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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末从军行 第233节

  不过,沙陀三部这几年的日子也不好过,比如李克用的叔父李友金,整个人都憔悴了,还有曾经的朔州刺史米海万,沙陀萨葛大部,被这么折腾几回后,实力大不如前。

  而李克用把这些人拉过来,其核心目的,便是扩大自己的基本盘,好更好的控制三镇军卒。

  李克用控制军队的手段,和陈从进不同,陈从进是靠恩义,威望,足粮足饷,以及军正使,缉事都,还有学堂军官的多重手段下,牢牢的控制军队。

  但李克用没这些条件,恩义他有,李克用也搞了义儿军,开始大规模的收义子,再以义子去控制中层。

  威望,李克用属于是中上水平,毕竟他除了在幽州陈从进的身上吃了几回亏外,其余的战事,是一打一个准。

  足粮足饷,只能算是勉强维系,至于其他的什么军正使,缉事都,学堂之类的,李克用不屑的搞,学堂培养太难,还不如军阵中厮杀起来的汉子,那样又快,又能打。

  至于军法,那李克用的军纪一向不怎么样,更不用提缉事都这玩意了,李克用都曾对左右嘲笑过陈从进,说陈从进此人,就希望做这些蝇营狗苟,小偷小摸的事,谈不上半点英雄气。

  李克用为了牢牢控制住军队,他将三镇中所有的精锐,勇壮者,全都集中到一起,并将所有的将士,连同家眷,都迁移至凤翔府,所有人都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而且,李克用也觉得陈从进那套无战时,大将无兵权的套路很好用,因此,他在凤翔府搞了和陈从进一样的治军手法。

  无战时,衙将每日上值,军队的训练,日常的安排,都交给都教练使。

  不过,李克用此人,说他性情吧,也确实是性情中人,但是说他多疑,他比陈从进还多疑,其部下都教练使一职,差不多半年就换一个。

  而李克用在朱玫死后,也信守承诺,放了朱玫的部下骑兵,表示愿意追随他的,可以留下,不愿意的,可以归乡。

  至于再说赌咒发誓的话,李克用懒的说,这帮人,爱信不信。

  而对于部下建议,派人去朔方韩巡,以及夏绥李思恭处,将朱玫两个儿子抓回来杀掉。

  李克用则不屑的骂道:“二孺子耳,杀之何益?既已遁去,便任其亡命,纵有遗恨,何足为惧。”

  对他而言,抓到了,那就杀了,但现在人都跑到朔方,夏绥去了,自己再派人去要,那岂不是让韩巡,李思恭认为自己害怕两个小孩,干这事,就是丢人现眼。

  李克用在夺取邠宁后,第一件事,就是上书朝廷,表示朱玫已死,战事已经结束了,不过,李克用希望朝廷能授予自己,节度凤翔,径原,邠宁三镇及处置,支度等使。

  正所谓奋斗是一时,摆烂的心态才是常态,天子时不时的振作了一下,但很快就被现实打击的缩回欢乐乡中。

  对于李克用的请求,朝廷上下没有像对陈从进那般,拖延不给河东节度使的位置,在一顿唇枪舌战后,天子无奈下诏,全盘同意了李克用的请求。

  因为陈从进实力虽强,但他还在河东,摸不到长安来,而李克用不一样,真把他惹急了,他明天就能拉着军队,来长安城外,耀武扬威一番。

  不过,李克用还算是有些恭敬,在攻下邠宁后,在城中搜刮了一些钱粮,还特意派人送到长安城去,表示这是自己在战场上的缴获,献于天子,以示赤诚之心。

  也不知朝廷官员收到这批钱粮时,那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滋味,毕竟,把自己任命的节度使杀了,大肆劫掠大唐百姓,然后还把钱粮,再敬献天子,说是赤诚之心。

  但不管别人怎么想的,田令孜是很高兴,时常对左右说,李克用虽偶有跋扈之举,但和陈贼相比,却是好的太多了。

第483章 秦宗权巅峰时刻

  陈从进在晋阳时,也是时刻关注中原和关中的战事,对于李克用肆无忌惮的攻打邠宁,陈大帅还是很高兴的。

  朝廷的这帮官员,一天到晚的指责自己,把陈大帅在长安城的名声都败坏光了,就差说陈大帅在晋阳城每天都要吃人心肝尖。

  陈从进是坐等李克用被朝廷指责,然后名声扫地的下场。

  但是令陈从进十分不解的是,李克用都杀了朱玫,朝廷居然没下诏斥责,反而是对其上表自请邠宁节度使的奏疏,直接同意了。

  这可把陈从进气坏了,凭什么李克用干坏事朝廷就当看不见,自己却一天到晚的挨骂。

  于是,陈从进当即命人写了道奏疏,上表朝廷,言:“关中,京畿重地,社稷之根本,为人臣者,当谨守纲纪,杜绝干戈。

  然凤翔节度使李克用,恃兵怙勇,擅攻邻镇,朱玫虽有过,赏罚当由朝廷所出,岂容藩臣自专杀伐…………”

  而在奏疏的后面,陈从进还给朝廷出了主意,说绝不能允许李克用接任邠宁,这样的话,三镇节度使皆在李克用一身,国朝以来,有此职衔的,只有乱贼安禄山一人。

  所以,陈从进的建议是,朝廷当派宰相坐镇邠宁,这样,既是对李克用好,也是对朝廷负责的表现。

  陈从进的奏疏,在长安城中,并未掀起什么风浪,宰相郑昌图对陈从进十分不满,他还对当年陈从进对他的态度,耿耿于怀。

  因此,郑昌图当廷之上,对陈从进的上书,说话十分难听,其言:“陈从进匹夫也,久怀狼子之心,拥兵据镇而窥朝柄,今反讦他人为贼,何其悖逆!”

  正所谓,心中成见太大,陈从进说的话,再对都是错的。

  陈从进这次上书,虽然打击李克用是主要的事,但是关中之地,李克用若是真夺了三镇,朝廷还能制的住他吗。

  只可惜,朝廷既不相信陈从进,也制止不了李克用,李克用得三镇之地,已成现实。

  而就在关中乱事方平之际,中原的混乱,要比关中更加的混乱。

  首先,是河阳那边也出事了,出的问题和陈从进之前在心中预估的差不多了,也就是权力更迭的问题。

  诸葛爽死后,其子诸葛仲方暗弱,虽被立为留后,但军政大权出自大将刘经之手。

  但大家伙以前都是在诸葛爽手底下听命令的,凭什么刘经能坐到大家伙的头上来,诸将不服之意,十分明显。

  刘经对大将李罕之十分忌惮,因此,自引兵镇洛阳,时洛阳虽被孙儒攻陷,但是孙儒只是焚毁宫室,杀戮东都之民,劫掠财货,并未久镇东都,而是抛弃洛阳。

  刘经坐镇洛阳后,决定先发制人,偷袭李罕之,不过,李罕之的勇悍,军中是有名的,偷袭不成,反在渑池之战中,被李罕之所败。

  李罕之一路追杀刘经,刘经弃洛阳而走,在走之前,刘经遣张全义率兵阻拦李罕之,然而,张全义也是不服刘经。

  因此,张全义与李罕之共同合兵进攻河阳,只是二人合兵,久仍攻不下河阳,反为其所败。

  而河阳诸军的残酷内斗,给了秦宗权机会,此时秦宗权部将孙儒刚刚攻陷郑州。

  秦宗权见河阳内斗,于是遣孙儒大举进攻河阳,进而攻陷河阳,刘经携诸葛仲方奔逃汴州,孙儒遂自称河阳节度使。

  张全义据怀州,李罕之据泽州,双方共同抗拒孙儒。

  陈从进在晋阳,那是时不时的收到中原之地,互相侵攻的战报,河阳之变,只是其中一处战场,在这个时候,中原的局势,说是最混乱的时代,也不为过。

  其战事之烈,远甚于其他地方,陈从进心有所感,朱温能够建立起梁朝,这跟他的军队,连年征战,战力强悍,有很大的关系。

  其实,越了解朱温,陈从进就越有些佩服,不提以后朱温的骚操作,就目前而言,朱温能一边顶着秦宗权,和秦宗权杀的有来有回,一边还能治理地方,不让战事波及到农业生产,这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

  此时的秦宗权,已经占据了陕,洛,怀,孟,唐,许,汝,郑等二十余州,在中原之地,已然是实力最为强大的军阀。

  秦宗权称帝后,发兵攻打距蔡州百余里的陈州,陈州兵力甚弱,不过,守城的刺史,可是大名鼎鼎的赵犨。

  当年赵犨能抗住黄巢大军围攻,这次,依然能抗住秦宗权,秦宗权屡攻陈州而不能克,直接坐实了赵犨为当世守城将第一人的名头。

  而在其后,朝廷下诏以赵犨为蔡州节度使,当然,如今朝廷也只剩下到处发官爵的作用了,陈州离蔡州太近,朝廷所拨东南钱粮也是时断时续的。

  因此,赵犨为了自保,主动投靠了朱全忠,与其结为姻亲,而朱全忠也是投桃报李,全力增强陈州的防御,要兵给兵,要将给将,钱粮不足,也是咬着牙支持。

  秦宗权在陈州这里吃了亏,于是掉头转攻许州,七月,秦宗权攻陷许州,杀许州节度使鹿晏弘。

  这每个人的性格不同,即便是当上了一方节帅,他也必然会影响到治下的方方面面,便如打仗,陈从进一直以来,都是极力避免两线作战,对陈从进而言,两线作仗,是兵家大忌。

  但秦宗权可不一样,他是四面出击,从称帝到现在,他就没有少于三四线交战的时候。

  刚开始的时候,秦宗权所派遣出来的各部,确实是威风八面,但时日一久,便不可避免的发生久攻不下的情况。

  秦宗权攻陈州不克,其弟秦宗言进攻荆南,围困江陵两年之久,都不能攻下,荆南节度使张瑰遣行军司马张环坚守城池。

  攻城仗打了两年,城中斗米的价钱达到四十贯,简直是天价中的天价,但就是在这么残酷的形势下,依然死守不降。

  由此可见,秦宗权兄弟的名声,是何等的臭名昭著,名声好一点,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打成这般惨烈的结果。

  秦宗言久攻不下,军卒死伤惨重,再令攻城,已是怨声载道,无奈之下,秦宗言撤军而走。

第484章 兼任河东节度使

  中原厮杀不止,而陈从进在晋阳坐镇至十月中旬,那是左等右等,就是没等到朝廷授予自己河东节度使的诏书。

  要说催促,陈从进已经上了六道自请节度使的奏疏了,陈从进自认为说,自己在奏疏中的话,那态度已经是十分诚恳了。

  但这份真心,朝廷并不珍惜,为了逼朝廷一把,于是,陈从进大张旗鼓的派遣杨建,出使河中王重荣处。

  并携带牛马,蜀锦,金银器等礼品,护卫三百余骑,一路上吹吹打打,至河中后,沿途官吏,按照常俗,宴请杨建。

  而杨建借助沿途地方官吏宴请之机,故意口出怨言,假借河中官吏之口,传消息于长安朝廷。

  酒至正酣时,杨建长叹道:“武清郡王坐镇晋阳,为固河朔,安边鄙,前后六上表章自请节钺,冀得朝廷明命以安军心。

  然而章奏入都,如石沉大海,庙堂视之若罔闻,置边事于不顾!”

  陪席的官吏闻言,皆一改先前热闹和谐的气氛,场面变的鸦雀无声。

  而杨建毫不在意,继续说道:“今郡王麾下甲士数十万,皆披坚执锐,枕戈待旦,见朝廷如此迁延,将士无不扼腕,军中皆言,天子或为奸佞蒙蔽。”

  说到这,杨建假借酒意,做出一副摇摇欲坠之象,口中说道:“某此去河中,乃是邀王帅一同入京,再不济,也要乞王帅借河中通路,容幽州劲旅入关中,清君侧之奸,正朝纲之乱!”

  河中官吏皆是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而说完后,杨建直接做出酒醉之态,随行亲卫,连忙将其扶走。

  而次日一早,杨建连个招呼都不打,也不说昨夜是酒话,反而做出一副心虚的姿态,继续朝着河中府治蒲州而去。

  在这一路上,杨建是游山玩水,慢慢悠悠的走,生怕消息传不到长安去。

  而事实证明,杨建是多虑了,陈从进要联合王重荣一同入关中清君侧,这可是重磅消息,有心人那是快马加鞭,一路疾驰入长安。

  况且,王重荣自己也被这个消息震的目瞪口呆,他是和朝廷打了一仗,但他也不想让陈从进的军队进入河中,若非如此,他何必在边界处,增筑军寨,加固阳凉南关屯重兵于霍邑。

  至于借道,这王重荣根本就不可能接受,假道灭虢的故事,王重荣还是听说过的,万一幽州军进了河中就不走了怎么办。

  因此,王重荣一边命沿途官吏,一定要盛情款待幽州使者,以拖延时间,而这个命令,正合杨建之心意。

  王重荣另一面急遣信使,奔赴长安,告知陈从进欲从河中,入关中的消息。

  两道消息,一前一后的进入长安,这把朝廷给震的不轻,正所谓,引弓不发,其势慑人,况且这箭已经瞄向了长安,说南下,那就可以随时南下。

  朝廷上,上下官员都在猜测,陈从进应该是在恐吓朝廷,但所有人都不敢保证,陈从进不会南下。

  争吵是正常的,朝廷上下吵了一圈后,官员都吵累了,各地的藩镇都在换帅,朝廷能决定的了几个,一直顶着不给陈从进兼任,那不是逼着朝廷再起争端嘛。

  俗话说的好,虱子多了不痒,李克用都是三镇节度使了,多个两镇节度使,也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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