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明长生久视 第187节
李景隆满脸颓废,“唉,活着没劲儿,又不敢死,不是胆小,而是没脸见父亲,见太祖皇帝,早知那厮这么狠,当初我说什么也不会站他那一队。”
李青暗道:“难怪李景隆在靖难时会放水,敢情症结在此啊!”
沉吟片刻,他问道:“如若燕王反了,皇上让你平叛,你当如何?”
“燕……”
“嘘,小声点儿。”李青捂住他的嘴,没好气道,“我就打个比方。”
“呼,你可吓死我了。”李景隆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不去,爱谁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如果皇上非让你去呢?”
李景隆眉头皱起,倏地望向李青,狐疑道:“李兄是从皇宫里出来的吧?”
“不,家里。”
李景隆一时间有些猜不透李青意思,直言道:“李兄,我拿你当兄弟,你可莫对我捅刀子。”
“我是那样的人吗?”李青笑道,“这不是看你心情不好,找你吹吹牛逼嘛,出的你口,入得我耳,出了这个门,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李景隆直勾勾的望着李青,李青古井无波,十分淡然地回望着他,许久,他轻轻点头:“如果我去平叛,我想…我应该赢不了燕王。”
“如果给你二十万大军呢?”
“赢不了,我没那本事。”李景隆摇头道,“燕王常年用兵,而我只是纸上谈兵。”
“五十万呢。”
“赢不了,根本赢不了。”李景隆直摇头。
都是场面人,话说的太白就没意思了,李青已经明白了李景隆的意思,于是也没再问。
而李景隆却没太明白李青的意思,不过,他也隐隐猜到了一点儿,毕竟李青这些年去北平的次数太频繁了。
二人谁也没有再聊这个话题,只是喝酒,一杯接着一杯的端。
直到最后散场时,李景隆才意有所指的说了句:“李兄的心有些野啊!”
李青知道李景隆在试探,但也明白,自己必须得撂点儿底,于是道:
“温吞吞的没意思,野性一点也挺好。”
李景隆眼睛微眯,再次做出试探,“是兄弟我想的那样吗?”
说着,他蘸了蘸酒水,在桌上写下一个‘北’字。
李青直接了当道:“是你想的那样。”
这下,李景隆的脸色彻底变了,低问道:“为的什么?”
李青蘸了蘸酒水,写下一个‘它’字。
……
李青回到家,就一直告病不上朝,整日闲在家里抚琴、品茗、探幽……
他在等,所幸他没等太久,只等了五日,李景隆便来了。
二人来到凉亭,红袖奉上凉茶便退下了,接着,俩人又打起了哑谜。
“李兄,我这几天一直在冥思苦想,觉得……难啊!
太难了!”
“难在哪儿?”李青问。
“输不了,根本输不了。”李景隆直摇头。
李青抿了口茶,打趣道,“你倒挺自信。”
“废话。”李景隆一瞪眼,哼道:“当我不知兵吗?”
“……”李青从茶盘里取出一个空杯,往里面添了两次茶,顿了顿,提起茶壶一直添到溢出来。
李景隆呆愣良久,才明白李青要表达的意思,皱眉道:“李兄你太理想化了,后面的茶都是黄色的。”
“未必吧!”李青淡淡道,“你好好想想,在那间殿里站着的,都是黄色吗?”
李景隆怔了怔,没有再驳。
朱允炆削藩,把勋贵是彻底逼到了绝路,文臣日益跋扈,这还不到一年,就有骑到勋贵脖子上的态势。
再加上勋贵、藩王,那层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这下,他的心思也活络起来,不过他有家有室,且已是国公,很快理智下来,轻声道:“我不会出卖你,必要的时候也会帮忙,但我不会出面助你。”
顿了顿,从怀里取出一个信封,“看完烧了,今儿我没来过。”
说罢,也不让李青相送,扭头就走。
……
李青回到房间拴好门,缓缓打开李景隆给的信封。
信纸上最上方,两个人名尤为吸睛:长兴侯耿炳文,武定侯郭英!
开国六公二十八侯,就剩这么俩还活着了,他们在军中的影响力,不可估量。
李青振了振精神,继续往下看。
【长兴侯耿炳文,曾是徐达部下,燕王是徐达女婿,二人曾在军中常以叔侄相称……
武定侯郭英,郭英之妹嫁于太祖皇帝,郭英长子娶了永嘉公主,郭英不仅是太祖皇帝的大舅哥,还和太祖皇帝是儿女亲家;
郭英虽是侯爵,但在军中的影响力、号召力,比国公还要大,实乃当下第一人……】
第7章 下一盘大棋
不得不说,李景隆这份情报太重要了。
时至今日,开国的那些大将,只有耿炳文、郭英还在世,他们的影响力可想而知。
蓝玉虽也被封了侯,后来更是被封为梁国公,但准确来说,蓝玉并不是开国时期的名将,而是徐达、李文忠等大将,上了岁数之后,他才崭露头角。
开国那六公二十八侯,蓝玉并不在其列。
而军中的势力基本上都是父死子继,其中关系错综复杂,若是这两个人愿意相助,到时候打表演赛,定是精彩纷呈。
李青之前和朱棣招降乃儿不花时,老四时常说起耿炳文,言语间也颇为亲切,看得出来,二人私交的确不错。
加上朱允炆自绝于勋贵,说服耿炳文可能性很大。
但郭英就不同了,他和朱棣没有半毛线的关系,而且按照李景隆的说法,现如今,郭英的影响力无与伦比,耿炳文也不是个儿。
李青叹了口气:“这就有点头疼了。”
他正欲点燃信封,忽地发现,信封里面还有一张信纸,连忙抽出来查看。
【洪武三十一年,七月削周王,当时郭英长子郭镇,与我一起出京师;
不过我是去抓周王,他是去辽东巡边,有趣的是,郭镇出京师没多久就得了重病,压根没到辽东便返回京师;
新皇派御医诊治,郭镇当晚就死了……
对了,郭镇巡边,是兵部齐泰向新皇谏的言。】
李青看完所有内容,身上不免涌起一阵寒意,他没想到老朱刚死,文臣就按捺不住地朝军队伸手了。
再想想有明一朝,自第二代战神之后,几乎都是以文制武,更是头皮发麻。
这下,他总算理解了老朱为何那般压制文臣了,砍了一批又一批,杀了一波又一波,现在看,老朱这么做,不是没有道理。
他们的贪婪,比武将要可怕的多得多!
不过…他们太急了。
上来直接用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勋贵不炸锅才怪。
再想想朱允炆说的军中人心浮动,不由有些好笑,这哪是浮动啊,简直就是浸透火油的干柴。
当然,文臣如此猖狂,和朱允炆脱不开关系,当朝皇上明摆着站文臣,他们当然有理由猖狂。
信纸点燃,将李青的脸映得更红了些。
许久,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轻声感慨:“官场之凶险,不亚于千军万马的战场。”
一直以来,李青都是靠着圣眷无往不利,并未过多参与朝堂的勾心斗角,但从李景隆这简单的一份情报,不难看出,其中凶险到了何种地步。
李青不禁想到,崇祯煤山上吊时,喊出的那句话:“诸臣误我,文臣皆可杀!”
他呼出一口浊气,轻轻笑了,暗道:“比简单粗暴,你们这些读书的可比不上战场砍人的;
拿别人的长处,跟别人斗,你们可真行!”
其实,李青多少还是有些庆幸,得亏文臣性子急,要是一点点的渗透,他纵然再有能力,也无力改变。
但眼下不同了,勋贵彻底被文臣推到了绝路,加上朱允炆无脑站文臣,争取勋贵并不难。
……
三日后,长兴侯府。
李青、耿炳文相对而坐,下人奉上茶,便退了下去,只留二人互视对方。
耿炳文很沉得住气,但李青更沉的住气,两人好似武林高手,在暗中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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