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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窃玉 第362节

  探春便起身一福,领了两个丫鬟匆匆往缀锦楼而去。

  待到得缀锦楼前,绣橘不由得面色古怪地瞥了探春一眼。惜春、迎春两个说话儿再是谨慎,又怎防得住隔墙之耳?少不得那些体己话儿便被司棋、绣橘听了去,二人自是知道了三姑娘探春并不赞成二姑娘的婚事。

  俗话说得好,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女子又不用养家糊口,一桩好姻缘便能定下后半辈子是好是坏。探春挡着二姑娘的路,便是挡了司棋、绣橘的路,这两个丫鬟自是对探春心生间隙。

  只是人家是姑娘,她们只是丫鬟,有些话背后能说,当面却不好使眼色。于是乎不咸不淡招呼了声儿,又往楼上通禀了,这才引着探春上了楼。

  这会子邢岫烟回东跨院看望邢忠、邢甄氏去了,内中只迎春、惜春两个在说话儿。

  眼见探春来了,小惜春便蹙眉道:“三姐姐怎么来了?”

  探春张口欲言,扭身又将一应丫鬟都打发了下去,这才凑过来蹙眉道:“二姐姐可想过,若是……若是事有不谐,来日又该如何自处?”

  惜春不明所以,只扭头看向迎春。

  那迎春惨笑一声儿,道:“三妹妹看破不说破,容我多做几日梦不好?”

  惜春这才察觉不对,瞪着眼睛道:“二姐姐……三姐姐,到底怎么了?”

  探春叹息一声,与惜春道:“自古婚嫁之事,都是私底下计较妥当了才会过了明路,那日大太太既不曾与大老爷说过,也不曾与远大哥提起,自顾自便说了此事。四妹妹莫非不知,宝姐姐这一年来与远大哥时常走动?

  方才母亲召见,这才与我说了,敢情去年母亲便撮合着两人时常在其房中说话儿。论先来后到,是宝姐姐先;论远近——”瞥了二姑娘迎春一眼,道:“——只怕也是宝姐姐更近一些。”

  “此时大太太不管不顾的,若来日有变,可叫二姐姐如何做人?”

  惜春听得似懂非懂,又眼见二姐姐兀自愁容惨淡,这才知晓此事严重。于是赶忙道:“那,那,大太太都说了,此事可还有转圜?”

  探春道:“有的,有!”顿了顿,握住二姑娘的手,道:“二姐姐这会子就去求了老太太,只消老太太挡住了大老爷,此事就有缓和的余地。”

  迎春摇头道:“那日便是在老太太跟前说的,连老太太也同意了的——”

  探春抢白道:“母亲先前去了荣庆堂,料想又与老祖宗计较过,二姐姐此时再去,想来老祖宗必会改了心思。”

  迎春看着急切的探春,不禁叹息一声。她好不容易拿定心思追寻自个儿的姻缘,本就落后于人,谁知又有邢夫人来搅局……真真儿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

  心下凄苦一阵,到底被探春拖着往荣庆堂而去。

  待进得内中,二姑娘哭着扑在贾母膝前,绝口不提陈斯远如何,只说舍不得贾母,想多留两年再嫁。

  贾母不由动了情,也扶着迎春道:“先前大太太说起婚事,我只当是与你计较过的,谁知竟是自作主张。咱们贾家的姑娘又不是寻不着人家,也不差那二年的钱粮,何必早早的嫁做人妇?

  二丫头快起来,你既张了口,我这做祖母的旁的本事没有,自问还护得住自个儿孙女。来日等大老爷回来,我与他亲自说!除非圣人下了旨意,否则便是天上下刀子,我也要多留你几年!”

  当下祖孙两个抱在一处,好一派祖孙情深,便是连廊檐下的几个丫鬟也禁不住红了眼圈儿。却不知二姑娘哭得是自个儿与陈斯远有缘无分,老太太心下则巴不得陈斯远与宝钗赶快定下亲事,最好明儿个便一并搬出荣国府呢。

第253章 宝天王投水

  少一时,贾母哄着迎春先行回返,转头儿果然打发鸳鸯又去吩咐王夫人,来日须得严查那四下乱说嘴的婆子。

  婆媳两个可谓一拍即合,王夫人果然催动凤姐儿四下巡视。一时间荣国府上下仆役俱都行色匆匆,再不敢胡乱嚼舌。

  及至转过天来,邢夫人还不知昨夜荣庆堂情形,一边厢眼巴巴等着大老爷自津门回转,也好赶快敲定婚事;一边厢又不住打发人往清堂茅舍扫听,只待陈斯远回来,她便伏低做小一番,总要让其消了气儿。

  谁知这二人尚且没回来,反倒是司棋匆匆来了东跨院。寻了王善保家的说了一嘴,转头儿祖孙两个匆匆进了正房里。

  甫一入内,王善保家的就叫嚷道:“太太,大事不好!”

  邢夫人正是心气儿不顺之时,闻言顿时恼了:“又怎么了?”

  司棋便上前道:“回太太,昨儿个三姑娘来了一回……也不知与我们姑娘怎么说的,我们姑娘转头儿就去求了老太太……只说,只说——”

  “说什么?”

  “说年纪还小,舍不得家中,求着老太太多留她两年。”

  邢夫人听罢不禁果然炸了,拍案道:“好啊,好啊,我一心待她,不想她却是个吃里扒外的!都说生恩不如养恩,我呸!如今可不就养出了个白眼狼来?”

  那邢夫人骂骂咧咧半晌,心下不禁愈发委屈。她有什么错儿?不过是想着与小贼长长久久的,这才一心撮合二姑娘与小贼。谁知小贼不领情也就罢了,连二木头也来反戈一击。她是招谁惹谁了?

  不用想也知道,老太太既发了话儿,大老爷只有应承之理,绝不会反其道而行之。

  王善保家的本就是个没起子的,当即顺着邢夫人的话茬道:“太太,不是我说……这二姑娘到底大了,自个儿心里头有计较。太太便是对她再好,只怕也是白搭。”

  司棋心下责怪迎春变卦,嘴上却不能说,只埋怨道:“都是三姑娘的错儿!要不是她撺掇着,我们姑娘再如何又哪里敢忤逆了太太?”

  邢夫人便恼道:“先前还当探丫头是个好的,谁知竟是这样儿?果然,这婢养的就是上不得高台面!”

  正待此时,忽有婆子入内道:“太太,老爷回府了!”

  别看邢夫人嘴上骂得凶,这会子心下正惴惴不安呢,大老爷什么德行她又岂会不知?

  别看临行前只道回来再计较,若此番老太太发了话,说不得贾赦反过头来就会训斥邢夫人呢。

  拿定了心思打算恶人先告状,邢夫人便紧忙起身往外去迎。谁知才过三层仪门,便有邢甄氏来道:“太太,大老爷才下车便被老太太叫了去。”

  邢夫人迟来一步,又生怕大老爷当着众人的面儿训斥自个儿,便只得垂头丧气回了正房。

  待过得两刻,大老爷贾赦迈着四方步回转,入得内中蹙眉扫量邢夫人一眼,说道:“老太太发了话,迎春再多留两年。”

  邢夫人唯唯应下,只待贾赦劈头盖脸叱责。谁知贾赦撩开衣袍落座,竟再也不提此事!

  惹得邢夫人心下狐疑不定,拿不准贾赦存的什么心思。

  眼见其忐忑不安,贾赦乜斜一眼冷笑道:“怎地,迎春非要可着远哥儿不成?笑话,到底是公府的千金,没了远哥儿,我那女儿还寻不着好人家了?实话与你说,要不是大姑娘……说不得迎春还有机会飞上枝头做凤凰呢!”

  “啊?”邢夫人纳罕问道:“老爷,这是怎么个说法儿?”

  贾赦得意之下不禁摇头晃脑卖了一番关子,这才说道:“你道老夫为何急吼吼舟车劳顿往那津门去?”

  “这……不是说理国公府又凑了些银钱吗?”

  “那才几个子儿?”贾赦撇撇嘴,忽而探手一指东面:“真正的大头儿,可是这位出的。”说罢又朝着东面拱拱手。

  邢夫人思量半晌,方才明晰贾赦所指为何。这二年来,因秦氏故去,邢夫人倒是与尤氏走动的频繁了些。

  虽都为续弦,可尤氏比邢夫人自在了些,知道的阴私事儿也多了些。自打贾敬避居城外,宁荣二府便又巴结上了东宫那位。贾家想的也简单,既然是因夺嫡而衰,自是要因着夺嫡而起。

  二老爷贾政为营缮司员外郎,此前与秦业没少贪占营造钱粮。这些钱粮除去分润给四王八公,余下的大头儿,实则是送进了东宫。

  自打秦业一死,营缮司换了个眼里不揉沙子的郎中,这贪赃枉法的买卖自是做不成了。

  四王八公虽三不五时也送些孝敬,可善财难舍,东宫这些年被四王八公养得大手大脚,一时间又哪里够花销的?

  也是听闻那膠乳营生有好处,东宫方才忍不住凑了一万两银子来,贾赦得了差事自然不敢怠慢,这才急吼吼亲自往津门而去。

  邢夫人掩口惊呼,那贾赦又卖弄道:“太上年事已高,今上也有了春秋,待过些年,说不得便是那位做主。到时候啊,说不得咱们家的爵位就能回来呢。”

  “是啊!”

  “如此一来,迎春还能愁嫁?远哥儿虽是个好的,可这后头……说不得还有更好的等着呢。”

  邢夫人含混应下,心下不屑,暗忖天下哪儿还有比小贼更好的了?

  却不知此番贾赦也存了算计的心思,这才透露给邢夫人只言片语。东宫出银子是真,大老爷往津门料理也是真。如今膠乳跌一日涨两日,算来众人可都是赚了银钱的,只是这源头不在手中,又岂能赚大钱?

  陈斯远倾家荡产弄出了个膠乳营生,那股子是其命根子,贾赦自然不好打主意……可这减产惜售,又不耽误远哥儿赚钱,岂不是各得其利?

  大老爷心下谋算着拿捏陈斯远一番,若其是个识相的,便是将迎春嫁了去又如何?若其不识相……呵,那就别怪他大老爷不提携外甥了。

  贾赦一路舟车劳顿,卖弄了半晌也困乏了,便起身去别院寻姬妾。

  邢夫人送过贾赦,心下禁不住长出一口气。不拘如何,好歹不曾被大老爷骂,倒是小贼那边厢……哎,且走一步瞧一步吧,下回可不敢自作主张了。

  至于迎春,邢夫人往后是不管了的,与其理会那养不熟的,莫不如多寻好侄女邢岫烟下下心思呢。

  恰这会子邢岫烟又来看望父母,邢夫人便将其唤了来,好一番嘘寒问暖不说,临了又送了许多吃穿用度,倒是唬得邢岫烟心下莫名,弄不清楚邢夫人又要闹哪一遭。

  ……………………………………………………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更遑论这四下漏发的荣国府?

  昨儿个夜里二姑娘寻贾母哭诉,方才贾母又叫了大老爷强留了二姑娘,此事转眼便流传出来,不到半日便阖府皆知。

  三春聚在一处,二姑娘心下暗自舒了口气,可算保住了清名;三姑娘也心下熨帖,只当各处都周全了;惜春虽心下忿忿,却也知三姐姐并非真个儿向着宝姐姐,便又与其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那回了缀锦楼的邢岫烟,本就是个闲云野鹤的性儿,眼见白云苍狗,心下只当‘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先是寻了迎春手谈一局,其后便又往潇湘馆去,与黛玉商议着如何续写那浮生若梦;

  湘云年岁还小,不明就里之下,只当贾母是真个儿疼惜二姐姐迎春,心下不禁对贾母愈发孺慕。

  却说黛玉与邢岫烟计较一番,得闲便领了紫鹃、雪雁又往蘅芜苑而来。甫一入得内中,黛玉眼见宝姐姐面上噙了三分笑意,顿时打趣道:“如今一颗心放进肚子里,可算称了你的心意了。来来来,还不奉茶来再叫一声林姐姐听?”

  宝姐姐顿时羞道:“偏你又来促狭!”

  黛玉咯咯咯笑道:“你是陈家妻,我是林家妇,不好论大小,只按先来后到,合该宝姐姐要敬我一盏茶。”

  宝钗这会子心绪极佳!原想着东跨院总要与陈斯远做过一场方才罢休,谁知那二姑娘却是个聪慧的,昨儿个夜里便求了老太太,这才将一场祸端消弭于无形。

  便是如此,迎春从此也再不是阻碍,只能眼睁睁瞧着她与陈斯远亲近。

  又听闻昨儿个夜里凤姐儿便四下稽查那胡乱说嘴的婆子,宝钗赶忙吩咐莺儿再别胡乱传迎春与孙绍祖的谣言。

  宝姐姐就是这般,素日里姊妹相处,说些惠而不费、锦上添花的话儿,捧得人如沐春风。可但凡谁若是阻碍了宝姐姐的路,那就等着宝姐姐千方百计的算计吧。

  于现下的宝钗而言,谁拦着她与陈斯远,那便是生死大敌!

  她心绪极好,又感念黛玉真心待自个儿,便随着黛玉胡闹起来。

  “好好好,林奶奶请安坐,小的给奶奶奉茶了。”

  说话间按着黛玉的肩膀让其落座,又寻了个空茶盏奉上。

  黛玉止不住的掩口笑着:“你这人没安好心,哪儿有用空杯子敬茶的?”

  宝姐姐戏谑道:“你都不曾过门儿呢,我又如何斟茶来敬?不若回头儿我去催催,也让他早些娶林妹妹过门儿?”

  一言既出,黛玉顿时红了脸儿,起身与宝钗闹做一团。宝姐姐怕痒,黛玉气力弱,二者倒是斗了个旗鼓相当,嬉闹半晌一并滚在榻上,又是嘻嘻哈哈一番,方才一并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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