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校的三好学生 第67节
毕竟从税赋上交情况来看,老家的南部三个郡在朝廷这儿是人口寡且贫穷,但武飞筹措的粮草规模完全超过三个东华郡对朝廷所缴了。
联想到武飞在别的地方刮地皮,他都有些担心会不会自家已经天怒人怨。
哦,现在得知自家本地一切安好,异族农奴们开垦了大量山田以及涝地,用杂薯和芋粮完成了本地的口粮供应。算是放下了心来。
等到武轰回营地后。
武撼峦坐了下来和儿子武恒羽道:“我们看来得要自己去北边了。“
北路军在陇右郡驻扎时,武撼峦就能猜测到朝廷要调动自己。
至于把大军开到那里干什么?朝廷没有明说,但猜也能猜得到,就是渤王逃到那里建立一个“伪贯”国。以及和伪贯相邻,非常不稳定的浱州的乐浪王。
武撼峦絮叨道:“我本来是想要等,源常一起来的,我们仨全了一起北上,届时事情能稳个九成了。但是他那儿忙得很,家里面缺不了他。”
武恒羽皱了皱眉头,他虽然很赞成武飞,但是听不得武撼峦把武飞说的格外重要。
武恒羽随后说:“父亲,这次北上,未必要那么谨慎,我军磨锋藏锐久矣!更何况军中有多位法师相助。实在难败。”
武撼峦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胜了之后呢?”
武恒羽:“胜了之后,当然是要擒贼擒王了!”
武撼峦看了看这个儿子,无奈苦笑。要论打仗冲阵,的确是有那么点天赋,但就是不懂朝政!在这方面,如果武飞在,可能早就想到了。即,武家军在东华郡扎下大营,其实已经就引起朝廷一点忌惮了,在直接攻破贯国后,立下大功,朝廷该怎么赏赐?
武飞现在都不上报边境人头数量了,因为知道朝廷这时候压根不会赏赐了。理论上可以换爵位,但是其实也早就到了朝廷心理上限,朝廷不想兑现,但如果不得不兑现,只会捏着鼻子加封,然后死死的防范着。
朝廷现在想要武家军作为磨子,逐步逐步把伪贯碾碎,然后再由朝廷派遣的一路大军把“渤王”给逮住,收拢头功。
武撼峦对武恒羽说道:“安排大军先锋开路,记住要慢,走走停停。不要和乐浪王发生冲突。”
第66章 邪道行
在南诏郡中,武家的食邑上,所有好田都种上了粟米。金黄的粟浪正在起伏。作为该势力范围内最后顾无忧的集团,是带头种粟米吃杂薯的典范。这也是武飞回到家族中给族内子弟们提出“开后门”的许可证标准。
武家子弟,想要从自己这儿走后门升职可以。但在现在这个战时,家里人守住本分,都必须好好耕田,然后吃粗茶淡饭。只有战胜和节日时,军中赏赐福利到达后,才能庆祝。
话说现在全面军事化的情况下,作为统治阶层最核心受益者,在统治机器为了战略进行大规模资源调动时,自身需要节俭表态。才能让团队遵守资源用度严格管理的法度。
少年时,宣冲曾对甲午海战前,倭王带头一天只吃一顿饭的行为艺术嗤之以鼻,认为这能省多少。但是后续明白,这个行为艺术是让整个集团上层对可能的“奢靡”行为划了一条界限。
武飞现在很清楚,自己是借封建集团力量起事,同时明白,自己和武家之间的联系也是割舍不了。如果自己管不住自己的这些根须,他们会在关键时候给自己拖后腿。
正如后世,常言道:腐败分子往往是被家庭成员拉下马的。
那还是拆掉宗族后的情况,现在武家一族的族人们多得很。而随着自己事业做的越来越大,家族成员面临外部各种拖下水的手段也都越多。
武飞在大办商业时,整个南商集团都在试图走武家路子。宝璧,美女在武飞这儿送不了。就绕一个圈子来送。
也多亏族里面一些老人们向着自己,管束族中年轻人们不劳而获、坐吃山空的念头。
但是族里面那些老人不是白白的帮自己管教同族,没人会当那没好处的卫道士。
如果武飞不能给族里面的年轻人谋一个踏踏实实的差事。那就不能怪族里面的亲家们借着名头来自谋出路,毕竟武飞当年起步也是借助家族名头,借了就得还,不能只能自己借,同族就不能借。
武飞:如果借势是用在正道上,况且好说。但若是用在破坏法纪上面,且闹出了大事情,族内私规处理不能让集团内其他派系人心服气,武飞就不得不用公法掀大案来处理。
宣冲总结:封建时代做大事,必须得控制住本家人,在外人眼里任人唯亲,不过是和本家方面利益交换。李糊裱匠受限于历史局限性,就是这么受限。
李大糊裱匠的刀子不够锋利,没办法压制住洋商,不可避免的让自己的封建结构被洋商渗透变成买办集团。
但是武小雀现在手下的那些“金砖商人”没有这么强势,能够涉入武家军事集团内的核心决策权。
近代史上课本对比洋务运动和明治维新时可是说过,从封建体系中转成产业资本主义,也一定是需要足够的独立性。
武飞是要自己武家子弟目前成为受益于军功的爵位集团,不能现在和商业寡头搅合在一起。
现在武家核心竞争力是军事体系,如果在食物用度上不能和自己核心基本盘在一起,那么就等着崩了。
天翅城那边,武撼峦对武恒羽所说“武飞正在忙重要事情”,就是忙于此事情。
武飞准备走时,又收到了武撼峦送来的一个秘密匣子,武飞打开一看,是一卷名册,看完了这个名册后,武飞叹了一口气,缓缓道:“还是要去北边一趟啊。”
武撼峦送的名册是武家军北路军集团中武家人的名单。他的用意武飞明白。
显然武家人在北路军中目前没有混到什么功劳,毕竟武恒羽从寒门宗族内招募的人杰实在是太多了,这让武恒羽本家人在军中显得非常废物。
所以武撼峦想把本家真正的“人杰”拖到北方遛一遛,
显然,武飞一旦被召唤过去,武撼峦就会把这些名单上武家子弟分给自己,让这些集团跟着武飞来混一点功劳,让北路军内话语权更加平衡一些。
武飞收下了这份名单,代表着自己还是准备过去,尽管自己有多么不想跟着搅合。
…系统:只想做半张试卷,不想翻面?…
视角来到北方,此时盗匪们并没有完全消失,随着大爻的大军第一轮扑杀后,残余匪寇随后又开始壮大起来。
一个个山头上挂着不知道什么布匹拼凑的大旗,在郡县之外称起了王。甚至对山下保护费也都开始自称是“上贡”了
这场变乱的本质其实是,大爻上下礼制体系下地方豪门阶层膨化。
这些膨化的家族们其真实的人丁远超过大爻礼制给的名分,大量隐支宗族,都在地方土地上聚集。与其说是盗匪之乱,倒不如说是,随着大爻礼法的震慑力下降,这些地方豪族们把自己隐藏在水面下的力量翻出来,开始一轮大吃鸡!
刚刚的第一波是清扫真正的小门小户自耕农势力,这些没有宗族,亦或是被宗族排斥出去,刚刚繁衍了一两代的小家族,在混乱中被第一波淘汰。
这些人被夺取土地后,要么被收为豪门奴隶,要么则是逃荒,这不,武家军这南方垦拓收人,就收了一大批。
现在是第二波,随着个体户淘汰完毕后,就是一些大规模豪族所支持的“绿林好汉”了。
而这些聚集的好汉们有两个选择,选择一:撕破脸皮反目成仇相互吃鸡;选择二:结盟起来玩一把大的,不仅仅自己要卷入乱局,还把那些总为自己安排的家族嫡脉们也押上赌桌。
在大爻北部,九阳郡内,就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九阳山,一杆替天行道的大旗竖起,而后聚义厅中,各个大当家们各坐一把交椅,一起喝了血酒。
这个“会盟”说起来也是上古诸侯王之间正儿八经“伐交”,需要在“天地人神鬼”五方的共同见证下进行一系列缔约,其中有一项更是要共同滴血,然后饮酒。故也有“血盟”之称。
这一套传到乡间演化成了很普遍的丐版就是:一群乡下汉子们斩鸡头,鸡血滴在酒中,拜把子。
而此时在这里,盗匪头目间,每一股手下都是几百号人,其中最大势力聚啸千人左右。(不是不想继续聚集,而是没有兵家传承,管理上千人已经是极限。)
这些巨匪们现在歃血为盟,用的可不是斩鸡头,在他们案台上,八个儒生的人头摆在案台上。儒生们死不瞑目的头颅上滴血,掉落在酒水中,然后被匪徒们共饮之。
其中最上面一个儒生很有名,他来到这山中,是劝说盗匪们解下刀兵,这是效仿千年前某位圣贤,对当时能聚集上万人之众的盗拓进行劝说,那盗拓那是贵族出身,懂得兵家谋略。因为行事不道义,原本“公子气”被儒门批驳了个干净。得到好一份美谈。
然而千年前盗拓是公子出身,但眼下这些匪徒并不是。
被天地异力的各种“机缘”所赐福,匪徒头目们一个个膀大腰圆,目或如虎,或如牛,皮肤或赤,或靛,一个个妖魔状态,事实上也的确是妖魔了。
儒生的浩然之理的说教显然用错了对象,结果就是摆在案台上成为了投名状。
饮酒完毕后,代号“戴贪月”的粗汉,用袖子抹了抹嘴上的酒渍,豪放的道:“诸位,在此之前,大家是一绺绺丝,现在大家捻在一起了。”
随后诸位大当家们,哈哈大笑。附和赞成道:“九阳郡,现在就是我们这些绿林好汉们的天下,皇帝老儿来了,也得下马!”
这位“戴贪月”原本是钻地盗墓的,在几个月前和同伙“常望日”一起加入了小匪徒群中。当时他和“常望日”加入到那个攻破大宅的队伍中,原来的大当家没啥见识,以为自己龙气加身后,就准备继续做大的,去攻破另一处刘家祖宅所在的庄子,结果遇到了朝廷大军返回地方的大潮,他们打家劫舍时,被正规军的甲士们一碰,很快灰飞烟灭。
他和常望日,当时在濒临散伙的匪徒中,通过风水术,算到朝东大吉,随后带着大家来到了九阳郡,九阳山落草,这不一下子又壮大起来。他自号为“荒芜大王”。
至于,常望日呢?
作为一个“出家人”,他不适合作为贼头子,这样不讲究。他得摆弄罗盘拂尘,在山寨中做“大祭司”,山贼头子得挥舞大刀片子督战。
但是这并不代表“道人”的影响力就弱了。在山大王左侧那张空着的交椅,就是“常望日”的,而这把交椅前桌上摆放的酒肉也都不缺。当然宴会结束后,这些酒肉会莫名被一口一口吃喝掉。
没人敢偷吃“常望日”桌前的酒肉,曾有个喽啰不识好歹,偷吃了一块,结果第二天牙齿就掉光一半,被迫跪在道人门前,苦求“爷爷饶我一命,小的我再也不敢了”。
然而现在,在山寨中备受崇敬的“常望日”道人,现在如同道童一样跪在了另一个道人面前。这就是刚从武撼峦大营中脱身的“显”道长。
显道长此时优哉游哉的,用拂尘飘在了这位记名弟子的背上,“常望日”道人背后道袍下面,仿佛是有着一张张嘴在大口大口呼吸。随着拂尘的抽打,这些可怖东西被安抚下来。
显:“老六,把分金盘给我。”
被唤作“老六”的常望日道人立刻爬起来,说道:“祖师爷,那个法器最近是越来~”
他张了张嘴巴,突然忘记了该怎么形容了。在他发呆时,罗盘已经从他怀里掉落出来。
显道人微微一招,这个罗盘飞到了手上,罗盘中原本的卦象变成了密密麻麻的眼,亦或是讽刺,亦或是邪魅,千变幻化。常人若是看上一眼保准陷入疯癫痴呆。
而显道人则是微微一笑,眉心中裂开露出了那第三只眼,在这只眼睛注视下,罗盘上各种神态的小眼顿时恐惧地凝固住,随后集体战战兢兢的闭上。罗盘恢复了稳定。
显道人,在罗盘上拨弄一下,随着金属转动声音清脆,仿佛一切正常了。
而显道人则是用拂尘抽打了“老六”,一声轻唤:“痴儿,醒来。”
原本被鬼神夺了心智的“常望日”才意识到自己滴口水的傻样。
完成了对下线的震慑和奖励后,显道人:“老六儿,去年你传道很不错。“
常望日:“应该的,老师,为了我道发扬光大,弟子,可是日日夜夜,扩展信众!”
然而显道人摇了摇头:“你扩展的信众,数量多是多矣,但多半是山野村夫。且需要多拉几个名门大户子弟入我门才行。‘玄黄大劫’在即,你切不可懈怠。”
最后一句话虽然温和,但是跪在地上的“老六”则是全身习惯性蜷缩。
随后他嗫嚅道:“儒门现在倡导独善其身,高门大户的子弟们都闭门读圣贤书。”
然而他没说完,就被显道人一脚踹开:“他们读圣贤书?你就不能让他们读不了吗,为师赐你法器,让你驱策豪杰,威风四方,而让你办点事,你就这么多推托。是不是觉得自己有手有脚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呀?”
常望日立刻磕头求饶,他发现自己这位“邪师”脾气并不好。他不敢触霉头,毕竟,他亲眼看到,当初跟着他一起的那个胖师弟,被贴了符纸后,就变成了一头被攒蹄的猪。而他也有对应变形符纸。
等到他再抬头后,显道人已经离去了,但是原地留下了一顶道冠。这时候道冠传来讯息说道:“此冠可呼风雷助战,尔等戴上,可破此处豪族家门。”
常望日眼睛一亮,对于新来的法器连连道谢,但是戴上此冠后,他陡然发现,自己再也摘不下来了。当即恐慌起来。
这时候再次传来显道人声音,而这次是充满了戏谑:“若是你再让为师失望,此冠可以引九霄雷霆灌顶于你。”
常望日:“啊?!”——随后连忙磕头求饶。