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从军行 第217节

　　冯霸心中越想越不对劲，孟方立把自己派来，就没安好心，自己手底下都潞州兵马，他孟方立的邢州兵，一个都没动。

　　于是，在即将开战之前，冯霸居然带着昭义兵，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返昭义了。

　　而李克用得知消息后，更是怒从心头起，准备起大军，先干掉这个冯霸，而此举却被诸将所拦，所有人都不想在和陈从进对阵之前，内部互相厮杀。

　　李思恭亲自表示，愿意亲自去劝说冯霸，让他回返，不要意气用事。

　　诸镇汇聚的联军，本就各怀鬼胎，如今兵力尚且不如幽州军，若是又走了昭义军，这仗还怎么打。

　　李思恭疾驰至昭义军中，苦劝冯霸，表示朝廷对救援河东一事，极为重视，若能立下战功，必然简在帝心，日后前途必不可限量云云。

　　冯霸听后，直言问道：“若是赢了，皇帝能封我为昭义节度使吗？”

第452章 晋阳出兵

　　冯霸此言一出，把李思恭给震的，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李思恭也是阴的很，用虚言哄骗冯霸，表示只要立下大功，即便不能当昭义军节度使，朝廷也会以方镇酬功。

　　随后，李思恭又拿李克用举例子，表示当年李克用造反，犯了那么多罪，最后靠讨黄巢立下大功，朝廷并没有忘记，因此才加授其凤翔节度使的位置。

　　又言，冯霸若是临阵退兵，那么联军定然无法击败陈从进，朝廷问罪，届时，昭义节度使孟方立和朝廷联军共同出兵讨伐，试问冯霸可有信心，挡住这两面夹击。

　　冯霸听后，颇感有理，但又担忧自己和李克用起了冲突，事后他报复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对此，李思恭拍着胸口保证道：“冯将军勿忧！李帅虽性烈，然非器量狭隘之辈，今率师东来，为的是讨逆安邦，若能同心破贼，此前些许嫌隙，他必不挂怀。”

　　随后李思恭又表示，自己和他镇军将，定当共同从中斡旋，保冯霸无虞云云。

　　至此，冯霸才勉强接受，表示自己愿意留下，不过，每道调兵的命令，必须要自己同意才行。

　　李克用闻言，心中冷笑，自寻死路，在他看来，冯霸无论是留下，还是逃回昭义，他都死定了。

　　不过，眼下战事一触即发，李克用也不想起内讧，这样只会白白的让仇人陈从进得利。

　　五月二十七日，李克用命冯霸率六千昭义军，往北进驻太谷城，又命李思恭率夏绥军渡过汾水，进驻汾水和文谷河之间的要冲文水城。

　　如此，三方形成了三角阵型，互相之间可进行驰援，掩护。

　　六月初，李克用其弟李克修，率六百沙陀骑兵，趁夜突袭，越过清源城，冲到了晋阳城数里外。

　　李克修命部下在晋阳城外大声呼喊，朝廷援军已至，随后再次率骑兵撤回。

　　陈从进闻讯，大怒，把负责战场屏蔽的踏漠军使赵克武好一顿臭骂，直骂的他狗血淋头。

　　同日，陈从进下令契丹，奚部的游骑，全部南下，突入汾州，试图切断朝廷兵马的粮道。

　　对于粮道，朝廷主要运输方式是用汾水运输，不过，若是两岸有骑兵用弓弩火箭骚扰，也能阻断敌之粮道。

　　这一次，朝廷诸镇联军，骑兵的数量并不多，联军总共五万七千余人，骑兵约有一万余骑，但其中有四五千骑，是神策军及各镇的骑兵，李克用可堪一用的，也只有自己带来的五千沙陀精骑。

　　陈从进本意是隔绝晋阳和外部的联系，但如今被人趁夜突袭至晋阳城外，城中有了心气，不把援兵打垮，晋阳是绝对不可能投降的。

　　因此，陈从进将骁骑军与羁从军，还有白义诚的两千骑兵留下，在城外监视晋阳城的动向，同时又留下安守圭的雁门军，留守中军大营。

　　随后，率主力马步军南下，直逼太谷城。

　　陈从进骑兵数量多，打仗打的就是一股气势，陈从进将骑兵全部撒出去，作为监视文水和祁城方向的敌军。

　　而步军中，清夷，静塞，雄平，经略，振武诸军，及河东丁全礼的降卒，步卒兵力四万八千余众。

　　以势压人，这是陈大帅最喜欢打的仗，眼下单论实力，陈从进觉得李克用完全无法和自己相提并论。

　　此时陈从进查探到太谷城的守将是昭义军的冯霸，斥候抓到了几个昭义军的斥候兵。

　　对于此人，这些斥候皆言，冯将军深得军心，但是和李克用有些不和。

　　这些底层的武夫，对于上头的弯弯绕绕，是一知半解，不过，陈从进从这些俘虏的只言片语中，窥探出联军内部的不和。

　　六月初三，陈从进主力直逼太谷城北二十里外。

　　同时，遣使送信给冯霸，信中言，降则生，战则死！

　　初四，大军于太谷城下扎营。

　　冯霸此时，已经悔不当初，早知道就不听李思恭的鬼话，幽州说有十余万大军，他娘的不是假的，竟然是真的。

　　六千昭义军守太谷城，身为客军，冯霸又和李克用起冲突，他担心李克用会趁机报复，于是，冯霸派人给陈从进送了个口信。

　　冯霸表示，李克用主力驻军于祁城，他这支就是偏师，过来凑数的，只要陈从进保证不打自己，他现在就撤回昭义。

　　对这种话，陈从进是不敢信的，不过，若是冯霸真的脑残，弃守太谷，那么在平原上，那只要陈从进改变主意，这六千昭义军，没一个能回到潞州。

　　随后，陈从进派人送信，表示同意冯霸离开，只要让出太谷，他可以不进攻。

　　但可能是冯霸也觉得此事有些不太靠谱，也担心陈从进出尔反尔，因此，并未回信，也不说是同意还是反对。

　　六月初四，就在陈从进主力抵达太谷城时，在晋阳城下，河东军在张彦球的指挥下，大举出动，进攻原幽州军大营。

　　这一战，河东军结硬阵，军伍整肃，缓步慢行，羁从军和骁骑军在河东军外围，欲扰其阵。

　　幽州骑卒见河东军行稳，乃驱马逼近，或驰射，或突阵，试图晃动敌阵，而张彦球早有戒备，阵中弓弩手齐出，箭矢如雨。

　　骑卒未及近阵，便多有中矢者，屡次突袭，皆不能破其严谨步阵。

　　河东军乘势推进，至幽州军大营前，盾阵前驱，长枪后列，弓手在后，提供远程掩护。

　　而安守圭死守大营，再加上骑兵在外不时掩护突袭，河东军兵力虽众，却无法将全部的兵力投入到进攻中。

　　不过，大营虽未破，但放置在前营的攻城器械，云梯，冲车，攻城塔，乃至投石机，却是损毁颇重。

　　在摧毁了攻城器械后，张彦球下令退兵，而进攻时，河东军无仿徨之心，但退兵的命令下达后，刚开始还好好的，步阵严谨。

　　只是在抵达城墙外时，羁从军使杨匡对此战深感不满，严令羁从军暴攻河东军后阵一角。

　　在付出了数百骑伤亡后，河东军后阵一崩，骁骑军李旋化亲自带甲骑突阵，河东军，后阵大崩。

第453章 气势昂扬

　　河东军后阵大崩后，其溃势如决堤之水，转瞬波及前队入城之兵，军中惊呼声四起，士卒争相奔逃，你推我搡间，阵型大乱。

　　慌乱中，甚至有兵卒被挤倒在地，后面的士兵收势不及，竟引发踩踏，以至于哀嚎，喊杀声混作一团，入城通道瞬间壅塞。

　　张彦球见此乱象，目眦欲裂，好好的一场胜利，竟打成这般模样，着实是丢人现眼。

　　于是，张彦球亲自带着亲卫，连抽带打的，试图维持入城秩序。

　　而另一方面，张彦球则命大将郭峥，带一队人马，阻拦幽州追击的骑兵。

　　郭峥临危受命，当即脸一肃，一言不发，随即带上一批人，前去阻敌。

　　郭峥带着亲兵列横阵，其厉声喝道：“退后者死！随某阻敌！”

　　在郭峥前去阻敌时，河东军中，也有些老卒相继跟随，老于军伍的人都知道，挡住追兵，比一个劲的蒙头跑，活命的机会更大。

　　大家缺的只是一个带头之人，而此时，幽州骑兵已经追至晋阳城下，冒着城上的箭雨，依然在试图扩大战果。

　　郭峥高呼酣战，身边的亲卫亦拼死格挡，随着阻拦人数越多，又有城头的箭矢，再加上杨匡，李旋化都没想过能借助溃兵冲入城去，毕竟，晋阳城可都是有瓮城的。

　　而当战事结束，城门关闭后，张彦球有些尴尬的看着郑从谠，只见郑从谠站在城楼上，脸色铁青，身子甚至都有些颤抖。

　　刚开始的时候，河东军打的可圈可点，要不是敌骑众多，不敢放开手脚打，否则的话，幽州大营直接就攻破了。

　　虽然没破了大营，但是焚毁了大量的攻城器械，这也让郑从谠非常高兴，但高兴还来不及持续太久，退兵回来的路上，居然给自己来了一场大崩。

　　郑从谠是要脸的人，他可干不出输了，还硬说自己赢，本来他都想要好赏赐诸军，但仗打成这个鬼样子，还赏赐个屁。

　　郑从谠连理都不理张彦球，径直坐上马车，回返府上。

　　在晋阳城下的战事，河东军虽在最后关头，吃了个大亏，但是焚毁了大量的攻城器械，这也让晋阳城不再受到威胁。

　　只是入城大溃一事，直接让张彦球失去了继续出城厮杀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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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另一边，陈从进勒马立于高坡，马鞭指处，漫山遍野的军队，甲胄在日光下泛着冷硬寒光，如黑云压城般指向太谷。

　　一旁的杨建有些迟疑的问道：“大王，大军全线压上，是否有些冒险？”

　　陈从进愣了一下，有些诧异的说道：“怎会有如此想法，本王兵多，马多，不持功势，难道还坐等李克用来攻不成。”

　　杨建连忙摇头，道：“大王，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说，是否要步步为营，眼下主力全力南下，若是身后的河东军，还有西面的李克用共同夹击，这战事……”

　　陈从进哈哈一笑，随即脸色一肃，沉声道：“本王从军已经十七年了，兵凶战危的道理，又岂会不懂，如今的局面，我幽州军占据优势。

　　在有优势的情况，便不能拖延，现在响应朝廷的，只有关中四镇和昭义军，若是时间拖的久了，也许朱温，朱瑄，诸葛爽这些人，就有可能出兵河东。”

　　说到这，陈从进看着浩浩荡荡的大军，豪气干云的说道：“若先击败五镇兵，则他镇又怎敢再来，本王要的不是步步为营，是一鼓作气！先破太谷，再破李克用，本王要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来宣告天下，河东某势在必得！”

　　太谷城并不大，和晋阳比起来，不，太谷根本就不能和晋阳相比，太谷城高不过两丈，连护城河，瓮城都没有。

　　在抵达太谷后，陈从进下令打造器械，攻破太谷城的时间都已经定好了，三天时间，最多不超过五天，太谷城必破。

　　眼看陈从进大军三面围城，冯霸现在知道怕了，一面派快马请求李克用驰援，一面请求陈从进不要攻城，并表示，若是陈从进愿意退兵五十里，他立刻弃城，撤回昭义。

　　但这个请求，被陈从进直接了当的拒绝了，怎么想的，兵临城下了让自己退兵，让不明所以的人知道了，还以为陈大帅在太谷小城被这个冯霸杀的大败。

　　而对于冯霸派出信使求援，陈从进严令麾下骑兵，一律放行，绝不可阻拦。

　　等李克用收到陈从进兵围太谷城的消息后，居然忍不住乐出声来，这个陈从进是自己仇人不假，但世事就是这么无常。

　　父亲李国昌被赫连铎暗害了，结果杀了赫连铎的，居然还是陈从进，这个冯霸跋扈异常，当面辱骂自己，现在陈从进又替自己围住了冯霸。

　　对于求援，李克用虽然不上心，但还是点齐兵马，又调李思恭做好准备，待自己出兵时，他从侧后方，进攻陈从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