只能用那些上不得台面、下三滥阴招的无耻小人！”

　　“我能达到今天的境界，靠的是我自己的狠，自己的拼，自己的算计！哪一步不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难道做圣母婊，靠道德水平高，就能晋升吗？！”

　　疯狂的情绪宣泄之后，是更深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

　　他靠在沙发上，目光再次投向虚无，喃喃道：“还好，我现在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金淑美轻声问：“团长的意思是？”

　　血枭主的眼神逐渐聚焦，闪过一丝精光：“姜烬……他对规则污染的感悟天赋，太惊人了，连龙铭章都对他另眼相看。如果……如果他这股天赋能持续下去，不断成长……终有一日，他的成就将不可限量。或许能达到我们都无法想象的高度。”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复杂起来：“也许到了那个时候……他能从他独特的角度，给我一些……关于规则、关于突破的‘心得体会’。那或许……就是我跨过LV5这道天堑的最后契机。”

　　他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一个曾经被他追杀、如今却投资下注的年轻人身上。这其中的无奈与转折，充满了残酷与讽刺。

　　卧室里，只剩下金淑美轻柔的按摩声和血枭主沉重的呼吸声。窗外的夜色，浓重如墨，充斥着难以预测的凶险。

　　夜晚的铁西区，金场路。

　　这里，是一个被城市遗忘的角落。

　　这里曾经是霂墟市最大的农贸批发市场之一，入夜时分本该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的忙碌景象。但如今，只剩下大片荒废的摊位和冰冷的仓库。

　　锈迹斑斑的铁门半敞着，破损的塑料棚布在夜风中发出“哗啦啦”的呜咽声。

　　姜烬此时神色冷峻，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他身后，则是他的三位新下属。

　　蔡晓宇东张西望，嘴里还习惯性地哼着不成调的、“鸡你太美”的旋律，显然是个资深坤坤黑粉。

　　另一个是扎着双马尾、眼睛亮晶晶、一脸兴奋和崇拜地看着姜烬背影的女生——施蜜桃。作为姜烬的狂热脑残粉，她激动得恨不能靠在偶像身上。

　　最后一位，则是表情冷漠、从头到尾都戴着巨大降噪耳机的施蜜桃弟弟施柏轩。一个标准的姐控兼沉默寡言者，时不时用眼神杀死任何试图靠近他姐姐的人。

　　“啧，这地方可真够劲儿。”蔡晓宇捏着鼻子，夸张地扇着风，“这味儿，是生化武器级别的吧？局里也太‘照顾’我们新队长了，直接发配来守垃圾场？”

　　施蜜桃立刻瞪了他一眼：“闭嘴！队长在哪我就在哪！再乱说话信不信我揍你！”

　　说完又立刻变脸，星星眼地看向姜烬，“姜队长！需要我们做什么？尽管吩咐！”

　　施柏轩只是默默调整了一下耳机音量，冷漠地站在姐姐身后半步的位置，如同最忠诚的隐形护卫。

　　姜烬没理会他们的闹腾，拿着交接文件，走向不远处一间临时搭建的、亮着微弱灯光的执勤板房。

　　那里，原本在此驻守的巡逻队员早已迎了出来。

　　带队的是个面色疲惫的老队员，看到姜烬手中的文件，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惊讶又了然的神色。

　　“你，你是姜……姜烬队长？”老队员显然认出了这位近期在部里风口浪尖上的风云人物，态度不由得带上了一丝敬畏和好奇，“原来是您来接防！辛苦了辛苦了！”

　　他身后的几名队员也纷纷窃窃私语，目光不断在姜烬身上打量。最近姜烬的名头实在太响了，一桩桩都是传奇事件……每一件都足以让他们这些普通外勤巡逻人员津津乐道好久。

　　交接手续很快办完。老队员如释重负，临走前，几个年轻队员甚至鼓起勇气凑上来。

　　“姜队长！能……能给我签个名吗？”

　　“还有我！合个影行不行？我哥们儿肯定不信我能见到您真人！”

　　姜烬皱了皱眉，不太习惯这种场面，但还是勉强应付了一下。

　　这可把旁边的施蜜桃气坏了，鼓着腮帮子小声嘀咕：“哼！凭什么呀！老娘都还没拿到队长的亲笔签名和独家合照呢！这些家伙……”

　　“我说，”一旁的蔡晓宇提醒：“友情提醒，姜队长是有妇之夫哦……”

　　“那又如何！”施蜜桃全然不在意，“大团队的团长，副团长，有哪一个是只有一个女人的？”

　　“姐，”施柏轩喃喃道：“你注意点影响，音量太大了。”

　　接着，换防交接完毕，这处废弃的市场区域彻底交给了姜烬和他的新队员们。

　　姜烬简单分配了任务。

　　蔡晓宇和施蜜桃这两个话痨属性点满的家伙被派去巡视东侧相对开阔的仓库区域，而他自己则带着沉默是金的施柏轩，负责深入查看内部结构更复杂、光线也更昏暗的废弃农贸批发市场大厅。这样，他可以落得个清静，就让话痨和话痨组队吧。

　　“保持通讯畅通，有任何异常，立即报告，不准擅自行动。”姜烬下达了指令，指了指每个人身上的对讲机。

　　“是！队长！”施蜜桃干劲十足，拉着不情不愿的蔡晓宇走了。

　　姜烬则深吸一口气，打开了强光手电，照亮了布满灰尘和污渍的市场通道。

　　施柏轩默默跟在他身后，耳机里隐约传来沉重的摇滚乐声。

　　驻防任务通常是枯燥而漫长的。尤其是这种靠近外环，以往很少出现高强度模因污染报告的区域，更多的是起到一个警戒作用。

　　市场内部空旷而死寂，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回荡。手电光柱不时扫过空荡荡的摊位、倾倒的货架、地上散落的腐烂菜叶。

　　为了扩大警戒范围，姜烬召唤出了丧钟。随后，它融入了周围的黑暗之中，开始执行巡逻指令。

　　等待的时间里，施蜜桃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崇拜：“队长队长！你真是太厉害了！我都听说了！你之前一个人就干翻了旧核好几个大佬！是不是真的啊？还有还有，你是怎么搞定永梦团队的莫老鬼的？”

　　蔡晓宇的声音也插了进来，语气夸张：“何止啊！姜队连李渊修都敢正面硬刚！牛逼普拉斯！我宣布，我就是姜队的头号黑粉……啊呸！头号粉丝！”

　　姜烬被这两人吵得有点头疼，按住对讲机，沉声道：“专心巡逻，保持静默。”

　　频道里这才安静下来。

　　姜烬和施柏轩继续深入市场。越是往里走，那股腐烂的气味似乎越浓，空气也越发潮湿阴冷。

　　时间悄然流逝，很快到了午夜零点。

　　突然——

　　一阵低沉的、如同巨兽呼吸般的引擎轰鸣声从高空中传来！

　　姜烬和施柏轩同时抬头望去。

　　只见一艘巨大得超乎想象的飞艇，正无声无息地从城市上空缓缓滑过！

　　它庞大的银色艇身在稀薄的云层和月光映照下，反射着冷冽的光泽。

　　飞艇下方，悬挂着一面巨大的电子显示屏。

　　此刻，屏幕上正清晰地滚动播放着血红色的文字——那是模因污染监测部每月例行发布的《全市模因活动预警及本月最新规则》：

　　【霂墟市模因监测部-月度规则通告-生效时间：即刻起】

　　1.白湖区所有居民，本月禁止于夜间（20:00-06:00）在湖边进行任何形式的垂钓活动。

　　2.铁西区所有企业职员，每日下午16:00～17:00整需佩戴耳机。

　　3.新南区居民，严禁在室内悬挂任何形式的风铃或类似发声装饰物。

　　4.文北区所有学校学生，不得在图书馆闭馆后独自滞留于自习室，如需学习，必须至少三人同行。

　　四条规则，针对不同区域，内容诡异而具体，在霂墟市，每个月都会更新一次，对大部分人来说已经成为日常。

　　而一旦违反，很有可能就会变成轮回者。超过六成的轮回者，都是因违反了月度规则面临不可逆的模因污染。

　　姜烬默默记下这些规则，然而，就在他目光从飞艇屏幕上收回，重新投向周围环境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空气中，不知从何时开始，竟然悄无声息地飘落下无数的黑色灰烬！

　　这些灰烬带着一种刺鼻的、类似东西烧焦后的味道，落在他的肩头、手臂，以及冰冷的水泥地上。

　　“灰烬！”姜烬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一看手表，SAN值已经滑落到48%！

　　“该死！是迷失层深度显现的特征！”

　　这意味着此地的唯物层空间结构正在变得极不稳定，更深层、更恐怖的模因污染正在渗透上来！

　　他立刻按住对讲机，压低声音急促喊道：“蔡晓宇！施蜜桃！报告情况！你们那边有没有异常？看到灰烬了吗？”

　　对讲机里先是传来蔡晓宇疑惑的声音：“灰烬？没有啊姜队，这边一切正常……就是有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