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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协律郎 第75节

  郑州与河南府只隔着一道汜水关,而且作为六雄州之一,普通人如果能到这里来任职,怕是美的鼻涕泡都要冒出来,结果张均一副要死老子的表情,这货纯纯是被他老子给惯的!

  “阿耶难道还不明白大父的苦心?如今我家失势,在朝为官难逃倾轧,但若出就大州、躬亲治事,积累资望、号称能臣,来年宦途必然更加顺畅显达!”

  张岱讲到这里,都有些羡慕他老子:“阿耶年未四十,已经出为雄州佐贰,此事谁人能及?况且郑州所在虽近灾区,却毕竟受灾不深,只要能勤恳治事,相助左近数州妥善治灾,来年考绩必然为上,还患不能归朝?”

  张说虽然对这个儿子失望,但心里也还是希望他能有一番事业成就,为其请任郑州就是存了张岱所说的这种心思。

  张均一路哀叹,不肯出任州佐,只想赖在朝中,自然也就领会不到这一层意思,而张岱只是初听便道出了张说的意图,这不免让张说更加的火大。

  他抬手指着张均怒声道:“皇恩授任,由你挑肥拣瘦?敕命已经下达,你哪怕今夜急症暴毙,来日也要着你子扶棺送往郑州!入州之后若无事迹可称,不必再言是谁家子,只是一个无父母教养的孽徒!”

  被他老子瞪眼一顿臭骂,张均终于老实了。

  之前被任命中书舍人时,他还自谓是父亲势位的接班人,敢于抗命不听他老子的话。可是现在被发配外州,能不能回来还得看他老子意思,自然不敢再瞪眼抬杠了。

  之前张说还注意在少辈们面前给张均留点面子,可是随着这家伙缺点暴露越来越多、子孙对比差距越来越大,尤其是在上一次祖孙一起殴打张均之后,张说便也懒得再掩饰了。

  他将张均喝退、着其回房收拾行装准备出发上任,然后又将张岱引入书房中,坐定之后便说道:“阴氏婿李憕出任河南追赃、巡堤、治桑使,追开元十三年来诸州积案赃物收作治桑本钱,你等民间行义助事救灾者,也需听其处置。来日他登门辞行时,你可与其细话构想。”

  李憕是张说妹夫阴行真的女婿,也是一个财政型的官员,在宇文融下属担任过多年判官。

  当张岱听到使职名目时,总觉得有点不太正经。盛唐前期遇事置使、事了使除,使职名目众多,很多使职一听就是在干什么事。

  李憕的使职中,巡堤也就罢了,灾害过后这是当然之事,可是追赃竟然与治桑联系起来,就不免有点出人意料了。

  张岱料想大概是封禅过后、中央财政也异常紧张,之前的大雨让诸州赋税运输不畅,想了好久才想起来筹备封禅时为了粉饰太平,诸州遇到刑案也都不细致纠察,现在再把那些积案重翻出来,拿这些案事追查出来的赃物配合赈灾。

  这种遇事抓瞎、拆东墙补西墙的做法,在盛唐前期其实也是一种常态,给人以浓厚的草台班子的味道。

  究其根本,那就是大唐无论是行政构架、还是财赋体系,都给人一种看似很端庄,实则有点脱离现实的情况。

  现在朝廷专门设置了一个使职来督管和推动此事,倒是也方便得多。

  如果让张岱自己安排人员前往灾区建造那些义坊,又要与地方官员交涉,获取官府的支持,各地情况不同,也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推动起来自然效率缓慢。

  但现在事情好办多了,只需要对接李憕这个专使,再由李憕向地方官府索要资源进行配合即可,事情可以比较效率的在灾区全面铺开,让更多的灾民可以更快的获得救助。

  “你还需要什么帮助,尽管道来,或人或物,你大父积累半生,不给少辈使用,更付何人?”

  张说又望着张岱一脸慈祥的说道,他愁困多时、同党也有发力,仍然没能给自己争取到重回朝班的机会,但今张岱只是走了一趟亲戚,就帮他把这事办成了。

  回想此番出入皇城时,朝士们那一脸惊愕的样子,张说心里直像是喝了蜜一样甘甜,哪怕这小子现在问他心是红是黑,他都乐得掏出来给孙子赏玩!

  张岱当然也需要人手,尤其是一些精通书算的人才。他自己这里还得准备科举,而建造义坊的事情又要快速推动起来,还有云阳县主注资的那五十万贯钱也不能老存着,还是得取出来尽快花出去。

  于是他便开口讨要几个书吏,张说自是满口答应,他家自有族人、门生精通这些,孙子要用,直接使派过去就是。

  “日常闲暇时,我还想游赏一下畿内那些名寺古刹,大父有没有相熟的高僧法师可以导游?”

  建立织坊救灾、还有制定飞钱分红计划,他了不起是个经理人,入股寺庙再给宫人们卖保险则是自己的事情,张岱自然更关心一些。

  他准备趁着空闲游览一下洛阳这些寺庙,考察考察寺庙各自经营状况如何,从中选择一个合适的入股进去,正式开展自己的事业。

  “僧道之事可以稍为涉猎、颐神养性,不可过分沉迷、疏远艺能。”

  张说先是提醒一句,想了想之后便又说道:“大德高僧多钻研佛法、修禅明性,谁有闲暇引你游赏寺庙?一行禅师海内名僧,洛下寺刹群僧崇之,来日给你求他一佛帖,持之可以畅游诸寺,人莫敢阻。”

  “一行禅师?是那个编拟新历的高僧?”

  张岱听到这话后又是一惊,他只想找个圈内人方便了解一下行业内幕,却不想他爷爷直接就能给他搬出这样一尊大佛!

第119章 马躁须骟

  道光坊西北角,泄城渠旁有一片占地面积不小、但却不太起眼的邸店。

  不同于其他邸店客货满盈的热闹场景,这邸店内外并没有车船停靠,反而有着许多披甲持械的兵丁站岗放哨、内外巡弋。

  一般的都内民众猜想不到,就在这邸店当中存放着足足有将近两百万贯的钱帛物资!

  张岱带着安孝臣、魏林等几人策马行至附近,早已等候多时的王元宝便匆匆行上前来,一边疾行一边招手道:“张公子,某等在此!”

  待到近前,张岱翻身下马,王元宝自然的入前把其坐骑缰绳挽在手中,然后口中又说道:“高大将军所遣内谒者监高承信已经在此,王太子仆则仍还未至,但想必也快到了。”

  张岱闻言后便点点头,人家势力强、架子大,晚到一会儿又算什么。

  “张郎才名如雷贯耳,行前阿耶嘱我若有疑难、需向张郎多多请教,还请张郎不吝提携后愚。”

  邸店门口站着一个身形比较高大、面貌也称得上俊朗,看起来只有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却已经身着绯色官袍,正是高力士派来的养子高承信。

  太监并无高品,哪怕高力士这样的大太监,在内侍省的职衔也只是五品内给事,服紫着绯都需借别官。这高承信担任六品内谒者监,已经是太监当中的出色人物了。

  张岱打量了这高承信几眼,心里也生出之前他假扮牛贵儿时河南府吏员们那样的感慨,好模好样的可惜是个太监。

  不过如果不是太监的话,这高承信除非家世极硬,否则也难在这个年纪便穿上绯袍。须知就连张岱他二叔张垍,都是借着封禅的机会才得进阶五品。

  至于张岱自己,即便来年进士及第而后解褐任官,也得青绿蛤蟆皮身上穿,循序渐进的升上去,好处就是比太监们多了一条命根子。

  “高监丰神俊朗、仪态出众,怪不得能为渤海公所重,授以要务。指教提携实不敢当,唯望能共事无嫌,一同做好亲长所付事务。”

  张岱对高承信作揖说道,原本他将高力士引进此事,倒是可以做高力士的代言人,可是皇帝把武惠妃加塞进来,那他自然要代表他大姨了。

  “张郎不必客气,称某高十六即可。”

  高承信虽然官达通贵,但却也并不倨傲,对张岱很是客气。

  张岱一听好家伙,你们这个太监家族还挺人丁兴旺,我在家才是张老六,你这直接比我多出一位数来。

  心中谑想自然不便宣之于口,对方既然给面子,张岱便也笑道:“既如此,那就都不必再拘礼,十六兄称我张六即可。”

  “内中已经备好酒食,便请六郎先入客筵,一同等候王太子仆到来。”

  这邸店乃是高力士的地盘,高承信也算是地主,当即便笑语邀请张岱入内。

  至于王元宝则还不敢同入,告罪一声后仍然站在门外等待他真正的主子王守贞。

  “东都此间不常居住,厅舍布置有些简陋,让六郎见笑了。”

  高承信将张岱引到可以眺望河渠的一座轩阁二楼上,又对张岱笑语说道。

  这阁楼布置倒也雅致精美,且案上摆满了丰盛酒食,并还有数名身穿襦裙的娇俏少女侍立席旁,旁边便有侍女侧偎过来斟酒奉食,姿态殷勤,香风撩人。

  张岱不好喝酒的人,都在这美婢殷勤取悦下浅啜两杯,然后便抬手摁住侍女那柔嫩如软玉一般的皓腕笑语道:“意长量浅,还是待王太子仆到来论过正事之后,再畅饮尽兴不迟。”

  高承信见状便也不再多劝,继而又笑语道:“今与六郎相见甚欢,我是有一点冒昧的请求。阿耶之前已有告诫,能为六郎引入这美业中来,已经非常庆幸,不应贪多。

  只不过日前河南府搜括都畿近郊,不乏内官苦心经营多年的庄田没官。他们这些内官外无倚仗,全凭多年勤恳侍奉才得在东都置办一点养老的庄田。而今事成此态,更不知后计需要仰谁……”

  洛阳周边多有太监们的田园产业,之前被河南府一通扫荡可谓是损失惨重。因此飞钱这个新获得的财源也就更加得到了高力士的重视,希望能凭此补助一下党徒们的饭辙。

  高承信赶在王守贞到来前跟张岱通气,就是希望张岱能与他配合一下,多分到一点份额。

  张岱对此自无不可,因为武惠妃本身就不太重视能牟利多少,也没跟他规定必须要取多少份额,所以他的斡旋空间是很大的。而且惠妃身份特殊,其他两方再怎么发钱瘟,也不敢直接挤占惠妃的份额。

  只是当听到太监们被河南府前一轮的括田搞得损失惨重,张岱心里又是直乐。

  置办宅田养老,都已经算是中层以上的太监宫女们才能做的投资选择了,结果这个门路遭到了重创打击,这些内官们无疑都成惊弓之鸟。若在此时推出一个新的且更好的选择,无疑更有市场。

  或许会有人觉得,这些内官们把钱留在自己手里,照样可以作为未来的养老资金。

  但首先制定一个稳定且可以长期运行的收支储蓄计划,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具有的能力。其次古代个人储蓄也是需要成本的,而且还很高。柜坊、质库利钱奇高,个人储藏又没有安全保障。

  还有遇上今年这样的灾害之年,都中物价腾飞,生活成本陡增,对于已经丧失劳动能力、坐吃山空的人而言,简直就是一个噩梦!

  所以大多数的宫人内官,往往把钱用来奉法礼佛,追逐一些虚无缥缈的心理安慰,也鲜少留存下来养老。

  况且就算等到年老力衰时,拿着几百贯辛苦半生积攒的钱帛出宫,那就是你的?一根闷棍敲下去,北邙山那些荒丘野冢,埋的可不只有王侯将相。

  “日前深受渤海公照拂,一直困于无以为报。事既知之,义不容辞。此间先作讨论,数或不及,归后我再向惠妃请示。”

  他这里虽然没有什么异议,但该说的话也得说清楚。

  惠妃这里我帮忙游说,王守贞那里你要自己争取,而且这人情还是得记在高力士身上,可不是听你高承信胡咧咧。

  高承信听到这话后,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异色,他如此客气的态度多少有点做作之意,倒没想到张岱如许年纪对答便这样的滴水不漏。

  当然他更不知道,张岱想得更多的还不是眼前此事,而是要抓紧时间挖他们内官墙角。

  两人这里说着话,外间忽然响起奔马声,张岱这里向外望去,便见鲜衣怒马的王守贞又跃马入宅,王元宝等随从们则紧赶慢赶的跟随于后。

  “这位王太子仆,可真是意气风发、百无禁忌,若失涵养,恐难容之!”

  高承信见状后眸光一寒,语气带着些不满,但还是站起身来快步往轩阁下走去,等到楼下,神态已经恢复如常,客气中带着几分谦卑。

  张岱也随之一同出迎,刚刚走到轩阁外,正骑着马在这开阔庭院里打转玩花活儿的王守贞便向他招手,神态张扬恣意:“张郎,又相见了!今日出行怎不骑日前所赠那匹青海骢?那马与我此骑还是同胞,若引相见,马性更欢,更肯使力!”

  “名驹良种,仍在厩中精饲,还未舍得役使其力。”

  张岱闻言后便微笑说道,他与王守贞并不熟悉,两次接触只瞧其人有些乖戾和混不吝,别的还没有看出太多。

  “这善心大可不必,马驹再神骏,也只是代步的畜生罢了。有的马性太躁,恐它乱性难使,还要骟了再用。旧从家父巡视群牧,经我手骟掉的名马便有百十匹多。”

  王守贞口中这么说着,一个翻身从马背上稳稳落地,显示出骑术很是精湛、动作很是飘逸。

  张岱不知道这家伙是故意的、还是有口无心,反正一旁的高承信脸色有点挂不住,他便也没接这话。至于随之同来的那些少年们,各自也都嬉笑有声。

  一行人登楼坐定,王守信又指着同行一名少年对张岱说道:“张郎名门俊才,也不要以为我等将门子弟难相处。我虽然文墨不精,但也有党徒精于文艺。

  这一个张三张荣崇,他耶虽是功勋赫赫的龙武官,但他却不爱武装爱文章,今年也取河南府解,或许来年还能与张郎同科出身!”

  “王郎谬赞了,我这些微文艺,怎敢与张郎相比啊!”

  被王守信点名的少年连忙从席中站起身来,并又向张岱欠身说道:“张郎妙笔雄文惊艳都下,某等河南府取解乡贡都闻之心折、自叹弗如。

  今日相见,心甚好奇,张郎何不于乡籍取解、转要投奔京兆?若不然,某等或可同案取解,亦是一幸啊!”

  张岱倒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一个河南府今年的乡贡,他这几天正打算有机会收拾一下姚闳,闻言后当即叹笑道:“河南府功曹姚闳与我有隙,所以不向其案取解。请问张三郎可有闻河南府今年府试有举解不公之事?若有落选乡贡恃才不平,我倒愿再为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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