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协律郎 第83节
“这里便是寒舍了!”
王守贞指着这座豪阔的宅邸,不无得意的对张岱说道:“这里本是惠庄故邸,王嗣薄,薨后宅舍多空闲,圣人为酬我耶监牧之功,便赐此宅为居。”
张岱打量着这座比他们家大宅还要宽阔的宅邸,又听王守贞解释才明白这里原本竟是王府,那真是比不起。
惠庄便是指的惠庄太子,当今圣人的次兄申王李捴,岂止是嗣薄,根本就是绝后,以其长兄宁王之子为嗣。听王守贞的意思是封禅后便得赐此宅,算算日子申王的丧期还没出,东都的宅邸已经被转赐给了别人。
由此也可见,当今圣人虽有手足之情,但不多。
看到这座宅邸,张岱没来由想起正在长安居丧的云阳县主。
岐王虽然比申王好一点,还有一个儿子,但这个河东王也不是个长命的,其人暴毙后朝廷复以薛王子为岐王嗣,但是岐王原本的家人处境如何,史书无载,张岱也不知。
此时看到申王旧宅都被别人所据,他再想到那少女哪怕身处丧期都还在努力处置家事,但是最后怕也难免落得一场空,一时间也不免心生怜意。
他这里思绪还飘在远处,门内已经涌出一大群男女仆员,有许多还作大内宫人的装扮,或许便是申王府中旧人,今也一并赐与王毛仲为奴。
两名仆人入前拉着坐骑,一名宫婢则俯身跪在马侧似乎要充当肉蹬,张岱实在消受不起这样的服务,摆手示意这宫婢退在一边,他这才翻身下马。
“张郎还是一个怜惜美人的仁善郎君,但这使婢不过俗色罢了,宅中还有更加美艳的奴婢侍奉玩乐。我非高十六那种吝啬分享的厌物,张郎喜谁,尽管取用!”
王守贞已经踩在婢女背上下了马,见到张岱这做法,他便忍不住笑语道。
这座申王故邸远比宇文融家更加的华丽,美轮美奂的中堂前方,有几十名身着彩裙的婢女列队而立,欢迎主人回家,且这些婢女确如王守贞所言,一个个都青春靓丽。
这样的架势,哪怕在后世张岱也只是在手机上刷那些猎奇小视频才见过,至于现实中还真是前所未见。
这些婢女们不只各自美艳漂亮,打扮也都非常的华丽美观,就这么排列成阵队,给人带来极大的视觉冲击。
王守贞见到张岱有些呆滞的眼神,也不由得大笑起来。
他与这少年见面次数不多,但心里却总有一种要压过其人的念头在涌动,虽然如今富贵荣华享之不尽,但那官奴的出身以及没有尊严的童年,却仍让他心内迫切的想要证明和掩饰什么。
王守贞在堂前顿足,自有数名美艳婢女入前各自手臂环结成一张椅子,就这么托着将他送入堂中去。其他几名随同的北衙子弟自然没有这种待遇,但也都各自拥着一名美婢入堂。
“张郎为我构计治业、得利众多,你等群婢今日谁能侍奉得意、受其恩宠,直赐万钱!”
王守贞示意身边环绕的群婢停下来,回首指着还不太适应这一氛围的张岱大笑说道。
“奴等来侍张郎!”
那些还立在堂前的婢女们闻听此言后,顿时蜂拥而上,一个个冲到张岱身边去。
张岱原本还在心里暗骂王守贞这狗东西真荒淫,不想自己转头成为群姝争抢的焦点。
那些年轻婢女们看着柔弱娇羞,可真放开来后却又异常的热情,就连安孝臣和丁青都被她们挤出阿郎身边去,一脸无奈又羡慕的看着阿郎身陷脂粉堆中。
等到张岱好不容易入堂,浑身都蹭满了铅粉黛痕,两颊更是被嘬得布满胭脂唇印,王守贞等人看到他这模样自是乐不可支,着员取出几千枚银钱来在堂中抛撒,任人争抢。
张岱并不是什么欢场老客,他更习惯和学姐学妹们一对一的交流学术,对于这种会所氛围自是有些不喜欢。他抬手屏退了其他还要往身边凑的美婢,只留下两个看起来还顺眼的留在自己案旁布菜侍酒。
两名婢女在一众同侪中竞争胜出,又见张岱俊美无俦,远较王守贞和他那些同伴更赏心悦目得多,于是便也使尽温柔解数,偎在张岱身边极尽逢迎,那热情的姿态看着王守贞都有些眼红。
“此二奴当真可恼,往常我在家不见如此盛情逢迎!张郎入此未久,即夺我爱婢情怀,这可不是为客之道!”
张岱审美自是过关的,他瞧着顺眼的两名奴婢在此一众侍女当中也是上等。
王守贞久从其父居住在内闲厩中,这宅邸得赐大半年往来不过数次,宅中奴婢皆申王旧时所有,他也未暇尽作染指,此时见到张岱挑出两名侍女前未有见却又楚楚动人,不免有些吃味,口中忿忿说道。
两名侍女闻听此言,脸色顿时都变得紧绷起来,再也不敢像之前那般柔媚温存。
张岱听这家伙玩不起的瞎叨叨,便又微笑道:“我虽然不是坐怀不乱的君子,但也绝非见色忘义的恶徒。王太子仆前为我逐出姚氏子,致谢未及,岂敢夺爱!”
说话间,他拍拍身边两婢,示意她们去王守贞去侍奉。两侍女自有些凄怨失落,但她们本就身不由己,自然也不敢流露不满,连忙起身欲去。
“这倒不必,我满堂佳色,为此与良友失和,岂不为人耻笑?”
王守贞虽有些舍不得,但之前还在吹牛自己不像高承信那么小气,这会儿也拉不下脸来出尔反尔,先是摆手拒绝,然后眸子一转又说道:“张郎构计谋事甚有方法,今我于家中舍美姝款待你,你难道不作计益我?若能得计,此二奴相赠无妨。”
张岱倒不是馋什么美色,他的确恰好有一计准备送给王毛仲,这会儿听王守贞这么说,于是便将之前宇文融家中偶得一计讲来,提醒王守贞可以借其父群牧监的身份在诸牧区搜购兽药囤用。
“张郎当真才智出众,远比我旧所相好群徒聪慧得多!眼波一转便是一计,我真对你相见恨晚,来日一定要引你去见我耶,使其得见我所近者绝非尽是庸才!”
王守贞听完张岱所言后,顿时眸光透亮,端起酒杯来便连连祝酒。
第131章 人间重晚晴
王家这座豪宅虽然舒适宜居,但终究是陌生环境,张岱也睡的并不踏实,第二天晨钟刚响便醒过来,便见昨晚侍奉的两个婢女一个还侧偎怀中,另一个则已经起床,在榻旁小心翼翼的收拾衣物。
“郎君醒了?是不是奴等吵到了郎君?”
怀中这婢女还在仰着俏脸细细欣赏着这俊美郎君的下颌线与五官,见到张岱睁开眼,心内顿时一慌,连忙侧身作拜于榻上,另一名侍女见状便也连忙作拜下来,都是一脸紧张忐忑的模样。
“取我衣服来,你们也不用紧张。”
张岱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睡后身上已经被仔细擦拭一番,倒是不需要再晨起沐浴,昨夜凌乱的铺卧也已经被叠起收在了一边。
老实说这样的清晨他也没怎么经历过,但好在两个侍女要比他更加的忐忑不安,倒是让他不太局促。
站起身来在两女的侍奉下穿好了衣服,见那俏脸含羞、不多言语,他脑海中又不由得闪过昨夜一些荒诞画面,心内不免一荡。
他穿好衣服往外走,两女都亦步亦趋跟随着他,其中一个壮着胆子怯怯问道:“郎君要走?奴等要不要收拾行装随郎君同去?”
“求郎君怜惜!”
另外一个则直接跪在了张岱的脚边,两手紧紧抱着他的脚踝,脸颊则贴在他的膝盖外侧,口中颤声轻呼道。
张岱抬手揉了揉额头,不知是因为宿醉还是累的,脑仁有点疼。两女见他沉默不语,便又各自抓住他一只手紧紧捧在自己心口,眸中多有乞求。
“你们先收拾一下吧。”
张岱先吩咐一声,然后便走出房间去,然后才发现他昨夜住在了宅内西侧的一座阁楼上,站在楼上向东望,是一片初生的朝阳金辉,西面则是洛阳西苑壮阔的山水园林。
他也不由得感叹洛阳城中各处风物都不尽相同,定鼎门大街西侧因为可借西苑景致,家居风景又比别处更壮美得多。
走下楼来他便见到守在楼下的安孝臣和丁青,安孝臣还在伏案补觉,丁青则迎上来小声嬉笑道:“阿郎真有精神,起得这么早!”
张岱没好气瞪他一眼,旋即小声吩咐道:“你先回家,跟阿莹知会一声,惠训坊别业再布置一间房。”
丁青闻言后点头应是,然后便匆匆先行出门去,这会儿安孝臣也醒过来,站起身揉着惺忪睡眼向张岱欠身道:“郎主起得这么早……”
张岱没有答话,望楼外走去,安孝臣便也连忙跟上。
阁楼外站着几名府中的奴仆,见到张岱行出便连忙入前问道:“请问郎君,此刻便要用餐吗?”
张岱点点头,然后便问道:“你家郎主醒了没有?”
“郎主睡时已晚,怕是要卧睡到午后。昨夜已有交待,今日郎君去留自便。厩中已经置备一车,昨夜侍寝两奴衣装俱在,郎君几时出,告奴即可。”
那仆员又连忙恭声说道,不敢怠慢贵客。
张岱听完后也不再多说什么,和安孝臣一起简单吃了一点早餐,然后又着府上仆员呈上笔墨纸张来,留下一份谢赠的帖书。
这时候,昨夜两名侍女也都匆匆来到门外,心怀忐忑的在外等待着。
她们已知主人愿意放走她们,而昨夜所侍奉的郎君也愿意接纳她们,这也让她们心情有些激动,不免开始畅想即将开始的新生活,晶亮的眸子中有不安,也有期待。
张岱瞧了一眼站在堂外的二女,心内微微一动,又提笔在那谢辞后方写道:“深居俯夹城,春去夏犹清。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
写完后他便站起身来,也不再入内骚扰主人,向府中奴仆交代一声后便让他们牵来马和马车,自己翻身上马,两名侍女则在其示意下登车,一起往门外去。
“你们叫什么?”
行出王家这大宅,张岱才想起来还不知二女姓名,但在问出后便又心意一转,指着从车内探头出来的二女微笑道:“自此后你便叫小怜,你名晚晴。”
二女闻言连忙点头应是,回望那生活许久的申王故邸,不由得眼中泛泪,但很快便各自擦去眼中泪花,又在车中向张岱叩首道:“小怜、晚晴虽非节妇,但也怀璧侍主、浅识忠义,郎主若不弃,自斯至死愿永侍郎主!”
且不说携美归家的张岱,王守贞在家中倒是没有高卧到午后才起床,就在张岱离去不久,家中又有来人,乃是王毛仲的爱女王柔娘。
这少女回到家后便大不忿于兄长昨夜招朋聚友在家搞的一片狼藉,一边着令家奴内外收拾,一边又抱怨道:“阿兄这些朋友全无一个体面好物,不知人家堂舍还要用来居住,也要招待别的亲朋,只是一味使坏弄乱!”
王守贞虽是个混不吝,但却不敢对这个妹子失礼,他满身酒气的赶过来,听到这抱怨后便讪讪道:“我不知柔娘你今日入坊,否则哪敢弄成这个样子。那些小子我之后会对他们严加管教,绝不敢让他们再这么放肆、免得激怒柔娘!”
“我看阿兄也不要再劳心管教了,干脆换一批朋友才是正计,那些北门兵儿有哪一个知礼!”
这小娘子虽然出身北衙将门,却看不起那些北门子弟,这也是她父亲自小教养骄纵出来的性格,连带着对自家兄长也不怎么客气。
王守贞闻听此言后自是有些羞恼,不过他那些朋友也的确是有些让人看不上眼。
他不想被自家妹子看轻,思绪一转连忙说道:“阿妹莫要小觑你兄,我的朋友虽然大半不堪,但也不是没有贤良,今日便让你见识一下!”
说话间,他又转头望向仆人喝问道:“张六郎还在不在?请他过来相见!”
“启禀郎主,张氏郎君清早便离开了,并带走了郎主昨夜所赠两名女奴。”
听到家奴回答,王柔娘便先忍不住笑起来,指着一脸羞恼的王守贞说道:“还道阿兄要引见什么良朋挚友,原来竟只是一个贪色失礼的无赖,不向主人通禀辞行便先挟色私逃!”
王守贞听到这话,脸色更羞红,想要解释一番:“阿妹不要误会,这张六他可不是什么北门兵家子,昨夜还授我一谋利的良计,所以我才赠奴于他,不算是挟色私逃。”
“张郎有留谢帖。”
仆员也连忙将张岱之前手书的谢帖呈送上来,王守贞连忙接过展示给他妹子看:“这张六便是日前都中颇有名的京兆府解头,他是张燕公孙,绝不是什么荒唐人家的无赖子弟!”
“是那个年初闯宫的玉骨郎君?”
王柔娘虽然久处宫苑中,但对张岱的事迹也有所耳闻,听到兄长这么说,她也有些好奇,一边接过书帖一边说道:“我才不信这种人物会与阿兄交……啊,这、这真是那位张六郎所写?”
“他写了什么?我来看……这、这是一首诗啊!这诗写的怎么样?”
王守贞并不像他父亲王毛仲那样有上进心、为了迎合上意还专门学习声律,他虽然多弄声色娱乐,但重点还是在“色”字上,对于声辞倒没有太高的鉴赏水平。
“这诗、这诗当真不错,看来阿兄没有吹嘘,这诗作绝不是阿兄那些朋友能写出来!”
王柔娘自小便深受各种声辞色艺的教育,哪怕并不专习文学艺能,但唱的多了自然也就有了一定的分辨能力,此时捧着张岱所写的这一篇《晚晴》诗,口中吟咏一番,眉眼间也渐露欣赏。
“那是当然,我与张六也是会面过几次的朋友,他才名卓著,赠我一首佳作为礼,也是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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