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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末从军行 第79节

  踏入雕梁画栋的节度衙堂,待萧郗入座后,陈从进看着萧郗,问道:“萧郎君此番来幽州,可有何事?”

  萧郗略一沉吟,随后面不改色道:“郗今日求见节帅,乃效毛遂以自荐尔。”

  陈从进闻言,愣了一下,这萧家是觉得自己是个潜力股,提前来下注的吗?这未免也太早了些。

  想到这,陈从进点点头,问道:“萧氏乃名望之族,若有心,在长安寻一清贵之职,想必不难,何以千里迢迢,来这幽州苦寒之地?"

  “幽州,虽处边陲,但民风强悍,精兵强将屡见不鲜,节帅认为幽州乃苦寒之地,但以萧某之见,幽州却是大有所为之处。”

  听着萧郗有些吹捧的话,陈从进笑了笑,不再和其绕圈子,而是直入主题,问道:“以萧郎君之家世,既愿来投,陈某自当倒履相迎,只是节度使职下,萧郎君属意何职。”

  对此时的陈从进而言,别管是世家还是寒门,他现在急缺人才,有人来投,陈从进都接受,至于是真的人才,还是滥竽充数,这个时间一久,自然是一清二楚,不过,陈从进觉得,这萧家既然派人来,应该是不会派个草包过来的。

  萧郗轻抚短须,轻声道:“如今,天下藩镇林立,朝廷与藩镇之间,既有合谋,又兼对立,其中干系,繁复无比,郗不才,愿为节帅执笔,调和朝廷与藩镇,地方与节府之间的干系。"

  虽未明说,但陈从进却是听的清楚,萧郗,想当卢龙节度使下的掌书记,在这个时候,陈从进可不管萧家有什么想法,有句话说的好,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于是,陈从进抚掌而笑道:“本帅帐下,正缺个会舞文弄墨的谋士,既如此,掌书记一职,便由萧郎君替吾执掌。”

  萧郗站了起来,一脸肃容的行礼道:“属下拜见大帅!”

  “萧书记请起。”

  这时,陈从进忽然想起来之前的疑惑,于是开口问道:“萧书记,这范阳卢氏,离幽州如此之近,为何本帅从未见过?”

  萧郗闻言,有些哑然失笑,陈从进的问话,一看便知家世确实很一般。

  于是,萧郗摇摇头道:“大帅,可曾听过冈头泽底这句话?”

  “不曾听过。”

  “冈头泽底,意指高门士族,其中,冈头,便是指范阳卢氏,泽底则指的是赵郡李氏,自南北朝之后,世家大族,多已不在原籍。”

  陈从进还真不太了解这个,听到萧郗的话,难得碰到士族之人,陈从进当即问出心中疑惑:“为何不留原籍?”

  “自太宗朝正式废除九品中正制后,门荫,科举,已然是士人为官最重要的途径,身处原籍,与朝中的关联,因路途之远,而致消息多有延误,因此,自隋以后,世族多移居长安,洛阳,乃至相邻的城市。

  而在原籍,大多只留下极为少数的族人,以看顾老宅,坟茔,所以,范阳卢氏,虽名在范阳,实则其族,多在长安,四姓中,惟郑氏不离荥阳,余者,皆早以远离祖籍。”

  听到这,陈从进才恍然大悟,难怪在幽州很少听到范阳卢氏的名头,原来人家早在几百年前都迁到长安去了。

  一想到这,陈从进心头一动,世家大族大部分族人都在长安,那么黄巢入长安,按族望,大肆杀戮,也难怪后世之人,皆言世家大族覆于黄巢之手。

  其实陈从进内心中有些不太明了,这世家不是最擅长分头下注吗?怎么会都挤到长安去,结果被人家一网打尽,想了想,陈从进的心中浮起一句话:“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啊!”

第174章 第一要务

  太平日子过久,人确实是会松懈,这世家也是同样的道理,盛世一时,却以为这盛世会一直持续下去,世家的荣光,永远不会褪色。

  当然,这事和陈从进自己的干系并不大,对拯救世家这个事,他也没兴趣,这些大族,虽然出了很多人才,但世家本身的存在,却是对普罗大众最大的不公。

  宋朝虽说憋屈了些,但是对文人却是真的好,可以,终宋一朝,赵家对不起所有人,但赵家可以拍着胸口说,对文人,他已经是掏心掏肺了。

  而科举制度的大兴,才是真正掘了世家大族的根,因为,若是宋朝依然是把隋唐时门荫为官,作为上升的主流通道,那么即便五姓七望这等世家,在唐末五代的乱世中,衰弱,乃至覆灭,那么,门荫制度,依然可以再涌现出别的门阀世家。

  陈从进听完萧郗的话后,点了点头,随即将话题转到当前的困境上,毕竟,先前的头脑风暴,思维发散的有些远了,这种足以改变社会发展的制度,太过宏大了,和此刻的陈从进地位相比,那实在是差距太多了。

  想这些,还不如想着,此番大胜归来,给军卒的赏赐,这钱该从哪里筹。

  前番博陵崔给了一笔钱,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但现在,崔文浦在幽州的钱帛已经没了,就算找崔文浦再借,一时间也来不及了。

  而随着陈从进将当下的困境,告知萧郗后,萧郗那是万万没想到,幽州的财政,居然窘迫到这等程度。

  见萧郗面露惊疑之色,陈从进以为他认为自己把钱贪了,于是,连忙正色说道:“钱帛财货,并非吾之所好,平素里,一餐一饭,有栖身之处,便已心满意足。”

  见萧郗面露笑意,显然看其模样,是有些不信他说的话,陈从进见状,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的说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从进之为人,萧掌书记,日后自然知晓。”

  萧郗问道:“大帅,燕国公治幽二十余年,府库丰镐,何以短短数年,便至如此?”

  陈从进淡淡的说道:“张简会,张公素,李茂勋,朱有容,杨承荣,乃至本帅,以及刚刚平定的杨权恩之乱,你自己数数,换了多少任大帅,还提燕国公,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这幽州,还能像如今这般完好,那已经是滔天之幸了。”

  萧郗心头一叹,治理艰难,破坏却又如此的容易,二十余年的时间,不及几场乱事啊。

  陈从进见萧郗面露忧色,也知道他刚刚才见自己,现在就让他想办法筹出赏赐数万大军的钱帛,确实是有些为难他了。

  但实际上,钱帛虽然头疼,但是陈从进并不是没有应对之策,夏税再过三个多月就要征收了,实在不行,陈从进就不要脸皮了,先借钱过日子,幽州的富户不够借,那就把蓟州的富户再借一圈。

  因此,见萧郗有些忧虑,陈从进安慰道:“无妨,掌书记可以先去接见衙府下的官吏,了解一番,若有良策,再来寻吾吧。”

  萧郗只能点点头,随即行礼告退而去,而在其心中,却是颇为忧虑,缺钱,萧家自然是不可能出钱的,除非陈从进势力强大到一定程度上,而现在,陈从进虽说平了杨权恩,但想真正坐稳卢龙节度使之位,怕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

  而在其后,萧郗马不停蹄的去领取了掌书记一职的各类物件,如铜鱼袋,两套青服,以及掌书记的印章,告身等。

  本来告身这玩意,需要朝廷吏部发放,但到了这年头,制度混乱已经是涉及到方方面面了,基本上,幽州镇一年给长安送份官员的升或贬的报告,或者说通知也行。

  掌书记一职,是节度使属官,在唐朝的正式编制中,只是属于一个八品小官,本来这种级别,对萧郗这等世家子弟来说,那就是扔在地上,他都不屑去捡的玩意。

  奈何现在,朝廷看样子,是越来越不景气了,藩镇却是愈发的强势起来,这掌书记一职,也变的吃香了。

  在处理好这一切后,萧郗立刻召见节度府下的官员佐吏,虽然萧郗不知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句口号,但殊途同归,先查清幽州镇治下的情况,是头顶要务,这个道理,萧郗还是明白的。

  卢龙镇下,册报上来的田亩数量,是田亩四十二万顷,但实际上,地方的田亩有没有更多,这具体的数据很难查清,归其缘由,便是没有足够的行政人才去进行统计。

  百姓也有很大可能少报,毕竟少一点点,税就能少征一些,至于亩产,有的地方产的多些,约一亩一石一斗,有的少些,一亩九斗,甚至有的只有七八斗,但平均下来,差不多一亩一石略少一些,四十二万顷,全镇可得粮四百二十万石。

  当然,这些粮食,不可能都收上来,那样的话,百姓都得饿死,按照每年的惯例,上缴的粮食,约在一百四十万石上下浮动,但数额差距不大。

  而这还只是征粮,还要收税钱,按制,一亩田,收十五文钱,可以用钱,也能用绢帛,因此,老百姓门前门后,多有种桑树的。

  四十二万顷,能收上来钱帛,差不多在六十五万贯左右,总而言之,这年头,兵荒马乱,还要养这么多兵,老百姓的日子,确实是很难过。

  萧郗看后,略微松了口气,等夏税收上来后,钱帛的问题就迎刃而解,唯一的问题,便是这些武夫怕是等不了三个月。

  因此,萧郗上任掌书记的第一要务,便是想出一个法子,把这个窟窿填补上,先将武夫的赏赐发放到位,那么,陈大帅的位置稳了,他萧郗掌书记的位置也稳了,萧氏安排他来幽州的任务,也就算,初步达成了。

  注:(两税法颁布后,到建中年间末,唐王朝一年的财赋收入达到了三千万贯,只是到了后期,许多藩镇借口不交,或是少交,但最后,唐廷只能依赖东南的财赋。)

第175章 查贪

  萧郗坐堂问询诸官吏,有何良策可骤得钱帛,以赏三军,众官吏噤若寒蝉,显然,并无良策。

  何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钱,任何事都办不成,萧郗心中一叹,他腹中自然有良策,可为幽州筹得钱粮,但这些策略,都不是短时间便有成效的,更何况,武夫的赏赐,拖一天两天不是问题,拖个十天半个月,那恐怕就会出乱子。

  萧郗挥退一众佐官,独自坐于案前,他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这时一阵过堂风卷着灌入厅堂,吹起了旁边的一本账册,萧郗心头一动,放下茶盏,拿起这本账册,这是户曹上报的乾符三年的钱帛入库册。

  萧郗仔细的上下打量,这其中,账目似乎有些不对,粗看之下,账册上的数额都对的上,但细究之下,其中多有古怪之处。

  比如,从涿州上交的秋粮中,本来是上缴二十一万石,但账册上,却仅有二十万石,涿州距离幽州并不远,民夫运输,即便沿途有所损耗,一万石粮食的损耗,也稍微大了些。

  萧郗心头一动,从头开始翻阅,越看,萧郗越觉得有些不对劲,每州运来的钱粮,损耗似乎都比正常要多一些。

  萧郗见状,会心一笑,贪腐,这其中定然是有贪腐,大帅不是缺钱吗,查贪,一方面可刷新吏治,一方面还能将查贪出来的钱,填补军用,这岂不是一举两得之事。

  况且,他孤身一人赴任掌书记一职,不敲掉一些坐地虎,树立威望,那他这个掌书记岂不是有名而无实,想到这,萧郗猛地起身,随即带着账册,匆匆而去,他要将此事,立刻奏报陈大帅。

  不多时,而陈从进听完萧郗的话后,一时间,豁然开朗,查贪这个念头,说实在,陈从进压根没往这方面想,他先前的想法是,实在不行,那就先找商人,富户去借。

  毕竟,短时间挣出数万贯钱帛,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再说了,这挣的哪有借的快,那是又轻松,又容易。

  听完萧郗的建议后,陈从进一拍手,赞道:“掌书记果然大才,此事,本帅速派人去办。”

  萧郗急忙问道:“大帅,可有人选操办此事?若无,属下愿为大帅分忧。”

  “哦,掌书记打算如何行事?”

  “属下手中暂无人手,还望大帅能遣些人手,先秘密查探户曹上下官吏,看六曹中,有无相互勾连者。”

  陈从进听后,摇摇头,道:“不妥,查案,恐怕会拖延日久,掌书记不如听听本帅的想法。”

  “还请大帅明示。”

  “先将户曹主官丘晋源抓起来,严加审问,再抄掠其家,若所得财货,多于此人俸禄所得,那么其中必有贪腐,再施以严刑,本帅不信,若是贪官污吏,三木之下,还能不招。”

  粗糙,太粗糙了,陈从进的说法,完美的符合萧郗心目中对武夫的印象,萧郗想了想,有些迟疑的说道:“大帅,若是不能查出此人贪腐之迹,恐伤大帅之威名啊!”

  “是啊,所以要先抓起来,审一审,不就清楚此人,是清官,还是腐败份子。”

  萧郗一时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如此举措,于制不合啊!”

  陈从进闻言,摆了摆手,道:“无妨,朝廷还没下诏,本帅这个卢龙节度使,还是自封的,于制,不是更加不合。”

  说完后,陈从进当即召来李丰,让其先将户曹主官丘晋源先抓起来,他要亲自审一审。

  ……………………

  此时的丘晋源刚刚下值,回到家中的丘晋源清洗一番后,安坐于桌前。

  圣人云,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美食,就要细细品味,才可领略其中的美妙。

  丘晋源刚将一箸肥美的鲈鱼送入口中,口中细品着鱼肉的鲜嫩,片刻后,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随即端起旁边的酒樽,一饮而尽。

  丘晋源高兴的说道:“好酒,好鱼啊!”

  只是话刚说完,忽闻府外传来巨大的拍击声,那声音之大,似乎不将门板震碎不罢休的样子。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丘晋源一激灵,手中的玉箸“当啷”坠地,汤汁也溅上自己崭新的锦袍上。

  “何人如此大胆!”丘晋源气的怒目圆睁,刚刚起身,就见下人将府门打开。

  门一开,这个下人便被来者推倒在地,丘晋源定睛一看,只见数十名披甲执锐的武夫杀气腾腾的涌了进来。

  寒风裹挟着铁甲的森冷气息扑面而来,那股虎狼一般的气息,吓的丘晋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而在四周的下人,更是吓的面色如土。

  李丰大踏步而来,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他看向丘晋源,说道:“丘参军,好雅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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