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唐开诊所 第138节
房玄龄最先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楚公子,此法......恐怕不妥。”
他的语气虽然缓和,但眼神中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我朝律法严禁毁损遗体,更何况......"
他看了眼女尸,压低声音:“这毕竟是个女子,传出去恐惹非议。"
“房相明鉴。”
杨曾泰连忙附和:“即便是那些斩首的罪犯,按律也要留个全尸下葬。若对死者开膛破肚......实在有违伦常。”
仵作更是连连作揖:“楚公子,去年万年县的仵作就因擅自剖验一具尸体,结果被死者亲属告到衙门,最后落了个流放千里的下场,小人家里还有老母要照顾,可不敢行此事啊!”
听到这话,楚天青一阵无语。
他没想到在唐朝,连专业验尸都要冒着如此风险。
而且,好不容易遇到个敢突破常规的同行,最后还竟落得这般下场。
只能说,有时候过于善良.....
的确会减缓科技的进步。
毕竟,医学的发展,往往都伴随着血淋淋的罪恶。
“明白了。"
他轻叹一声,收起了解剖的念头。
反正现在已经能确定是他杀了,解不解剖也不是那么重要。
“楚公子。”
房玄龄又问道:“那这死亡时间,你可以有异议?”
“有。”
这话一出,仵作猛地一颤,抬头看向楚天青,心里骂娘道。
什么意思!
我问你什么意思!
我猫着腰子,仔细查验了半天,结果你给我全推翻了!?
你是不是故意针对我!
仵作有些绷不住了,开口问道:“楚公子,你说死者死于两月前,可有凭证!?”
“自然有。”
看着仵作很是不服气的样子,楚天青笑道。
“第一,冻僵程度过深。”
“你刚才也说了,这是‘冻僵尸’状,但这尸体僵硬如铁,关节丝毫不能活动,皮肉色泽虽失血色,却又异常‘新鲜’,至于腐败的迹象......可以说微乎其微,甚至皮肤纹理都清晰可见。这绝对不是在冻土中埋藏一个月能达到的效果。”
“第二,你刚刚捻过坑底的土,说它是‘近期冻土化开之象’,据此推断埋尸一月。这观察本身没错。”
楚天青话锋一转:“但一个月前天气虽然冷,但地气尚未彻底冰封,经常会有轻微的融冻现象,在这样的冻土环境中埋尸一月,尸体虽然会因低温延缓腐败,但绝不可能保持的如此彻底,皮肉边缘或关节连接处,多少应有些许细微的腐败迹象显露。”
“可这具尸体,完全没有!”
楚天青目光灼灼。
“只有两个月前那场骤然而至的极致酷寒,才能将地表下方的水分瞬间冻结,形成更厚、更坚硬、更持久的冻土层,如同天然的冰棺。”
“只有在这种极致的冻结环境下,尸体才能在埋藏两个月后,仍呈现出眼前这种仿佛刚刚速冻不久的状态!”
听到楚天青这番分析,仵作已然是愣住了。
“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在他心底冒了出来,带着几分不确定,却又有一种被事实隐隐说服的沉重感。
......
第148章 房老哥果然是冰雪聪明!
他无法立刻完全理解那些理论,但他无法否认,楚天青指出的尸体状态与时间点的关系。
非常合理。
他赖以判断的经验,似乎在这个“冻僵”的深度和尸体“保鲜”的完美程度上,出现了一个未曾察觉的盲区。
仵作脸上的不忿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震惊与恍然的神色。
他之前只知道冻土能“保鲜”,却从未想过冻结的烈度、速度和环境的稳定性,能对尸体造成如此大的差异!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有些干涩。
房玄龄也是如此。
对于楚天青刚刚那番分析,他也是惊讶的无以复加。
抽丝剥茧,条理分明,将尸体状态、冻土环境都巧妙地串联起来,最终精准地锁定了真实的死亡时间点。
两个月前!
虽然只是一个月的时间差,但这在命案追查中,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仵作之前推断的死亡时间完全是错的!
意味着官府若是围绕仵作给出的时间点展开的调查。
盘问目击者、排查失踪人口、追查死者最后行踪......
这些工作......全都成了白费功夫!
房玄龄的目光落在楚天青身上上,心中的惊讶已然化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欣赏。
怪不得陛下对此人如此看重。
此子......当真非池中之物啊!
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为国之栋梁!
他仿佛看到了一块未经雕琢便已光华内蕴的璞玉!心中对李世民的识人之明也更多了几分佩服。
房玄龄兀自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地上的女尸,有些皱眉道。
“去年雪灾确实严重,流民死者数以百计,这女子若是流民,既无亲属报案,又无身份凭证,即便知道了她的死亡时间,恐怕很难追查凶手。"
“房相明鉴!”
杨曾泰连忙道:“流民居无定所,行踪飘忽,既无亲眷在册,又无邻里可询,即便要查......也不知该从何查起啊。"
“是啊。”
房玄龄叹了口气,虽然他也很想破案,但以现有的情况来看,着实有些困难。
看着二人在“流民”这个理所当然的前提上商量个不停,楚天青无奈的说道。
“你们怎么就认定她一定是流民呢?”
房玄龄闻言有些不解,下意识地看向楚天青:“你的意思是?”
楚天青看着尸体,分析道:“像是一些大户人家地位较低的家眷,或者某些坊市里签了身契的奴婢,在冬天不也一样可能穿这种粗麻布衣御寒吗?她们的身份,可比真正的流民好查得多!”
“嘶~倒也是!”
房玄龄眼睛微亮,立刻意识到自己之前被“冻毙荒野”的表象和带偏了思路。
如此一来,死者的阶层范围一下子被缩小了不少。
楚天青继续道:“而且,若凶手的目标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流民女子,意图施暴或劫掠,为什么要特意准备一条麻绳?这似乎有些不合情理吧?”
杨曾泰眉头紧锁,努力试图跟上楚天青的思路,但显然有些吃力。他挠了挠头,带着几分困惑问道。
“会不会是某个歹徒见这女子相貌秀丽,临时起意想要强抢回去,身上正好带了条绳子捆人呢?也说得通吧?"
“嗯,杨县令,您说的这种可能性,理论上确实存在,不能完全排除,不过......”
楚天青微微笑道:“临时起意的强抢,属于激情犯罪,凶手在那一刻被欲望冲昏头脑,首要目标是制服并带走死者,其行为往往直接粗暴,极少会特意地随身携带专门用于捆缚的绳索作为工具。”
楚天青随之做着动作。
“ 用石头砸、用棍棒打、甚至徒手扼颈,都比专门掏出一条绳子更符合‘临时起意’的特征。”
“反观此案,这条麻绳的出现、其捆绑的痕迹,以及坑洞的深度,明显是凶手慌乱中草草挖就的,这才导致尸身这么快暴露。”
“所以说,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更符合逻辑的推断。”
楚天青语气笃定:“这更像是有人带着明确目的前来,并为此准备了工具。在实施过程中,双方发生了激烈争斗,凶手在制服女子时可能因用力过猛或情况失控,失手将其勒毙! 正因为是失手杀人,超出了凶手的预期,他才方寸大乱,连埋尸都做得如此敷衍浅薄,只想尽快掩盖。”
说到这儿,楚天青将目光投向一直沉思的房玄龄。
“房老哥,您见多识广,依您看,什么样身份的人,会经常穿着这种质地尚可的细麻衣物,并且会习惯性地随身携带这种上等细麻搓成的绳子呢?
房玄龄闻言,思路瞬间被点透!
他捋着胡须,思索片刻,随之目光大亮。
“大户人家的管事、账房、护院头目之流!”
他语速加快,思路无比清晰:“真正的富贵主子,用物自然追求绫罗绸缎、金玉之物。”
“而底层的仆役、苦力,穿的都是粗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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